第78章 小鎮偶遇驚憶往昔

清秋閣裡一片寂靜,季重蓮坐在窗下的長條椅上,看着玉屏一針一線地縫着荷包。

季幽蘭側歪在不遠處的軟榻上看着書,間或瞄上她們一眼,沒有出聲。

金箔上來換了冷掉的茶水,拉上碧元一同退了出去,兩個丫頭守在這裡也沒事,索性在屋外嗑牙去了。

“今年的秋闈也快到了……”

季重蓮突然冒出這一句來,玉屏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嗯”了一聲,便繼續着手裡的繡活,橫豎季家的幾位少爺還沒有誰敢去應試的,最大的季崇澤與季崇亮連秀才都沒有考過,離這舉人之路還差着老遠呢。

季幽蘭聽了這話,手中的書一個沒拿穩掉在了軟榻上。

季重蓮目光閃了閃,不以爲意地笑着走了過來,撿起書來拍了拍,又遞迴給了季幽蘭,輕嗔道:“三姐姐怎地這般不小心,連書都拿不穩了。”

季幽蘭趕忙低頭,掩飾住自己失態的表情,只那握住書的手指卻在輕輕發顫着,無聲地泄露了她的心事。

“玉屏且先下去,我與三姐姐說會話。”

玉屏怔了怔,忙起身行禮退了出去,季重蓮這才拉了季幽蘭的手,輕聲道:“三姐姐還在擔心他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倆人心知肚明,若是時間上不差,周鬱應該是在京中參加秋闈了,若有幸中榜,便要等着來年的春試,十年苦讀,出人頭地便看今朝!

季幽蘭轉過了頭去,垂下的一縷烏髮恰好擋住了她受了傷的右頜下,粉色的疤痕在青絲下若陷若現。

若照季重蓮所說,這傷痕隔遠了看得並不真切,即使近看,那也只是一條淡淡的粉痕,並未影響季幽蘭原來的容貌,只是卻讓她的自信打了折,人也變得更加沉默孤僻了。

“三姐姐!”

季重蓮又拉了拉季幽蘭的手,扯得她不得不轉身面對季重蓮的目光,她咬了咬脣,面容苦澀,“五妹妹,你想讓我說些什麼?”

難道她還能指望着周鬱不成,以她如今這副模樣?

季老太爺去世,大老爺季明德回鄉丁憂,季家算是真正地敗落了,如今更是分了家,她一個商戶的女兒,怎麼配得上週鬱?

若是他中了進士委了官職,多少名門千金趨之若鶩,那就更是她不敢想的存在。

季重蓮牽了牽脣角,不以爲意地笑了笑,“我在想……這世間有多少人是會知恩圖報的?”

“若周公子是這樣的人,那麼三姐姐還在擔憂什麼?若他不是這樣的人,三姐姐更應該放開胸懷纔是,爲了一個和自己沒有干係的人而將自己困在了囚牢裡,那是多麼不值得!”

季重蓮一口氣說了這些話來,季幽蘭一時目光有些怔怔的,也許有些希冀,但那樣的晶芒只是在眼中一閃而過罷了,這世界畢竟是現實的,她不敢存有過多的美麗的幻想。

“三姐姐該開闊眼界,看看外面世界的美好,總是窩在自己的小苑子裡,人都該關傻了。”

見季幽蘭的神情有所鬆動,季重蓮趁勝追擊,這三年來她總是時不時地來陪季幽蘭坐坐,只是季幽蘭很少言,似乎是將自己關進了一個結裡,任憑別人怎麼樣都打不開。

好不容易捱到這三年之期,周鬱在上京應試,想來只要和他有關的才能牽動季幽蘭的神經了。

果不其然的,她一說,季幽蘭便有反應了。

“丹陽就那麼大,能去到哪裡呢?”

季幽蘭牽了牽脣角,露出一抹苦笑,她如今就像一個駝鳥,巴不得用層層羽毛將自己給包裹起來,誰也見不到她。

“帶上曾姨娘四處散散心,大寧國那麼多的美景,你難道都走遍了嗎?”

季重蓮眉眼一彎,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自從季明忠帶着容芷離開後,曾姨娘的日子也不好過,如今也是沒了氣焰與三太太姚氏鬥嘴爭權,整個人看上去老了許多。

“姨娘她……”

季幽蘭有些遲疑,曾姨娘的變化她看在眼裡,心中怎麼會不難過?

女人一輩子的幸福就係在一個男人身上,若是這個男人念情還好,若是不念,那女人的下場便註定了悲慘。

做爲一個父親,季明忠也算不得差,至少對她從來便是疼愛的,即使眼下不在身邊,時不時地還會收到他捎來的東西,華服美飾不說,還有專門褪疤的靈藥,不管是否有效,但也足以讓人感動了。

“年華易逝,莫要在自哀自憐中度過,三姐姐,你好好想想!”

季重蓮說完這些便不再言語了,季幽蘭卻是陷入了反覆的深思中。

三日後,季幽蘭便攜了曾姨娘前來辭行,說是季明忠在徐州有一座莊子,她們準備一路遊玩着過去,那裡山清水明,空氣怡人,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季崇亮也一同跟着去,他直覺自己不是讀書的材料,還是尋到父親季明忠學着怎麼做生意來得好。

季重蓮自然沒有阻攔,又叮囑她們沿途多注意着,該帶的東西帶齊整了,錢不可外露,寧可多請幾個鏢師跟着,人平安纔是第一位的。

季幽蘭都笑着一一應了,又去向季老太太告了別,母子三人便一同離開了。

季幽蘭他們這一走,季家老宅頓時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三太太姚氏又是個足不出戶的,只守着兒子過活。

大太太病了許久總不見好,季重蓮索性免了崔媽媽的活計,讓她專心侍疾,崔媽媽恨得咬牙,卻又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不表忠心,只能守在大太太跟前,表現地任勞任怨,再時不時給上些眼藥,讓大太太對季重蓮的誤會與不滿再多上一籌。

三沙鎮在大寧國的最南方,那裡挨着四沙羣島,是貧苦的邊境小鎮,還有未開化的野蠻部族,那裡的人以打漁爲生,民風尚算淳樸。

季明宣與柳姨娘帶着一雙兒女趕到三沙鎮時,那個兩進的莊子裡只有一個老蒼頭看守着,連粗使婆子與丫環也沒一個。

季明宣傷了頭,在路上的三個來月,大半時間是昏睡着,所以根本不清楚狀況,直到一覺醒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才欲哭無淚。

柳姨娘轉述了季老太太的話,如今季老太爺已經去世,怕是沒有人再敢來忤逆這位老太太,所以他們的命運一經定下,便是很難再改變了。

少了錦衣華服珍饈美味,柳姨娘與季紫薇很不適應,再說跟前竟然沒有個伺候的人,什麼事都要他們親力親爲,頓時覺得苦不堪言!

那個留守的老蒼頭又聾又啞,除了能做這看門的活計,其他根本上不了手,所以洗衣做飯便成了兩母女的活計,柳姨娘操持着後廚,三年多的時間便從一個如花美婦熬成了黃臉婆,那雙手伸出來都不敢見人。

季紫薇尚且要好些,柳姨娘心疼女兒,自然攬下了最重最粗的活計。

柳家少爺雖然跟着一起來了三沙鎮,但明顯也是個百事不做的,除了每天閒逛着消磨時間,根本不知道要幹些什麼。

而季崇天沒書可念便跟着季明宣四處鬼混,兩父子竟然都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將家裡能當的東西都當了去,生活更是拮据困苦,每每思及此,便讓柳姨娘悔不當初。

若是她安分一些,那麼如今在季家的日子尚可,總不至於像如今這般悽慘。

也好在季老太太沒有絕了他們的活路,每個月定時有銀子捎來,但那也只是尚能維持生計,若不小心被季明宣搶了去,那麼這一個月便是捉襟見肘了,她還不得不爲街坊鄰里縫縫補補以賺取些微薄的生活費。

季紫薇起初還是哭鬧不停,之後不得不認了命,心裡卻將季重蓮詛咒得體無完膚,憑什麼他們一家子要到這裡來受苦,同樣是四房的女兒,季重蓮卻能享盡疼愛?

季紫薇也怨起了季明宣,是他氣死了季老太爺,卻連累着他們一同被罰,真是好不冤枉!

冬去春來,春末夏初的時節,三沙鎮的海風特別暖人,連氣候也熱得早了些。

清晨的堵坊裡,熬了一夜的賭徒們紛紛散場,季明宣打着呵欠出了門,摸摸腰上鼓鼓的荷包,頓時滿意地笑了。

昨天的收穫不少,回去他少不得交幾兩銀子給柳姨娘,這一個月的生活便是不愁了。

所以說這賭博有輸有贏,他哪裡會總是那麼倒黴了?

“爹,咱們今天買條肥魚回去讓娘燒了吧!”

季崇天在一旁搓着手,滿臉豔羨地盯着季明宣腰間的荷包,他雖然也喜歡賭博這玩意,可有季明宣看着,每次不過也只能得幾十個大錢的賭資,哪裡能玩得盡興?

此刻他巴不得季明宣趁着高興賞他一些,讓他荷包豐厚些,底氣便也足了。

“你個小鬼頭!”

季明宣笑着拍了拍季崇天的頭,灰色的袍子一撩,便從腰間荷包裡取出一塊碎銀子扔了過去,笑着喝罵道:“買了魚後剩下的歸你,可要省着點花,若是輸了去,可別怪你老子我沒給過你!”

季明宣滿臉的胡茬,眼窩都泛着深青色,一身灰色布袍上斑斑點點的漬印,哪裡能見從前的風流瀟灑,就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中年大叔。

季崇天接過銀子一臉歡喜,應了一聲後一轉頭便跑得沒影了。

季明宣笑看了一陣,這才轉身坐在了一旁的街邊小鋪,要了兩個肉包子,一大碗稀飯,再並一小碟醬牛肉,樂滋滋地吃着這頓豐盛的早飯,沒吃完的還可以打包回去給柳姨娘母女,這裡稀飯可是管飽,他便有些後悔忘記在懷裡揣個羊皮袋子,到時候倒進去兩大碗便又省了一頓飯錢了。

早間的三沙鎮慢慢熱鬧了起來,挑擔的,賣菜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季明宣一邊撕着包子,一邊聽着隔桌的兩個男人說着葷段子,不外乎是哪個樓裡的姑娘溫柔多情,哪家的寡婦又偷人了,三沙鎮裡挨着幾個蠻族部落,民風也要開放不少。

就連季明宣自己也網絡了一個嬌俏的小寡婦,暗地裡給些錢花花,偶爾留宿,只是柳姨娘不知道罷了。

他不是對柳姨娘負了情,只是看着她日漸蒼老的面容,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連原本那身緊緻彈性的皮膚也鬆馳了去,女人到了這份上,還讓男人有什麼想頭?

喝了一碗稀飯下肚,季明宣突然有些感慨了,想當年的他也是風流俊俏,溫柔多金,哪個姑娘不愛慕,什麼時候也淪落地要與這些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一般,吃着路邊攤的小食也覺得是人間美味了。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哎!

季明宣重重地嘆了口氣,剛要取了荷包結了飯錢,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他舉目望去,卻是猛然怔住了。

遠處的中年男子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華袍,面容清瘦,但目光精透,足下蹬着大寧朝官員才能穿着的方頭青履,不經意間撩開的衣袍內微微露出只有五品文官才能刺繡的鷺鷥圖案的一角。

而在中年男子身旁還有一俊逸的少年公子,那位公子穿着一件湖藍色的織錦羅袍,頭上束着金玉冠,華美的衣料襯着他俊朗的五官,在日光下顯得神采奕奕,有種讓人止不住想要仰望的風采。

有什麼在季明宣腦中一閃而過,快地他幾乎抓不住。

那個中年男子看起來是那麼眼熟……是的,他一定是認識的,只是突然之間想不起來他是誰?

“小二,來!”

季明宣轉頭招來了鋪子裡的夥計,塞了幾個小錢在他手中,目光瞄向了那一頭,試探着問道:“那邊那位大人和公子是什麼身份,你可知道?”

那夥計目光一動,不動聲色地將那幾個小錢捲進了袖袋裡,這才順着季明宣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片刻後笑道:“那是鹽運司副使秦大人,旁邊那位是他的公子,他們都來三沙鎮好幾天了。”

鹽運司副使秦大人……秦大人?

季明宣瞪大了雙眼,一手重重地拍向自己的大腿,突然之間便咧嘴笑了

怪不得他覺得那人眼熟,竟然是當年與他一同落榜的秦佐俊,憶起當年倆人不得志時一同飲酒作樂的場景,季明宣只覺得喜不自禁。

那次之後他們便各奔東西,自己當時也沒怎麼在意,原以爲只是個落魄書生,沒想到十年過去了,秦佐俊竟然還能有這份造化。

鹽運司副使那可是從五品的差使,別人想也想不到的肥差啊!

季明宣知道秦佐俊爲什麼會出現在小小的三沙鎮了,三沙鎮旁就是四沙羣島,這可是大寧國的幾個大鹽場所在,他來到這裡巡視也就不稀奇了。

“小二,你再多給我講講秦家的事……”

季明宣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眼珠子一轉,又與那夥計低聲說着什麼,探問到秦佐俊父子落腳的地方,他這才忙不迭地趕回了家去。

一回去便是翻箱倒櫃地找着東西,柳姨娘正好剛做完早飯,見着季明宣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什麼話也不說就進了屋去,她心裡奇怪着,兩手在圍裙上一抹便跟了進去。

“你在幹什麼?”

見着滿室的狼藉,柳姨娘心裡略有些火氣,季明宣一邊在那裡翻騰着,柳姨娘跟着就在一邊收拾。

“你別忙那些沒用的!”

季明宣回頭看了柳姨娘一眼,焦急地問道:“快幫我找找當年落第時留下的那個箱子,最老舊的那個,你放在哪裡的?”

“落第時留下的那個箱子……。楠木雕如意紋那個?”

柳姨娘皺了皺眉,那個箱子那麼沉舊了,若不是看着裡面還有些文房四寶和應考書籍,她纔不會帶上,那些東西也是從前季老太爺賞給季明宣的,她只當留着給季崇天用,誰知道這孩子那麼不上進,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對,那個箱子在哪裡?”

季明宣眼睛一亮,忙趕了過來握住了柳姨娘的手,情緒那叫一個激動,直讓柳姨娘疑惑不已,“莫非那箱子裡還有什麼寶貝不成?”

季明宣拍手叫好,喜形於色,“寶貝,那可是天大的寶貝啊!”

柳姨娘癟了癟嘴,自然不相信季明宣所說,那個箱子她早已經翻了一遍,可沒見過什麼寶貝,雖然這樣想着,但她還是依言給找了出來。

箱子不大,不過兩尺見方,平日裡便被她擱在了牀角下,很久沒用過,上面都鋪了一層厚灰。

柳姨娘用粗布抹了一遍,季明宣這才撲了過來,如獲至寶一般地打開了箱子,三下五除二地翻出了一本泛黃的書本。

柳姨娘正在納悶,已見得季明宣小心翼翼地從書本里取出一張薄薄的有些泛黃的紙張,從背面看紙上有着墨跡和印章,像是契約書之類的。

“什麼東西也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

見季明宣找到了想要的,柳姨娘便開始收拾屋裡亂了一攤的東西,一臉地不以爲意。

季明宣攤開那張薄薄的紙,遞到柳姨娘面前,如同獻寶一般地神秘,“有了這個東西,咱們家便能飛黃騰達了!”

柳姨娘瞪了季明宣一眼,顯然是覺得他異想天開了!

“你別不信!”

季明宣噘起了嘴角,“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柳姨娘抽空瞄了一眼,突然便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搶了過來,“婚約契結書?”

季明宣得意洋洋地坐在了圓桌旁,伸手便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抿了一口,不急不慢地說道:“這可是我跟秦佐俊定下的兒女親,你知道秦佐俊是誰?那可是如今的鹽運司副使秦大人!”

“鹽運使副使……這可是真的?”

柳姨娘拿着薄紙的手抖了抖,只覺得腳步飄浮,猶在夢中的感覺。

“那可不是,我今天親眼見到的!”

季明宣昂起了頭顱,似乎與有榮焉一般。

“快跟我說說,你和那秦大人敘舊了,那他也認下了這門親事,薇兒的婚事有着落了?”

柳姨娘趕忙拉了一張圓凳坐到季明宣跟前,急得搖晃着他的手臂,眸中現出一抹熱切。

若是他們真能與鹽運司副使做上姻親,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咳咳……”

季明宣被柳姨娘這連珠帶炮似地問話給嗆住了,捂住脣猛咳了幾聲,好不容易纔緩過氣來,這才與柳姨娘說了他打聽到的事。

秦佐俊的鹽運司副使聽說也是才上任不久,從前在哪裡當差倒不得而知,但重點不是這個,他的兒子秦子都,便是他今日見到的翩翩少年,竟然是新科進士,還是皇上親點的探花郎,前途不可限量!

季明宣自己沒能科舉出仕,但如今能做上探花郎的岳父,他這輩子還想什麼?

柳姨娘激動地全身都在打顫,緊緊地抓住了季明宣的手腕,面上的表情簡直是欣喜若狂,“那這麼說……將來咱們薇兒便是探花郎夫人?”

“那可不是!”

季明宣肯定地點了點頭,雙臂環在胸前,一臉地得意。

“不過……咱們眼下的情景,秦大人還看得上嗎?”

柳姨娘低下了頭,看着自己一身樸素的打扮,再看看滿屋簡陋的傢俱和擺設,官場中人向來是迎高踩低的,現在他們又這般落魄,難免不會被人看低了去。

“他敢?!”

季明宣眉毛一豎,“我手中還有這一紙婚約,若是他不想毀了自己與兒子的前程,勢必要履行當年的承諾。”

這紙婚書雖然是當年倆人不得志時一同飲酒作樂後立下的,但白紙黑字,還蓋了印信的,豈容抵賴?

季明宣早已經想到了種種的可能,這才招了柳姨娘附耳過來,低聲商量着,“如此……這般……咱們不怕他不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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