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福郡主也是一臉詫異,與季重蓮對視一眼後,不禁小心翼翼地問道:“海姐姐,我姐夫他當時可也是樑城的將領……”
“我自然知道!”
海蘭珠扯了扯脣角,淡然一笑,“你是想問我爲什麼不恨他,是嗎?”
季重蓮斂了面色,目光誠摯地看向海蘭珠,“兩方交戰自然會有所損傷,不過各爲其主罷了,再說西涼與大寧又沒有生死之仇,眼下不是親如一家了嗎?”
海蘭珠嘆了一聲,“是啊,這個道理我也是在到了上京城後才慢慢明白的,尤其是在看到郡主過得這般幸福……”說着已是握緊了敏福郡主的手,話語中很有幾分欣慰……
敏福郡主驚喜地看向海蘭珠,“這麼說,海姐姐不恨大寧國的人了?”
“若是我恨大寧國的人,是不是也要把郡馬給恨上?”海蘭珠俏皮地眨了眨眼。
“海姐姐……”
敏福郡主害羞地嗔了海蘭珠一眼,反倒轉身埋在了季重蓮的肩頭。
季重蓮笑着拍了拍敏福郡主的肩頭,心下稍安,又轉向海蘭珠小心翼翼問道:“我倒是聽說你們那個院子裡都不用大寧的丫環伺候,還以爲蘭珠你……”
海蘭珠無奈地笑了笑,“讓裴夫人見笑了,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說着咬了咬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其實在哥哥去世的最初,海蘭珠是有些憎恨大寧國的人,因爲是他們奪了自己親人的性命,可反過來一想,不也有許多大寧人也因此而喪生嗎?
對西涼人來說,能夠參與這樣的戰爭是他們的榮耀,即使犧牲了那也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也許哥哥便是這樣想的吧。
至少對於這一點,父親便比她看得通透。
季重蓮笑着牽了海蘭珠的手,“聽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不然我還真以爲是咱們這裡的人招待不週呢!”
海蘭珠的手向後縮了縮,“也不瞞裴夫人,只是對不熟悉的人我不習慣他們靠近罷了。”
“這個倒是人之常情,咱們慢慢就會熟識起來了。”
季重蓮放開了手,這下了解了海蘭珠的態度,知道她不是有心排斥,而是常人對一個陌生環境逐漸適應的心理,季重蓮心中稍定,但也知道眼下還不是說破的時候。
石勇的擔心是多餘的,她與海蘭珠是可以將關係增進,但若是要說破這個事實,還是他本人來得好,夫妻之間的坦誠想來比什麼都重要,而她們不過是從旁勸說罷了。
但能夠趁着這個機會與海蘭珠多親近一些,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並不是那麼排斥大寧人,這好歹也是一個進步。
而這個話題卻是石勇目前根本不敢觸及的。
衆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海蘭珠這才帶着孟沙先行離去,只是這小傢伙還有些捨不得霜姐兒,只說約好了下次再在這裡玩,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敏福郡主倒是鬆了口氣,笑着對季重蓮道:“其實海姐姐對陌生人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的,只有熟識了纔會稍稍親近些,因爲她哥哥的關係我也不好深問這事,沒想到過了這些年她自己反倒想通了,這樣咱們做起事來便沒那麼費功夫了。”
“這事還不急,”季重蓮按住了敏福郡主的手,“畢竟我與她還是初識,等相處久了些她便也知道我的脾性,誰對誰好大家都能感覺得到,到了那個時候再說也不遲。”
敏福郡主笑着點頭,“都聽姐姐的。”
回去的路上霜姐兒還在一旁邀功,拉着季重蓮的袖子撒嬌,“娘,這次我的功勞最大,你可要好好獎賞我!”
“那可不是!”
季重蓮頓住腳步,回身抱起了霜姐兒就是好一陣香親,“回去娘就給你做香蕉派!”
霜姐兒一聽便笑彎了眉,歡快地拍手直樂。
這一段日子季重蓮倒是常帶着霜姐兒,有時候甚至還有箏姐兒與元哥兒一起到敏福郡主那裡串門子,海蘭珠也常帶着孟沙來,幾個孩子倒是處得很愉快。
敏福郡主與海蘭珠笑着打趣,季重蓮見氣氛正好之時便試探着問道:“如今郡主倒是嫁給了我弟弟,皇貴妃又居於永福宮,我看着你們三人如今都適應了大寧國的生活,要是蘭珠的夫婿也是大寧人,那豈不是更有歸屬感?”
原本的笑聲到這裡戛然而止,海蘭珠有些詫異地看向季重蓮,面上卻緩緩斂了笑容,帶着一抹凝重。
季重蓮給敏福郡主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地點頭,不由笑着附和道:“是啊,海姐姐,聽說當日孟大哥是被你父親給救回來的,據說還曾經失憶過,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會不會是大寧國的人?”
海蘭珠眸中閃過深思,片刻後表情慎重,緩緩點頭道:“你這一說我覺着倒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季重蓮與敏福郡主對視一眼,眸中都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因爲她們知道海蘭珠接下來說的話應該至關重要,或許他們夫妻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眼下便要有了定論。
“真像怎麼回事?海姐姐你快和我們說說吧!”
敏福郡主搖了搖頭海蘭珠的手臂,喚回了她的神思。
“當時父親救回他時,他衣衫襤褸……”海蘭珠放低了嗓音,似乎回憶起多年前的場景,連眼神都變得溫柔了起來,“但那種質料的衣衫咱們西涼人穿得不多,但你們也知道西涼與大寧通商多年,兩地人穿的衣服相同也不奇怪,只是他的口音卻不像是咱們那裡的人,連習慣也偏似大寧人……他雖然失憶了,可爲人卻很誠實牢靠,無論做什麼事,最髒最累最苦的他總是搶先去做,所以咱們部族裡的人都喜歡他,甚至還有好些姑娘向他暗示……”
海蘭珠說到這裡話語一頓,臉頰微微泛紅。
敏福郡主笑着碰了碰她的肩膀,揶揄道:“沒想到孟大哥在你們那裡還是個香餑餑!”
季重蓮也是抿脣一笑,她能夠想像石勇生活在那裡的場景,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本質裡那些樸實的東西卻沒有被改變。
海蘭珠咬了咬脣,嗔怪地瞪了敏福郡主一眼,這才笑道:“難道郡馬不是個香餑餑,我可知道郡馬還是新科狀元郎,只怕大半個上京城的姑娘都心儀他的風采!”
“海姐姐最討厭了!”
敏福郡主作勢舉起了粉拳,季重蓮趕忙笑着攔住,又遞給她一個眼色,“咱們還沒聽蘭珠說完呢,我可是對他們夫妻間的故事很是好奇!”
敏福郡主這才收斂了下來,忙點頭道:“海姐姐繼續說,咱們聽着呢!”
海蘭珠對着季重蓮一笑,這才緩緩道:“起初我也沒在意,直到有一天他救了我……”
作爲部族族長的女兒,海蘭珠自然也是高傲的,別的姑娘都喜歡孟魂,她又怎麼會去爭?
甚至對於這個男人,她還採取了刻意的迴避。
不過似乎真是命運的安排,有一天她在溜馬時她的馬兒不知道什麼原因受驚了,看着原本溫順的馬兒突然變得狂躁了起來,根本不受控制地胡亂蹦踏着,即使她手中緊緊握着繮繩卻也差點被馬兒給甩下背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曾經親眼見着在賽馬會時一名少年不慎落馬,那腦袋就像個西瓜似的被馬蹄踏得粉碎,若是她被馬兒給甩了下來後果可想而知,幾乎在那一瞬間汗水便溼透了她的衣背。
可孟魂就這樣來了,她不知道他是變了什麼法術,再回神時馬兒已經緩緩平靜了下來,而在它的馬蹄下卻是一隻早已經被踏成幾截的蛇身。
那時,他的聲音平緩而又厚重,帶着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那一雙眼睛漆黑不見底,在對視的一刻便緊緊撅住了她的心。
“我還記得他說,馬兒只是被蛇咬了,好在那是條無毒的草原蛇,但到底馬兒是受驚了需要安撫……”海蘭珠抿脣一笑,即使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她還有種少女的羞澀,“他伸手扶了我下來,而我當時就那樣傻傻地看着他,真是羞死人了!”說到這裡海蘭珠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臉,似乎生怕眼前的倆人笑話她。
敏福郡主卻是一臉地嚮往,“沒想到海姐姐與孟大哥還是這樣相識相戀的,真讓人羨慕,不像我……”
“你怎麼了?”
季重蓮笑着嗔了她一眼,“若不是郡主當初扮作小宮女的模樣,宇哥兒怎麼會這般被你欺負?”
“那倒是!”
想到與季崇宇的相識,敏福郡主樂呵呵地笑了,“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狀元郎,我還以爲他有多聰明呢,沒想到卻是一連被我騙了兩次。”說完還俏皮地吐了吐舌。
“他這是喜歡你,所以才犯迷糊!”
季重蓮點了點敏福郡主的額頭,“不然他怎麼會爲了一個宮女,反而去拒絕與一個郡主的婚事,他當時只怕是被你迷暈了頭!”
“姐姐!”
敏福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搖着季重蓮的手臂,央着她別再說倆人之間的糗事,季重蓮這才作罷。
海蘭珠卻好奇地問起了季重蓮與裴衍相識的經過,她自然也大大方方地說了,分享了彼此的秘密後,幾個人之間的距離又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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