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金大娘屋子之後,洛青菱原本是想回轉的,不過想起了趙寶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了趙久楠的那處宅院。在去之前,洛青菱先派了侍書過去趙府,請趙寶珠也一起過去。侍書去請了趙寶珠之後,便直接回轉府裡,畢竟侍書每日需要處理的消息太多,若是時常在外便沒有時間了。
到了那處小院的時候,趙寶珠顯然還未到。洛青菱坐在馬車裡看着那院子緊閉着的門,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進去。
正當洛青菱猶豫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趙久楠倚在門口,打了一個哈欠。
他的神情十分懶散,明明麪皮不白,甚至有些黑,面容長的也不是金致軒那種模樣的,而是偏向於俊朗和陽剛的,可是他這麼一倚一靠,打着哈欠的模樣,卻偏偏有一股子風情。這風情不是女子那般的風情,可也似乎有一種若隱若現的勾人味道在裡頭。
洛青菱坐在馬車裡頭,可是幕簾是挑起來了的,趙久楠微微一擡眼便能瞧見她。
他打完哈欠之後,雙手抱胸,用了十分懶散的眼神擡起一半的眼皮看向洛青菱,“大禹治水,過家門三年而不入,難不成你也要效仿此道?”
洛青菱跳下馬車,白了他一眼,“大禹是過家門而不入,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家?”
聽她這麼說,趙久楠低低的笑了起來。他擡起下巴指了指跟在洛青菱身後的春香,“這事兒你也能隨便帶人來?還真是閨閣裡的千金小姐,半步都離不開伺候的人吶!”
“第一,春香不是我隨隨便便帶來的人;第二,以己度人有些時候是好事,可是大多時候會有失公允。”
洛青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掛着一抹譏笑,“春香的性子最是沉穩,精計算,又十分的細心。這樣的性子,在你我這般不會繪製地圖的中,是最適合來描繪的人選。不過倘若你信不過她,那也便算了。”
聽她這麼說,趙久楠這回才仔細打量了春香一眼,見她依然是垂手穩重地站在一邊,不由得已經相信了洛青菱的話。不過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你信她?”
洛青菱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是,我信她。”
“既然如此的話,那便一塊兒進來吧。”趙久楠直起身讓開了位置,可是洛青菱還有些猶豫,他不由得臉上掛上了一抹嘲笑,“莫不是堂堂洛府的姑娘,不敢進我這小院吧?”
明知道他是故意激她,可是洛青菱還是順着他的意思,踏進了小院裡頭。
罷了,反正日後總是要這般行事的,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春香。此事原本也就是瞞着人的,倒也不擔心有人知曉。單看她馬車一停,趙久楠便把門打開這件事來看,趙久楠此人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有如此五感靈敏的趙久楠在一邊,倒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消息走漏出去。
不過……這感覺怎麼恁的就有些兒像是偷情一般呢?
洛青菱暗自呸了自己一口,強自壓下了那份無稽的感受,將之拋諸腦後。
上一回到這小院來的時候,先是跟趙久楠對立,一直提心吊膽的,後來又是商量着事情,倒也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地方。如今看來,這宅院雖小,佈置得雖說也頗爲簡單,可是屋子裡頭還是別有一番味道的。
趙久楠一進屋子便提起水壺倒了滿滿的一杯水,自顧自的喝了下去,自個兒找了個地方坐的舒適的很。見洛青菱二人都站在原處,他指了指整個屋子,“你們隨便找地方坐着,要吃些什麼喝些什麼都自己拿,我這可沒有伺候的人。”
“你一個堂堂趙府的公子,竟然沒有伺候的人?”
洛青菱撿了一處坐了下來,隨口揶揄了一句。
誰知趙久楠答得十分認真,“我這些年東奔西跑,哪個人會願意跟着我吃這樣的苦?原本跟着我爹孃的還有一些老奴,可是他們倒是願意去了,我不願意他們跟我吃苦。長公主讓我出去的時候,倒是送了我幾個使喚的奴才,可是那些人我不願用,他們也不樂意跟着我。更何況這些年當行商,我也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做事兒,如今回來了也還是習慣如此。”
聽他這麼說,洛青菱微微沉默了一下。
趙久楠的語氣倒是十分不在乎的,可是聽在洛青菱的耳中,卻是他這些年吃苦多年,已然不把那些放在心上了,所以才說的那般輕鬆。可是想也知道,當初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出去闖蕩,受到的委屈必然是隻多不少。
這些倒也罷了,可是那路上的艱辛和危險,還有曾經受過的種種欺騙和欺負,只怕也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吞。身邊不但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還得時時防着身邊的人是否會傷害自己。
可是洛青菱也沒有可以安慰他的話,更何況看趙久楠這樣子,也壓根就不需要什麼安慰。
所以洛青菱輕咳了一聲,開口問他,“你那些東西都放在哪兒了?你自己不動手,總不能也讓我們呆坐在這兒罷?我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進京了,到時候哪裡有時間來替你弄這些東西!”
趙久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邊堆得亂七八糟的書架,“東西都在那邊,你們自個兒去翻就是了。”
真是會支使人!洛青菱有些無奈,對趙久楠這般頤指氣使的行爲原本她是極其厭惡的,可是放在這趙久楠身上,不知怎的,偏偏就覺得他的態度不是那般叫人厭惡的,而是讓人好氣又好笑,卻又對他氣不起來的那種。對於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洛青菱也頗覺好笑。
不過洛青菱還是與春香二人起了身,走到了那書架的跟前,開始翻了起來。
而趙久楠已經不是坐着,而是半躺着了,眼睛半睜半閉的指揮着她們,“那些東西都在左邊,你們別翻錯了。”
話音剛落,他腦袋一偏,就那般睡了過去。洛青菱原本回過身來還想問他什麼,見他如此,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半晌纔不由得又笑了起來。這趙久楠,還真是……真是無賴至極!
她搖了搖頭,把身子轉了回去,放棄了詢問趙久楠的想法,而是與春香二人仔細整理了起來。
答應這件事原就不是因爲趙久楠,而是因爲想幫趙寶珠一把。趙寶珠這些年不知明着暗着幫了她多少事,她一直都想能幫到趙寶珠一些,可是趙寶珠卻一直沒有什麼事兒是她能幫得上忙的。如今能有這麼一個機會,哪怕趙久楠睡的昏天黑地,她也是無所謂的。
反正本來就是來做事的,本來也就不是爲了趙久楠,所以趙久楠如何,她並不在意。
二人在整理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趙久楠此人做事,雖說看似粗豪又懶散,尤其是那書架上一堆亂七八糟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堆着,由此可以聯想得到這些東西會是如何的亂糟糟。可是十分出人意料的,那趙久楠似乎亂中有序,看似懶散沒什麼條理的外表下,深藏了他對重要的事情井然有序的本質。
這些手稿資料全部都按照時間和地方分的清清楚楚,看似是亂堆在一起,可是實際上早已經分得一清二楚了。
她們原本還以爲要清理好這些東西至少需要花上大半天,可是如今看來,她們只需要把東西分門別類一點點的拿下來整理抄錄就好了。
至於地圖,還是需要趙久楠自己醒過來之後,她們纔好動手。
所以春香在收拾了桌子,把墨磨好了之後,二人便開始動筆抄錄了起來。
這所謂的抄錄,只是第一道的整理。雖說趙久楠已經把手稿分得很是清楚,可是畢竟當初寫的時候都是隨心所欲,想到什麼便記下什麼,所以有些詞是不適合書面的。大部分的句子和詞語都需要重新梳理一遍之後,才能呈交給聖上觀看。
洛青菱一邊抄錄着,一邊認真看着趙久楠所寫的東西。
他的字倒是十分不錯的,雖說略顯凌亂,但畢竟這些東西都是在匆促的情況下寫下來的,所以可以理解。可是在這般凌亂的感覺之下,還是可以看出,趙久楠的字神采飛揚,下筆有力,而且行雲流水,幾乎沒有猶豫頓筆的地方。有些矛盾的是,這般流暢又飛揚的字體之中,又可以看出他骨子裡下筆的十分沉着,頗有一番筋骨在其中。
倒是看不出來,這趙久楠還頗爲精通書法。
洛青菱微微一笑,仔細看了起來。越看下去,洛青菱便越對趙久楠當初行走的事情感了興趣。他的言語用的十分淺白易懂,這般看起來,倒還是頗爲有可讀性,也是頗爲有趣的。洛青菱漸漸地看了進去,手上的動作卻是忘了抄錄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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