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示好

101 示好

鍾離君開了口,指着趙寶珠說道:“對了,既然這件事兒她這麼清楚的話,不若讓她留下來幫我。你這兒有兩個人,我一個人未免會有些分心,到時候若是粗心大意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一開口說這話,老夫人和趙寶珠全愣住了。

老夫人立刻擺了擺手,“這件事不行,寶珠是趙府的嫡長女,更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姑娘,怎能容你這般胡鬧!”

趙府的嫡長女?鍾離君驀地低笑出聲,“您不會以爲我對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企圖罷?”他上下打量了趙寶珠兩眼,搖着腦袋嘖嘖出聲,“我也不過是瞧她對此事頗爲熟悉,能跟着我幫忙罷了。”

被他略帶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趙寶珠的臉頓時紅了。

不是羞澀,而是被氣的。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儘量使得自己面上的表情不那麼猙獰僵硬,她露出一個自以爲溫柔的笑容,“既然鍾離君都這麼說了,我又如何能推辭呢?不過是幫忙而已,身邊總是有丫鬟婆子陪着的。”

不過那笑容落在鍾離君的眼裡,就是十足十的挑釁了。

他垂下眼,方纔還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變得面無表情。他捏了捏自己的袖口,將之向上挽起,踏步走進了裡屋,沒有回頭開口說道:“既然你答應了,就跟進來幫忙。”

這般嚴肅認真的模樣,倒是讓趙寶珠憋着的一口氣上不來。

“寶珠,你莫要置氣,這件事情你別攙和進來了。”老夫人阻止了她,面上滿是憂心,“這個鍾離君的脾氣忽冷忽熱的,陰晴不定,只怕你到時候是要吃虧的。”

趙寶珠面上一紅,梗着脖子不肯低頭,“老夫人多慮了,正如他所說的,這只不過是爲了明哥兒和青菱妹妹的性命罷了,哪有什麼別的事情?再則說,身邊總是有人的,君子不欺暗室,咱們坦坦蕩蕩的,不會有人說的。”

看到她的這幅表情,吃鹽比她吃米還多的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懂的?搖了搖頭,“不論如何,這件事我不會答應,你且回去吧。”

趙寶珠還想說些什麼,被老夫人眼神那般看着,也只能把話吞進肚子裡了。悶聲開口,“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續命湯倒還好說……可是天香續命膏,如今又要去哪裡弄來呢?

老夫人皺着眉坐在屋子裡頭,心中憂慮不已。

府中原本還是存了一些的,只是這些年來零零碎碎的都用的差不多了,再要去找,可就難找到了。天底下會做這天香續命膏的人本就不多,後來還都被皇家收攏了去,以免這等藥物流落民間。而這藥膏的製作工藝十分煩躁枯燥,後來便沒什麼人樂意去學,便是有心去學的,也難以找到真正的好師傅。

再到後來,便是有這個機會有這個心的人,畢竟年紀太輕,做出來的藥膏不好,尋常人家用不上,富貴人家不想用,於是這地位便尷尬了許多。

那天香續命膏走到今日,已經是萬金難求,只有宮裡的一些老師傅還有這門手藝。

畢竟這大多是拿來救人的,若是藥膏不好,吃不死人也就罷了,吃死人了那可就是要陪葬的。用這個的大多都是權貴人家,所以日子久了,真正有心去學的人也不敢再去了。

命只有一條,死了多不划算?賺錢的路子千千萬,不是就這一條死路非走不可的。

所以,便是以老夫人的身份地位,也難以在金陵能求的到一份。她皺了皺眉,看來必須得派人去京城一趟了。

老夫人還在屋子裡細想,外頭傳來了許家婆子的聲音,“老夫人,六姑娘院子裡的丫鬟冬梅求見。”她正心煩,於是開了口,“不見。”

門外便傳來了冬梅清脆的聲音,“老夫人,奴婢所帶來的是關於六姑娘的消息,還請老夫人讓奴婢進門細說。”

關於六姑娘的消息?

老夫人皺起眉頭,在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關於洛青菱的消息?她不由得有了一些好奇,“你進來罷。”

當冬梅踏步進來的時候,老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個冬梅梳着的是丫鬟們常梳的髮型,穿着的也是最簡樸的衣裳,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偏偏就似乎有一種秀美豔麗的感覺。似乎眼前的丫鬟不再是丫鬟,而是怡翠樓裡的精心調教出來的舞姬一般。卻又偏偏比舞姬多出一份清純,少了一份風塵,真是難得的尤物。

老夫人心中暗歎,怪不得自己孫女兒當初見了她就想留在身邊,也幸而留住她的,是孫女兒,而不是孫兒。

只是年紀這點大就如此豔光煥發的,長大了可怎麼得了!老夫人在心中計較着,看來今後得想個理由把她給打發出去,省的後院起火,惹得家宅不寧了。

冬梅盈盈的行了一個禮,“老夫人,我家公子說,您如今想必在苦惱天香續命膏的事情。”

這話讓老夫人心中驚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追問,“你不是玉姐兒的丫鬟麼?何來的你家公子?”

“還請老夫人恕罪,是奴婢口誤。公子說了,讓奴婢前來是爲了留在六姑娘的身邊保護她的周全,可惜奴婢只懂人情,不懂毒物,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奴婢也是無能爲力。公子當初讓奴婢前來的時候也曾說過,既然守在了六姑娘的身邊,那就一輩子都是六姑娘的人了。”

“可是……”她頓了頓,接着說道:“可是公子知道了如今六姑娘和大公子的處境之後,憂心不已,趕忙讓奴婢前來,送上天香續命膏。只求老夫人能體諒他一番苦心,莫要責怪他莽撞了。”

這話中隱隱點出的情意讓老夫人眯起了眼,“如此我還要多謝他了?”

冬梅立時笑了,“老夫人這是折煞公子了。公子曾說,當初是六姑娘救了他一命,如今他不過是替六姑娘解了一份難處,算不得什麼的。”

聽到這兒,老夫人才算徹底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公子是何身份了。

竟是自家女兒洛莊妃的兒子,當今的三皇子安王!

他特地把這麼一個丫鬟送到自家孫女兒的身邊,就僅僅只是爲了要護住她的周全?老夫人心中不信,對於自己的這個外孫,她還是頗爲了解的。

不過既然他肯開誠佈公的說,老夫人也不會介意什麼,畢竟都是自家親戚。

更何況,本來聖上先前也有那個結親的意思,只是看到洛青菱身子羸弱又年紀太小,所以一直沒有正式提起來罷了。既然他有心,那也不算什麼壞事。雖說如今這安王莫晨已經訂了親,可畢竟仍是親戚,能用心看顧洛青菱也不壞。

所以老夫人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他也算是有心了。不過這天香續命膏需要的頗多,他能拿出多少來?”

“公子說了,這邊需要多少,他那邊便能籌來多少。雖說公子府中存的不多,可畢竟是關乎大公子和六姑娘性命的大事,只要同……上頭說上一說,那邊也是不會吝嗇的。”

老夫人這邊憂心的事情落定,自然舒心了許多,看這個冬梅也順眼了一些。

“那這件事情就要麻煩你了。”

冬梅盈盈回禮,“不敢,這是奴婢分內之事。”

待她走後,老夫人嘆了口氣,心中煩躁不安。這安王爲何會突然示好?雖說是親戚,可畢竟是皇家,那莫晨的彎彎腸子可多的很。更何況這件事情不過剛剛發生,他便能得到消息,及時的趕過來替他們家解決問題。

一來可以證明,這安王的確十分關注洛青菱;另一方面,也是他強大勢力的體現。

或者說,這背後興許還有一些她不願去想的事情。

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開始覺得頭疼了起來。如今這些事兒一個接一個的發生,簡直讓人都喘不過氣來,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而那背後蠢蠢欲動的,更是叫人心神不寧。

而冬梅在出門了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到洛青菱的院子,而是拐了個彎去了寧歸的院子。

她站在寧歸的院子裡頭,跟寧歸對視,面上帶着刻板又憐憫的表情。

“這件事情算是主子給你的見面禮,既然你求了,主子又答應了,就自然會幫你把事情辦好。那洛青菱死不了,你可以放心了。”

寧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這塊牌子你需得保存好,還要隨身帶着,這是爲主子辦事的憑證。咱們許多人之間大多都是互不相識,到時候要用牌子來認人的。”冬梅邊說着,邊掏出一塊玉牌來遞給他。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中的憐憫愈發濃厚了起來。

“從今日起,咱們也算得上是同門了。你需得記着,身份永遠都要保密,除非主子讓你開口。”說完這一句,她轉身便走,看也不看後頭的寧歸。

寧歸呆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牌,露出一絲苦笑。

還是成了三皇子的手下,這玉牌,還真是熟悉的讓他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