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1-10 16:27:20 本章字數:12475
胡側妃自己身上也癢得難受;若是平日,她爲人雖潑辣,但也不是個脾氣火爆的草包;她深諳小不忍亂大謀的道理。愛睍蓴璩
所以往往在發火之前都會先在肚裡衡量一遍;然而,此刻,她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見這個下人還在吞吞吐吐,當即便再也忍不住了,“你舌頭有毛病呀,不會痛痛快快說話,吞吞吐吐找死是不是!”
她一開罵,那本就長得凌厲刻薄的面孔看起來更加猙獰。
那下人立即縮着肩頭抖了抖,也不敢再猶豫,當下速速道:“回胡妃,大夫說他根本沒找出什麼致癢的毒粉;他還說郡主是自己吃了過敏的東西,只要不再吃就好……”
胡秋容冷眼一瞪,恨恨道:“這就是說,大夫沒有開藥!”
那下人生怕再受炮轟,當下將頭點得飛快,“是的,大夫只是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走了。”
“沒用的東西!”胡秋容氣恨不已,最後只得惱怒地哼出這一句;也不知是罵下人還是罵那大夫。
那下人沒有聽到讓她退下的吩咐,自然也不敢動,愣在胡秋容面前一個勁地顫抖着。
胡秋容隨意瞟見她抖個不停的模樣,心裡更加氣惱難當。
“那去宮裡請的御醫,到了沒有?”
“還沒有。”下人連一絲猶豫也不敢,答得又急又準。
胡秋容恨恨甩她一記白眼,便也沒有再罵。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要去宮裡請御醫,沒個把時辰那是請不來的。
一來這路途有些遠;二來進皇宮那得一道道宮門慢慢的進……。
可現在,她哪裡還能等上個把時辰;就她這樣子,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個個都開始忍不住紛紛使勁撓自己裸露的皮膚。
撓過之後的皮膚,很快就變得一片紅腫;最要命並不是腫起來就算數;紅腫過後,這種痛癢的症狀還會迅速向其他部位蔓延。
東方語看着那些人撓得歡快;似乎也沒有人再理睬她,她擡眸,目光清亮如雪,笑嘻嘻地往那些人面上掠了掠;便挽着墨白往門口走去。
她走得慢條斯理,姿態十分優雅。
而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悠悠然停了下來,迎着外面和煦的陽光,淡淡道:“對了,忘記告訴你們,那是我獨家秘方,別的大夫是沒有辦法止癢的;當然,不過就是癢而已,不用什麼方法,大概過五六個時辰,也會慢慢減輕的;只不過,你們可得千萬熬着這幾個時辰喲;這麼使勁的撓,一旦皮膚破開的話,日後一定會潰爛,並且難以結枷。”
“唉,你們可千萬要忍住了;不知道那兩個小孩忍沒忍得住;那麼小的孩子,皮膚嬌嫩極了,若是臉上的皮膚抓破;日後說不定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痕呢。”
她說得極輕,聲音又極爲動聽,若不仔細聽其中的內容;實在覺得光聽着她的聲音也是一件美事。
冬天的陽光並不烈,淡淡的金黃斜斜淌來,將她藍色裙裾斑駁成絢麗的色澤,也在屋裡映出她修長美好的影子。
擡眼望去,那迎着陽光靜靜佇立的少女就像從雲天飄然而來的畫中仙一樣。
那麼美好,那麼朦朧,那麼虛幻。
但畫中仙都是善良的;善良到連只螞蟻都不會踩死。
眼前這少女,美則美矣,就連她身上所散發的氣度也是靈動透着仙氣的;但她的心腸卻實在跟善良扯不上關係。
一個善良的女人,最起碼不會對無辜年幼的孩子下手纔對。
那一羣人看着她的背影,爲她優美的影子所震憾,心裡卻又同時恨得咬牙切齒。
東方語卻含笑不語,迎着陽光,眼眸透着彩色的迷幻。
稚子無辜?
這些人若真知道稚子無辜,當年也不會對來墨白行惡了。
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墨白幼年時在這個王府裡經歷過什麼;但從她曾經不止一次在墨白眼裡看到的痛苦交織着自卑的情緒,她覺得事情一定不會簡單;也定然跟這些所謂的家人脫不了關係。
既然他們不仁;又怎能期待她對他們有情義。
況且,剛纔她已再三給他們機會,只要他們將她的東西自己放回到原位,她便不再追究。
可這些家人呢?
給了她什麼?
既然貪婪比健康重要,那就讓他們吃點苦頭;孩子雖未定性;但有怎樣的父母便會教育出怎樣的孩子。
她不覺得那兩個年幼的孩子長大之後,會是什麼善類。
東方語只在門口站了一會,說這句顯得極其惋惜充滿遺憾的話後,她便施施然開始邁步。
“世子妃,請你等等。”樑側妃再也等不下去了。
等胡秋容來做主,她那個小心肝也許早就抓得滿身傷……。
樑側妃即使疾呼挽留,聲音仍然帶着那股柔和溫婉讓人憐惜的味道。
東方語聞言,腳步微微滯了一下,但她並沒有回過頭去。
樑側妃趕緊的給她兒子兒媳打眼色;然後追了過來,“孩子們不懂事,看着新鮮,所以纔拿了你的東西來把玩,我們這就將東西放回去。”
東方語仍然看着外面那淡金的陽光,淡淡道:“是,小孩不懂事。”
說着,她嘴角勾出無邊的譏諷;就是語氣也含着淡淡的嘲笑。
小孩不懂事;那大人呢?
一句貪新鮮,就想將自己的錯誤掩飾過去;這句話她以前也曾聽過;不過說這話的人,已經去了極樂世界,永生極樂去了。
樑側妃只當自己沒聽出她話裡嘲諷的意思,也不理會胡側妃那制止的眼色,更沒有理會兒子風林晚夫婦那肉痛不捨的眼神,直接將他們身上所藏的東西一一要了來,然後快步走到東方語面前,將那些東西攤開,僵笑道:“世子妃,請你過目,這些物品就是林晚他們剛纔拿來把玩的;我已經檢查過,一點損傷痕跡也沒有;我這就親自將東西放回去。”
東方語擡起眼角,往她手裡隨意掠了掠,臉上笑意微微,聲音冷淡,“還是樑側妃識事務,我看胡側妃忍耐力極好;那我就不在這打擾各位了。”
“對了,我稍後會讓我院子裡的人過來,將我的嫁妝一一清點之後,會全數搬到我院子的庫房。我這人沒什麼愛好,除了愛弄些毒蟲毒草之外,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着我自己的寶貝了;若是少了哪件,我晚上一定會睡不好覺的。”
“我睡不好覺的時候,晚上就喜歡四下閒逛;閒逛的時候又難免會手癢。”
她說到這,突然扭頭看着胭脂,問道:“胭脂,我上次睡不好覺的時候做了什麼?”
胭脂立即精神抖擻上前,中氣十足答:“回世子妃,奴婢記得你上次睡不好覺的時候,曾親手擰斷了一隻鴨子的脖子,還用手掏了它的內臟,將那隻死透的鴨子放到了老夫人牀前,內臟就掛在簾帳上方,至於那些血就順着腸子一直往老夫人嘴裡滴……”
衆人隨着胭脂詳細而生動的描述,不自覺在腦中想像着那個畫面。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小心肝似被人揪住一捏一捏一樣。
不是覺得血腥,而是噁心。
試想,假如某天他們睡着的時候,被人吊了一堆內臟在頭頂,還在夢中吞着從內臟滴下的骯髒血液,醒來的時候還睜眼就看見一隻死透的動物,他們就是不被噁心死,也會被嚇死。
而那個女人想要在夜裡悄無聲息的進入別人房間,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不必有內鬼;只要她出去閒逛的時候還帶着身邊那個會武功的婢女就成。
那些人這會誰也沒有心思去懷疑胭脂說這話的真實性;他們的重心全都落在那些噁心的場景上了。
而且,他們覺得,那個女人既然連小孩都不放過;想必也不是心腸善良的人;那她會拿自己的祖母開刀,也是很正常的事。
據說,那個女人一直就與自己的祖母不對盤。
樑側妃已經聽不下去了;而且她也決定暫時不要再去惹東方語了;是以,在聽聞東方語那句識事務之後,她扯了扯嘴角,徑直自己捧着那些珠寶就往庫房去。
庫房本是重地,鑰匙平日都由胡秋容親自保管着;不過今天早晨,她們爲了給東方語一個下馬威;特意讓子女們進去挑東方語的嫁妝,所以這會庫房的門還是開着的。
樑側妃將東西放了回去,立時又小跑着走了出來。
“世子妃,那些東西我已經放回去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有什麼辦法止癢了嗎?”
東方語懶洋洋一笑,擡眸轉出冰冷眸光,往胡側妃面上掃了掃。
“只要放回去,不出半個時辰,你們身上就不會再癢;可若是有誰還惦記着那些東西;再癢起來的話,我可就沒辦法了。”
樑側妃一臉狐疑,“就這樣?我們將東西放回去就好?”
東方語涼涼一笑,也不看那些驚詫又懷疑的人,道:“信不信由你,想要知道結果如何,只要再過兩刻鐘就知道了。”
“對了,胡側妃,這些珠寶雖好;我本也不是吝嗇之人;也許哪天我高興了,送兩件給哥哥嫂嫂與小姑侄子他們,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呢,任何人遇到今天這種事情,心裡都不會痛快的。你們若是樂意這麼一直癢着,癢到皮膚潰爛爲止的話,我也沒意見。”
不乖乖將東西放回去,只會讓那些美容癢癢粉留在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時間越長,人的忍耐便越瀕臨極限。
東方語眸光閃閃,說得雲淡風輕;說罷,她也不理會這一屋子怒目圓瞪的家人們,與墨白一道施施然便走了。
兩刻鐘後,樑側妃與她的兒子兒媳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那難耐的騷癢果然消散了。
而胡側妃那一大家子,原本並不信這個邪;可後來接連看了幾個大夫,就連宮中御醫到府;也沒有人能夠讓他們身上騷癢的症狀減輕;到後來,纔不得不恨恨地將東西放了回去。
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些大夫未進門,便已經先被墨白派去的人截住做了一些工作;至於宮中的御醫麼,來的是史老的門下,東方語只消讓人暗中遞一句話過去就成。
這其中的貓膩,安王府的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胡秋容那一大家子雖然心裡含恨;卻也不敢拿東方語的嫁妝撒氣,生怕毀損了一點點,到時惹惱了那笑面煞星,落得全身潰爛的下場。
東方語與墨白回他們自己的院子,根本就沒有再過問嫁妝的事;因爲他們自信這件事到最後,胡側妃一定會乖乖將東西放回去的。
寧楚看見他們神態歡欣回來,心裡也覺輕快。
“對了,小語,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沒處理。”
寧楚淡淡一笑,溫和道:“就是昨天企圖搶親的時候,不是有一羣醉漢想趁機將你擄走嗎?我已經讓人追到那個幕後的人了,現在就關一處秘密所在,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東方語眨了眨眼睛,明光閃過帶起一片森寒;她沒有作聲,而是扭頭看了看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
“墨白,我想,你一定非常樂意親自處置她了。”
她記得,在他們成親之前,墨白就已經隱約向她透露過冷蘭若悄悄回來了。
所以在成親當日,她纔會接受寧楚的顧慮,在花轎裡放了一具跟她體型差不多的布娃娃來僞裝;而那些人果然上當;最後也順利揪到了那個有着一雙枯黃乾裂的手的女人。
墨白沉吟了一下,淡淡道:“嗯,如果你同意,我就親自去處置她。”
東方語懶洋洋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神態,“隨便你,反正我對那個女人沒啥好感。”
一天到晚只會想着自己的不幸;抱怨老天不公;也不知拿腦袋想想今天這個下場是誰造成的。
寧楚見狀,溫和笑着,眼底有苦澀轉過,不過很快又露釋懷的目光。
“那我讓人領你去。”他轉目,這話是對着墨白說的。
墨白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寧楚讓鷹七派了人領着墨白出去了;而東方語則盡職爲寧楚把起脈來。
“看來你的情況還沒什麼變化;你到底有沒有按照我的囑咐吃藥?”東方語收回手指,滿目狐疑地盯着寧楚那豔絕容顏;語氣隱隱透着擔心與不滿。
“小語,我受的是內傷;藥物對我並沒有多大作用;當然,我一直都按時服藥。”寧楚淡淡一笑,笑容又說不出的溫和繾綣;那隱約的深情浮上星亮的眸,便又便被他含笑壓了下去。
東方語有些悻悻地瞄着他,“誰讓你老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不盯着點怎麼行。”
“小語,如果昨晚的事情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寧楚說得平常,語氣仍那般溫和讓人心安;淡遠的笑容迷離又冷清,但誰也不會懷疑他此刻說的話,“在我心裡,你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東方語心中震動莫名,她囁嚅了一下嘴脣;想要罵他一句;可想了想,終是罵不出口。
他對她的心意,她從來知道;而他對她亦從來沒變;她也知道。
可是此刻;她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纔好。
勸他放下心中那份沉重的情意嗎?
其實寧楚這個人比誰都清楚,他這樣默默付出再多;也不會有收穫的。既然他本人都清楚,她還有什麼好勸。
再者,他心裡縱然喜歡她;但他卻從來沒有給過她壓力;也沒有想過勉強她什麼。
他向來尊重她。
那麼,她也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沒錯,她從他那溫和遙遠寂廖的眼神裡,看到了他微弱的懇求;他的眼神在說讓她尊重他的選擇。
在這樣一個聰慧且善解人意的少年面前;東方語覺得,她說什麼也是多餘的。
說破,還不如現在這樣大家就像朋友一樣相處;這樣彼此反而更自在隨意一些。
寧楚身爲蛟玥國的帝王;反正他在東晟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思緒紛涌;東方語想來想去。
終究選擇將心裡那一番勸解繼續放在心裡。
“小語,我聽說你除了喜歡研究醫術,畫畫也不錯,不知我有沒有機會一飽眼福?”寧楚淡淡凝視她變幻眼神,溫和一笑,便將話題轉了過去。
他從來不願爲難她。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他絕不會讓她覺得他的存在,會對她造成困擾。
東方語想了想,皺起眉頭,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可惜我的畫具什麼的都留在了東方府裡。”
“這有何難;只要你願意畫;我讓人立刻回去拿不就行了。”寧楚溫和地笑了笑,語氣也是平淡如常,並不讓人會聯想出什麼來。
東方語當然沒有多想,也沒有疑心去推敲寧楚。
心裡覺得反正寧楚調息也不是十二個時辰都在調息;反而因爲內傷不宜走動的緣故,寧楚只能暫時窩在院子裡隨意走走而已。
“這樣吧,我讓胭脂回去拿。”
“好。”寧楚一笑,“鷹七,你親自陪胭脂姑娘回去東方府一趟。”
鷹七撇了撇嘴,點頭應是。
反正他的主子對待這位已經成了別人世子妃的東方姑娘,一直以來都那麼珍重;就算拿畫具,也要用他這護衛首領的雙腿。
鷹七與胭脂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後,拿着畫具與顏料回來了。
墨白身爲安王府世子,他的院子自然也是極大極好的;是以東方語與寧楚並沒有離開這個院子,便找到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
東方語在認真作畫;淡淡的陽光安靜落在她周圍,光影跳躍,映着少女恬靜的眉額;她本身便是一幅絕美的畫。
寧楚就靜靜坐在旁邊,默默看着她;偶爾也看一看她畫筆下的傑作。
再說墨白在寧楚侍衛的帶領下,到了那秘密關押冷蘭若的地方。
經過幾個男人摧殘後的冷蘭若,再也沒有了昔日那高傲優雅的風姿;墨白眼前所見,不過是一具發臭頹靡的女人身體而已。
冷蘭若原本雙目無神,面色如死。
“幽蘭郡主,想不到我們還有機會見面;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墨白冷眼瞟了她一眼,溫醇嗓音有說不出的嘲諷。
冷蘭若聽聞他的聲音,木然如死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在焦點對上墨白那張妖魅的臉龐後,死魚般的眼睛居然微微亮了亮。
她掙扎着想要站起往墨白的位置撲過去,無奈渾身疲軟;就算寧楚沒有讓人綁着她,她這會也沒有力氣撲到墨白跟前。
“白世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救你?”墨白眯着眼睛,淡漠地看着她,嘴角微彎,彎出一抹譏諷寒意,“我會救你的;你可是代表我們東晟到阿布羅和親的郡主;你怎麼能隨隨便便死在我們東晟境內呢。”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冷蘭若聲音嘶啞,但這刻她顧不上別的,聽聞墨白的話,只覺得心裡深深的漫上了無邊恐懼。
“沒什麼意思,我爲了我們兩國邦交着想;自然會讓人將你好好的送回阿布羅去。”
“你回到阿布羅繼續當你的王后,你看,我這不就是在救你;你可要知道,若不是你也有着那個姓,我今天是絕對不會到這來的。”
冷蘭若聽完這番話,深深恐懼之下,只覺得諷刺莫名。
她又頹然滑坐了下去。
墨白冷冷瞟她一眼,隨即道:“練鐵,你領五個人,將這位幽蘭郡主好好地送到漠漠黃沙之地;可要記住一定要將她送離東晟國境;看着她進入了那漠漠黃沙,你才能回來覆命。”
練鐵面無表情地瞟了冷蘭若一眼,冷冷應聲:“是,公子。”
冷蘭若突然淒厲地笑了笑。
將她扔進漠漠黃沙,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
她好恨,爲什麼落得如此悲慘下場的人是她;而不是東方語那個賤人。
然這刻;她心裡再恨也無濟於事。
她知道,風墨白出現在這裡,便絕對不會再讓她活下去。
她這一刻,想哭想笑想吼;然而,她喉嚨沙啞,聲音乾澀,連發出聲音都沒有力氣。
就是求死;她也沒有了權利。
練鐵很快找來了一輛馬車,那是一輛改裝過的馬車,車廂裡面用鐵柱做成了籠子一樣,將冷蘭若扔進去之後,就是她想死也逃不出這輛馬車。
墨白看着練鐵駕着馬車,載着冷蘭若離開了那個地方,他站在原地負手迎風,默默眺望良久,然後,嘴角一撇。
眼神深沉冰冷眸光也隨着這個少見的動作撇去;再然後,他望望天,便疾步往安王府趕。
他回到府裡的時候,東方語與寧楚正在輕鬆說笑;男俊女俏,笑聲不斷;夕陽絢麗,霞光將那雙男女籠罩,畫面有說不出的和諧美妙。
墨白眼裡顏色當即便沉了;那絢麗的霞光也無法映紅他的目光;反而襯得那顏色越發的暗沉。
“墨白你回來了,我們正等着你回來用膳呢。”東方語站了起來,神態歡喜;對他的不悅似乎仿若未覺。
只不過,她迎上去的時候,有意無意拉起他的手,語氣也透着一股親暱。
墨白這才覺得心裡平衡了些。
東方語垂下眼皮,無聲扯了扯嘴角。
丈夫,很多時候果然跟孩子一樣;吃起醋來沒有道理;哄起來也相當容易。
寧楚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溫和道:“你們用膳吧,嗯,我還得先調息一段時間,我在房裡用就好。”
墨白聞言,當下挑了挑眉,眼角那流漾的光芒一瞬亮了亮。
寧楚識相最好;也省得他落下臉來趕人。
他多少得顧及小語的感受;據說寧楚這傢伙救了小語數次之多。
想到這裡,墨白那亮開的眼眸又不禁一沉。
寧楚這麼大一枚電燈泡理直氣壯留在這裡;還多得太子幫忙。
哼,想要雁回峰下絕谷裡的瑪瑙,也要得看他同不同意。
“我們去洗手用膳吧,親愛的夫君。”東方語見他眼神泛沉,當下搖了搖頭,手一伸,便已牢牢伸進他臂灣裡,拖着他往用膳的飯廳走去。
墨白歡喜極她的親暱主動,鼻端嗅着她髮梢那股清淡的香氣;立時心神一蕩;繼而心思立即被轉移到某些大事上去了。
他微微一笑,看她的目光帶幾分灼人的熱烈,柔聲道:“好,我們去用膳。”
兩人情深意濃,用膳的時候並無他人打擾,一頓飯吃着吃着,便吃出其他火熱又曖昧的滋味來。
夜晚,在墨白的期盼下,悄然來臨。
墨白早早的將一衆閒雜人趕了出去。
心裡想着,這一晚,無論如何得補回昨晚的洞房花燭。
兩人換了衣裳,一起頂着燭光躺在牀上閒聊;紅燭映動,那跳躍的火焰,就如某人那呯呯亂跳的心一樣,但爲了消除她的緊張,他拼命忍着,儘量與她聊一些輕鬆的趣事,聊着聊着,兩人很自然的做起了親密的事;
這一晚,月色如華,靜靜透過窗櫺灑了進來,映出一地月白。
卻更讓牀上那對男女身心火熱。
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肢體已有自主意識,去親近想要親近的。
雪膚細膩,指引着他的呼吸起伏加速;肌膚相觸,帶來的便是心靈歡喜的顫纏。
他看着她緋紅如霞的臉;凝着她朦朧迷離的眸,慢慢欣賞着那一幅絕妙的圖畫,用他的熱情他的呼吸,感染她的美好。
衣衫無聲飄落,零亂了一地。
男子氣息急促,似是到了忍耐極限。
“小語,準備好了嗎?”
那眉眼帶着醉態朦朧美感的女子,眯着眼眸,呆了呆,看着他情慾迷亂的眼神,忽然一激靈坐了起來。
“哎呀,今天不行呀,我來癸水了。”
隨着東方語這驀然咬脣的懊惱輕叫。
男子轟一聲跌下了牀。
他苦笑,眼神充滿控訴,渾身血液似是被那高漲的熱情折磨得要破體而出,這個時候,她居然敢跟他說這個。
“小語,你真會打擊人。”男子半晌才爬起,一腿跨過,那瑩白細膩的胸膛便完全壓在了她身上,“你知不知道再勇猛的男人,也經不起你這麼兇狠的打擊。”
東方語尷尬地笑了笑,試圖推開一點那氣息華豔清涼的男子。
如此誘人的祼裎相對,天知道,她也想在今晚開始她新婚的快樂生活。
但是,爲了日後長久的幸福;只能忍了。
“我不管,漫漫長夜,你可要好好的安慰我倍受打擊的身心。”墨白語氣無比哀怨;但目光卻微微透着算計。
東方語抱頭,低低呻吟了一聲。
這個長夜,果然在無限折磨中漫漫的亮。
清晨,墨白起來的時候神清氣爽;連眉梢眼角也透着一股春風得意;反觀東方語,一臉憔悴鬱悶,倍受打擊的模樣。
胭脂看見他們二人如此反常的神色,當下大奇。
胭脂可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寶寶;只要她好奇的又不懂的;一定會追問到底。
只不過,這一次,無論她如何追問;東方語打死都不肯透露半句。
“小姐,難道你做了世子妃之後,就不把胭脂當親人了嗎?”
追問數次無果;胭脂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招殺手鐗——激將。
東方語再度抱頭,目光閃爍中滿含無奈,無奈中還夾着一股讓人發毛的寒意。
她本來滿肚子惱火,這會卻又得小心翼翼哄着胭脂,不能讓自己的怒火傷到胭脂那顆單純的玻璃心。
“胭脂,在我心裡;不管我是什麼;或去到哪裡人,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
“那小姐爲什麼不肯像以前一樣將事情告訴奴婢?”胭脂眼睛眨呀眨,睫毛上似有點點淚光閃動。
“傻胭脂,你就別問那麼多了;難道世子妃與世子的閨房之樂也要悉數告訴你聽不成!”羅媽媽從外面進來,語氣也透着無奈;很顯然,她剛纔在外頭也聽到了胭脂對東方語那契而不捨的逼供。
“原來小姐愁的事是閨房之樂啊……”胭脂沒有再繼續纏着東方語追問;然而她聽完羅媽媽這話後,卻忽然投了一瞥迷茫的眼神過去,隨即喃喃重複着,透出無比深思的意味往外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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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語看見她這副模樣,頓時無力往桌上一趴,兩眼滿是啼笑皆非的神色。
洗漱過後,東方語開始準備用早膳。
不過,清荷過來請她去用膳的時候,面色顯然有些隱忍的難看。
“清荷,有什麼事嗎?”
東方語定定盯着清荷,態度雖然漫不經心,然她明亮眼神卻極爲認真。
清荷迎上她清亮的眼神,頓時心下一緊,想了一下,她又機警地看了看四周,才湊近東方語耳邊,小聲道:“小姐,今天的早膳,比昨天可差遠了,只有一個白粥,一個小菜,連樣像樣的糕點都沒有;奴婢覺得一定是胡側妃在記恨着昨天的事情。”
“哦,原來是這事。”東方語涼涼一笑,目光依舊清亮流麗;不過她微彎的紅脣,卻隱隱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沒事,天天吃那麼豐富,偶爾來頓清淡的也不錯。”
清荷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四周,隨即也沒有說話,跟在東方語後面往飯廳走去。
她心裡還在爲昨晚的某些事惱着墨白,刻意的不肯與墨白一同過來飯廳;所以她到飯廳的時候,墨白已經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等着她了。
墨白似是沒看見她又惱又嬌的眼神一樣;十分體貼地爲她拉好椅子,又普親手勺了粥放到她手裡。
含笑道:“小語,我的妻,天天吃那麼豐富,這一頓咱就隨了他們的意,來一頓清淡的。”
清荷愕然轉了轉眼睛。
目光從東方語臉上掃過,又落在墨白那溫柔含笑的妖魅容顏上。
心道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夫妻,竟然連說話的口吻與內容都如此驚人的相似。
東方語淡淡瞟了他一眼,低頭,不語,努力喝清淡的白粥,然她的動作卻極爲慢吞吞。
墨白看了看清荷,手一揮,將清荷遣了出去,然後湊近東方語耳邊,輕輕道:“我的妻,如果你真那麼在乎;最多這樣,今天晚上換我任你……嗯,這總行了吧?”
聞言,東方語腦裡立時浮出了昨晚他們耳鬢廝磨的某些情景;臉頰頓時一熱;然目光卻霎時大亮。
她笑眯眯擡眸,眼神透澈閃亮地凝着男子,道:“說話算數?”
“我風墨白說話從來算數。”男子神色一肅,溫柔流漾的眼眸裡盡是深情熱烈的誘惑。
東方語又低頭,這下喝得歡快。
清淡白粥偶爾喝一兩頓,的確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有人讓你一天三餐都來跟這個差不多的飯菜;想必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就算沒餓昏,也離餓昏不遠了。
第一天,東方語什麼意見也沒有;三餐清水一樣的飯菜;她照吃不誤;因爲這天,她讓羅媽媽帶人去主屋將她的嫁妝全數搬到流光閣來;她騰不出時間與心思去計較這件事。
再者,流光閣也有廚房,清荷與胭脂心疼他們中午吃得太清淡,悄悄的讓人做了些菜加了上去。
不過,東方語還是一下就吃出來了;但她吃歸吃,並沒有對清荷表示什麼。
第二天,流光閣三餐的食物仍清淡得沒有一絲油星味。
東方語繼續笑嘻嘻吃了下去。
第三天,食物不但清淡得沒有一絲油星味;就是份量也減了一半。
“小語,這事如果你不想管的話;我去找那個女人;她若是當不起這個家;我不介意讓她交出權來。”墨白看着桌上那淡得讓人反胃的食物,連拿筷子的慾望都沒有了。
要說他平日吃的食物也偏清淡;但連着三天都吃這種沒有油味的食物;他還是平生首次。
如果不是東方語阻止他去幹涉;在第一天,他就直接去逮胡側妃教訓一頓了。
管她長輩不長輩;他既然回來了;就再也不會讓她重複幼年的手段;他絕不會容忍任何人欺侮他的妻。
“急什麼呢。”東方語慢條斯理喝完最後一口白粥,看了那零星的小菜一眼,眉梢幾不可見地動了動,“我就是想看看,她還有什麼手段;看來也不過如此,如此末流的手段,收拾起來也實在不怎麼讓我有成就感。”
東方語與墨白享受了三天的清淡食物;不過這事,她並沒有讓寧楚知道;她吩咐清荷每頓都給寧楚開小竈來着;寧楚還在養傷;身體需要營養;絕不能像她這樣餓着。
她懶洋洋一笑,擦了擦嘴脣,才站起來,淡淡道:“我看她再也使不出什麼高明的法子,今天就去會會她好了。”
夏雪聞言,眼睛瞪大,嘴角狠狠抽了抽。
還嫌胡秋容那個女人的手段不高明。
第一天,那碟小菜裡,一不小心出現了一條肥碩的青蟲;差點沒讓你們兩位將黃膽水也吐出來。
第二天,不是你們兩人的食物有問題;而是下人的食物裡多了一味巴豆。於是乎,流光閣的下人們一整晚輪流着跑茅廁跑得歡;也就頂多讓你們兩位一夜無眠而已。
這第三天,夏雪一臉警惕地瞄着那碟小菜;又盯着那已經被喝得只剩一碗稀水的白粥。
心想,再這樣下去,不知今晚還會不會再上演爭茅廁的華麗場面。
不過,聽世子妃的語氣;今天終於準備出手,會一會胡秋容那個一臉刻薄相的女人了。
夏雪暗下鬆了口氣;她多麼怕東方語再繼續這麼等待放任試探下去。
“走,咱們上胡側妃的無憂居去。”東方語笑眯眯站起來,小手一揮,語氣不熱烈,聲音也不高;但看着她明光閃閃的眼神,便讓人覺得有一股無形的震懾感逼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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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秋容究竟想做什麼呢?
挑釁?
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