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7-30 14:53:18 本章字數:4100
那隻通體雪白的雪貂,原本安靜地懶洋洋地半眯着琉璃琥珀眼瞳趴在地上,被東方語這一聲震天響驚得霎時跳了起來,搖着尾巴“嗖”一下竄到那容顏妖魅的男子肩上。
相比之下,那個妖魅般的男子可就鎮定多了,簡直絲毫沒有受到東方語這個粗暴入闖者的影響,連眼皮也不帶擡一下;繡着暗紅木樼花袖沿下露出一段蒼白有透明感的手腕只略微凝了一下,依舊優雅地端着那隻白瓷藥碗,慢悠悠將碗擱在桌面。
東方語見狀,氣得連呼吸都急促了,她將柺杖“啪”一下重重戳在地面,黛眉上挑,斜睨着他:“好,墨白,你的病情不讓我多事;今天我不問不把脈,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問問你,你可以不尊重自己,可你能不能學會尊重別人?”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呼了口氣,纔將心裡騰騰燃燒的怒火勉強壓制住:“你知不知道將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的藥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你有病不肯好好治,你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這都罷了;可你爲什麼還要殘害一盆開得好好的鮮花?”
東方語又氣又惱,將柺杖重重戳在地面還不解氣,說着說着,又激動提起柺杖,用力敲在那盆花瓣葉子都焉耷耷的鮮花旁,磨牙道:“你倒是說說,爲什麼不肯喝藥?看這盆鮮花的樣子,代你受過已有好長一段日子了吧?你一直都是這樣熬着嗎?自己難受,讓所有關心你的人也跟着爲你難受替你擔憂?”
“苦!”墨白微垂着頭皺起眉,神情有些委屈,聲音很小。
“什麼?”東方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重複。
“藥很苦!”
東方語呆了呆,眼睛眨了半晌,纔回過神,看着面容妖魅的男子,謫仙一樣的人物,居然像個別扭的孩子一樣,露出委屈的神情,微微蹙起眉頭,眼神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清澈無辜。
這個人,這個人……!
這個人——偷偷將藥倒掉,居然只是因爲他怕苦!
東方語搔着頭,哭笑不得地盯着他妖魅蒼白的容顏,無奈而語塞地敲了敲桌子,嘆了口氣道:“我問你,你每天要喝幾次藥?都在什麼時辰喝?”
墨白將那隻一直賴在他肩上不肯下來的雪貂扯了下來,皺着眉慢吞吞道:“一次,都在現在這個時辰喝。”
東方語吸了吸氣,驀地昂起頭,一拍桌子,道:“好,那以後每天這個時辰我都過來看着你,監督你喝藥。”
墨白眉宇間那股煩惱之色更甚,剛要開口拒絕;東方語卻不給他機會,直接拿着柺杖轉身出去。
翌日,夏雪將藥送來的時候,看見東方語老神在在的坐着,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據她所知,公子喝藥的時候從不允許有人在旁,因此她將藥擱好,便暗示東方語離開。
但東方語似乎沒聽懂一般,竟然調皮地眯眯笑着,坐在那巋然不動盯着藥碗,夏雪神色古怪地望了望墨白,見他沒有趕人,便忐忑地退了出去。
“趕緊喝吧!”東方語笑意晏晏將藥碗直接遞到墨白嘴脣邊。
墨白皺着眉頭,嫌惡地將臉扭向一邊。
東方語不懷好意地笑着,將藥碗再次湊近他面前:“真的不喝?”墨白露出痛苦的表情屏着呼吸,仍舊不肯回頭。
“那可不能怪我羅!”她愉快地翹起嘴角,陡地伸出兩指,一下捏住墨白柔軟的鼻翼,另一手猛地將藥碗仰起,接着一氣呵成將濃黑味苦的藥汁咕嚕咕嚕倒入他嘴巴里。
墨白差點被口腔充斥的苦味弄得胃部翻騰,卻不得不配合着將藥汁吞下肚去;因爲此刻東方語的小手整個合着他的嘴巴,不讓他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看見墨白整張妖魅的臉都皺成一團,東方語嘻嘻笑着,變戲法似的忽然再度塞了一粒東西進他嘴裡。
甘甜微帶清香的味道一下蓋過藥的苦味,墨白怔了怔,慢慢咀嚼着,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嗯,很好吃,甜而不膩,還夾着一股清香。是什麼東西?”
東方語小小得意地拍拍手,揚眉道:“味道不錯吧!是我自制的蜜餞,用錢買不到的。”
墨白看着她泛着自信容光的眼眸,並不言語,只仍舊慢慢咀嚼着,眼底微微透出一股暖意,脣角微微上挑,顯示出他此刻不錯的心情。
此後每一天,東方語都會帶上她自制的蜜餞來監督墨白喝藥;而墨白自從嚐到甜頭後,從不需要她再動手強逼,而是每次主動以極快的速度喝了藥,然後眼巴巴地望着東方語,等着她塞一顆甜香的蜜餞入他嘴裡。
東方語爲了表現她同甘共苦的精神,十分義氣地每天柱着柺杖揍着大碗藥汁當着墨白的面咕嚕咕嚕灌入肚,她腿上與背上的傷只需外敷藥即可,她每天喝的藥其實是給她體內積了十年八年的毒解毒。
日子一天天過去,墨白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不再需要每天喝藥,而她也不必再依靠柺杖來走路,在此期間,她還發狠地研讀醫書,墨白自她提出要求後,也不知從哪弄了大堆醫書回來,剛開始時,東方語讀得十分吃力,因爲醫書大多是繁體篆刻字,後來在墨白精心教授下,她漸漸可以流暢閱讀,半個月過去,她的醫術尤其是中草藥方面的進境可謂一日千里。
唯一讓東方語心情鬱悶抓狂的是,墨白依然不肯讓她把脈,就連問也不許她問一言半字。
“咚!”
東方語低着頭,心不在焉從墨白房間走出來,忽然便撞上一堵高大的人牆。
“喂,你是哪來的醜丫頭?難道把眼睛帶到腳底下走路嗎?你看看,你把東晟國最好看的鼻子都撞歪了!”清冽的聲音含着一絲痛楚,聲音很動聽,但這張嘴吐出的字可就不怎麼動聽了。
東方語摸着發痛的額擡起頭來,距她不過一步的人牆,正使勁揉着,據說是全東晟最好看的鼻子。
東方語略略退後半步,努力昂起頭,纔看清這堵人牆的容貌;光潔飽滿的額,眉宇神韻風流,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高挺鼻樑下,十分誘人的薄脣;着一身淡雅常服,典型自命風流翩翩紈絝子弟的模樣,此刻,一雙似笑非笑十分勾魂的桃花眼同樣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哼哼,見過臭美的,但沒見過比他更臭美的!
長得倒也算人模人樣,不過這廝,竟敢罵她“狗眼看人低”……!
東方語低低冷哼一聲,微眯着眼眸,盯着比她高出一頭的人牆,笑意摻着隱隱寒光,道:“公孔雀走路一向把眼睛帶在頭頂上,因爲它總愛把自以爲最漂亮的尾巴對着人。”
她瞄了他彎曲舉起的右臂,悄悄提起柺杖,看這廝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穿着打扮又是上好的錦鍛,他可以堂而皇之帶着酒進入到這裡,一定是與墨白非常熟識之人。
但這酒……!東方語用力咬咬牙,眼底有冷芒飛快閃過:“瞧閣下風流倜儻的神態,我看,就連開屏的公孔雀也要卻步三分。”她笑意晏晏中,右手柺杖重重地頓在男子繡着金絲邊,乾淨得一塵不染的靴面上。
這個醜丫頭……竟敢將他比喻成愛顯擺的公孔雀……!
腳趾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驚得跳起來。但東方語很失望地看見,他右手託的酒罈依舊穩穩地被他抓在手裡。
東方語隨時做好防守的姿勢,等着他發怒,但下一瞬。
自詡風流的男子擰起川眉,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盯着靴面,突然彎腰蹲了下來。下一秒,東方語看見他的舉動,立刻愣在當場,果斷地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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