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凌亂了。
他在她極度震驚的眼神裡,並未咄咄逼人,只是苦笑一聲:“細細,別怕,我不會怎樣的……”
她再退一步,還是警惕的姿態。
周圍,有人慢慢地路過。
也許還是那幾個老太婆吧?她們塗着很豔麗的口紅,大腳的褲子,彩色的扇子,有一種精心打扮的屬於老年人的美麗動人。
爲首的老太婆看着汪東林,看一眼就詫異了。
之前不是個可憐的瞎子嗎?爲啥忽然這麼人魔人樣的?
但明明是呀——柺杖還躺在旁邊——伴隨着那孤零零的幾枚硬幣。
不對,沒看到破碗——沒道具呀。
乾淨的襯衣,挺拔的身形,整齊的頭髮……事實上,汪東林今天也是認真收拾了一番纔出門的……就跟相親似的,生怕第一眼就被對方否決了自己的外形。
事實上,出門之前,他真的是忘記了那是去見自己曾同居兩年的女人——而是一個全新的,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甚至直到此刻,他也是這種心情,尤其是她忽然退開之後,更是怯怯的,忐忑不安,生怕——見光死——
老太婆們狐疑地離開了。
那幾個硬幣還孤零零的躺在長椅上——汪東林想,真不該欺騙她們的一番善意——問題是,他壓根忘記了追上去還給她們。
他只死死盯着對面的女人。
“細細……”
她忽然苦惱的長嘆一聲。
這聲音,簡直如隔了雲端,風一吹來,耳畔乍聽。
“細細……”
她轉身就跑。
“細細!”
“喂,你說了要請我吃飯的……都快到點了,你幹嘛不請?”
“喂,小姐,你欠我一頓午飯……明明說了要親自做給我吃的,現在好了,又放我鴿子……”
可是,她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細細,你又放我鴿子……唉,怎麼想蹭一頓飯也這麼難呢……”
明明穿着高跟鞋,可動作居然那麼迅捷,一會兒就跑遠了。風將她的裙襬吹得有點飄忽,烏黑頭髮也飄蕩起來,身姿那麼輕盈,就像一抹玫瑰灰的古典畫卷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
餘香猶在,周圍的玫瑰又開始在枝頭搖曳生姿。
原來,這便是閉月羞花。
他忽然笑起來,就算是苦笑,心情也好得出奇。
橢圓形的大露臺,兩排大書架,白色藤椅前面一排整整齊齊的藤花吊蘭。顏細細坐在地毯上,雙手抱着膝蓋看窗外的風景——望出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公園,各種參天古木,各種鳥語花香,這裡,充斥着人們最喜歡的那種負氧離子的清新。
戶型,位置,地段,環境,甚至周圍的配套設施,都是第一流的高檔社區。
旁邊,全是獨立的別墅羣。
甚至是這間裝修典雅到極點的屋子,古雅的吊燈,轉角的餐桌,大牀後面非常漂亮獨具匠心的牆紙和裝飾點綴,舒適的雪白長毛地毯,甚至開放式廚房的窗明几淨……
很長一段時間,她自己都有點奇怪:這麼大的房子,怎麼這麼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