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父也震驚到了極點,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他轉眼看到旁邊不知站了多久的兒子時,更是心裡一沉。
黃小覺並沒看任何人,他靠在牆壁上死死閉着眼睛。縱然是對汪東林有滿腔的憤怒,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是春節那樣,要是汪東林傷害她,他哪怕跟他以命相搏也從未後退過。
但是,這次,是自己傷她。
汪東林何嘗不知道他在一邊?不但知道,而且是早就算好了時間,估摸着黃家人會來,他才專門趕來的。這事情,總要有個了斷。顏細細這個小騙子躲起來了,就總要有個善後之人,藕斷絲連,不如一刀兩斷。
黃父雖然不認識汪東林,但對他早就聽說過無數次,一直對他非常惡感,心目中定勢印象,這人無非就是個惡少,紈絝子弟,花心玩弄女人而已……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面,汪東林這一番話下來,無懈可擊,縱然是男人看男人,也挑不出對方任何毛病。
而且外形好的人就是佔便宜,汪東林特別精神特別氣派,也沒法讓人將他往“猥瑣之徒”幾個字上面聯繫。更重要的是,他彬彬有禮,不卑不亢,絕非傳說中的咄咄逼人,窮兇極惡。
“我知道你們今天是來替楊威求情的。楊威打人耍流氓頂多是個民事糾紛。但這次實在是欺人太甚,他無非是看準了顏細細孤苦伶仃,無父無母,反正也沒個出頭之人,打也打了,訛詐也訛詐了,欺負到死也沒關係,所以才益發囂張。這種宵小之徒,不懲罰他一下,也說不過去,不是嗎?”
黃父對打架一事本就有愧於心,又聽人家這麼一說,臉上更是火辣辣的。
之前那句“無奈你們黃家門檻太高,尊夫人眼光太高”——已經令他無地自容。別的人說說也就罷了,可這話從汪東林嘴裡說出來,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現在聽得汪東林這句“無非是看準顏細細孤苦伶仃,才益發囂張,反正也不會有人幫她”……他的臉紅得要出血似的。
一大家子仗勢欺人——欺負的是一個對自己兒子一心一意,差點成爲兒媳婦的女人。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他臉上紅一陣又白一陣,一句話也辯駁不得,只是苦笑一聲:“汪先生,我對此事也非常抱歉。嚴格地說來,是我應該承擔很大責任,因爲小覺長期在外出差,並不知道他母親的行爲,而我在家裡,卻採取了放任不管。這都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我定當約束家人親友,決不讓他們亂來。”
誰說黃父糊塗呢?
瞧,都把責任攬自己身上了。
不過,就算黃小覺“長期出差在外並不知情”,也真的無濟於事了——這世界上,人們只看後果,而不是過程——否則,許多罪犯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至於楊威的事情,我們絕不會再厚着臉皮打擾細細,看法律的吧,該怎樣就怎樣。汪先生,我非常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