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心有慼慼,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有出頭之日了,崔九當舅哥,高句麗戰神當妻子……
他萬一哪日夢話沒有說好,指不定就要一命嗚呼了,真是淒涼。
他想着,羨慕看了賀知易一眼,他竟然是崔九的舅兄,真是命好。
“其實你得去廟裡還願啊,你想想啊,若是沈怡嫁給你之後,再去刺殺太子,嘖嘖,你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所以你到底是怎麼瞧上沈怡的呢?”
其實貴族們盲婚啞嫁的,在大婚之前,男女們能夠見上幾次,什麼瞧對眼的,那都是少數,大多數人也就是定了親之後,這才初次見面。
賀知易面無表情,“某同沈翎乃有同席之誼,他說沈怡很好,某去見過一次,覺得各方面都很合適。”
賀知易言語不詳,但是另外二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同沈怡,真的只是恰好合適罷了。
賀家根基淺,若是想要快速的站穩腳跟,聯姻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顏家乃是書香門第,並非有權有勢之輩,賀知書乃是賀餘的長子,能娶到顏昭玲也不算是高攀。
高家不管是前朝還是今朝,都十分的厲害,是數一數二的勳貴,但是高糯的情形有些不同,真的只有賀知禮一個人上門提親了……
而賀知易選沈怡,一方面是爲了賀知春考慮,想要幫她鞏固同魏王妃之間的關係;另一方面,沈怡出身世家大族,賀知易日後行走官場,需要有一個能鎮得住場面,八面玲瓏的夫人。
沈怡從表面上看,的確是性情家世都十分的合適。
崔九有些無語,“阿俏還以爲,你是真心喜歡沈怡的……你纔多大啊,怎麼就跟個老頭兒似的,你就沒有想過,要娶一個自己心儀的小娘子麼?”
至於賀知易騙阿俏說他看上了沈怡,他也能夠明白是怎麼回事,無外乎賀知易怕賀知春覺得他是爲了她,這才勉強自己娶沈怡的。那樣她是絕對會攪黃這樁親事的,阿俏把賀家人看得寶貝着呢。
賀知易搖了搖頭,“某這輩子都不會有心儀的小娘子了。”
崔九皺了皺眉,“你……”
賀知易笑了笑,“某心儀的小娘子就是大慶呢。我們這些窮苦人,不比你們貴公子,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做一點實事。大部分的人,心不心儀都好好的過了一輩子,何必費那個心思。但是崔九你可不能這麼想,你要好好對阿俏。”
李思文簡直淚目,他覺得賀知易絕對是在嘲諷他!
富可敵國的賀家三郎,說他是窮苦人,說他李思文是貴公子,這不是嘲諷是什麼?
崔九正了正色,“某當然會好好對阿俏,還用你來說。”
說話間,三人只感覺一陣風吹來,墳頭上掛着的燈籠居然一下子就被吹滅了,掉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
李思文嚇得抖了抖,結結巴巴的說道:“怎怎怎麼回事……不會真的有鬼吧?早早早知道就請鄧康王一起來了……”
崔九簡直無語了,這個孬貨,莫不是忘記他們在這附近光明正大的設了人手,就等着請君入甕了。
烏蛇的手下衆多,他又不是傻子,還能讓人包了餃子不成。
崔九直接從腰間拔出了長劍,將賀知易掩護在了身後,朗聲道:“大師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崔九冷笑出聲,“把你的那羣蛇叫走吧,不然的話,別怪某全都做成烤串兒。”
在這墳地附近,早就被他灑滿了雄黃了,不光是如此,地上還灑了松油,一把火點起來了,他能飛能上樹,蛇還能跑了不成。
說話間,崔九從懷中掏出一把鏢,灑了出去,一時之間,蛇全被釘在了地上,個個命中七寸,死得透透的。
李思文見到是蛇,反倒鎮定下來,他掏出一把綠色的粉末,往圈外一灑,毒死了一羣蛇。
緊接着那些蛇好似接受到了什麼命令似的,都朝着三人撲襲而來,讓人瞧得頭皮發麻。
崔九又將賀知易往自己身後扯了扯,一柄長劍舞得猶如密網,所到之處,遍地都是蛇屍,而李思文更是把長槍當門板用,橫掃千蛇,若是有小兒在此,非得被這場景嚇哭了去,從此見到了草蛇都要嚇暈了過去。
真的是挺讓人噁心的。
就在此時,四面八方出現了一堆手上纏着綠布的捉蛇人,他們像是在地裡拾稻穗一般,將那些蛇一條一條的抓了起來,裝進了特製的簍中。
崔九見蛇越來越少,心中大定,柳雲佩如果真的是老和尚的軟肋,那麼明知道這裡是陷阱,他都會來。
就像他當年去山中救阿俏,明知道就是爲了引他出去,也非去不可。
“大師再不現身,那別怪某開始掘墓了!”他已經快要對烏蛇玩弄人心的把戲失去耐心了。
賀知易更是一言不發的拿起一旁放着的工具,已經準備開挖了。
李思文一邊警惕着四周,一邊心中感慨,他怎麼覺得他們三個纔是壞人,像是惡霸呢!
崔九知道智遠大師已經來了,但他不現身,他也沒有辦法發現他的方位,於是二話不說,提起李恬的大鐵錘,就要砸柳雲佩的墓。
那錘高高舉起,尚未落下,就聽到一聲嘆息,“你贏了。”
緊接着月光之中,便出現大師那張熟悉的臉,沒有人知曉他究竟有多少歲了,只能從他全白的鬍子上判斷,他當真是同崔鬥一個輩分的人了。
他的身上穿着腥紅的袈裟,上頭用金線繡了紋路,說起來有些諷刺,這塊袈裟,還是聖人賞賜於他,是他作爲大慶第一個高僧,御僧的象徵。
智遠大師手中拿着一個權杖,他並沒有管地上的那羣蛇,心中也無慈悲。
大師一現身,墳地周圍陡然之間亮起了一圈火把,將這地方照亮得猶如白晝,一羣穿着甲衣的士兵,手持大弓,對準了智遠大師,彷彿他只要一動,就要將他紮成一直刺蝟。
智遠大師走到了柳雲佩的墓碑跟前,伸出手來輕撫了一下石碑,又從身後的包袱裡,取出了一些供品和香燭,唸唸有詞道:“阿佩,爹爹來看你了。”
待他上完了香,雙手合十,對着崔九說道:“你不用如此緊張,老衲今日來了,便沒有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