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春將這事兒的前因後果一說,屋子裡頭的人就都笑了起來,多加了一個崔韻進來的生疏感,一下子就沒有了。
崔韻放得更開了,索性兩腿一升,換了一個十分豪邁的坐姿,又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兒,樂滋滋的吃了起來。
“你們不知道,我那時候帶兵打新羅,嘴饞得不行了,高句麗雖然也有天地,但那個破地方,到了冬日裡只有醃白菜吃。我饞零嘴兒,偷偷的揣了一顆曬乾了的在盔甲裡,想吃的時候就扯出一根來。現在想想,真的太磕磣了。”
“我還是戰神呢,也只能喝那種綠得像是烏龜殼長了毛一樣的酒。還是大慶好啊,要是早知道阿俏會做這麼多的好吃的,我幹嘛要打新羅呢?”
那些不太好的酒,裡面總是有很多綠色的渣滓,看起來就像是一窩窩的螞蟻一樣,實在是不討貴族歡心。
李恬翻了個白眼兒,“難不成你還要打大慶不成。”
崔韻笑笑沒有說話,若她不是崔韻,是蘇淵,那可不就要打大慶!
高糯對她十分的好奇,上看下看的,“你同崔九倒是生得一點都不像啊!”
賀知春一瞧,還真是,崔韻以前做男兒打扮的時候,不好辨認,如今修了女兒眉,塗脂抹粉之後,倒是有三分像了崔夫人。
而崔九,更多的是長得像他的父親崔宇。
崔韻聞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幸虧不像。不然的話,我阿孃更要發愁死。誰敢把長得像阿兄的人娶回家啊!唉,阿俏,你說咋整啊,明兒我阿孃又安排了一波人來賞花……”
賞花是假的,給崔韻相看是真的。
崔韻其實身份是很高貴的,她是崔家長房唯一的嫡女,哥哥是太子妃,未來說不定要放皇后的,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不是一女百家求?
但是來求娶她的幾乎沒有嫡出的長子,畢竟大家都不太能夠忍受一個不會掌家,還在戰場殺過人的將軍媳婦兒。
想想日後若是爆發什麼婆媳大戰,每一個可能成爲崔韻婆婆的女人都要瑟瑟發抖!
李恬一聽,拍了桌子一下,“阿韻給我當嫂子吧!我的兄長名思文,但是人一點都不斯文,乃是金吾衛的將軍,他爲人性子豪爽,除了窮了點,沒有旁的毛病。”
“我們家一家子都武夫,阿孃早就去了,阿爹你早就見過了,一來無人管束你,二來無人會覺得你粗魯,因爲在這個長安城中,還有比我更粗魯的女子麼?我阿爹哭着哭着就習慣了!”
“我家中有一個巨大的演武場,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你就是想要騎馬跑上幾圈,都毫無問題。我阿兄也是用長槍的,你們簡直是天生一對啊!你不會管家沒有關係,因爲我家中已經有長嫂打理。庶出的那是一個沒有!”
李恬還在叨叨叨。
賀知春急眼了,趕忙打斷道:“阿恬的這番話,可是有人在背後教的吧?說得就像是剛剛入啓蒙的小童在背千字文一樣!”
李恬可不是這麼多話的人,還如此擅長自誇。
果不其然,李恬對着衆人笑道:“被你看出來了啊,我昨兒個背了一晚上,我阿爹寫了三張大紙呢!他說阿韻嫁去旁人家,都可惜啦!”
若是崔韻嫁到了世家之中,那幾乎是一輩子都只能在內宅之中了,就算賀知春剛任用她當女將軍出征,那麼他的夫家人呢?定是不會同意的。
但是嫁給李思文就不同了,李思文是武將,到時候夫妻二人一道出徵,那就是佳話了。
賀知春想着,心中越發的着急,她還想要崔韻嫁給賀知易呢!
畢竟如今她眼前,實在是沒有比崔韻更好的小娘子了!
“我阿兄也不錯啊!他是狀元郎,要纔有才,有貌有貌。而且我家的兩個嫂嫂你今日都認識了啊,個個都十分的好相處。嫁去了賀家,什麼好吃的都能夠第一個嚐到。”
“再說了,有我在,賀家肯定沒有人會欺負你啊!”
她越說越着急,完蛋了,怎麼感覺還是李思文同崔韻更加般配呢!
李思文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他心中有高綿,但是這事兒,由她來說,總是不合適的。
等崔韻回家問崔九,就知曉了。
李恬見賀知春同她爭,急眼了,“阿俏你不能這樣啊!我要是搶不來阿韻,我阿爹要劈了我的。阿俏,咱們都代表阿兄來比一比如何?掰手腕子,空手劈磚,角鬥任由你挑!聽聞當初崔九同陸尋就爲你了打了一架,要不咱們也……”
賀知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阿恬你跟着杜懷恭學壞了啊,太奸詐了!”
“騙人,拍馬屁,賺錢任由你挑!我絕對不還價……”
原本着急了的李恬都被逗樂了,騙人,拍馬屁這算什麼特長!虧得賀知春還能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她真是甘拜下風了。
高糯與兩人都是至交好友,見狀和解道:“這事兒得讓阿韻說了算啊,你們兩個都是把嘴吵起泡來了,也無濟於事。明兒個崔府不是有賞花宴麼?讓阿文同三弟都去!”
李恬同賀知春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她們二人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緊接着,高糯站起身來,將這雅室的門狠狠的拴住了,給貼身的婢女們叫了一桌酒席,讓她們都出去吃吃喝喝去了。
“阿糯這是幹什麼?”賀知春有些好奇,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高糯眨了眨眼睛,“阿恬出嫁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麼?等我成親的時候,要一起看小冊子的……結果我成親的時候,你們一個都不在,全去了高句麗,現在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啦!”
“咱們幾個也就算了,阿韻是最需要看的!阿韻,你在高句麗的時候,有看過嗎?”
賀知春口中的水全噴了出來,差點兒噴了李恬一臉。
你是孕婦啊!我的嫂子!我不在長安的時候,賀知禮都把你帶壞成這樣了啊!
顏昭玲頓時紅了臉,而崔韻則是有些茫然,“什麼小冊子?”
賀知春湊到她耳邊一說。
崔韻的臉微微一紅,她挺了挺胸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當然看過了。我在高句麗閱覽羣書,不光是如此,我還去過妓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