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賀知春好奇,崔九同魏王也是一頭霧水,從來沒有聽說過新郎要來給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添妝的。
崔九上前戳了戳李姐夫杜懷恭,“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這不合規矩吧?”
還光明正大的躺着……
說起來這廝能躺着那是絕對不坐着,能坐着絕對不站着,懶得令人髮指。
杜懷恭揉了揉眼睛,“某今日不是阿恬的未婚夫婿,乃是她的看門忠犬。”
衆人一時語塞,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真的是懶得理你。
賀知春正準備進門,就聽到屋子裡頭一個女聲響起,“阿恬不怪我不請自來罷?實在是今日景行表兄今日無法前來,姨母便託我過來給你添妝。”
“阿恬好武裝,於是我特意尋了金樓打了這麼一對金蟬御劍金步搖給你添妝,上金蟬的翅膀,乃是長安城最好的老工匠所制,薄如蟬翼,展翅欲飛,流蘇之下墜的是小飛劍,正適合阿恬將門虎女的身份。祝你日後夫妻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賀知春心中就呵呵了,瞥了崔九一眼。
崔九一個哆嗦,杜姐夫,某之前不該嘲笑你的,某現在也好想對阿俏表忠心呀!
阿俏上次才因爲鄭明珠的事情,同他鬧了彆扭,這次若是還來,還不醋海掀巨浪,把長安城都給淹了。
李恬淡淡的迴應道:“多謝鄭小娘子了。只不過我不用劍,都是直接用拳頭的。”
鄭明珠笑了起來,“如此是我唐突了,阿恬莫要怪罪。”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明珠姐姐,你頭上這支髮簪好生別緻,可是賀家銀樓裡頭新出的樣子?天寶公主當真是厲害,總是能夠想得出這麼有趣的首飾來。”
鄭明珠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說這個麼?並非是賀家鋪子裡出的,這是景行養的那隻貓兒叫元宵。平日裡他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幫他養着。我在外祖家伺疾,思念元宵,便尋了人打了這個。”
“閨閣女子手頭的東西,怎能外流?沒得沾了銅臭味兒。自己戴着玩兒罷了。”
賀知春簡直無語了,這是在諷刺她賺錢呢?
你一口一個的景行表兄,現在是靠着我吃飯的小白臉兒呢,還銅臭味!哼!
崔九已經怒火滔天了,正想往屋子裡頭衝,就聽到一聲巨響。
杜懷恭立馬起了身,豎起了耳朵,低語道:“是李恬發火了。”
賀知春三人都看向了他,這你都聽得出來?
果不其然,接下來李恬怒道:“你知曉我娘死了之後,我爹爲什麼沒有續絃嗎?”
鄭明珠顯然被嚇得不輕,強做鎮定道:“爲何?”
“因爲她們都同你一樣,叨叨叨的,被我一拳打跑了。”
不光是屋子裡沉寂了片刻,就連賀知春站在門口也不知曉說什麼好。
難怪從來都沒有見過李恬的母親。英國公也只有三個嫡出的子女,至於有沒有妾室,她沒有打聽過,也沒有見過。
這個時候,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高糯:“崔九是天寶的夫婿,你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崔家若是不喜歡她,想要退親,自己個找聖人說去。”
“輪得到你一個姓鄭的,在這裡瞎比比麼?一口一個景行的,就算他是你表兄,如今也是有婦之夫,理應避嫌。就是那隻貓元宵,現在也在天寶公主府躺着呢。”
“你沒有田莊,沒有鋪子,沒有賺錢的營生?同樣是賺錢,你賺得少就是有教養,別人賺的多,就是滿身銅臭?還說什麼京師明珠,我看也不過爾爾。”
賀知春的心中暖暖的,李恬和高糯是真朋友,一心一意的維護着她。
她想着,白了崔九一眼,就是你的爛桃花,害得阿恬的添妝喜事鬧成這樣。
崔九心中暗自叫苦,李恬啊,高糯啊!某平時沒有得罪過你們啊!你們搶了某的風頭,一會某還怎麼哄阿俏啊!
這明明應該是某衝進去大殺八方,給阿俏長臉的時候啊!
他得想想,怎麼才能比李恬和高糯更加威武霸氣!
鄭明珠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柔聲說道:“阿恬同阿糯誤會了,我就是受了姨母的委託來添妝。我同崔家表兄一道兒長大,一時間叫慣了,這是我的不對,應該改過來纔是。”
“天寶乃是崔家老祖親自給崔九選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賀知春便領着崔九同魏王進了屋。
屋子裡一瞬間沉寂了一下,賀知春放眼一看,這屋子裡滿滿當當的都是人了,只一眼,她便看到了人羣之中,那個彷彿發着光的小娘子。
之前李恬和高糯同她說的,一點兒都沒有誇張。
鄭明珠的容貌你壓根兒不用形容,你一見到,就知道是她了。
她穿着一件玉青色的繡白玉蘭襦裙,頭上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子,簪子上頭雕刻的是一隻活靈活現的番貓兒。
賀知春心中一沉,她日日養着呢,還能看不出來?鄭明珠的簪子上雕着的果然是崔九的元宵。
再看她用來壓裙角的玉飾,應當同那支白玉簪子取自同一塊母玉,雕刻成了小貓撲蝶的樣子。
鄭明珠站起身來,微微欠了欠身:“大王貴主萬福。表兄怎麼過來了?今日不是要上朝麼?姨母還說要我替你來添妝。”
賀知春對着鄭明珠微微的頷首,這個時候她若是出手就落了下乘了。
她說着,瞥了崔九一眼,崔小九,該你上了,若是表現得不好,哼哼哼!
崔九滿頭虛汗,雖然賀知春並沒有說話,但他就是從她那一瞥中瞧出了這麼多,他八成是瘋魔了。
崔九想着,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鄭明珠說道:“請問你是哪位?是某姑母家的,還是姨母家的表妹?”
“不好意思,我們崔家親戚太多,男女有別,某又一直跟着曾祖在外院行走,實在是……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起來慚愧,某生了一種惡疾,除了天寶和我娘,看旁的女子都長得一個模樣,得罪得罪。”
賀知春簡直想要哈哈大笑,崔九當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