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傾向於後者。假定王聞林沒有說謊。那麼當年被烏蛇咬死的柳雲佩,應該並非是柳家的女兒。是她的母親與烏蛇所生。烏蛇一開始應該是想要報仇,所以他放蛇來咬我,讓我同太子翻臉。”
“太子倒了之後,他又想要殺死聖人,使連環計讓魏王失去聖人的信任,同時做下了李思文案,讓魏王失去左膀右臂。他這樣做,是削弱魏王,讓晉王有一爭之力。”
“我甚至懷疑,那個紅衣女子連環殺人案,乃是他故意暴露出來的,不然的話,最後姚娘子殺小黃鶯,爲什麼要先給她送信,這簡直是送線索給大理寺。爲的就是增加我的勢力,讓我也加入到爭鬥中來。不可否認,因爲這個案子,我在大理寺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
“這是想讓我們幾兄妹如同養蛇王蠱一般自相殘殺,然後留下最後一人,被他消滅或者是當做傀儡馴服麼?”
賀知春想着,不由得脊背發涼,這個人的報復當真是別出心裁……
崔九一把將賀知春摟進了自己的懷中,摸了摸她的腦袋,“阿俏別怕,有某在呢。”
賀知春見他那豬手又不老實的放到了她的腰間,簡直無語。
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顏料麼?
說這麼嚴肅的事情,居然還想着吃豆腐!
崔九耳根子紅紅,手卻半點不肯撒開,淡然的說道:“阿俏說得很對。這個人能救下王聞林,還能夠讓萊國公相信他,對朝堂局勢瞭如指掌,肯定是身居高位之人。”
“咱們可以一一排查,看有哪些能耐人在柳雲佩出生之前的那段時間,去了河東。”
“另外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王聞林說烏最近兩年增加了許多人,烏蛇行事開始頻繁起來。這是爲什麼呢?在他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刺激到了他。阿俏你來說說看,大膽的想。”
賀知春推了推崔九,紋絲不動,索性也不掙扎了。
“烏蛇病了,老了,時日無多了,所以加快報仇的腳步?”
“有另外一股勢力直接併入了進來,烏蛇說話並不如以前那麼管用了,所以烏的行爲開始異於從前。”
“三年前,知秋回了長安城,大家都以爲是天寶回來了,這事兒刺激到了他。比如說他的女兒一咬就死,我李天寶怎麼殺都殺不死,他生氣了?”
……
崔九聽得又好笑,又心酸,“有某在,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到阿俏眼前晃悠了。阿俏阿俏,要不某今年就娶你過門吧。”
賀知春還沒有答話,崔九又自己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某暫時不能娶你。不然的話,你就直接是崔家婦,不是李家女,基本無一爭的可能性了。”
正在這個時候,馬車已經到了公主府門口,崔九先行跳下了馬車,然後再將賀知春扶了下來。
他們對於烏的瞭解越來越多,雖然還是找不出背後那個人是誰,但起碼有了一些線索了。”
正在這時候,暮鐘聲響起,崔九無奈只能告辭了,他自己是御史,總不能帶頭犯夜,讓李思文難做吧。
“阿俏,那某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你早些歇着。”
賀知春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了在荊州時打聽到的,柳雲佩的奶嬤嬤,隨着一個叫做柳金花的小娘子,嫁到長安城來了。
“咱們分頭打探下,那個叫柳金花的小娘子,到底嫁去哪家了。”
崔九應了一聲,這時候公主府的門房已經將崔九的馬牽了出來。
崔九腳一蹬,帥氣的翻身上了馬,策馬而去。
等進了門,薛貴才猶猶豫豫的撓了撓後腦勺,問道:“貴主可是要打聽名叫柳金花的婦人?”
賀知春驚訝的回過頭去,“你認識她?”
“內子就叫柳金花,出身河東柳氏旁支,但是不知曉,是不是貴主要找的那一位。”
擦!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就是!
“你明兒個帶你娘子過來,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嬤嬤,我有事相詢。”
薛貴搓了搓手背,“貴主,某聽說英國公日後要帶你去攢軍功,是真的麼?到時候你帶某一塊兒去吧!”
賀知春笑了,這薛貴當真是個機靈人,“我若是能去,就帶你去。你若是個有將才的人,我這個小小的公主府,也不會困住你。”
薛貴大喜過望。
天知曉他們從軍中調出來,突然之間成爲了賀知春得護衛,那是幾多歡喜幾多愁。
一些只想當閒人會覺得,當公主的護衛好啊,不用打仗就在長安混吃混喝的,再美好不過了;而且天寶公主很得寵,他們也經常在聖人眼前晃悠,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了大造化。
但是薛貴不同,他可是發誓要當將軍,保家衛國纔去投軍的。
怎麼可以一輩子當個駕馬車,舉着華麗的劍,來給公主充門面的人呢?
現在賀知春大大方方的說了,若是他有本事,日後可以走,他反倒又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不夠仗義。
他這樣想着,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貴……貴主。”
賀知春跟着崔鬥學了好幾年觀人之術,哪裡瞧不出薛貴心中所想,笑了笑,“他日你飛黃騰達,可別忘記了我是你的伯樂。”
薛貴猛的點起頭來。
賀知春回到了屋子裡,卻覺得腰痠腿軟起來,小腹也是漲漲的。
阮嬤嬤給她倒了一盞紅棗茶,她飲過了之後,方纔覺得好了許多。
“阮嬤嬤,你明日在咱們公主府的門口,豎一告示,就說我重金求紡織車的改良方法,尋求糧食高產良種,尋新式的農具。但凡在原有基礎上有所進益的,或者是什麼新鮮實用的東西,一旦採納,先賞銀五貫,買方子的價格另外算。”
“再謄寫一份,讓元魁明日一早送給我二哥去,在賀家所有鋪子門口都貼,包括外地的。”
阮嬤嬤不明所以,“貴主怎麼想到這個上頭去了,可是要開什麼新鋪子賺錢麼?”
不怪阮嬤嬤這樣想,賀知禮和賀知春能夠把生意做得如此大,不可能光憑兩個人的腦袋,這從旁人手中都不知道買了多少方子了。
賀知春搖了搖頭,“我的錢已經一輩子都花不完了,這次去荊州,百姓生存當真是不容易。我大慶地大物博,通常有許多奇思妙想只在一地流通,旁的地方的人都不知曉。”
“我手裡頭各地都有鋪子,又有銀錢,不過是幫忙讓大家夥兒都得到實惠罷了。”
阮嬤嬤心中歡喜,“聖人知曉肯定誇讚貴主有皇后當年風範。”
賀知春笑而不語。
阮嬤嬤一拍腦袋,又拿起桌案上的一則帖子說道:“對門的房公府上夫人盧氏,明日壽辰。咱們原本並無往來,但如今是對門,所以對面新補了帖子過來。貴主這是頭次以公主的身份去長者的宴會,可不能鬆懈了。”
賀知春無奈的笑了笑,還是當李十五好啊,天天去大理寺多美妙,現在恢復女兒身,就要天天去各種宴會,臉都要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