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被她一拉,疑惑道:“這個人剛纔你見過了,就在小巷子裡賭錢,說你爪子肥的那個,叫鄧老三,是陳老六的把兄弟。他們這一夥人以前都是軍中之人,有的受了傷,有的犯了錯……鄧老三沒有旁的本事,就來殺豬……”
崔九自顧自的一說,也頓時想到了之前在大理寺裡頭,張仵作的話。
殺高綿的人,一刀斃命乾淨利落,要不是經常殺人的遊俠刺客,要不就是屠夫之類的人……
鄧老三完全符合。
可是什麼缺腳趾,壯實之類的事情,阿俏又是怎麼知曉的呢?
鄧老三是個賭徒,被人收買了去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崔九一邊跑,一邊快速的想着。
不好,難怪妙音娘子死了,他找陳老六查匕首的事,陳老六說阿桂親眼看到妙音娘子拿着李思文的匕首,半夜裡給了一位恩客。
陳老六是鄧老三的把兄弟,鄧老三若是問,他沒有理由不說。
所以,鄧老三又去把妙音娘子殺掉了麼?
這便罷了,若是幕後之人把妙音娘子殺了滅口呢,那下一個要滅的是不是鄧老三?
崔九想着,從腰間取出了長劍,冷靜的說道:“十五,我們要快了,鄧老三有危險,把某給你的匕首拿出來。”
賀知春嗯了一聲,從袖袋中拿出了匕首,緊緊的握在手中。
一定要趕上啊,不然的話,若是鄧老三死了,那便死無對證了。
兩人飛快的跑着,遠遠地還聽到鄧老三在賭錢的吆喝聲。
賀知春同崔九對視了一眼,鬆了一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勁風傳來,崔九趕忙將賀知春一推,反身就是一劍,只聽得碰的一聲,那箭支撞到了牆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鄧老三正賭得高興,突然見到這一幕,跳起身來,就要翻牆逃走,他雖然身子壯實,但是身手極其靈活,一下子就翻身上了牆,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音。
崔九拔腿想追,又看到賀知春一個人,遲疑了片刻。
賀知春趕忙說道:“你快去,鄧老三死了的話,李思文就有冤無處申了,那人說不定在外頭等着鄧老三呢。”
崔九咬了咬牙,翻牆追了出去。
而同鄧老三一道兒賭錢的那羣人則漸漸的朝着賀知春圍了過來,其中一人嚷嚷道:“你們壞了江湖規矩。尋陳老六辦事,要抓的卻是他的兄弟鄧老三?”
賀知春二話不說,先將掉落在地的弩箭撿了起來,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之中。
然後才淡定的說道:“誰說我們要抓鄧老三了?我們明明就是救了他呀,你沒有瞧見麼,有人放弩箭要殺他!”
先哄騙了再說啊!
賀知春心中流淚,爲什麼她不是李恬那樣的天生神力,也不像魏王妃一樣是武學奇才,不然的話,一個打十個,還用得着跟他們囉嗦。
那些兵油子們面面相覷,崔九剛剛的確是救了鄧老三。
“那你們爲啥要追他?”
賀知春挺了挺胸膛,“某乃大理寺官員,鄧老三乃是萊國公夫人命案的重要人證,有人想要殺掉他,我們是在保護他。”
她說着,慢慢的往巷子尾退了去。
正在這個時候,陳老六追了上來,大喊道:“他們要抓三哥……”
賀知春暗道不好,對着陳老六猛衝過去,一腳踹到了他的關鍵部位,疼得他瞬間倒地像是殺豬一般嚎叫起來。
賀知春二話不說,專往大道上跑,長安城遍地都是金吾衛巡城,她就那麼倒黴,遇不到一隊,還不信這個邪了!
事實證明,她就是這麼倒黴!
“你們老追某幹啥?以民殺官,你們不想活了麼?”
領頭那人哈哈笑出了聲,“小子你真是不懂道兒,爺爺們誰身上不揹着點事兒,你以爲平康坊號稱地下長安城是說着玩兒的麼?”
賀知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到底是個小娘子,又只有三腳貓的功夫,眼見就要被追上了。
突然之間,她的眼前一亮,趕忙從袖袋之中抓了一把大把錢,往那羣人身上扔去,大喊道:“天上下錢雨啦!快出來搶金豆子啊!”
長安城的老百姓也太不講義氣啊,她一個小娘子,不,小郎君被人追殺,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援手。
要是在嶽州,大娘的裹腳布都砸死你!
別以爲我沒有瞧見你們都躲在門背後看熱鬧呢!
果不其然,賀知春扔了錢之後,立馬一大羣人衝了出來,快速圍着那羣兵油子搶了起來。
這可是金豆子啊!不是銅子兒!多撿幾個就發了啊!
這麼一耽擱,賀知春終於跑到大路上,在拐角處遇到了一隊金吾衛。
賀知春隨手拽了一個人,“有一羣凶神惡煞的人,搶某的錢袋子,錢袋子被扯破了,金豆子都掉光了。”
金吾衛見她衣着光鮮,又白白胖胖的,還能隨身帶金豆子,這非富即貴啊,不敢怠慢。
“敢問府上何處?可需要兄弟們護送你回府?”
“大理寺,送某回大理寺。”
看金吾衛被李思文調教得多好,隨手抓一個都是好人啊!居然還送他回去。
金吾衛的小哥一聽大理寺,頓時愣住了,朗聲道:“你們去抓那幾個地痞。”
然後又轉身對賀知春說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不知我們李將軍的案子怎麼樣了?”
賀知春不知曉他是人是鬼,不敢隨意透露消息,只能打着花腔說道:“在下李十五,此案正在查辦當中。還請放心,大理寺一定會還李將軍一個清白的。”
金吾衛的小哥感動的點了點頭,“你相信小李將軍是無辜的?那真是太好了。李將軍是一個好人呀,上月某的母親病重,就是李將軍掏銀子給老母治病的。他待兄弟們好得很。”
賀知春一愣,難怪李思文堂堂國公次子,連個酒都喝不起,日常都當善財童子去了啊!
到了大理寺門口,賀知春若無其事的朝着衆位同僚們笑着打了招呼,這才直奔顏惟清而去。
“大侄子,快聞一聞,是不是有你說的那個味兒!”
顏惟清一臉懵,你當某是什麼?你養的狗子嗎?
有許多王羲之了不起麼?就是了不起!
顏惟清想着,頓時矮了一截,“聞什麼,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