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見賀知春嚇得臉色發白,趕忙止住了笑,“阿姐,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你,氣疾最近都沒有犯了呢。”
賀知春只覺得自己個又活了過來,紅着眼拍了一下知秋的背,“你個死伢子,拿這種事情嚇阿姐做甚。”
知秋一把抱住了賀知春的腰,“阿姐你待我真好。”
賀知春嘆了口氣,替她將碎髮挽到了耳後,“二哥一直在爲你遍訪名醫,這三年來,也得了好幾個方子,不知道對不對你的症。你拿進宮去,讓太醫們瞧瞧,有沒有用。”
許是今日賀府喜鵲臨門,就在坊門快關之時,又來了許多嶽州過來的學子。
其中便有賀家的兩個細郎,大姐夫趙昇平,還有潭州刺史的兒子楊遠。
長安城臨近春闈,客棧貴得很,有錢都難以尋到一個合適地兒住,因此但凡沾親帶故的,有鄉親在的,都來投奔了。
更何況賀餘本人就是進士出身,賀知書也考過了明經選了官,賀知易才名遠揚,若是考前能得指點,那就是燒了高香了。
因爲都是外男,賀家招待陸尋的家宴沒有得成,兒郎們去了前院飲酒,賀知春領着知秋陪着賀阿奶用了飯便回屋歇了。
原本以爲要聊到深夜才得睡的,知秋卻是一沾枕頭便睡着了,讓賀知春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着明兒踏青的事,憂心太子要出手,賀知春將賀知禮去歲生辰送她的那把匕首藏在袖中了,這才睡着。
翌日睡得迷迷瞪瞪的,還是阮麼麼喚她這才清醒過來,“麼麼,知秋呢?”
阮麼麼涼涼的看了賀知春一眼,“平遙公主去給三郎送醒酒湯了。”
賀知春被阮麼麼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嬌嗔道:“麼麼……”
“你就是叫一百聲麼麼,也得起身了。老奴可不是賀司農和賀二郎,會慣着小娘……”
賀餘也就算了,賀知禮哪裡慣着她了,在嶽州要她起來一起去賺銀子,那可是上來就捏鼻子揪耳朵的!
“這就起了。二哥可在府中,讓他送我們去一趟魏王府吧。”
阮麼麼替賀知春更了衣,“老奴一早便遣人去了。二郎已經準備好馬車了。”
姐妹二人用了朝食,知秋也還是沒有再同陸尋見上一面,興致缺缺的上了馬車,賀知禮護送着她們去了魏王府,然後同魏王府的馬車隊一道兒出了城。
賀知春讓阮麼麼去打聽,卻發現今兒來的當真都是小娘子,除了護送王妃的魏王之外,崔九和李思文都不在。
她不由得更是心驚,若這當真是苦肉計,那魏王簡直太豁得出去了,不怕真的被人暗殺了麼?
還是說,他對自己和魏王妃的功夫,很有信心。
不管她如何想,馬車一路上安安穩穩的到了城郊。
一下馬車,就瞧見那莊子裡桃花開得粉撲撲的,遠遠看過去,像是一道粉紅色煙雲。
而那桃花叢中,流着一灣泉水,風一吹過,桃花瓣兒落了下來,好似整個泉水都變成胭脂湯。
小娘子們嘰嘰喳喳的下了馬車,一下子便興奮起來。
“阿姐,我去尋柳姐姐。”
賀知春點了點頭,徑直的走向了顏昭玲和高糯,而崔毓敏則同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娘正說着話兒,她瞧上去與李思文有五成像,尤其是高挺的鼻子,應當就是李思文的妹妹李恬了。
而魏王妃則生得極美,光是站在那兒,都透着一股子清貴之氣,看到賀知春看過來,她微微的晗了晗首。
“你們小姐妹們自己個在桃林裡玩耍,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零嘴兒。桃林中間便是馬球場,你們若是想先打上一打,也可以過去。”魏王妃等衆人都下了馬車,開口說道。
這些小娘子都比魏王妃小上一些,見她走了越發的鬆快起來。
“平遙不能打馬球,而且咱們球隊的人今兒個也沒有來齊,便不打球了,看着桃花多美。”
賀知春見知秋被許多她不認識的小娘子圍在中央,便沒有走過去。
那一羣人爲首的顯然是柳如茵,她一張嘴便紛紛附和起來。
高糯聞言鄙視的看了柳如茵一眼,“若不是阿俏,我纔不想同她一道兒打馬球呢,當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頤指氣使的,誰還怕了她不成。走,阿俏,帶你認識一下李恬,是個爽利人,與那些陰陽怪氣的不一樣。”
她說着,拉着賀知春便朝着李恬走了過去,“阿俏,你不是最喜歡那個被爐麼?就是阿俏家鋪子裡做的呢。”
賀知春有些窘迫,所以她是不是有很多江湖稱號?比如說被爐阿俏,魚片阿俏,米粉阿俏,彩瓷阿俏……
嗯,賀家鋪子裡啥都有,總有一樣你歡喜……
李恬也被高糯的神來之筆羞紅了臉,“被爐是很好啊,我體寒,葵水來的時候總是腹疼,有了這個舒坦不少。”
少女!爲何初次見面你要同我說葵水……說起來,她這輩子還沒有到來葵水的時候。
“李姐姐喜歡就好。不如家中常備一些紅糖姜粉,花茶之類的,喝了能稍微好上一些,紅糖水衝蛋也是不錯的。”
李恬見賀知春面不改色的接了話,拍了拍賀知春的肩膀,那力道差點兒沒把她打趴下,所以這就是武將家的閨女麼?
“下次我試試。你挺好,我天生怪力,你是少數幾個沒有被我拍趴下的小娘子,我覺得咱們可以做好友。”
能說不麼?女將軍,我覺得我的肩膀腫了。
賀知春心中暗地裡嘀咕道。
她明白李恬爲何一上來便與她如此親近,只因爲崔九同李思文乃是生死之交吧。
她只要不是太討厭,李思文的阿妹肯定也不會不給她留顏面。
幾人說得投機,索性讓麼麼去馬車上拿了踏青常用的布墊,尋了個風景美如畫的地方,放了茶水果子,就地而坐,說起長安城的趣事來。
說着說着,突然桃林中一羣飛鳥驚起,賀知春心中一動,整個人如同炸毛了的貓,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當真是越不希望發生什麼,就越來什麼!
而李恬則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抽出了纏在腰間的軟鞭,“阿俏,有人來了。你同崔曾祖學過幾手吧,咱們兩一前一後,護着她們尋個地方藏起來。然後你守着她們,我要去尋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