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舒爽的涼風帶給人們一絲涼意。連憶晨雙手攏住肩膀,不時有強勁的風透過開敞的窗戶灌進來,她覺得有些冷。
男人將車停在別墅外,連憶晨解開安全帶,御兆錫先開口,“我妹妹很喜歡你,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多陪她聊天。”
連憶晨低頭將翻卷的衣角撫平,她還以爲這個男人要說:你以後給我妹妹當玩具吧!
“我儘量安排。”連憶晨應允。通過這兩次的接觸,她知道御箏鮮少外出,因爲御兆錫的過度保護,甚至讀書都把老師請到家裡,只有大學時被他送到國外,卻也是安排人專門看護。
所以至今爲止,那個矜貴的圈子裡見過御箏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御家有爲小公主,可惜難探廬山真面目!
“聽你這麼說,我很放心。”御兆錫勾起脣。
他的眼神幽深如潭,連憶晨只能看到他想要表達的信息。她輕笑了聲,沒有必要多問。
御家的複雜,她不願多深入。明哲保身的道理,她還懂。
安靜的山道上,那輛耀眼的銀色跑車飛馳而過。連憶晨低頭往回走,心情低落。如果不是因爲御箏那張臉,她真想把這個小妹妹帶回家,同她一起躺在自己的牀上。
她想,御箏肯定喜歡那盞雲朵吊燈。
這刻冷靜下來,連憶晨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可笑。御箏生活在安城,生活在他們身邊,都是她不能控制的。可她還是無法不去做點什麼,哪怕明知有天東窗事發,她會招來更深的怨恨。
庭院蓮香飄散,客廳亮起的燈延續幽遠。連憶晨慢放腳步,經過盆栽時忍不住彎下腰,勾出一根半截粉筆。
很快的功夫,院前地面上被她熟練畫出跳房子的九個格子。隨後她打開皮包,掏出個縫製精細的小沙包。
連憶晨脫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地上。眼角掠過一絲淺笑,她用右手將沙包丟進方格,單腳跳進1號格里,然後又彎腰拾起沙包,再重複前面的步驟,雙腳依次落進2、3格里,直到跳到房子的最後格。
“到家!”連憶晨雙腳踩在最後那格中,嘴角的笑容燦爛。路燈照射下來的光線昏暗,她偏頭看着大理石地面反射出來的倒影,神情不禁落寞。
一個人的影子,怎麼看都孤單。
客廳的轉角處,裴厲淵挑起白色紗簾。窗外的人赤腳踩在方格中,淺笑着彎腰拾起沙包,又把它拋向前方的格里,繼續前行。
回到家時,廣碧雲還沒睡,似在等她,“晨晨,你回來了。”
連憶晨點點頭。
見她神情並無異常,廣碧雲也沒多問,“我讓傭人給你準備一些水果,早點睡吧。”
“好。”連憶晨應了聲,轉身上樓。從昨晚到今天,她覺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場仗,雖然對手並沒進攻,但她防備的精疲力竭。
泡過澡,身體的疲憊消除不少。連憶晨正要把頭髮吹乾,聽到有人來敲門。本以爲傭人來送水果,但見到門外的人後,她倒沒驚訝。
“有事?”
面前的人長髮還在滴水,裴厲淵側身倚在門外,他遞過來一個碗,“給你的。”
晶瑩剔透的酒釀園子,不過早已冷透,連憶晨變臉。
“你昨天就該吃的。”裴厲淵勾了勾脣,笑道:“可惜連大小姐太忙,顧不上。”
握着白瓷碗的手輕輕發抖,連憶晨瞪着他,“裴厲淵,你用不着時刻提醒我!”
“呵呵……”
裴厲淵薄脣緊抿,神情清冷下來,“貴人多忘事,如果我不提醒你,難道你要夏夏親自來提醒你嗎?”
連憶晨咬着脣,纖細的五指收緊。
“好了,不打擾你。”裴厲淵直起身,銳利的眸子從她發白的臉上掃過,“早點睡,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側面房間的門‘啪’一聲關上,連憶晨心口壓抑的難受。傭人送水果來,她把手裡的白瓷碗放進托盤,冷聲道:“端走。”
傭人不敢置喙,忙離開。
臥室的陽臺門開着,連憶晨靠在窗口。微風拂過面頰,帶起絲絲寒氣。她攏緊睡衣,眼眶酸酸的難受。
裴厲淵,何必在我的傷口上撒鹽?難道你忘記了,那也是你的傷口!
又是一夜無眠,天還沒亮,連憶晨收拾好東西,開車離開。
白色悍馬駛出別墅,傭人將大門關上。裴厲淵穿着黑色睡袍立於窗前,眼見消失的白色車身,輕輕晃動杯中的紅酒。
將車開上山,連憶晨環繞珈藍湖轉了兩圈。直到車開出城,停在郊區一處墓地外。
墓園空無一人,連憶晨摘掉墨鏡,坐在車裡望向墓園。她並沒下車,打開皮包拿出那個縫製精巧的小沙包,眼眶漸漸酸澀。
夏夏姐,如果我堅持不到最後,那要怎麼辦?
上午九點,連憶晨準時回到公司。她回到辦公室,助理忙跟上,“總裁,金主管一直找您。”
連憶晨把手機打開。
幾分鐘後,金曼臉色沉重的推門進來,“晨晨,公司出事了!”
整個上午的新聞報道,全都是關於雲深集團突降房價的消息。大批涌入售樓處的業主們,已經把各地區的售樓處圍堵的水泄不通,記者們舉着話筒,身後都是情緒激動的人羣。
“雲深集團騙人!坑害老百姓,我們要討回一個公道!”
激動的人羣中爆發出同樣的聲音,記者們面對鏡頭更是言辭激烈。不過幾個小時,雲深已然被推至風口浪尖。
“外面都是記者。”
金曼站在窗前,氣的咬牙切齒,“他媽的,裴厲淵這個混蛋到底想幹什麼?!”
黑色轉椅裡,連憶晨上半身陷入椅背,神色相對平靜很多。昨晚那碗冰冷的酒釀圓子,算是他給的提示,只是她沒有想到,這次他會把雲深拖下水。
“這個人渣,竟然關機!”金曼無數次撥打裴厲淵的電話,始終都不通。
“總裁——”
助理慌慌張張跑進來,連憶晨挑起眉,“說!”
“東區和西區售樓處都發生打砸情況,吵着要退房的業主們情緒很激動。”助理越說越沒底,聲音發顫。
連憶晨直接把電話撥出去,命令道:“無論損失多少,我們的人不能有任何還擊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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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曼明白事態的嚴重性,按照目前的形勢蔓延下去,不出兩天雲深就會被要求停業。
“晨晨,我們要怎麼辦?”金曼素來不怵什麼,但今天覺得揪心。
窗外的陽光刺眼,連憶晨勾了勾脣,冷聲道:“我早就說過,無論是誰想落進下石,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後面的善後工作你來處理,”連憶晨站起身,神色分外冷靜,“我今晚要公佈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金曼疑惑。
“訂婚。”
金曼眼前一亮。
不遠處的夕陽漸落,連憶晨聽着鈴聲響過幾下,男人才把電話接通,語氣染笑,“雲深的促銷方式很特別。”
連憶晨輕柔眉心,“御兆錫,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電話這端,御兆錫將電視音量調小,聽她開口,“訂婚消息由你來宣佈,比我出面更能引起轟動與關注。”
“親愛的未婚妻,我可以理解爲:你在表揚我嗎?”
連憶晨無力反駁,這是不爭的事實。御兆錫的未婚妻,所有安城的人,都不得不賣一個薄面。
“臨山轉讓書我簽好了,”連憶晨握着話筒,“幫我保住雲深,是你答應過的。”
御兆錫單手撫着下顎,瀲灩薄脣微挑,“我以爲,你會把我安排在更重要的時候派上用場。”
連憶晨苦笑,可惜天不遂人願。
“晚上七點,我來接你。”
“……好。”
掛斷電話,連憶晨臉上再無一絲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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