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MC大廈地處繁華鬧市,周圍滿是林立的高樓大廈。旋轉玻璃門前,東方沁臉色慘白,一雙美眸中含着水光,“爲什麼?”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不甘心又固執的問:“匡穆朝,爲什麼是她?”
爲什麼?
匡穆朝寡淡的眼底並沒有太大的波瀾,他單手插兜,那雙深邃的黑眸落在東方沁的臉上,神情沉寂,“沒有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東方沁聲音瞬間拔高,憤然道:“你不是誰都不喜歡的嗎?你不是說,女人這種生物不適合你的嗎?”
他說過嗎……
匡穆朝蹙了蹙眉,忽然很想笑。顏家與東方家算是有些交情,很早前他就認識東方沁,當初對於一名出色的腦外科醫生來說,說出那種話似乎不無奇怪。可如今他再聽來,只會覺得那時的自己何其可笑。
“東方沁,”匡穆朝淡淡開口,語氣裡並沒太多怒氣,“我喜歡她是我的事,與她無關。”
聞言,東方沁心頭又是一陣收緊。匡穆朝言辭間處處保護連憶晨,這樣看來,他對她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不知道她是誰嗎?”東方沁依舊不死心。
“我知道。”
匡穆朝斂下眉,眼角有淺淺的笑容。第一天連憶晨來公司上班時,他就知道她是誰。可是知道又怎麼樣呢?一個人的身份背景,並不能代表什麼,而那些事情,都是在他們相識前發生的,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知道?!”東方沁咬着脣,望着匡穆朝的眼神染着嘲弄,“你瘋了嗎?連憶晨以前跟御兆錫訂過婚,她是人家不要的,你卻想要跟她在一起?”
“收回你剛纔的話!”
匡穆朝邁步走過去,銳利的眼眸直抵在她的面前,“她不是人家不要的,但是我確實想跟她在一起!”
東方沁:“……”
從來都沒想過,平時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匡穆朝,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東方沁心口悶悶的疼,卻反駁不了。
“不要再來騷擾她!”匡穆朝薄脣輕抿,算是最後的警告,“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這次的事情到此爲止。”
“匡穆朝!”
東方沁氣的全身發抖,面目猙獰的叫出聲,“你現在昏了頭,總有一天你要後悔的!”
前方的男人緩緩偏過臉,望向她的眼神中竟然染着幾絲笑容。昏了頭嗎?他曾經看過很多的大腦,每一次他都會讚歎它們的完美。如今他倒是很享受,這種昏頭的感覺。
呵呵……原來行動不受理智約束,感覺很不錯。
八樓外的露天陽臺裡,擺放着遮陽傘、藤椅。連憶晨坐在其中一把白色的藤椅中,面朝前方,靜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匡穆朝從電梯出來,擡眼便看到打開的陽臺落地門。他稍微站了站,才擡腳走到她的身後。
大廈立於市中心,腳下是車水拉攏的街道,喧囂的人羣。連憶晨目光筆直,仰頭望着遠處的藍天白雲,脣間慢慢溢出一抹笑,“你看那片雲像什麼?”
匡穆朝往前走了步,順着她手指擡起的位置看過去,好看的劍眉緊蹙。這個問題,徹底難倒缺乏想象力的匡醫生!
“看不出來嗎?”連憶晨笑了笑。
匡穆朝輕嘆了聲,“看不出來。”
“嘖嘖!”連憶晨搖搖頭,眼底有得意閃過,“吃草的白兔。”
經她這麼一說,匡穆朝再去看時,果然能夠看出幾分。他拉開連憶晨身邊的椅子坐下,饒有興味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連憶晨笑着聳聳肩,信誓旦旦的跟他說,“想象力這個東西,只有眼睛是不行的,還需要用這裡哦。”
說話間,她手指點了點腦袋。
匡穆朝欣然一笑,不服氣道:“那我肯定比你熟。”
“是嗎?”連憶晨撇嘴,並不以爲然,“熟悉並不代表你會用。”
匡穆朝:“……”
這話硬是把匡醫生噎住,毫無還擊之力。
清爽的秋風撲面而來,連憶晨挽起被吹吹亂的長髮,語氣沉下來,“我沒事,不用安慰我。”
匡穆朝動了動嘴,望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幾分。
“好了,我去工作。”連憶晨咻的站起身,目光平靜,“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可不想天天加班。”
話落,她轉身走回辦公區,匡穆朝並沒阻攔。這種時候,他應該要給她緩衝的空間。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可能代替她承受!
回到位置,周圍人的議論聲嘎然而止。連憶晨在大家探究張望的目光裡,神情淡漠的坐下,打開電腦看圖紙。
孟一猶豫半天,還是滑動轉椅靠過來,“晨晨,你真的是……”
“嗯。”連憶晨極輕的應了聲。
“呼!”
孟一神色失落的低下頭,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很意外,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是感覺原本跟自己很接近的朋友,一瞬間產生距離感。
匡穆朝回到辦公區的時候,大家已經各司其職,所有人都在工作,狀態亦如平常。彷彿剛剛那個爆炸性的消息,並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掃了眼坐在窗前的連憶晨,見她集中精神投入工作,眉頭不自覺蹙的更緊。
五點鐘,周圍的同事們準時下班。連憶晨也關掉電腦,收拾好東西,隨着大家一起離開。匡穆朝站在專屬電梯前,並沒有多看連憶晨一眼,等到電梯門打開,他擡腳走了進去。
整個過程,只有周圍人研究的目光,匡穆朝目光並沒有任何異常。
連憶晨眼睛盯着腳尖,明白匡穆朝這麼說,只想保護她,不想她被議論聲淹沒。對於他的這種細心,她心底存着最深的感激。
叮——
電梯門打開,同事們呼啦都涌入電梯裡,瞬間跟連憶晨拉開距離。所有人都站在電梯門內,只有她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如果平時,大家肯定會叫她快點進去,可今天,大家擺明不想跟她同乘一部電梯。
“關門呀,人家大小姐又不需要跟我們老百姓一起擠。”有人說話,那聲音卻透着濃濃的不善與嘲弄。
連憶晨擡起頭,能夠看到一雙雙冷漠的眼。
“等等!”
孟一伸手檔開電梯門,從裡面鑽出來,不悅道:“我等一趟,人多太擠。”
“哼!”先前那人氣哼哼把電梯門關上。
“別理她們。”孟一拉住連憶晨的手,安慰她:“那些人都嫉妒你。”
“那你呢?”連憶晨勾起脣,嘴角染笑。
“我啊?”孟一天性活潑,不禁眨了眨眼,“我天生麗質呀,不需要嫉妒誰。”
這種時候,還有人願意陪在自己身邊,連憶晨深受感動。電梯很快上來,連憶晨拉着她的手進去,道:“謝謝你孟一。”
“謝什麼呀,”孟一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發紅,“其實第一眼見到你吧,我就感覺你不是一般人啊,你的氣質那麼好,有那麼有才華,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樣。”
連憶晨握緊她的手,笑道:“其實我們都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孟一怔了怔,沒有再說。
走出大廈,連憶晨纔跟孟一分手。按照往常的習慣,她下班就會回家,可是今晚,她莫名想要走一走。
卻不想這一走,竟然不知不覺走回家。
別墅外,景觀燈依次排開。連憶晨站在大門前,爬山虎的碧綠正在逐漸褪去,已露殘敗。庭院池中的蓮花也是枝葉調零,荷香遠去。
這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那個她誤以爲幸福的盛夏已經過去,如今滿眼的殘破景象,纔是她要面對的未來。
前方有人影走過,廣碧雲穿着一件旗袍,提着水壺走出來。每到傍晚時分,她都會到花圃中,爲她種植的花草澆水。
往常這種時候,爸爸的車也應該開進別墅,不久以後,全家人都會圍坐在桌前用晚飯。可是今天,她站在大門外,直到暮色深深,依舊沒有等到爸爸的身影。
連憶晨眼眶酸了酸,轉過身,迎着道路兩邊亮起的路燈一步步走遠。雖然這棟房子還在,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她最初的那個家。
傍晚,清。
二樓其中一間包廂內,酒氣熏天,歡歌笑語不斷。莊乾仰頭幹掉杯中的酒,好不容易得以脫身,找個藉口從包廂裡溜出來。
他機警的掃了眼周圍,然後推門走進另外一間包廂,“哥,那幫人太他媽能喝了,我要是胃出血你負責嗎?”
沙發裡的男人正在吃牛排,聽到他的話後,伸手按下桌上的鈴,又爲他點了份。
很快的功夫,有人把冒着熱氣的牛排送進來。莊乾被感動的差點哭出來,拿起刀叉開吃,“哥,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男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腳尖踹了踹他的小腿,“怎麼樣?”
“圖片給他們看了,”莊乾嘴裡咬着牛排,含糊道:“有人說看着面熟,但是年頭有些久了,他們不敢肯定。”
莊乾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急忙把他口袋裡的一張照片取出來,恭恭敬敬還給御兆錫。
包廂內光線昏暗,有暗色的燈光發射在照片上,更加顯得那枚粉色鑽石項墜的璀璨奪目。莊乾抿起脣,不知道多少次疑惑的問:“這種粉鑽雖然名貴,但是哥你們傢什麼好東西沒有,你怎麼就跟這條項鍊較真呢?”
“廢話少說。”御兆錫垂下頭,將照片收起來。
“哥你這話不對,”莊乾吃了幾口牛排,胃裡有東西墊底,整個人都感覺好很多,“你讓我少說話,我怎麼給你查項鍊的線索?”
“莊莊。”
御兆錫忽然勾起脣,眼底生笑。
美男笑起來,本來應該迷人心智,可惜莊乾跟在他身邊多年,早已洞悉御兆錫的習慣。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笑,若是笑了,必然有原因。
莊乾可不會傻到以爲御兆錫對他笑是喜歡自己,立刻全身警惕,“哥,我錯了。”
認錯態度還算快!
御兆錫斂下眉,語氣微沉,“記住我的話,應該說的說,不應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多說,知道嗎?”
“明白。”莊乾點頭,心想他想說也沒的說啊,這幾年御兆錫一直都在找關於這串粉色鑽石項鍊的線索,其他事情一概都不告訴他。
就算他們兄弟間感情很好,但關於這件事,莊乾依舊知道的可憐。
御兆錫交代好事情便站起身,他離開前,忽然又轉過臉,目光落在身後的人身上,“莊莊。”
他笑了笑,莊乾看的全身發寒,“哥……”
“你吃東西的樣子,能不能好看點?”御兆錫厭惡的蹙眉。
莊乾倒吸口氣,慢慢切下一塊牛排塞進嘴裡,輕輕咀嚼幾下後,笑問:“這樣?”
嘖嘖!
御兆錫無語的撇撇嘴,道:“隨你吧。”
包廂門關上後,莊乾不服氣的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後對着自己的臉,一邊吃一邊練動作。憑什麼嫌棄小爺吃東西的樣子?!
開車回到御苑,客廳裡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御兆錫並不關心其他人,管家秦叔說御箏今晚沒有出去,很早就回到臥室。
回到二樓,御兆錫來到御雍的臥室前。他輕輕推開門,走到牀前坐下。御雍已經睡熟,安穩的呼吸聲很規律。
御兆錫擡起手,掌心在御雍額前輕撫。拉開牀頭櫃的那個抽屜,他打開盒子,拿出裡面那個粉色鑽石項墜。
窗外的月光灑在牀頭,掌心那顆粉鑽熠熠生輝。御兆錫薄脣輕抿,鬆開的五指緩緩併攏,緊緊扣這個項墜。
不久,御兆錫關上御雍房間的門,雙手插兜往回走。
走廊中鋪着白色地毯,御兆錫走到自己的臥室前,驀然見到站在門外的男人,“有事?”
莫閒還沒睡,顯然特意等他。
御兆錫越過他的肩膀進門,聲音很低,“進來吧。”
得到他的同意,莫閒纔敢走進去。
寬大的書桌前,只亮着一盞檯燈。御兆錫坐在轉椅裡,挑眉盯着對面一臉沉寂的莫閒,“關於御雍的事情?”
莫閒猶豫了下,點頭。
“說吧。”御兆錫手指抵在額前,看到莫閒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放在他的面前。
這部手機御兆錫認識,以前在美國,御雍每天都會用這部手機跟他通話。此時莫閒把手機拿給他,到底什麼意思?
“莫閒,你什麼意思?”御兆錫劍眉輕蹙。
莫閒將手機開機後,找出那段電話錄音,“御少,本來我不應該懷疑唐姐,可是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有些東西,應該讓您聽一聽。”
唐言?!
御兆錫咻的厲目,似乎有什麼閃過心頭。
臥室一片靜謐,莫閒將手機的音量調大,那段電話錄音的內容播放清晰。御兆錫完美的臉龐隱藏在暗影中,神情逐漸陰霾。
------題外話------
大姨媽難受,下午還要去學校開家長會,只能少更一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