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房門輕輕掩上，火紅色輕紗一掠而過，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另一邊，談家。
談瑞結束跟談婧言的通話之後，又在客廳裡抽了幾根菸，等到十二點半的時候才站起身回到自己書房。
跟林少白分房睡已經有一段時日了，談婧言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就一直睡在書房，孩子回來，他就搬回臥室去，儘量不讓別人看出什麼。
打開浴室的燈，站在鏡子面前準備洗澡的時候，才發現領口一枚鮮紅的脣印。
談瑞心下一驚，連忙抽出面巾紙來擦，可脣膏哪裡有那麼容易擦得去，把脣印周圍都染紅了一片，只得脫下來手洗，就這麼丟到洗衣機旁邊的筐，指不定會被林少白髮現。
是的！
林少白！
談瑞忽然想起，剛纔在客廳面對面的時候，林少白會不會已經看出什麼來了？脊背一陣涼意竄過，他開始覺得恐慌。
人就是這樣，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了，心裡面在惶恐之餘還要潛意識暗示自己，會不會結果沒有那麼糟糕，然後，已經是事實的事情，就被意識慢慢帶過變得模糊。
談瑞就是這樣，前一秒他明明還是害怕的，可現在他就開始模糊自己的意識，如果林少白真的看到，就不該還那麼淡定，起碼會質問自己。時間那麼晚，客廳的燈也沒有開那麼亮，或許，她沒有看到也不一定。
就這樣，在心裡面多說了幾遍之後，原本緊張的情緒就慢慢放鬆下來，面對這個紅脣印也只是微微蹙眉。
談瑞不知道，那時候林少白經過他身邊停頓一下，就是想要說那個紅脣印，可她後來之所以忍住，是不想要打破現在這種模式。
安靜，總好過爭吵跟破裂。
腳上修養的兩個月，恰逢暑假，不知不覺已經九月，談婧言也該回學校報到上課了。自昨夜顧奕宸開口願意幫忙的時候，談婧言便沒有拒絕，安靜地等着消息。
兩節課結束回到辦公室，手機傳來郵件提示音，點開來看，是關於那個女人的資料。
那一次看到的是背影，現如今顧奕宸將她所有的資料都查得一清二楚，包括照片也有，看着上面那個年輕妖嬈的女人，談婧言心底一片冰冷。
26歲，哈佛大學博士生，兩個月前前往談氏應聘銷售經理一職。
所以呢？
談婧言將手機丟在桌面上，精緻的五官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這個女人從資料上來看，無疑是優秀的，這一點她不否認。而她以那麼優秀的資歷來談氏工作，謀的是銷售經理這個職位，談婧言有些好奇，諾大的g市，難道談氏唯獨顯得出類拔萃嗎？
要真的是有能力的，眼界也一定是高的，爲什麼不選擇寰亞。
按理說，以自己對父親談瑞的瞭解，並不是那種會主動去接觸年輕女孩子的人，到底爲什麼能夠讓這兩個人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走得這麼親密。
“談老師。”
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談婧言擡起頭來，恰好對上新生康蕭然的目光。
今年談婧言帶的是大一的新生，所以又是一批新的學生，小姑娘落落大方，方纔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談婧言就已經注意到了。
“有什麼事情嗎？”對待自己的學生，談婧言還是很溫柔的，小姑娘也沒有扭扭捏捏，拿出手機來看着談婧言微微一笑。
“是這樣的，我妹妹很喜歡老師，所以如果知道老師是我的班主任，她一定會很興奮的，老師能不能跟我合張影？”
談婧言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好脾氣地沒有拒絕，照完相之後小姑娘離開，剛進門的林老師就開始笑着調侃。
“談老師簡直就是學校的大明星了，是不是我也得拍一張，改明兒拿出去還能賣個好價錢。”
“林老師，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林老師笑着擺擺手：“我纔沒有膽子拿你來開玩笑，這不，幫忙帶消息來了，顧少在辦公室樓下等你，晚去一下下的話，可能你就突破不了學生們的重圍把你老公救走了。”
“啊？”
談婧言反應不過來，顧奕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剛剛還給自己發郵件的人，來學校幹什麼。
“你以爲我騙你嗎？我下課回來就看見人家把車子開進來了，現在正在樓下等着你呢。”
話音剛落，談婧言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林老師擠眉弄眼讓她快點收拾東西走人，看着屏幕上面的來電顯示，談婧言也是呆呆地，拿起包包一邊往外走一邊接電話。
“我在你辦公室樓下。”
“你怎麼來學校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快下來，車上說。”顧奕宸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真感覺自己好像是動物園裡供人觀賞的動物一樣。
談婧言出現得很快，只是她剛走下來，就引起了一陣尖叫聲，有些頭疼地看着周圍的學生，甚至有一些還拿出手機來拍照。不能發飈不能阻止就只能夠快步走到顧奕宸旁邊，在他幫忙打開車門的時候快速坐了進去。
“爲什麼突然出現在學校？還有，前幾分鐘你不是纔剛給我發郵件呢嗎？”
顧奕宸抿着嘴脣，發動引擎把車開出教學區，等到出了校門，他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下來：“你下班，我來接你，有什麼不妥嗎？”
談婧言愣了愣，伸手指了指窗外，瞪大了眼看顧奕宸：“你瘋了麼，我自己開車過來的，你難道要讓小保在學校這種地方過夜？我生怕第二天就得拖着它去維修了。”
“晚一點我送你回來開，現在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當車子停在天水樓門口，碰巧看見談瑞跟那個女生叫歐陽淼的一起進入大門時，談婧言就明白了顧奕宸這麼心急火燎地來找自己是爲了什麼了。
“有些時候，不如巧遇，另外，掌握有一定的證據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顧奕宸掏出手機來，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幾下後遞給談婧言，當看見上面那些親密的照片，談婧言赫然一驚。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你派人去調查了？”
談婧言纖細冰涼的手指在屏幕上緩緩滑動，眸光死死盯着上面那些照片，那個笑得如此燦爛的談瑞，讓她覺得好陌生。
“如果不查，或許我還不知道，你媽媽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聰明跟厲害。”
顧奕宸的聲音不冷不熱，可實際上，在得到消息之後他明白，爲什麼談婧言會那麼聰明瞭，因爲她有一個不顯不露卻能在關鍵時候致人於死地的母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談婧言的心隱隱有些擔心。
“你爸媽的感情不好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而媽也應該早就知道爸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我這一次查這件事情並且要照片，你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照片嗎？”
倏然想到什麼，談婧言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硬是從脣齒間擠出幾個字來：“我媽查的？”
“嗯。”
顧奕宸的肯定讓談婧言整個人癱軟在了座椅上，腦中一片空白，拼命回想跟林少白見面時她的表情，母親心裡面該是有多麼難過，才能掩飾得那麼好。怪不得提起旅遊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有落寞，卻被自己給忽略了……
談婧言覺得心口特別悶，憋着一股氣，還有酸澀搶着涌上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拼命咬着脣瓣纔不至於流下眼淚來。
“你媽是在一個月以前就開始讓人查讓人拍照，所以照片才能這麼多。我想，她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擔心，不想讓你想太多。從昨天晚上爸的語氣上可以知道，他甚至都不清楚你媽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我媽，是想要保住這個早就已經破碎了的家嗎？”
顧奕宸抿着嘴脣，沉默沒有回答。
大約是過了五分鐘，談婧言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拿出包包裡面的化妝品，對着車裡的鏡子開始補妝。
精緻的容顏下，是她冰冷的表情，耳垂上的碎鑽閃着璀璨的光。
“既然是公共場合，想必會有很多人在注視着，不管怎樣，不要發脾氣。”
談婧言點了點頭，就這樣，顧奕宸下車，幫她打開車門，挽着他的手，擡起頭來冷傲地走進天水樓。
談瑞畢竟在g市也是有身份的人物，帶年輕的女性出來吃飯，兩個人動作還那麼親暱，多少都會避諱。一進門就直接往最裡面的vip包廂走去，那裡的佈局跟其他酒店裡的包廂還不同，是一個諾大的露天場地，然而每個區是用不同顏色的玻璃隔開。有些玻璃能夠看到外面的風景，但外面看不見裡面，有些則是相反。
相反的那些區域，一般是提供給花大價錢得新聞的人，譬如今天的顧奕宸跟談婧言，他們選的位置就在談瑞的隔壁，看得見他們用餐的畫面，他們卻看不見自己。
點餐，叫服務員，這些事情都可以在餐桌旁邊的液晶顯示屏上面選擇，一進門，談婧言就坐到位置上，表情冷漠地看着對面包廂裡的畫面。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你覺得我現在這個心情還吃得下嗎？”談婧言的聲音裡帶着刺，惹得顧奕宸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搖了搖頭。
這邊的氣氛跟另一邊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司徒淼真的是一個可人兒，不僅人長得漂亮，身材也是沒的說。緊身裙把妖嬈的身材展露.無遺，該顯的也特別突出。
一進門就往談瑞身上黏，不知道貼着耳朵說了些什麼，惹得談瑞呵呵呵笑得特別開心。
談婧言都快把手指給掐進掌心裡了，她怎麼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畫面，簡直跟心中那個慈愛的父親差別甚大。
“你如果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你就會把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搞砸。”
一杯冰水放在談婧言面前，顧奕宸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拉開椅子坐下，慵懶地靠着椅背，拿出錄音器來，從桌下摸出一條數據線插上。
“你這是幹什麼？”
這個地方的設置都太高端了，根本不是自己會來的地方，而顧奕宸卻做得十分順手，看樣子，他在這裡獲取到的商業機密絕非一個兩個。
“錄音。”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不明深意的眼神劃過顧奕宸的臉，迅速收了回來，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水杯：“她的接近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不帶有目的，說是真愛，沒有多少人會信。”
顧奕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給談婧言的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是誰隨便花錢就能夠查來的，並沒有多少的真實性。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她背後，會是誰？你想過嗎？是衝着談氏來，還是……顧氏？”
如果說談婧言一開始還沒有想得那麼複雜的話，被顧奕宸一引導，她就想到了正點上去。
“你覺得呢？換做是你，你會想要什麼？”顧奕宸不緊不慢地說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站起身來走到酒櫃旁邊。紅酒從酒櫃中自取，打開木塞來，緩緩倒入杯中，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不停碰撞，漾起一層層的紋。
談婧言斂起眸子，開始沉思，大約是過了十分鐘的時間，顧奕宸杯中的紅酒已經見底，又拿起瓶子重新倒了一杯。
而談婧言的嘴角，也浮起一絲清冷的笑容。
“是想要，毀了談氏，跟寰亞宣戰，是嗎？”攥緊拳頭，指尖緊緊抵着掌心。
顧奕宸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對面，談婧言轉過頭去，就見司徒淼纏在談瑞身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雖然動作很親熱，但談瑞多少還是有些推搡。很快就看司徒淼嘟着嘴巴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樣子看上去好像是生氣了。
“我好像在看默劇一樣，又不能夠知道人家在說什麼，光是看畫面。”
談婧言喃喃嘀咕了幾句，既然知道了那個歐陽淼的目的了，那麼聽他們在聊些什麼不更好嗎？回頭看着顧奕宸，撇了撇嘴巴：“你那個高科技，不能夠立馬播放出來的嗎？他們聊什麼，不能立馬聽見？”
顧奕宸似笑非笑地看着談婧言：“你覺得這裡的隔音效果如何？萬一別人跟我們一樣，在刺探，你覺得後果……”
“好吧，你當我什麼都沒說。”
一杯冰水喝到底，胃有一些難受，正好傳來敲門聲，是服務生上來上菜。也不知道顧奕宸是摁了什麼按鈕，面對談瑞他們的那面玻璃前放下一塊簾布。真的是該佩服這裡的設施，就算是別人進來，也能夠做到保密，不讓外人看見。
菜色全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談婧言拾起筷子安靜地用餐。
隔壁發生的一切，她暫時不想看，怕影響了食慾，最終害苦了自己。
這一餐，是顧奕宸跟談婧言在一起以來，最安靜也最溫馨的一次，他給她夾的菜，她都乖巧地吃完，偶爾談婧言也會給顧奕宸夾一點，來來往往，很快桌上的盤子也就見底了。
這時候，對面的歐陽淼拍桌站了起來，像是哭了一樣跑到一邊去，很快談瑞就起身去安慰，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折回沙發從公文包裡取出一樣東西。
談婧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細地看着。
“是機票。”
顧奕宸只是微擡眼，就已經看出來。
“我有時候真不明白，婚姻是什麼，你說天長地久，這纔多少年就淡了。而明明已經沒有感情了，還要這樣演戲，爲的又是什麼。”
顧奕宸薄脣微抿，沒有回答談婧言的自言自語。
眼看着小姑娘拿到機票之後眼淚戛然而止的樣子，談婧言真想把她推薦給葉寧北，問一問演技這麼精湛的人能不能擔當新戲的女主角，這樣顧老爺子也就不會擔心自己去了演藝圈了。
很快他們就吃完飯離開了，談婧言拿出手機來拍了幾張照片，默默存起來。
“我們走吧。”
“等等。”
顧奕宸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仔細地看着樓下的情形，等到他們車子開走之後，他才轉過身。
“沒想到你還挺有特工感覺，老實招來，這種事情做了多少次了？”
顧奕宸沒有搭理談婧言，把錄音器拔掉之後雙手抄着口袋便離開了。
回到水幕漣，談婧言迫不及待就想要聽聽看錄音裡面說的都是些什麼，可顧奕宸就是不給她，不僅如此，還以此爲藉口使喚談婧言。
幫我倒杯水。
幫我拿浴袍過來。
幫我吹頭髮。
幫我……
到最後，談婧言都想翻白眼，一個劈腿過去把顧奕宸給滅了。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你在有求於人的時候，總得聽話一點。
“上來吧。”顧奕宸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談婧言看着他，一臉警惕。
“你又想要幹什麼？還有，這麼晚了，明天還有課，你到底什麼時候把錄音給我聽。”
顧奕宸舉起手中的錄音器，輕輕勾了勾手指，談婧言抿着嘴脣等了有幾秒鐘，最終還是乖乖爬尚了*。
這一次顧奕宸沒有再爲難她，而是摁了一下錄音器，緊接着就聽見清晰的對話聲傳了過來……
“阿瑞，我都跟了你兩個月了，跟寰亞這一次合作能夠那麼快步入正軌也是有我的一片苦勞，難道你都不想怎麼獎勵我嗎？”
小姑娘語氣真的是嬌媚到了極點，談婧言整張臉都黑了，倒是顧奕宸，饒有興味地靠在*頭，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聽呢，還是不感興趣。
“你那個女兒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經嫁到顧家了，都還不幫襯一下，對了，你不就只有她一個女兒，爲什麼不讓她從商，而去當什麼老師呀？”
“呵呵，你也知道我就只有言言這一個孩子，自然事事由着她*着她，她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是非要繼承談氏。再說了，我不是還有奕宸這個女婿，假若真的有一天我不行了，就把談氏交給他來管理。”
“這怎麼行！他可是顧家人！你就不怕他吞併了談氏？”
接下來就是歐陽淼對談瑞的各種引導跟勸說，然而到最後，談瑞也沒有改變自己初衷，在他認爲，顧奕宸依舊是最合適的接班人。
聽到這裡，談婧言下意識看向某人，卻見他雙眼緊閉，表情淡漠，像是睡着了一樣。
其實只有談婧言自己心裡最清楚，所謂的談氏合併到顧氏，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自己早就已經得到了什麼，單說談瑞的用意，無非就是要借顧家來護住談家，愚昧的人大概就會跟歐陽淼一樣聽之信之，但……
顧奕宸。
談婧言眸光稍暖，他不會要談氏的，因爲他不屑於要。
所有的錄音都聽完，再結合記憶中瑣碎的畫面，談婧言大概是明白了兩個人現在的關係。雖然是*，但也僅僅是*，得不到什麼也要不到什麼的小角色，當然，這也可能跟時間長短有關。談瑞還沒有那麼愚鈍，跟一個陌生的女人相處兩個月就什麼都交給她，但願意陪她去旅遊，給她準備驚喜，也說明了他對歐陽淼不是全部戒備。
將錄音器捏在手中，談婧言盤腿坐在*上想了好久，直到顧奕宸睜開雙眼，不鹹不淡說道：“早點休息，一切靜觀其變。”
談婧言回過頭來，看着顧奕宸，不緊不慢地伸出手去，“還給你，錄音器。”
她知道顧奕宸既然答應幫忙，就會把事情處理得恰到好處，起碼今天自己就已經見識到了他收集證據的能力。人不論在發生事情之後，想要反敗爲勝，想要將其撂倒，都需要底氣，而這底氣，就來源於鐵一般的事實證據。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顧奕宸掀開被子，伸手一拉就把談婧言給拽了過來，這麼近的距離，看着她精緻的五官，眼中先是迷茫，後來是淡淡的笑意，即便是這樣，也窺視不出她真正的情緒。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在悄然間發生變化，不過誰都沒有去在意。
談婧言躺下，理了理被子，轉過身背對顧奕宸。
看着那冰冷的脊背，顧奕宸一語不發，把*頭的燈關上之後，閉上眼入睡。
讓談婧言沒有想到的就是跟歐陽淼的正面交鋒，會來得那麼快，她起碼設想的畫面應該是他們去韓國度假的時候，她恰好出現，來一個偶遇，緊接着就是無法解釋的事實。
基本上那樣的話，談瑞會因爲愧疚跟丟人，站在自己這邊。而那個歐陽淼，要麼是被驅趕，要麼就是跟自己大吵一架。
後面的可能性基本爲零，量歐陽淼沒有那個膽子；也是在顧奕宸開導之後，談婧言決定靜待時機等引出真正的幕後之人，所以前面的可能性也變得很渺小。
可萬萬沒想到的就是，有一天歐陽淼會自己找上來，那樣的架勢，談婧言真有一種她纔是正宮，而林少白纔是小三的錯覺。
“談小姐，久聞大名，今日難得一見，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和你喝杯咖啡聊聊天？”
這麼近的距離看過去，歐陽淼也算是一個美人了，巴掌大的小臉，雙瞳剪水，給人一種我見尤憐的感覺。
只可惜，談婧言不是那種那麼容易心動的人，特別是對女人。
她不知道歐陽淼爲什麼會找到這個地方來，結束課程之後就約了舒小白下班過來喜來登餐廳吃飯。舒小白還沒到，她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看手機新聞，歐陽淼的出現，讓她有種感覺，她是專程過來會自己的，至於怎麼知道地點，派人跟蹤也不是新鮮事了。
“很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談婧言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澀在脣齒間蔓延，咖啡豆的香味卻純正得令人沉醉動容。
她看歐陽淼的眼神是冷的，語氣也是冷的，周身瀰漫的氣息還是冷的。如果這樣了，那個人還不識擡舉想要接近，那就只有成爲炮灰的下場。
很顯然，歐陽淼今天就像是要來當一次炮灰，她甚至都沒有經過談婧言的允許，就顧自拉開椅子坐下，將包包放在一邊，眉眼彎彎：“我可以做自我介紹，我是談氏的銷售經理歐陽淼，你爸爸的得力助手。”
“哦，是嗎？”談婧言不鹹不淡的開口，任是誰聽了都知道她對這場談話沒有半點興趣。
心照不宣，用在這兩個人身上，明明是敵對，卻又特別貼切。
歐陽淼知道，談婧言是明白人，而談婧言也知道，歐陽淼來者不善。
她們之所以沒有開門見山真刀真槍，就是在試探對方，有多強。
“其實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要跟談小姐說一說我的心裡話，我知道，您清楚我跟您父親的關係，談小姐是聰明人，圈子裡都知道。”
歐陽淼摸着她塗得鮮紅的指甲，語氣中帶着輕佻。
談婧言在心底冷笑，卻始終不願意開口說什麼，既然她想要讓自己當一次知心姐姐，不如聽一聽，這個女人究竟要把白蓮花的戲演到什麼境界才肯罷休。
我見尤憐，泫然欲泣。
這樣的詞語是用在柔弱像是受傷小獸的女孩子身上，可歐陽淼偏偏要往自己身上強摁，談婧言都懷疑她下一秒鐘要從衣袋裡掏出一塊輕紗來擦眼淚了。
“我不想破壞您的家庭，可阿瑞說他是真心愛我的，我見過談夫人，她是一個特別賢惠溫婉的妻子，我做不到也不忍心去跟她爭吵，那樣只會顯得我特別幼稚。所以我今天過來找談小姐，就是希望您能夠勸一勸您的母親，讓她跟阿瑞和平離婚。”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談婧言真心覺得這是別人隨便編造出來的笑話。
她的圈子裡還沒有出現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所以送上門來的這一個，就將她的三觀刷新到了最高處。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眼前這個做作到了極點的女人，談婧言放下手中的咖啡，往後靠在椅背上。
“你來見我之前，就沒有想過把要說的話寫下來，好好修改一下，好更加生動更加感人更加具有真實性嗎？”
歐陽淼巴掌大的小臉煞白煞白，她呆呆得看着談婧言，貝齒緊咬脣瓣，眼眶都是紅的。
誰經過了看到這樣的畫面，都會誤會是談婧言在欺負一個弱女子吧。
“我知道我來找你，你一定覺得很荒唐，說白了，我就是小三，過街人人喊打的小三。可我覺得，就算全世界的人誤會我，談小姐也一定能夠理解我的。”
談婧言的手一抖，猛地擡眼看向歐陽淼，難以置信地開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淼伸手捋了捋髮絲，輕輕笑了笑：“我知道，談小姐喜歡的人，是許盡歡許大小姐的丈夫，前段時間的緋聞說的不就是嗎？所謂空穴不來風，所以我想，談小姐也應該是個瀟灑的女人。”
若不是公共場合，談婧言是真想一杯咖啡潑過去，濺溼她那張讓人看了就想嘔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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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戰白蓮花！你們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