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牆壁上都掛着一些畫得特別抽象的油畫,談婧言伸手摸了摸,然後輕啓紅脣:“我沒有跟子靳在一起。”
如果說,只有一個人把目光放在蘇子靳身上的話,談婧言不會去留心注意,但如果在一天的時間內多次被人提起的話,相信這並不會是偶然。
談婧言低頭攪拌着面前的咖啡,臉頰邊散落幾根細碎的頭髮,日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臉上,溫婉可人。
“以寧還好嗎?我沒有子靳的消息,他沒有跟以寧在一起嗎?”
一個問題,令喬紹謙的表情瞬間僵硬,臉上血色盡褪,幸好沒有喝咖啡,否則定悉數噴出來。
談婧言捕捉到了喬紹謙臉上的不自然,便又重新追問了一遍:“以寧呢?”
“你問以寧做什麼,你也知道以寧一向特別喜歡你這個嫂子,當初你離開,她就挺傷心的,現在不提也罷。蘇子靳有沒有跟以寧在一起,我也不知道。”
顧奕宸囑咐過喬紹謙,不能把顧以寧的事情說給談婧言聽,所以這個時候,他只能用模棱兩可的語句來搪塞過去。談婧言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她抓住了喬紹謙話語中的破綻——
“你如果見過以寧,你會不知道子靳的消息?”
這一次,喬紹謙不敢再坐下來繼續同談婧言聊天,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後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那個我現在有點事情,我先走了,有機會下次再聊哈,呵呵,拜拜。”
談婧言就這樣漠然地看着喬紹謙離開咖啡廳,手中的咖啡已經冷了,掌心摸着杯壁沒有任何感覺。扭過頭正好對上舒小白有些擔心的眼神,無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後,站起身拿着包包隨之離開。
“那個女孩,是你的朋友吧?”
徐在景其實一早就看出來了,談婧言應該是舒小白派來觀察自己的人,或許從一開始並沒有去注意,但從來了那個男人之後,舒小白說話交流就不從心了,眼神總是時不時就往旁邊那一桌飄去。
“對不起,她是我的閨蜜來着,其實今天我們兩個人本來已經約好了要見面,後來我媽又……所以我就把她叫來這裡,打算等我們見面結束後,我再跟她一塊逛街。”
覺得徐在景的確不錯,舒小白也很坦誠,態度非常好,並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看樣子你朋友應該是有什麼事情,不然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去找她,下一次有時間的話我們再約。”
舒小白感激地連連說謝謝,然後很快速地拿過徐在景放在桌上的手機,某人猝不及防的時候,手機已被她拿在掌心,點開屏幕來……
當看見背景是徐在景跟另外一個女孩的親密照片時,舒小白原本掛在嘴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在意識到這張照片上的女孩子極有可能是徐在景的女朋友,而他在有女朋友或者心上人的情況下還跟自己相親的時候,一股無名怒火從心中竄起。
舒小白狠狠地把手機拍在桌上,然後瞪了徐在景一眼後,拿起包包推開椅子快步離開。
某人有些無奈地苦笑,搖了搖頭,拿回自己的手機,看着那張照片,脣角微勾。
一出咖啡廳,舒小白就給談婧言打電話,但連續打了好幾遍對方都沒有接聽,急得舒小白立馬開車就往談家去。
事實上,談婧言也就是把車開到了江邊,吹了一陣子風然後就回去了。
談家,林少白正坐在客廳裡跟舒小白聊天,談婧言回去的時候,碰巧在門口遇見了談瑞,自己先是去了一趟醫院,還在咖啡廳坐了幾個小時,最後還去了江邊,纔回的家。這麼長的時間裡,談瑞不可能一直待在那間飯店吧?
“爸爸,你去哪裡了?剛回來?”
“哦,不是說去見朋友了嗎,然後聊得久了一點,進屋吧。”
連問談婧言一句去了哪裡都沒有,談瑞就率先進屋,談婧言站在後面,看着父親那有些沉重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握成拳頭。
她在這個家,從來都是受盡*愛,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用經歷什麼,也不用去操心什麼,父母把生活中所有的重擔都壓在自己身上,令她什麼都不用操心,也什麼都不用去做。
即便是現在,談氏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談瑞還不捨得讓自己插手收拾爛攤子。
天有些冷,暖暖的日光都溫不了冰冷的心,深呼吸一口氣後談婧言緩步邁上階梯,她在想,今夜,她一定要跟談瑞好好談一談。
不管怎樣,談氏的事情,她是管定了。
聽到身後大門打開的聲音,林少白跟舒小白都紛紛回過頭,先是看見談瑞,舒小白連忙起身打招呼,身後出現了談婧言,林少白便開口問兩個人難道是一起在外面見面然後一起回來的?
“在門口遇見的,小白啊,晚上留下來吃飯吧,叔叔今天應酬有點累,就先上去休息了,你跟言言好好聊啊。”
“嗯嗯好的,沒關係的叔叔,您趕緊上樓休息吧。”
林少白看出了談瑞臉上的疲憊,拍了拍舒小白的手後,扶着談瑞一塊上樓去,客廳一下子就只剩下談婧言跟舒小白兩個人了。
“你剛纔去哪裡了呀?我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的。”
談婧言將包包放在一邊,整個人橫躺在沙發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去江邊散步了……”
大白天去江邊散步?
舒小白踢了踢談婧言的身子:“喬紹謙都跟你說了什麼啊?你們聊天的聲音不大,我跟徐在景也在聊,都被看出分心了我都沒聽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他叫徐在景嗎?名字挺不錯的,人看起來也不錯,紳士,有禮貌,長得高,你可以談一談。”
“……”
舒小白有些無語地看着談婧言,“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啊,我是問你都跟喬紹謙說了什麼,不是問你對我的相親對象有什麼意見,你不要答非所問好不好嘛大小姐。”
“也沒什麼,他問了我幾個問題,我問了他幾個問題,僅此而已。”
單單問幾個問題就能夠把喬紹謙問得落荒而逃?
“你該不會是問了他關於以寧的事情吧?”
舒小白剛說完,談婧言立馬翻起身來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以寧的情況?爲甚麼別人都在問子靳的下落,當初他們兩個人不是在一起的嗎?”
“我不清楚,其實這件事情不僅僅是你一個人很疑惑而已,是很多人都很疑惑。你還記得顧以寧之前開了一個珠寶工作室嗎?花了多少價錢呢,裡面的那些珠寶無一不是價格高昂,但是呢!”
舒小白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果不其然,下一秒鐘就被談婧言一個白眼瞪了回來。
“就在你離開之後的不到半年裡,那家工作室的珠寶悉數在一個慈善活動上被高價拍走,然後工作室也關門了。你想想,那可是顧以寧的心血,最可疑的就是,從始至終,代理這件事情的都是顧奕宸,顧以寧連露面都沒有。後來吧,也沒有聽說過關於以寧的消息,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我曾經問過書寒、也問過喬紹謙,甚至在司徒那裡我也問過,可他們不是不知道就是支支吾吾不願意開口,唉,我就想,可能真的是把這個寶貝女兒放養了吧,反正顧家有一個顧奕宸,也犯不着她回來幫家族企業做點什麼。”
舒小白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長此以往沒有把顧以寧的消息放在心上。
但談婧言聽了之後,卻感覺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喬紹謙明顯是知道的,就是不說。”
“哎,你擔心這個幹什麼啊?指不定真的跟你弟弟過得很好呢,當初不是兩人一塊離開g市的。顧以寧一看就是那種小女生的樣子,肯願意爲了感情放棄一切,要真的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憑顧家在g市的地位,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誰的話都有道理,談婧言真心覺得自己像是給自己找煩惱一樣。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看一眼上面備註的名字,談婧言連忙接聽,語氣有緊張也有一絲恭敬,令旁邊的舒小白頗爲詫異。
“是,我是。上週跟您聯繫過,請問……”
“如果可以的話,兩天後g市會有一個高級商會,不知道談小姐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女伴,到時候我們可以談一談對談氏融資的事情。”
談婧言抿脣思忖了很久,最後還是答應了。
儘管參加宴會,做女伴這種事情她非常不願意,但想了想,既然是自己選擇要往這一條路上走,那麼就是不是應該豁出去一次。
“誰打來的電話?你怎麼恭敬成那個樣子?”
談婧言淡淡啓脣:“是能夠幫助談家度過財政危機的人。”
兩天後的商業晚宴,談瑞理所當然沒有在被邀請的行列中,舒小白也在前一天收到了邀請函,只可惜閨蜜搭檔恐怕是不行了,談婧言已經有了男伴,就是那個神秘的j&c總裁。
林少白上樓的時候,談婧言已經換好了晚禮服,兩年了,她變瘦了很多,以前的禮服很多都穿起來鬆鬆垮垮的,背後的蝴蝶骨特別突出,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一樣。
“你自己開車去還是那個霍總來接你?”
將紅色小西裝披上後,談婧言轉過身來看着林少白,微微一笑:“我自己會開車過去的。”
對方沒有說要開車來接自己,也沒有送晚禮服,就是到現在,距離晚宴都只有兩個小時了,也沒有一通電話一條短信。這樣高傲的人,談婧言還是第一次遇見,不過既然是有求於別人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就不能夠去太過計較了。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晚上如果喝酒了,記得一定要叫代駕知道嗎?不然還是讓你爸送你過去吧。”
談婧言拿起精緻的手包,看了幾眼:“不用了,到時候叫代駕就可以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晚宴才結束,爸爸這段時間這麼忙,晚上還是讓他早點休息吧。”
談婧言沒有告訴林少白跟談瑞,參加這次晚宴是爲了給談氏爭取資金,只是簡單說了圈內朋友邀請她過去參加而已。
若是知道談婧言是爲了談氏而去的話,恐怕談瑞不會答應。
另一邊,顧奕宸身着墨色西裝坐在沙發上,臉色看上去還很蒼白,在醫院養了兩天之後,今天剛出院,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冷眸微擡,看着面前這個有些拘謹的女孩子,薄脣抿得緊緊地,若是發現他額角跳動的青筋就應該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有多生氣了。
江念初坐在沙發的另一邊,笑着拍了拍雲芷的手,“真是可人兒,今天晚上你陪阿宸一塊去參加宴會,兩個人好好交流一下溝通感情。那麼多年沒見呢,真沒想到,當初也就是同班同學,如今還有這樣的緣分。”
喬紹謙摸着鼻子站在顧奕宸身後,心裡不知道是該笑呢還是該替某人覺得悲傷。
江念初終於還是出手了,親自安排結婚對象,想當年,她也是這樣給顧奕宸安排好戲,逼着他談戀愛,對象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是樂見其成。
但現在……
喬紹謙看了一眼對面那個無比嬌羞的女人,同班同學嗎?爲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哎,跟談婧言差太多了,根本不是那種看一兩眼就能夠立馬記住的類型。
何必呢,那麼多名媛都不敢來當炮灰,她偏偏就有這個膽子。
“爸爸!”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口傳來一聲清脆的童聲,喬紹謙差一點就拍手叫好了,小丫頭,你出現的時機掐得太準了。
聽晚兩天沒有見到顧奕宸,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生氣的洋娃娃一樣,雖然沒有哭鬧,但也是一句話都不說。方纔在兒童房裡聽見了顧奕宸的聲音,立馬抱着洋娃娃就跑出來,見小傢伙下樓的動作很是着急,生怕她摔下樓,顧奕宸霍地站起身來,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就將聽晚給抱起來。
吻了吻她的臉頰。
“晚兒,吃過晚飯了嗎?”
聽晚丟掉手中的洋娃娃,緊緊抱住顧奕宸,她從來沒有離開顧奕宸那麼久,這時候緊緊抱住,話都說不出來,身子輕輕顫抖着。
顧奕宸一邊哄着她一邊朝樓上走去,絲毫不管身後江念初在叫他的聲音,彷彿一切都是背景一樣,可以忽略就忽略掉。
“阿姨……”
雲芷的聲音簡直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樣,她不是沒有聽過傳言,都說顧少有一個女兒,至於是前妻生的還是別的女人生的,誰都不知道。她本是不答應這門相親的,但母親跟她說得天花亂墜,硬是說等嫁給顧奕宸,自己再生一個孩子就是了。
一個顧奕宸,可頂過g市多少單身鑽石王老五。
所以她纔來了,原本,她也對這個顧少頗爲傾慕,只是沒有想到,他比傳說中的還要可怕。方纔,就在他踏進顧家大門看見自己的那一剎那,眼神的轉換,像是一把把刀子射向自己一樣。
傳言,顧少冷酷無情。
傳言,顧少對前妻無比專情。
兩個傳言,她就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體會到一遍了,即便是有江念初在後面給自己力量,她仍舊無法鼓起勇氣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
它象是能把整個人給凍傷了一樣。
“小芷啊,你現在樓下等着阿姨,阿姨現在就上去叫阿宸下來,今晚啊他一定得陪你去參加晚宴,帶你好好去跟別人認識認識。”
說完,江念初就上樓去了,客廳一下子只剩下雲芷跟喬紹謙。後者摸着嘴脣看着眼前這個雲家小女兒。
雲家在g市稱不上是什麼大戶人家,雲芷還有一個姐姐,喬紹謙聽說過,曾經是當紅明星,後來嫁給了海外一個華裔,此後就再也沒有回過g市了。雲家人提都沒提起,想必跟家裡的關係也並不是有多好。
按理說,江念初不應該把目光放在這樣的小戶人家身上,但如果是跟顧家一樣家世或者差不了多少的話,有多少人會願意把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結過婚還有女兒的男人,更何況,那個男人的心還在前妻身上。
喬紹謙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拘謹的小女孩有些可憐。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雲芷卻搶在了前面,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阿宸的好朋友喬紹謙吧?我聽說過你,商場上你們總是不能分開的戰友,哦,或許不能這麼說,應該說你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好兄弟。”
喬紹謙微挑眉,這算什麼,拉關係搭訕嗎?
原本還算好的印象一下子又變得不怎麼的了,嘴角微勾像是冷笑,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整個人往前傾,看上去不是那麼正經。
“雲芷小姐是嗎?初姨準備把你介紹給阿宸的?那麼你知不知道他的情況呢,不如我給你普及一下,要不然都有些愧對於你說我是他好兄弟了。”喬紹謙嘖了嘖嘴,像是在深思,“顧奕宸這傢伙吧,沒有什麼優點,就是專情,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他前妻,你肯定連想都想象不到。這麼多年,想要撲上他的*的女人多得不得了,你可知道她們的下場都是什麼?”
雲芷表情微凜,木木地搖頭。
“聽說過樑妍晨吧?要知道,她可是顧奕宸的初戀*,傳言有時候也是真的,他們談過很多年的戀愛,甚至啊還可能結婚。可你知道她的下場是什麼嗎?她挑撥離間阿宸跟她妻子的關係,製造緋聞,綁架阿宸的妻子,現在……”
喬紹謙的表情簡直就是陰森得令人害怕,更何況是雲芷這種小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心思單純得可以。
“她……”
“瘋了呢,現在正在精神病院裡待着,這就是她的下場,我給你舉了一個最典型的例子,你覺得如何?要是覺得不夠害怕,那我這裡還有呢。”
雲芷的臉色煞白,連連後退,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矮沙發,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猝不及防,喬紹謙離得遠,也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將她拉住。
等到他走過去,伸手想要攙扶起雲芷的時候,手卻被對方狠狠拍掉。
雲芷咬着嘴脣瞪着喬紹謙:“你以爲我真得非顧奕宸不可以嗎?”
就像是被人受到了侮辱一樣,非得用別人那麼悽慘的例子來提醒自己,如果不醒目不知道知難而退的話,就會是下一個樑妍晨。
喬紹謙有些詫異地看着雲芷,就在看到她眼眶涌出淚珠的時候,有些驚慌。
“喂喂喂,你哭什麼!我有說你什麼嗎?你在我面前哭什麼?”
喬紹謙在花叢中流連那麼多年,從不帶走一片情,對女人也大多都很溫柔,是跟顧奕宸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但他也有最煩最怕的,就是女人哭,流眼淚。
雲芷雙手撐着地板站起身來,拍了拍長裙,盤着的長髮有些鬆散,幾縷散落在胸前,輕輕撩動着竟有些許性感。
“你既然是顧奕宸的好朋友,就應該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如何,他再愛前妻又怎樣,妻子的前面已經加了一個前字,就說明是過去的事情了。他現在帶着一個女孩,以後小女孩長大會怎樣,會被人指着鼻子說沒有媽媽,你想要那個小孩子承受那樣的話嗎?孩子的心總是脆弱的,他們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你們大人的一言一行,他們都懂的!”
說到最後,雲芷竟有些激動。
喬紹謙傻傻地看着他,一句話都反駁不了。樓梯口,顧奕宸單手抄着褲袋站在那裡,雙眸凝視着樓下那個倔強的身影。
某些方面,跟她有些像。
雲芷嗎?雲家小女兒,雲海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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