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宅的門口特別安靜,沒有一輛車也沒有一個人。顧奕宸將車子聽好來,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繞到另一邊去,幫聽晚解開安全帶將其抱起來。
“爸爸。”
“嗯?”
小聽晚搖了搖頭,就只是想要喊一喊顧奕宸,然後雙手緊緊攀着他的肩膀,小腦袋縮着靠在他胸前一動不動。
顧奕宸低眉看着聽晚下意識的動作,心頭一緊,憐惜之意油然而生。小孩子總是最敏感的,一次不好的記憶之後就會永遠都記得。
大約是在聽晚一歲多的時候,顧奕宸第一次將她帶到顧家老宅來,那時候,談婧言已經離開半年了。江念初的情緒還是不穩定,所以在看到聽晚的那一剎那,狠狠將手中的杯子砸了過來。
顧奕宸將孩子抱在懷裡護得緊緊地,但杯子卻在他自己的額頭上砸出了一個口子,鮮血淋漓。聽晚當場就哭出聲來,而且哭了整整*,整張臉都紫了,還是叫來了書寒才讓孩子穩定下來。
從那以後,聽晚就受到了驚嚇,一看見江念初,就會怕得渾身發抖。
顧奕宸一手抱着聽晚,另一隻手騰出來敲門,應聲來開的是瓊姨,在看到顧奕宸跟聽晚的時候,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少爺,小小姐。”
“瓊姨,爺爺跟我爸媽都在家嗎?”
瓊姨讓開路來給顧奕宸進門,順手接下他帶來的禮品:“在呢,我正在準備晚餐,今晚是要留下來吃飯的吧,這個時間。”
“嗯,麻煩瓊姨了。”
“少爺客氣。”
顧奕宸抱着聽晚進屋,客廳沙發上顧向東正在看報紙,聞聲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顧奕宸跟聽晚。
“晚兒,叫爺爺。”顧奕宸拍了拍聽晚的手,小姑娘立馬乖巧開口。
“爺爺。”
“嗯嗯。”
顧向東將報紙摺疊好放在一邊,然後攤開手來:“聽晚,來爺爺這裡。”
事實上顧向東並不討厭這個孩子,相反,她的乖巧跟聽話特別討人喜歡。但礙於江念初的關係,再加上看見了心裡也會很難受,才一直避而遠之。如今孩子在顧奕宸身邊已經兩年了,有些事情必須接受的總是要去面對,孩子還小,顧向東不希望在她心中留下很不好的回憶。
顧奕宸把聽晚放了下來,然後牽着她的手來到沙發:“過去吧,給爺爺抱抱。”
聽晚一步三回頭,雖然猶豫,但最後還是來到顧向東身邊,伸出手來被他抱在懷裡。
“跟爺爺說一說,我們家聽晚最喜歡吃什麼?讓瓊奶奶給你做。”
“爸,爺爺跟媽呢?”
孩子跟爺爺待在一起可以放心,顧奕宸想抽出身來去見江念初。
“你爺爺今天老年組朋友聚會,明天才回來,你媽在樓上臥室看書呢。”
顧奕宸伸手揉了揉聽晚的頭髮:“你跟爺爺在樓下玩,爸爸去找奶奶。”
說完站起身來,步履輕穩地上樓去。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顧奕宸跟江念初的關係已經不如從前,甚至有一次因爲江念初在公開場合否認了談婧言是兒媳婦的身份,怒得顧奕宸摔門離開。
關係有了冰點,就很難有回暖的機會。
顧奕宸敲了敲臥室的門,推開一眼就看見江念初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看書,旁邊是一盞落地橙黃的燈。
光線不暗,剛好適合看書不傷眼。
“媽。”
顧奕宸低沉的嗓音在房間裡迴旋,像是一塊石子落在原本平靜的湖面上,隨即漾開了一層層的漣漪波瀾。
江念初拿這書的手微微一顫,擡起頭來看着顧奕宸:“自己一個人來的?”
“聽晚也在。”
聽見聽晚兩個字,江念初的嘴脣動了動,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別開眼來不去看顧奕宸,裝作不經意地翻動着手中的書頁:“不是說以後不會再帶聽晚回顧家了嗎?你現在帶回來幹什麼。”
“媽,聽晚年紀雖然小,但對很多事情都很敏感,畢竟是顧家的孩子,您就不能夠看在她媽媽的面子上,善待這個孩子嗎?”
顧奕宸的身影英挺不凡,他的眼裡是肅然的冷意,在孩子這個話題上,他一直跟江念初達不到共識。
“你明明知道我一看見她就會想起可憐的寧寧,你怎麼還忍心把她帶到我面前來刺傷我的心。”
江念初將書本狠狠地拍在桌上,厲聲呵斥顧奕宸。
從前,她的性格並不是這樣的,一直都很溫婉,很有耐心,說話溫聲細語,幾時變得這麼氣急敗壞。
就連江念初自己都特別討厭現在這種性格。
“媽……”
顧奕宸的語氣有些無奈,他走上前,扶住江念初的肩膀,讓她靠着自己:“您這樣逼着自己,我們看了都很難受,以寧也會很難受的。”
擡起頭來望着窗外已經變暗的天色,每一個夜晚的到來都意味着一日就要逝去,人的心情就跟這夜色一樣深沉。
“每個孩子都是天使,她理應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疼愛,您是她的奶奶,就不能因爲血緣關係,而放下一切來疼愛她嗎?”
江念初閉上眼睛,眼淚滴落下來,緊緊抿着的嘴脣在顫抖。
“我疼愛她,那我可憐的寧寧呢……”
因爲這一句話,顧奕宸腥紅的雙眼涌起了一股霧氣,他這一輩子最最痛心的就是沒有保護好他心愛的妹妹。那一個喜歡抱着自己的手臂嬉笑打鬧的丫頭以那樣悽慘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留給自己跟這個家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傷痛。
不去說不去想,是怕心裡面那個永遠都癒合不了的傷口越來越疼,直到再也忍受不了,整個人就崩潰了。
等到江念初的情緒都穩定下來,顧奕宸扶着她下樓的時候,走在樓梯口就已經聽見聽晚清脆的笑聲。擡起頭一看,就見小丫頭坐在爺爺的膝蓋上玩得不亦樂乎。
聽晚能夠笑成那樣,說明是很開心的,顧奕宸嘴角微微往上揚,扭過頭看向江念初的時候,便發現她已經是看着那個孩子,入了神。
眼中泛着晶瑩的淚花,嘴脣輕輕顫動。
“媽,下樓吧。”
顧家難得有一個晚上是充滿笑聲的,孩子所帶來的歡樂,是第一次,連瓊姨都忍不住站在角落裡抹淚花。餐桌上,顧向東一直在逗聽晚,江念初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也會偶爾夾幾個菜放在聽晚的小碗上,示意顧向東給孩子餵飯。
飯後,顧奕宸問聽晚願不願意留下來過夜,小姑娘點了點頭。
江念初蹙着眉頭看向顧奕宸:“你也留下來?”
“我晚上有點事情,不能照顧聽晚,所以纔想着讓她留在這裡,媽你晚上能哄她睡覺嗎?”
顧奕宸看着江念初,抿着脣。
江念初的表情雖然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聽晚有些畏畏縮縮地走到江念初身邊,拉了拉她的手輕輕喊了一聲奶奶,江念初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彎腰將她抱在了懷裡。
這還是第一次把聽晚留在顧家老宅,離開之前顧奕宸叮囑瓊姨,有什麼事情就給自己打電話。
這*,顧奕宸開車停在了水幕漣門口。
熄火後坐在車裡,車窗搖下來,手肘放在車窗上,手腕抵着額頭,閉上眼。姿勢看起來是那麼慵懶帥氣,但臉上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談婧言回來了,他心裡有多麼迫不及待想要去見她,可是拿什麼心情去面對,又有什麼立場跟她說話。
曾經顧奕宸並不能夠感同身受那所謂的寂寞跟無助,後來他切身體會到才明白,終究,生命中所出現的所有燦爛,到最後都是需要償還的。
她的背影走得是那麼決絕瀟灑,他面對的打擊卻是接踵而至,現實將他們之間的距離由一個原本不起眼的小口子狠狠撕開,越變越大,最終不論你如何想要去縫補,都覺得無力。
顧奕宸不知道,談婧言是否清楚,她離開的這兩年,都發生了什麼。
在車裡坐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打開車門下車。水幕漣周圍的路燈並沒有開,四周都是黑暗的,憑藉着肉眼所能看到的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摁下熟悉的密碼,推開大門,黑暗中顧奕宸並沒有摸索着打開燈,而是就着那麼暗的環境,連鞋子都沒脫徑直走了進去。
寂靜的空間裡只有皮鞋嗒嗒嗒嗒的聲音,腳步一聲一聲沉重冰冷。像極了這個濃墨的深夜,無邊的黑暗,無際的冰冷。
臥室裡,談婧言翻找東西的手一頓,黑暗中,她的雙眼寫滿了警惕,身子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靜止得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她分明聽見了腳步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來這裡!
顧奕宸嗎?
舒小白不是說顧奕宸在寰亞附近買了另外一套房子,而且不再回水幕漣,這裡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住了嗎?
若不是知道這一點,談婧言也犯不着深夜像是小偷一樣偷偷摸摸來這裡,連燈都沒開鞋子都沒脫就來找東西。
當初走得太過匆忙,連回來收拾東西都沒有,佩戴了很多年,養母謝小芳當初送給自己的玉佩落在了水幕漣。
那是謝小芳留給自己最寶貴的禮物,談婧言一定要拿回來的。
可是在臥室翻找了這麼長時間,因爲不能開燈的關係,難度加大了不少,搜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反而覺得好像很多東西都不見了一樣,擺放的佈局也跟當初不同,正在苦惱着要不要去書房找找看,耳邊就傳來了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那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談婧言屏住呼吸,快速將櫃子合上後,躲到了*下。
雖然有些狼狽,但這是最好的藏身方法了,顧奕宸總不能一進門就翻看*底下有沒有人吧?
之所以不會以爲是小偷,是因爲想要進水幕漣並不容易,你不知道密碼沒有指紋認定,就會引發報警系統。
更何況腳步聲那麼熟悉,聽了無數日子,怎會不深深烙在心裡。
談婧言雙手緊緊握住放在心口的位置,屏住呼吸就擔心在這麼安靜的氣氛裡,被顧奕宸聽出什麼來。
樓下,顧奕宸走得很慢,經過酒櫃的時候,隨手取出一瓶紅酒來,視線那麼暗,根本不知道拿的是什麼酒,就這樣上樓。
修長的手指握在門把上,輕輕一壓,門就打開來了。
順勢打開了房間裡一盞暖燈,滿室的清冷似乎因爲微弱的燈光而變得暖和了一點點。顧奕宸清冷的眸子在房間裡掃了一遍,最終停在了那扇被打開了的窗戶,風灌了進來,紗簾不停地拍打着。
顧奕宸放下手中的紅酒,走過去將窗戶關上,並將紗簾拉得緊緊。
談婧言離開的這兩年時間裡,顧奕宸很少回水幕漣,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過來喝一杯酒,喝到爛醉,第二天醒來又是面目清冷。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洗漱換好衣服後又重新去上班,又要很長時間都不會來這裡。
一開始,水幕漣沒有人打掃,空氣中都有薄薄的灰塵,打開門那一種像是塵封了很久沒有人氣的味道令人聞了都難受。
後來顧奕宸讓瓊姨每個星期都回來打掃一遍,並且買鮮花放在客廳茶几上的花瓶裡。努力讓這個諾大的宅子變得有生活的氣息。
這樣,他才能夠在這個空間裡,獨自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人。
談婧言當初走得很瀟灑,只帶走所有證件,至於衣服什麼的根本都沒拿走。所有東西都留在水幕漣,顧奕宸也沒有收拾起來,放在那裡能夠給他一種談婧言還會回來的感覺。
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情後,江念初來水幕漣,發現顧奕宸並沒有聽她的話把談婧言的東西都打包送回談家,一怒之下將不少衣服都從窗口往外丟了出去。
無奈之下,顧奕宸只好把東西都收拾起來,有一些甚至鎖進了走廊盡頭那個房間裡。
江念初對談婧言的恨,是來自於那個家族,他曾經試圖去勸解,卻發現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又怎麼去說服一個母親傷痕累累的心。
每每想起,心情總是變得極差,煩悶地拿起酒瓶,打開瓶塞後往杯子倒酒,紅酒撞擊在高腳杯中發出的聲響,令談婧言忍不住閉上眼睛,顧奕宸該不會真的打算在這裡喝酒然後就睡覺吧?那自己怎麼辦!
天氣這麼冷,*的四周雖然有絨絨的毯子,但*底沒有啊!只有冰冷的木板,自己在這裡待上*,且不說談瑞跟林少白會有多擔心,明天一早醒來還活着嗎都還是問題!
談婧言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非要挑今天來水幕漣,只是顧奕宸爲什麼也恰好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那個小孩子呢?不是說不住在這裡了嗎?
腦海裡即便是有一百萬個爲什麼,也抵不住一顆想要快速離開的心。
時間在顧奕宸一杯又一杯的紅酒灌進肚子裡的時候悄然逝去,談婧言已經自我放棄地躺在地板上,閉上眼睛催眠不冷不冷不冷。
直到嘭的一聲,頭頂上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談婧言手指輕輕撩起*罩,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顧奕宸已經喝醉了,癱倒在*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不敢冒冒然就這樣跑出去,談婧言乾脆再等一段時間,直到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確認顧奕宸是睡着了以後,她才緩緩從*底下爬出來……
談婧言不敢多待一秒鐘,慶幸的是顧奕宸進來的時候沒把門給關上,她不用擔心開門的時候發出聲響驚醒顧奕宸。
貓着身子就打算出去,卻在擡起頭的時候發現了桌上那一瓶空空倒在桌面上的紅酒,上面的logo讓談婧言大吃一驚,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看向*上躺着的那個熟睡的男人。
那麼烈的酒,他居然喝了整整一瓶!
是不要命了嗎!
談婧言捏緊了手,骨節漸漸泛白,咬着嘴脣很想要移開步伐不去管那個人,可腳底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得一動不動。
“言言……婧言……”
寂靜的房間裡傳來顧奕宸低沉的耳語,談婧言眼底涌起一片溼,逃也似的跑出房間,直到衝下樓,才腿一軟整個人坐在地板上。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臉頰,拼命用手背抹去,卻越流越多。
兩年了,整整兩年,她把這個男人藏在了心底,怎麼都抹不去,忘不了。再一次見面,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做不了天性涼薄,纔會在聽到他呢喃的那一剎那,眼淚肆意。
談婧言捂住了心口的位置,疼得令她直用力才能抑制住,雙手撐在地板上,艱難地站起身來,扶着樓梯口的扶手,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水幕漣。
大門關上,她擡頭看一眼沒有繁星閃爍的夜,沒有半點遲疑,快步離開。
回到談家的時候,車子停下來,談婧言整個人無力地癱在方向盤上,掌心一片濡溼。林少白正好站在陽臺晾衣服,低下頭就看見談婧言的車子。
車燈已經關了,人卻大半天都沒有出來,林少白有些擔心,加快手上的速度把衣服晾好以後快步走下樓去。
有人敲車窗,篤篤篤,談婧言掙扎着擡起頭來,一看是林少白,連忙換亂地擦去臉上的淚痕,然後拿起副駕駛位上的包包,打開車門下車。
“怎麼都到家了還不下車,在想什麼事情嗎?”
幸虧是夜裡,天色的緣故,林少白看不出來談婧言眼眶通紅,加上她見了空氣劉海,多少也擋住了一點。
“沒什麼,就是想了一下事情。”
“那塊進門吧,外面天氣冷,別凍着了。把小白送到家纔回來的嗎?有沒有去別的地方逛一逛。”
林少白也就是隨口問了問,談婧言卻以爲她有千里眼,知道自己還去了水幕漣。
“難道小白打電話回來過?”
“這倒沒有,就是我覺得時間有點久了,後來想了想,興許你舒阿姨留你在家裡喝杯茶再走也不一定。”
談婧言放下心。
“媽,我先上樓洗澡了,您今晚早點休息。”
“嗯嗯。”
回到房間,門剛關上,談婧言就捂着額頭跪坐在地板上,疲憊感席捲而來,讓她覺得全身無力。包包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摸索着好半天才拿出來,一看是顧亦晗的來電,就猜想會不會是兩個寶貝打來的電話。
連忙接聽。
“媽咪!”
“媽咪!”
果不其然,聽筒另一頭傳來了兩聲清脆響亮的媽咪,談婧言的眼眶又泛紅了,單手緊緊捂住嘴脣,生怕哭出聲來。
“小天,小葵,有沒有想媽咪呀!”
“有!”
“有!”
兩個孩子爭着講電話,到後來小天很帥氣地把話筒讓給了妹妹,然後站在一邊等,顧亦晗坐在沙發上,聽着小葵奶聲奶氣一個詞一個詞說着,笑到肚子都疼了。不得不說這兩個小傢伙實在是太可愛了,回想起當初,自己每天每天都陪在孩子身邊,哪裡有跟孩子打電話的機會。
談婧言很耐心地跟兩個孩子聊了好一會天,最後才讓小天把電話交給顧亦晗。
“孩子要睡覺了,說是要跟你通電話,所以就打給你了。”
“謝謝你亦晗。”
“你怎麼總是動不動就說謝謝,今天剛回家,不要熬夜早點休息吧,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公司了?對了,你前夫知道你回去了嗎?”
在顧亦晗面前,談婧言把顧奕宸說成了前夫,本來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是說離婚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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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啦,明天萬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