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度過了一夜,陸晚馨第二天早上是在傭人的再三催促聲中起牀的。
坐在餐桌前的老爺子看到她,頓時皺起了眉,“馨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晚馨支吾了半天實在不敢說實話,但自己又拿不定主意,糾結一個晚上還沒想到辦法,這會兒老爺子問起也沒想到更好的說辭,“爺爺,我……”
老爺子已經吩咐人下去,“去把陳醫生叫來給小姐瞧瞧。”
陸晚馨一聽頓時就慌了神,她伸出手去覆在老爺子手背上,嬌嗔道,“爺爺我沒事,就是,就是,哥哥要結婚了,我還沒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新嫂子。”
“哦?”老爺子明顯不信,那雙精明的眼眸似是一下子就能洞穿她的心事,“跟爺爺說說,是不是和子軒吵架了?”
陸晚馨朝傭人使了個眼色讓她別請醫生,柔柔的朝老爺子開口,“真的,哥哥那麼挑剔,我怕送的東西不滿意惹了嫂子不快。”
“呵呵,不礙事,爺爺不會讓你丟了面子的,爺爺這裡的寶貝多的是,到時候你隨便挑一件就行了。”
陸晚馨不禁在心裡冷哼,爺爺可真大方,陸家的寶貝是不少,可葉明娟那樣的女人人配得上嗎?
所以,她是萬萬不能讓葉家姐妹撿這個便宜的,“這個嘛,我想自己挑選,也是我的一翻心意,再說從您這兒拿寶貝哥哥會看出來的,該說我不誠心了。”
“好,好都依你。”老爺子說到這兒,朝她笑了笑,“不過這寶貝還是要挑一件的,一會兒午飯後我們去趟嚴家,在你哥哥的婚禮上宣佈你和嚴子軒的事,怎麼都得和子軒的父母先說一聲。”
陸晚馨當然樂意,只是她現在還有一件大事沒辦,也不知道爺爺會把她和嚴子軒的婚禮選在什麼時候,“爺爺,怎麼說也得子軒同意吧,就這樣過去太突兀了。”
她得和嚴子軒通通氣,最好把婚禮選在年後的兩個月,天氣暖和,三月裡選結婚禮服也好些。
老爺子想的卻是,“你還怕那小子不同意啊,爺爺給你的陪嫁都嚇死他,一個嚴家算什麼,你可是爺爺的寶貝。”
“陪嫁?”陸晚馨默默唸着這兩個字,一雙略帶憔悴的眸子盯着老爺子,乖乖等着他的下一句。
“爺爺在百分之五的基礎上再加一半給他,還怕他對你不好嗎?”老爺子真是愛極了這個孫女,這話說出來,不光陸晚馨嚇着了,就連老爺子身旁的老管家都狠狠驚了下。
陸家的很多兒子都沒有這麼多股份,有的被分派到外地,只有過年和陸家有什麼大事的時候能回來,嚴子軒真是個例外呢。
“爺爺!”陸晚馨感動不已,老爺子的決定太在意料之外。
除了喊這一聲,陸晚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這樣嫁過去嚴家也算有了底氣。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爺子也不繞彎子,“也算是我給子軒的一點補償,你以後嫁過去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耍小性子了,也要常回來看看爺爺。”
“我會的,爺爺,謝謝爺爺。”
如今最要緊的是做掉肚子裡的孩子,得找個機會和老爺子告假消失一段時間才行。
同一時刻,醫院。
藍家姐妹被陸景琛限制了自由,除了醫院的護士可以出入,其他人一律不得探望,更是切斷了姐妹二人的通訊記錄。
在婚禮沒有舉行之前,陸景琛事事小心,生怕這起車禍會走漏半點風聲。
藍瀾額頭上的傷疤還用白色紗布纏着,每天早上都會有醫生過來詢問她的傷勢,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我姐姐這兩天頭疼,也不愛說話。”藍紫看了眼躺在牀上抱膝而坐的姐姐,她神色呆泄,蒼白的臉令人心疼,一看就知道是心有鬱結之人。
主治醫生吩咐身後的護士將開好的藥交給藍紫,走過去簡單的看了下藍瀾的傷勢,“這樣吧,等景二少回來我們給他彙報,再決定做什麼檢查。”
以他的經驗來看,藍瀾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最多是強烈的撞擊造成的刺激,引起的神經壓迫。
景二少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擅自行動,一旦開了檢查的單子是要出這個病房的。
“你們!”藍紫沒想到陸景琛會如此狠心,她火氣十足,朝主治醫生大吼,“難道就讓我姐姐這樣痛死嗎?”
醫生能說的只有抱歉,“對不起,我們也無能爲力,這些藥能緩解疼痛,對淤血也有很好的療效,吃下去症狀應該會有所緩解。”
“你們連查都沒查,就給我姐姐亂吃藥嗎?”
這個時候,許久不曾開口的藍瀾突然出聲,“阿紫,我沒事。”
醫生也跟着抹了把汗,趁這會兒的功夫領着幾名護士出去。
藍紫關上門,回來時她拉起藍瀾冰冷的手,小聲道,“姐姐,這樣下去可不行,國外不是安身之所啊。”
前天陸景琛的態度那麼明顯,以後是不會再管他們姐妹二人的死活了,就連姐姐的傷勢找一個醫生治療還要通過陸景琛,可見那個男人對藍瀾真的沒有感情了。
藍瀾垂下眼簾,雙眸漸漸泛紅,只要一想到陸景琛的決絕,她心裡就好像千刀萬剮般難受,“阿紫,怎麼辦,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景琛……嗚嗚……你姐夫他根本就不想再見到我了。”
藍紫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她站起身,在病房裡不安的來回踱步。
男人一旦薄情,想要回頭根本沒有可能。
那麼,她何必爲這樣的男人賠上自己的一生?
既然得不到,她就要他身邊的女人全部都死無葬身之地,更要護自己周全。
良久,在藍瀾委屈的低泣聲中,藍紫在她身旁落座,一雙妖媚的眼泛着些許仇恨的冷光,她抿了抿脣,像是下定了決心,“如果真的不行,姐姐,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保證以後的路。”
“什麼辦法?”藍瀾顯然也是一喜。
只要景琛不放棄她,不把她趕出江城,什麼都好。
藍紫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去找陸景凝,我一直以爲,他比姐夫更愛你。”
“陸景凝?”藍瀾毫無血色的脣瓣吐出這兩個字,皆是一驚。
藍紫點了點頭,臉色凝重。
“不,不,我不能背叛景琛,阿紫,難道你不知道景琛和景凝是死對頭嗎?”藍瀾當即否定下來。
她是絕對不會做不利於陸景琛的事情的,一旦和陸景凝混在一起,她和陸景琛就再也難回到過去了。
藍瀾腦子雖然時有不清楚,但在某些事情上還是非常慎重的。
“姐,你別傻了,那個男人根本就不顧你的死活,他還要把你丟到國外去,一旦你前夫知道了,你覺得我們還有活路麼?”藍紫沒想到她會這麼死腦筋,爲了陸景琛的前途,她連自己都不顧了。
是,陸景琛,人人都喜歡,她也對他癡迷這麼多年,可癡迷歸癡迷,總得抱住自己的命吧。
如果大婚一過,陸景琛就要實現前天的諾言,到時候怕是連陸景凝都沒有辦法了,這兩個男人爭鋒相對了這麼多年,陸景凌這些年沒討到丁點好處,可見,他的能力與實力在陸景琛之下。
所以,她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裡通知陸景凝,好讓他提前做準備,這樣纔能有時間挽救她和藍瀾的未來,否則,她們姐妹是死路一條。
藍瀾咬脣不語,她低着頭似是在思慮藍紫的話。
“姐,爲了一個葉薇然,他連我們的死活都不顧了!”藍紫越說越氣,勢必要將藍瀾的那份菩薩心腸扭轉過來。
可她和陸景琛那麼久,曾經那麼深刻的感情,也絕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挑撥藍瀾的決心的。
“你看看,現在你都成這樣了,不說別的,總得替你找個負責人的醫生吧,他就巴不得讓你死,好給葉薇然交差。”
藍瀾聽得頭大,不過不否認她確實很痛心。
“阿紫,也是我的錯,畢竟我撞了人,這個罪行好像要坐牢的吧。”
景琛說了會護她周全就一定會讓她沒事,她相信他!絕不是那種人。
“姐,你不能老是替別人着想,你看看姐夫,你在受傷之後他除了來警告你,來看過你嗎?”藍紫可不這樣想,“姐,我告訴你,大後天是姐夫和葉薇然的新婚大喜,我們還有回頭路嗎?”
新婚大喜?
這四個字像是一個刺扎進藍瀾的心裡,彷彿她死守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衝破,她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連同着那顆支離破碎的心一起。
“難不成你要傻到去鬧婚禮?”說到動情處,藍紫伸手按住她的肩死命搖晃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藍瀾徹底清醒。
“景琛,他真的不要我了。”藍瀾眼裡噙着淚,沉默好一會兒才低喃出聲,似是自嘲,“也是,我嫁過人,又無法再生育,他又怎麼可能會要我呢?”
“所以姐姐,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爲了一個男人不值得啊。”
“讓我想想吧。”最終飛,她還是漸漸妥協了。
景琛要結婚了,真的丟下她不管了,無論她做任何掙扎都沒有用,他再也不會像五年前那樣心疼她。
藍紫勢必要幫她下定決心,因爲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姐,你瞧瞧,姐夫現在把你困在這裡,你相信他真的不會把你送到監獄裡去嗎,只要葉薇然一句話,你以爲我們還有機會嗎?”
“我累了,想睡會,你先出去吧。”
藍紫還意欲說什麼,藍瀾已經拉開被子躺下,頭也跟着埋進了被子裡,顯然不想再聽一句。
藍紫只能閉嘴消停會兒,她走了出去,外面有保鏢看着,藍紫不能離得太遠,到了某個角落纔拿出看起來像錄音筆的手機撥出電話去。
也不管藍瀾願不願意,背對着兩個男人,在這種靜謐詭異的氣氛下,在電話還沒接通之前藍紫已經做好了怎麼對陸景凝說的準備。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那邊都沒有動靜,藍紫急得要死,生怕自己唯一的通訊工具被發現,正準備掛斷,那頭又突然接通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頭響起一道輕柔的女音。
“喂,哪位。”
藍紫屏住呼吸,她臉上刷的一白,什麼情況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電話會被陸景凝的妻子接到。
“怎麼不說話。”
嘟嘟嘟,很快電話裡傳來一陣忙音,藍紫掛斷電話之後趕緊機靈的關了機。
這頭,恰巧陸景凝今天沒去公司,陸景琛大婚在即,他和厲晚清一起過去了厲家。
剛纔的這通電話是厲晚清接的。
厲晚清盯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出神,站在她身邊的傭人小心翼翼的出聲,“小姐,你最近和姑爺的感情好嗎?”
“這……”
怎麼說呢,說好吧,她總覺得和陸景凝少了點夫妻之間的情趣,說不好吧,兩人結婚以來相敬如賓,倒也沒什麼爭吵。
“小姐,說句您不愛聽的,這種電話那多半是外面的女人,不相信啊,您把這個號碼記下來,以後方便查詢。”這個傭人跟在厲晚清身邊多年,有什麼話都是直說。
厲晚清和陸景凝結婚後,她偶爾也會過去給厲晚清送東西。
一語點醒夢中人,厲晚清什麼都沒說,她看了眼書房,在確定陸景凝一時半會不會出來後,順着剛纔的電話再撥了出去。
顯示的是關機!
厲晚清神色鐵青,刪除了通話記錄,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
這下她已經不是懷疑那麼簡單,這些日子陸景凝一直不肯碰她,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兩人從厲家出來,厲晚清主動挽起陸景凝的手,紅豔的脣瓣湊過去,兩人看起來十分親密,“爸和你說了什麼?”
男人朝她小腹掃了眼,淡淡道,“讓我們儘快懷個孩子。”
說到這個厲晚清心裡還真是沒底,他們夫妻生活雖然不多,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兩人都在一起好幾個月了,怎麼就沒有動靜呢?
厲晚清單手覆上小腹,“景凝,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這麼久都沒動靜,我真的很擔心。”
厲家的規矩和別的家族不同,出嫁的女兒也有一份應得的家產,就看誰能最先生下長孫或者是長外孫。
厲晚清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她不加把勁怎麼行?
陸景凝視線往上,落在她打扮得豔麗的臉上,“你還年輕,怕什麼,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去醫院查這個東西,我陸景凝臉上有光嗎?”
也是,一旦被爸爸知道她去了醫院查這個東西,不對他們失望纔怪,就算暫時沒有懷孕也不能讓爸爸有所懷疑。
“可是……”
只是這樣一來,她還是很擔心自己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陸景琛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上了車,他伸手摟住嬌妻以示安慰,“等明年再說吧,我們結婚才幾個月,急什麼。”
“也好,快過年了,要不我們回去時順便去趟超市買點東西吧。”
“這些事情讓傭人辦就好,我下午還有事,必須出去一趟。”
男人不溫不火的態度,加上剛纔的那通電話徹底激怒了厲晚清,“陸景凝,你到底什麼意思,真有那麼忙嗎?”
女人一旦產生了疑心就會不斷的給你找事。
對她,陸景凝還算比較有耐心,和厲家撕破臉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男人聲線柔和,像是在哄她,“等忙完了今年,明年想忙可能都忙不成了,陸景琛一旦順利大婚,爺爺定會把家裡的一切都交給他。”
一聽這話,厲晚清臉上的怒意有所緩和,勾了勾脣,“你怕什麼,有我爸爸和爺爺在,多少能在陸老爺子面前說兩句,你也是他的孫子,不至於什麼都不留給你。”她順勢湊過去,在男人臉上吻了吻,“我知道你想要陸家的一切,可眼下能得一點是一點,我們只有慢慢來。”
陸景凝眯了眯眼,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印上了女人鮮紅的脣印,顯得異常曖昧。
他和厲晚清已經許久不曾有過夫妻生活了,自從得知藍瀾回來,他又像五年前一樣,魂都掉了,每天就想着怎麼把藍瀾從陸景琛身邊給搶過來。
“今天你哪裡都不許去,在家乖乖陪着我。”
厲晚清說的沒錯,他不能因爲陸景琛大婚就亂了方寸,公司還是要打理好的,即便爺爺現在交給了陸景琛,也不代表將來陸家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來日方長,他不急這點時間。
“好,今天哪裡都不去。”他應承下來,屬於男人的*在女人的主動下蠢蠢欲動。
回到家,一番激情的翻雲覆雨,厲晚清心情極好,事後她讓傭人特意送了湯藥過來,說是能助孕,這些東西還是爺爺向人求的,珍貴的很。
做完這一切,厲晚清進去浴室泡澡,這期間藍紫恰好又打了電話過來,陸景凝激動不已,簡單的說了兩句便掛了,說是二十分鐘之後再給她會過去。
很多事電話裡不方便說,等厲晚清出來後,陸景凝只能隨便找了個藉口說要出去一趟。
“陸景凝,你說好今天哪裡都不去的。”厲晚清一聽他要出去,頓時不高興了。
他們纔剛剛悱惻纏綿一番,好久沒這種溫情了,怎麼做完就要走?
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像一對恩愛的夫妻,她倒像是陸景凝在外包養的情人。
情人?
厲晚清一想到這兩個字,嬌媚的臉頓時扭曲成一團。
陸景凝一邊穿衣服一邊出聲安撫她,“實在是沒辦法,這個時候不能出差錯,等過了年,我帶你好好去玩玩,爲懷孕做準備怎麼樣。”
他這樣說了,厲晚清自然不好再說什麼,等陸景凝出去後,偷偷跟蹤了他。
可跟到半路,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卻不見了蹤影,厲晚清找了好幾條街都沒尋到陸景凝的去向,只得不服氣的空手而歸。
等着吧,她一定要查到是哪個狐狸精,竟然敢勾引她的老公,她要扒了她的皮!
雲城。
因爲婚禮在後天,這天晚上葉薇然和陸景琛務必回去江城。
不管是誰離開土生土長的地方心情都會沉重,葉薇然也不例外,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雲城嫁去那麼遠的地方。
特別是在發生葉明娟的事情之後,她是半步也不想離開雲城。
“以後想回來我會盡量抽空陪你的。”陸景琛不忍她因爲這個傷身,吩咐傭人打包行李過來安慰她。
回這裡的兩天,兩人的話算是說透了,彼此也坦誠了心裡的想法,葉薇然也不再和他鬧。
“你能……”葉薇然欲言又止。
陸景琛神色微冷,似乎料到她會說什麼。
並非他小氣,而是這個時候的葉薇然不宜和任何人見面,他怕一個不小心,這個女人會故意泄露某些消息,一旦曝光在老爺子面前,他和她的婚禮肯定會泡湯。
“時間不夠了,我們走吧。”
“我要見一面程以銘。”葉薇然還是提了出來,她顧不上男人會不會答應。
陸景琛鋒利的眉擰着,他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而是想了想道,“讓他直接過來機場,我們沒多少時間。”
只有他在場才能控制住局面,葉薇然也不敢亂說話。
葉薇然同樣的答應下來,因爲時間緊迫,她打電話讓程以銘直接過來機場碰面。
陸景琛這麼霸道的人能答應實屬不易,葉薇然不敢再有別的要求。
三個人幾乎同時抵達機場,再見,又是另外一翻景象。
有陸景琛在,有些話程以銘也不好單獨問葉薇然,好在他們青梅竹馬,葉薇然的一個眼神他就能看出來她幸不幸福。
選了裡間的咖啡廳坐下,三人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眼看登機的時機越來越近,葉薇然撞了撞身旁男人的胳膊,“我想吃爆米花,你給我去買。”
爆米花?陸景琛嘴角抽了抽,他還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
男人皺了皺眉明顯不樂意,他坐着沒動,纔不會上葉薇然的當。
對面的男人看他沒動,主動站起身,“薇然,你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吃這個,剛纔過來我有看到在哪裡,我幫你去買。”
陸景琛自然不樂意這樣的差事落到別的男人身上,哪怕他清楚是葉薇然故意用的激將法,他也不能讓步。
“我去買,很快回來。”他站起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落在葉薇然掌心輕撫,“乖乖等我回來。”
也罷,就讓他們暫時聊兩句吧,買爆米花的功夫還能做成大事?
雲城機場明裡暗裡藏了他的不少人,葉薇然插翅難飛。
時間緊迫,確定陸景琛走遠後,葉薇然的神情立馬變得凝重起來,她急聲吩咐對面的男人,“以銘,你聽我說,如果我突然很久沒聯繫你,你也聯繫不上我,那麼就說明我已經沒在江城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明娟知道嗎?”
“發生什麼事了?”
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出了大事。
前幾天,他打電話過去,葉薇然跟他說沒有婚禮了,他一聽不對勁,想過去江城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最後陸景琛又打電話來說,他們婚禮之前會回來雲城一趟,所以纔不會讓他這麼早過去。
葉薇然只能挑最重要的簡明的說,“明娟,明娟出了點事,現在在醫院你,總之,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程以銘能想到的就是,“薇然,是不是陸景琛欺負你了,你怎麼變得這麼憔悴?”
其實在見到她的第一眼程以銘就能看出,她眼裡的不情願,和陸景琛濃情蜜意都是僞裝出來的。
這纔多久,他們倆個就出問題了嗎?
葉薇然搖了搖頭,如今她能信得過的人只有程以銘,事關葉明娟的生死,她不能大意,扯了扯僵硬的脣角否決,“沒有,你記住我說的就夠了,其他的不要去追究,不然你會害了我。”
她說的如此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程以銘溫和的面色跟着冷凝下來。
江城的陸家連父親都不敢得罪,他雖然有這份心,但也在他的能力之下,如果去查,應該也查不出什麼。
此時他唯有聽從葉薇然的,她吩咐什麼便幫她辦好吧。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那種心有靈犀的默契不是常人能及,程以銘也深知葉薇然要的是什麼,不到逼不得已怕是不會來找他。
葉薇然在最困難的時候想到他,程以銘覺得是一種榮幸。
兩人的談話停在這裡,葉薇然目光下意識往出口看去,陸景琛手裡捧着爆米花回來,那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葉薇然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她端起面前的奶茶吸了一口,牽強扯出一絲笑意,“奶茶配爆米花,絕了!”
這話一落,陸景琛已經把手裡的爆米花送到她跟前,當着程以銘的面拿出一個送進葉薇然嘴裡。
“以前倒是不知道你喜歡吃這個東西。”陸景琛看到她吃得歡,冰冷的脣角也跟着勾起,他擡腕看了眼時間,寵溺的視線落在葉薇然身上,話卻是對程以銘說的,“我們馬上就要登機了,程少爺,婚禮上我們再見。”
說着,男人擡起那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去,目光卻森冷無比。
程以銘冷笑下,伸出手和他回握,葉薇然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以銘,婚禮就不用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你自己多保重。”
不讓程以銘參加婚禮?這可不像葉薇然的個性。
陸景琛冷峻的臉一片陰霾,他就知道葉薇然不會這麼安分,不過沒關係,只要她能和他回去結婚,她也起不了什麼風浪,隨她去好了。
江城,嚴家。
陸老爺子和陸晚馨過來吃了晚飯,過後,嚴子軒親自把陸晚馨和老爺子送去大院。
一路上,老爺子似乎喝得有點高了,一個勁兒的找嚴子軒說話。
陸老爺子紅光滿面,從過去嚴家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子軒,我還不知道你爸爸酒量這樣好,下次一定好好喝上幾杯,今天完全沒準備。”
嚴子軒客氣的回道,“爺爺您說笑了,我爸爸怎麼能和您比呢,我可聽他們說,當年您的酒量能喝趴一桌子人。”
老爺子樂呵呵的笑了幾聲,他看了眼身旁的寶貝孫女人,笑得越發開心了,“當年的事還提它做什麼,現在人老了,酒量也不行了。”
緊接着,老爺子像是突然想到了關鍵,“對了,剛纔訂的日子你們倆個沒什麼意見吧。”
這頓飯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嚴家的二老什麼態度,老爺子也看得出來,這事的決定權在於嚴子軒自己。
他和陸晚馨的婚禮定在年後的二月十八,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按理說是來得及的。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嚴子軒卻不想這麼快和陸晚馨結婚。
這兩天,他在家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林暖夏的身影總在他腦海裡時不時的閃現,好像他們離婚至今也才三五天,每次見林暖夏,她的氣色都不是很好。
“子軒?”老爺子好半天沒等到答覆,又耐心的喊了聲。
嚴子軒今日也喝了點酒,他回過神來看了眼後視鏡內雙頰炫紅的女人,性感的脣抿得緊緊的。
須臾,他低聲開口,似是深思熟慮了許久的一翻話,“爺爺,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剛剛離婚的人半年之內是不能結婚的,否則不吉利。”
他知道老爺子最信這個。
“哦?”老爺子看向身旁的陸晚馨,明擺着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陸晚馨的小臉頓時跨了下去,她拽着老爺子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答應,纔不相信會有這樣的說法,嚴子軒根本就是胡說!
老爺子想了想,他反握住陸晚馨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笑着道,“還真沒聽說過,我回去再問問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再商量,不過在景琛的婚禮上,你們的事我還是要公佈的。”
嚴子軒沒在說什麼,能讓老爺子能這樣說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
到了大院,陸晚馨早已沉不住氣,“爺爺,嚴子軒根本就是在胡說,您爲什麼要答應他。”
“爺爺可沒答應。”老爺子已經不像方纔那般迷迷糊糊,一雙精明的眸子眯起,像是在盤算什麼。
“可是……”陸晚馨可不這樣認爲。
嚴子軒根本就是在推辭,她真不明白,爺爺吃飯的時候已經說了會把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給嚴家,爲什麼嚴子軒還不答應呢?
在這江城,陸家的門檻多少人想進,給了這麼好的彩禮,都不動心的嗎?
最可氣的是嚴家二老的態度,對她還是和當年一樣不冷不熱,那個林暖夏真的有那麼好麼!
陸晚馨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人不喜歡權勢的。
老爺子見不得孫女不開心,拉過她的手解釋,“馨兒你要明白,有時候應該適當的做一點退讓,爺爺看得出來,嚴子軒那小子已經開始動搖了,即便是讓他現在強行娶了你,他也不會珍惜你的,所以,必須要讓他心甘情願。”
“爺爺的意思是,嚴子軒不願意娶我?”陸晚馨咬了咬嬌豔的脣瓣,頓時委屈極了。
“不是不願意,可能有一點動搖。”
“因爲林暖夏那個女人嗎?”
“你別激動,這件事交給爺爺處理,你先去休息,從早上起來氣色就不好,後天你哥哥大婚可不能這麼憔悴。”
陸晚馨心裡再有不平也不好再鬧下去,畢竟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乖巧的說了聲,“好,爺爺,您也早點休息。”
林暖夏從醫院回來已經是深夜,她還是沒有見到葉明娟,順便去了趟超市採購,算算日子葉薇然今天晚上應該會回來,她準備到家了給陸景琛打個電話。
剛進入小區,不遠處的男人讓她頓住腳步,他倚着車身,雙手環胸,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看到她回來,主動朝這邊走來。
“天氣這麼冷,走回來的嗎?”洛楓幫她接過手裡的東西,半開着彎笑,“以後去買東西帶上我,我很好使的。”
林暖夏差點嗤笑出聲,但還是有所警惕,“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的?”
“只要有心,就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說到這兒,他又解釋,“打你電話沒接,所以就來了。”
“哦,有事嗎?”林暖夏並沒打算往前走,而是和他面對面站着,男人手裡拎着兩大袋東西,樣子有些痛苦,明顯是想讓林暖夏說點客氣的話,讓他上去坐坐。
最終,男人自己提了出來,“不請我上去坐一會兒?”
林暖夏抱歉的朝他笑了笑,順便要去提男人手裡的東西,“這個房子不是我的,有點不方便。”
洛楓不忍讓她拿這麼重的東西,雙手藏到身後開始說正事,“是這樣的,後天陸家二少的婚禮,我缺個女伴,你能陪我嗎?”
“你,你和陸家有來往?”林暖夏揚起臉看他,有點震驚。
她以前只知道洛楓的家世不錯,並不知道他到底什麼身份,如今看來也是和陸景琛嚴子軒一樣的身份吧。
洛楓不甚在意的勾了勾脣,“是我爸爸有來往,據說陸家老爺子還是他的老師呢。”
又是陸家,爲什麼她認識的人都和陸家有關係?
林暖夏好看的秀眉蹙起,似乎並不願意。
眼見着邀請無望,洛楓追着問,“怎麼樣,你後天沒事吧?”
“抱歉,我,我正好是女方的朋友,要陪在女方那邊。”既然無法逃避,她只好實話實說了。
男人一聽,略微失落的臉頓時有了喜色,“真的啊,你也身在其中呢,那正好,等婚禮結束了我去找你,到時候請你跳支舞應該沒問題。”
“我……”林暖夏想拒絕。
可洛楓已經不給她機會,男人將手裡的兩袋東西塞到她手上,人也跟着上了車,“就這樣說好了,天氣冷,你趕快進去。”發動引擎之前,他又囑咐站在小區裡的女人,“暖夏,記得下次買東西叫上我。”
“洛楓!”林暖夏想追過去和他說清楚。
到了那天她肯定會很忙,再說了,她懷孕後身體大不如從前,等葉薇然和陸景琛婚禮結束,她就準備退席的。
“後天見,晚安。”生怕她會拒絕似的,說完這個,只見那輛價格不菲的黑色汽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給她說完。
林暖夏沒能追上他只能先回去休息,轉身的瞬間,突然,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林暖夏被迫折過身,一陣濃烈的酒味襲來,她皺了皺眉想躲,男人卻將她死死逼退到牆角按住,狹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蒼白的容顏。
“嚴子軒,你要做什麼?”在看清男人那張炫紅妖孽的臉後,林暖夏憤恨的掙扎。
嚴子軒胸口起伏得厲害,他沒說一句話,雙眸漸漸染上令人害怕的猩紅,一看就知道是喝了不少酒。
林暖夏害怕得要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嚴子軒,像是暴怒的一種前奏。
過了很久,男人掠住她的下頜,怒聲問,“那個男人是誰,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沒向你報備的必要。”林暖夏瞪着他,如果不是念在自己懷孕,她肯定和他對抗到底,如今怕有些動作傷着孩子,她只能忍着。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嚴子軒突然像是瘋了般笑了起來,他修長的身子壓着她,低聲道,“林暖夏,這次我是真的要結婚了,在年後。”
林暖夏聽後,只覺得心口一痛,她顧不得其他,火氣一上來擡腳就給了男人一腳,“嚴子軒,你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他這是來給她報喜的嗎,還是來笑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