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陸晚馨的事,老爺子從醫院回來本來心情就不太好,這會兒聽到某人的彙報,陸老爺子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怎麼又是那個女人!”老爺子那雙飽含風霜的厲眸吐出隱含殺氣的氣息。
“老爺子,您也別太生氣,畢竟二少和她感情太深,她現在回來,二少雖然聽您的話會和葉小姐結婚,但和藍瀾也是有情分在的,作爲一個男人,應該捨不得。”老管家在一旁幫他頭頭是道的分析。
捨不得?那麼也就是說景琛會讓藍瀾做小?
誰都年輕過,景琛放不下藍瀾老爺子也能理解,不過這種理解並不代表他就認同了。
須臾,老爺子厲色的眸子落在老管家身上,“她不是瘋了麼?”
景琛那天說藍瀾回來,他就一直在暗中派人觀察那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被景琛保護得太好,足不出戶的,老爺子能打聽的也只是些小道消息,他真的不想再爲了一個女人和寶貝孫子鬧不愉快。
對藍瀾,他是不能再動手了!
“好像聽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呵,差不多了?”老爺子冷笑,“如果她再這樣糾纏不休,我就讓她一直瘋下去。”
他可以留下藍瀾一條命,不過她的精神狀態完全就在於她自己了。
一個戲子還妄想進他們陸家的門,以前他能阻止,現在也一樣能阻止。
“二少昨晚沒回去,在那裡過的夜。”
老爺子聞言面色一凜,氣得要死,“臭小子,都要結婚了,還這麼不安分。”
結婚?
老爺子眯起眼,像是做了一個決定,“你說,婚事要不要提前,我真害怕啊。”
老管家想了想才道,“二少好像也有這個意思,他心裡雖然還有藍瀾,不過到底也放開些了。”
如果怕有變數,儘快讓景二少完婚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葉明娟坐穩了葉家二太太的位子,老爺子也了卻了一樁心事。
老爺子抿着脣不語,似是在暗暗考慮老管家的話。
景琛雖然心裡想着藍瀾那個女人,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算聽話,這次和葉家的聯姻他沒有對着幹,和葉明娟也算相敬如賓,如果婚事延後,他真怕會出什麼事。
可葉家那邊,他又該怎麼和葉薇然這個大家長交代?
呵!其實也不難,還沒有人不想盡快嫁進他們陸家的,到時候找個人去去晦氣就行,總比景琛繼續和藍瀾來往的好。
江城東面,外面天色漸亮。
這座別墅裡有專屬陸景琛的房間,他昨晚一夜沒歸,哄好藍瀾睡下後便開始不眠不休的工作。
江澈進來的時候,房間裡滿是濃濃的煙味,他看了眼書桌上菸灰缸內堆滿的菸蒂,不由倒抽口氣。
二爺的自制力很強,從來不會放縱自己抽這麼多煙。
他跟着陸景琛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麼心煩過,就連藍瀾走的那一年,也就醉酒幾個晚上而已。
怔了怔,江澈走過去站在男人身後彙報,“爺,已經確定老爺子的人走了,我們現在要回去麼?”
一夜未眠,男人那雙深邃的眸子凹陷得很深,他緩緩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此時雙腿竟有種罕見的麻木感。
回去?回去他要怎麼解釋?
媽的,如果不是葉薇然要臨時延遲婚禮,他也不用花這樣的心思和老爺子周旋,用藍瀾刺激老爺子,讓老爺子以爲他對這場婚事不甚在意。
只有這樣,老爺子纔會擔心着急,趕鴨子上架讓他儘快完婚。
可這些他能和葉薇然解釋嗎,她會相信嗎,而且延遲婚期本來就是她的意思,他說了,葉薇然也只會和他對着幹罷了。
有時候陸景琛也想不明白,他要娶這樣的女人做什麼。
見他不說話,江澈再次出聲提醒,“二爺?”
陸景琛菲薄的脣緊抿,頓了良久才道,“一會兒先去公司吧。”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和葉薇然面對面,換個角度來想,不管他昨天因爲什麼和藍瀾在一起,到底傷了葉薇然的心。
陸景琛也真是沒辦法,想着,有些東西只要握在手裡就好,就像葉薇然,她那麼不聽話,三天兩頭和他鬧,唯有儘快綁住她才能讓他稍稍放心些。
無論那個女人跑到哪裡去,都改變不了是他妻子的事實。
這個婚,不能再延後了。
陸景琛是在當天下午回去的,男人在外面斟酌許久才進去,沉穩的腳步聲被地質很好的地毯吸附進去。
四下沒人,廚房裡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傭人正好從裡面出來,看到佇立在客廳內的男人,她趕緊迎上去,男人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問了句,“夫人呢?”
傭人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外套,指了指廚房,“夫人說要親自下廚。”
“是嗎?”陸景琛鬆了鬆頸間的領帶,鬱結了好久的心像是豁然開朗了。
“你們都出去。”
驅走了所有的傭人,陸景琛跟着來到廚房,拉開門的瞬間,鮮湯的美味頓時充斥鼻尖,他吸了口氣,眸光在女人的背影上流連忘返。
葉薇然繫着圍裙在鍋裡翻炒着,根本沒有時間顧及來了誰。
她動作算不上嫺熟,倒也能把持有度,偶爾彎下腰去拿調料,挺翹的臀型和美好的曲線就這樣暴露在男人的眼球裡。
陸景琛只覺得渾身一熱,許久不曾激情的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
自從葉衛川死後,他怕葉薇然心裡太難受,而這些日子她也太累,每次他想,但都不敢輕易去要求她。
這會兒兩人隔着三步之遠的距離,只是默默的看着,陸景琛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都狠狠壓了把火。
男人邁開步伐正準備從後面貼上去,只聽前面的女人道,“幫我拿個盤子來。”
“在哪兒?”
聽到男人的聲音,葉薇然炒菜的動作稍頓,她看了眼窗外,時間尚早,完全沒想到陸景琛會這麼快回來。
關了火,她咬了咬脣,轉過身看向男人時笑顏如花,“你回來啊,先去洗手,等會就可以開飯了。”
好像昨天晚上在商場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夢,夢醒了,什麼都忘了。
陸景琛深深凝視着她如花的笑顏,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淪陷得很深,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有睡好。
他知道葉薇然的脾氣,不會天天和他鬧。
葉薇然說完這句話便彎下腰在櫥櫃裡去拿盤子,陸景琛也跟着走過來,男人的大掌猛的攥住她沾滿油漬的手,菲薄的脣勾起的弧度溫柔,“我來。”
葉薇然抽出手起身,隨他去了。
其實葉薇然並不確定陸景琛會不會回來,只是她實在閒的慌,手癢罷了。
男人將手裡的餐盤遞到葉薇然手裡,柔和的視線盯着她精緻的側顏,“吃完飯我們出去走走?”
在陸景琛的印象裡,他們好像還沒有像別的情侶那樣一起出去散過步。
葉薇然驚了下,實在難以想象像陸景琛這樣自大的男人會耐心的帶一個女人散步,這算是爲昨天的事情找理由給她解釋麼?
可葉薇然覺得自己並不需要。
心已傷透,難再回!
“外面太冷了,還是不要去了。”說到這兒,葉薇然又怕他不高興,轉移話題,“你把炒好的菜端上去,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男人不依,湊過身去一把抱住她的腰,“你親我下我就遵命。”
“別鬧,我還有個菜要炒。”
話落,葉薇然只感覺臉頰一熱,男人的脣貼上她的臉頰,很快又退離開,葉薇然側目,對上的是男人寵溺的笑意。
可這樣的情卻再也溫暖不了她的心。
昨晚他一夜未歸,回來一個解釋都沒有,當然葉薇然也不需要解釋,只不過覺得他們之間自從有了藍瀾這號人,便再也回不去了。
“你不親我,只好我主動些,我們晚上繼續。”
葉薇然臉頰一熱,不知道是因爲這個吻還是他這句話,而心臟的位置卻依然冰涼一片。
她親手做的菜,陸景琛吃得很多,那叫一個讚不絕口。
葉薇然知道陸景琛這人吃飯時不喜歡說話,能時不時的說兩句稱讚的話實屬不易。
三碗飯下肚,桌上的菜也被一掃而空,男人神情滿足的瞧着對面默默小口吃飯的女人,眼裡彷彿含了把火,恨不得直接把她吞入腹中。
陸景琛正準備起身坐過去,葉薇然卻在這個時候放下手裡的餐具開始收拾,她像是看不見男人的某種隱忍,朝他笑了笑,“我去收拾,你坐一會。”
陸景琛的熱情宛如被人澆了一盆冷冰冰的水,黑着一張臉道,“以後這些事情交給他們做就可以了。”
葉薇然沒吭聲,安安分分的收拾桌上空掉的餐盤。
她也不是心血來潮,被陸景琛限制在這裡無所事事,除了能做這些葉薇然不知道還能幹些什麼。
她想着,這樣總比一個人胡思亂想,難過的要好。
陸景琛知道她心裡堵着一口氣,吃飯時他就給了她機會質問,可這個女人什麼都沒有說,他越發看不透她在想什麼了。
這樣的安靜,隱約讓陸景琛感到不安,或許不管葉薇然相不相信,他都該給個說法。
陸景琛也學聰明瞭,葉薇然不提,那麼他也不主動開口解釋,他想着,只要他們現在足夠好就行。
收拾完之後,葉薇然親自給陸景琛泡了一杯茶,兩人窩在沙發內看電視,像極了一對生活了好些年的平凡夫妻。
陸景琛很享受這樣的寧靜,葉薇然的體貼與乖巧讓男人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的上揚,想着,如果她能天天這麼乖,不讓他操心就好了。
果然,幸福往往都是短暫的。
葉薇然剛坐下,男人伸出去準備將她摟進懷裡的手臂還僵在半空中,只聽她道,“過兩天我需要去A市一趟。”
陸景琛一聽這話,俊美的臉猛的一沉,眸底蘊藏起來的薄怒有種蓄勢待發的架勢。
他已經忍她很久了,從葉薇然想要延遲婚禮,陸景琛就一直在包容她。
男人把意欲抱住她的手縮回去,強壓住即將噴涌而出的怒氣,耐着性子哄道,“馬上就要結婚了,別亂跑。”
“你們家老爺子說了,結婚要到年後。”
一說到這個,像是觸碰到了陸景琛的某個神經,男人咻的從沙發內起身,臉色瞬間冷凝,擡起黑色的手朝她點了點,“我說馬上就是馬上,你給我乖乖的等着,絕對會在年前。”
葉薇然的心咯噔一下,她靜靜的坐在哪兒抿着淡色的脣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景琛,我不想嫁給你了,我後悔了。
這些話,葉薇然差點就從心裡吐了出來。
她想,不說老爺子那麼迷信不會同意,也更不可能不顧及他們葉家人的感受。
陸景琛說年前結婚,葉薇然也只當個玩笑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僵硬,剛纔的溫情也僅僅是一瞬間。
良久,葉薇然跟着從沙發內起身,“我去A市是爲了工作。”
陸景琛氣得一腳踹在沙發上,薄脣陰森的吐出兩個字,“不準。”
砰!
樓上傳來重重的摔門聲,客廳裡也因男人的離開而安靜下來。
他們之間好像永遠也熱乎不了多久,總有令彼此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葉薇然走到一邊給邵正東打電話說是暫時過去不了。
那頭的男人似是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柔和的聲線透過電話傳來,“沒事的,薇然,你放心,我會有辦法讓你過來的。”
他有辦法?
“好,那就等我過來再和您詳談。”葉薇然雖然不怎麼相信,還是不想駁了邵正東的面子。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薇然,過幾天見。”男人說的很篤定,讓葉薇然誤以爲真的可以過幾天就能想見。
掛斷電話,葉薇然秀眉蹙起,她輕撫手機屏幕,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想去A市,邵正東這個人她不瞭解,那樣的背景家世可以確定的是,他和陸景琛一樣,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爲了工作,葉薇然沒辦法,也確實想出去走一走,否則,葉薇然真的害怕有一天,藍瀾的瘋病好了,而她已經被陸景琛折磨的瘋了。
這樣,多不值是不是?
——
陸景琛過來東苑,藍紫已經在準備晚餐了。
自從在商場出了那件事之後,陸景琛這些日子天天都有過來。
看到男人西裝革履的從外面進來,藍紫漂亮的眼睛仿若亮起了一道奇異的光,她迎上去,幫陸景琛拿了男士拖鞋,“姐夫,姐姐今天好多了,還說想吃醬鴨。”
醬鴨?藍瀾以前確實愛吃這個,藍紫不說他倒是忘了。
“哦。”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耐心和老爺子周旋。
老爺子那邊遲遲不肯鬆口,陸景琛必須沉住氣把戲演下去,爲了隱藏葉薇然的身份,他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如果就這樣放棄,那麼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三人同坐一桌,陸景琛望着滿滿一桌子菜並沒有多少食慾,他驀然想起那天葉薇然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緊抿的脣瓣一點一點的上揚。
“景琛,你多吃點啊。”坐在他身旁的藍瀾不停的給他夾菜,氣色相較之前確實好了不少。
陸景琛瞧着碗裡堆積如山的菜色,他驀然覺得煩躁,起身拉開座椅,“你們慢慢吃,我有點事先上樓了。”
他有潔癖,從來不會用別的人吃過的筷子,這一點藍瀾不知道麼?
想到這兒陸景琛心煩氣悶,從前他和藍瀾就是這樣過來的,可如今,他又在矯情什麼,怎麼就覺得彆扭了呢?
同一時間,某個咖啡廳內。
“這幾天在那裡留宿?”陸景凝戴着黑色墨鏡,透過鏡片看向對面的男子,嘴裡反反覆覆重複着這句話。
“是的,陸大少,我們要不要……”
陸景凝英挺的面容一片陰霾,他擡起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對面的男子先行離開,心裡的妒火迅速蔓延。
陸景琛,你馬上要結婚了,難道想讓藍瀾做小麼?
亦或者藍瀾的瘋病已好,陸景琛是有了別的想法娶藍瀾,從而想毀了和葉家的聯姻?
不,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五年前他是輸,五年後他輸在比陸景琛先一步結婚,沒能等到藍瀾回來,現在陸景琛可以有選擇的機會。
想要破壞,他必須要推波助瀾一下。
不多時,陸景凝過來陸家大院。
老爺正在一個人下棋,老管家急匆匆的跑過來彙報,“老爺子,陸大少來了。”
“他來做什麼?”老爺子話說到這兒,他收起桌上的象棋,又朝管家揮了揮手,“喊他進來。”
老管家搖了搖頭出去,也不明白老爺子爲什麼只喜歡景二少。
陸景凝一過來就把手裡的東西塞到老管家手裡,笑着道,“爺爺,好久沒來看您了,這可是我從A市託人帶過來的新茶,您嚐嚐。”
老爺子掃了眼,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沒有多言。
祖孫倆寒暄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就扯到了工作上的事,陸景凝主動提出,“所以爺爺,A市那邊我去最合適。”
老爺子冷笑下,朝他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精明的轉移話題,“景凝啊,你和晚清結婚也有些時日了吧,怎麼就沒有動靜呢?”
陸景凝笑着附和,“爺爺您別急,這不是才結婚兩個月嗎?”
“你也不小了,爺爺年紀也大了,都盼着呢。”
陸景凝嘴角僵了僵,“是,我定當努力,有時間多陪陪晚清。”
“好,爺爺就喜歡看到你們這樣。”
陸景凝抿緊脣瓣,禮貌的應了幾聲便起身告辭。
老頭子的心永遠在陸景琛身上,只要陸景琛在的一天他這個私生子永遠都低陸景琛一等,包括娶妻生子,他也必須聽從老爺子的,否則他和母親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會危危可及。
可,他又是那麼的想和藍瀾在一起,應該想個辦法的。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老爺子突然歸西,陸家的天下大亂,落在誰的手裡還真不好說。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止陸景琛和藍瀾在一起,真的等到那一天,他或許還能有機會。
陸景凝走後,老爺子趕緊吩咐老管家,“給景二少打電話,讓他明天中午務必過來趟。”
出來大院,陸景凝當即給那邊撥了電話過去。
“邵總對我們陸家的情況真是瞭解得透徹,老爺子的意思很快就會見分曉。”
“有勞陸大少了,這份情算是我欠你的。”
“好,希望邵總到時候別忘了就好,我們下次好合作。”
“一定!”
掛斷電話,陸景凝神色一片陰霾。
他剛纔冒險把自己的野心勃勃全然暴露在老爺子面前,老爺子會讓他去A市麼,這等好事自然是會讓給他一直寶貝的孫子陸景琛。
只要有邵正東的幫助,今後他在這一塊的路也好走些,A市的邵家和他們江城的陸家,那是不相上下。
第二天中午,陸景琛帶着葉明娟過來大院用午餐。
期間,老爺子生怕葉明娟想不開,一個勁的安慰,“明娟啊,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藍瀾是景琛的初戀,男人嘛,於這些在所難免。”
那天在商場發生的事,老爺子是一清二楚,但他們那些人站得比較遠,根本聽不清楚對話,還以爲和藍瀾發生爭執的人是葉明娟。
當時,陸景琛撇下葉明娟擁着藍瀾離去,老爺子第二天知道後生了好大的氣。
“可是……”葉明娟咬着脣溢出兩個字,她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好在一路上過來時,陸景琛交代了一些話,如果老爺子說這些,她就故作矯情的生氣。
陸景琛坐在她身邊,男人神色極淡,他默默吃着碗裡的食物,好像一點也不關心他們的談話。
老爺子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中間來回掃視,是個人都能發現陸景琛淡漠的態度,他是丁點也忍不了了。
藍瀾這個女人,決不能再掀起風波。
“明娟,爺爺看你們還是年前把婚事辦了吧,也了卻了爺爺一樁心事。”
聞言,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景琛微微勾起脣,緊繃了多天的面色也跟着緩和下來。
葉明娟不敢自作主張,她側目看向身邊的男人,陸景琛生怕她緊張露了餡,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葉明娟放在桌上的手,算是一種無聲的慰藉。
“爺爺,我只有一個要求,姐……”姐夫。
話說到這兒,葉明娟趕緊改口,“姐姐那邊也需要說一下,還有,景琛,景琛以後不能和藍瀾來往太密切。”
“景琛,你聽到了嗎?”老爺子的視線盯着陸景琛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心尖驀然一痛。
陸景琛睨了眼身旁的女人,最後一點可他根本沒有教她啊,看來是給葉薇然打抱不平來着。
不見肯定是不行的,藍瀾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危險,特別是他利用之後,他怕老爺子對她會有所動作,再者,他如果真的輕易答應,老爺子也會懷疑。
他和葉明娟的關係哪有那麼好啊,所以只能給人若即若離的感覺才能讓老爺子相信。
“我儘量做到不讓外人知道,這是我的底線。”陸景琛放在葉明娟手背上的手驟然鬆開,一臉不悅。
“明娟啊,你也別太往心裡去,這輩子只要景琛不負你就成,爺爺也就放心了。”老爺子瞪了眼陸景琛,繼續道,“明天我再讓人選個日子,婚禮在年前辦了。”
這樣也可以和你的爺爺交差了,他也了卻了一樁多年的心事。
回去的路上,陸景琛狠狠剜了眼身旁和葉薇然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今天的戲演得不錯,膽子大了啊,敢玩我!”
“不准你欺負我姐。”葉明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頓時吼了一句。
她就是見不得葉薇然受一點欺負,這些年,姐姐不容易。
陸景琛頭痛不已,厲喝,“再吵我就把你扔到國外去。”
葉明娟不敢再放肆,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在異鄉過着孤單清冷的日子,一個親人都沒有,現在爸爸死了,她更加珍惜和葉薇然的感情,也深知葉薇然多年來的不易。
她自然也是爲姐姐抱不平的,想當着老爺子的面讓陸景琛保證不和藍瀾有過多的接觸。
哪裡想到,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讓自己陷入險境,她的自作主張徹底惹惱了陸景琛。
葉明娟不由嘆息,當初葉薇然說得沒錯,陸景琛這樣的男人她根本沒辦法駕馭,可姐姐呢,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物,也不是毫無辦法麼?
她想,這輩子怕是沒有人能駕馭陸景琛吧。
幾天沒有回北山公寓睡,陸景琛再次踏進去的時候心情截然不同。
他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老爺子徹底鬆了口。
葉薇然站在窗前,書桌上的筆記本開着,陸景琛推門進去的時候能看到她頁面上的圖紙。
男人臉上的欣喜頓時消失盡殆,他打了電話,讓傭人開始收拾行李。
葉薇然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在看到門口的男人後,主動開口,“你要出差麼?”
她現在就像是陸景琛包養起來的情婦,關在這兒每天等待着他歸來,而他的心永遠不可能停在她一個人身上。
葉薇然在等,等待一個機會永遠脫離他。
所以生悶氣並不是解決的方法,而且只會惹怒陸景琛,她討不到丁點便宜。
“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帶你去A市。”
“你也去?”葉薇然明顯不太滿意這種結果。
陸景琛深邃的眼眯起,他走過去冷笑道,“葉薇然,你運氣真好,爺爺派我去那邊視察工作,順便捎上你。”
既然是老爺子下了命令,她和他一起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不該是帶上葉明娟麼?
男人薄脣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一雙犀利的眼似是能洞穿她的內心,“你不用懷疑,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已經安排好葉明娟去了雲城,老爺子找不到人的,所以他不會懷疑什麼。”
葉薇然低着頭,心裡的鬱結慢慢凝結成霜。
見她站在那兒一臉不快,陸景琛煩躁不已,他一把鉗住女人的下頜,冰涼的指腹在她線條完美的輪廓上輕掃,眼裡的迷離很快涌現出來,“有個雙胞胎妹妹就是好,偷樑換柱這種事情做起來方便。”
葉薇然被迫和他對視,她沒有退縮,揚起頭抿着脣不語,這些日子她明着和陸景琛相處融洽,實則在爲自己的未來規劃。
她不僅要拿回公司的股權,更要離開這個如惡魔般的男人,讓她心碎到死的男人。
那麼就再忍忍吧!總有一天,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須臾,男人鬆開手,回來時拿了本日曆過來給她看。
葉薇然不明所以,“不是說好明天走嗎,還看日子做什麼?”
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她抱着離開這個男人的心思,好好的玩幾天也行。
陸景琛一手將日曆伸到她眼前,另一隻手從身後抱着她,溫熱的掌心貼着她細膩的要想,“葉薇然,你說說,下個月哪個日子最好?”
下個月?不就是年末了麼。
葉薇然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瘋,她目光淡然的看向窗外蕭條的冬景,“快過年了,天天都是好日子吧。”
陸景琛薄脣抵在她耳邊,笑了笑,“我覺得也是,那選日子的事就交給爺爺吧,這次的A市之行全當婚前旅行了。”
“……”
葉薇然徹底怔住,心裡的某個想法溢出來。
男人很快給了她確切的答案,“然然,爺爺已經同意我們年前完婚了。”
葉薇然臉色微變,忽然就變得激動起來,“不可能!”
陸家老爺子如此迷信,而且也不可能不顧及他們葉家的意思。
“不可能?”對於她的激動,陸景琛冷笑了下。
葉薇然如此激動只能說明她嫁給他是如此不情願。
說出這個消息,陸景琛什麼都在葉薇然身上看到過了,就是沒有他想要的欣喜。
呵!
驀然間,他嚐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苦澀。
陸景琛眼裡有陰鷙滲透出來,他轉而把手裡的日曆扔在地上,轉手間,葉薇然便和他面對面。
男人放大的俊顏映入葉薇然的瞳孔,突然,嘴角傳來撕心裂肺的疼,他像個吸血鬼似的伏在她身上用力的吸允她血色的脣瓣。
發泄完,彼此的脣瓣帶着血漬,男人灼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葉薇然,嫁給我就那麼痛苦嗎,你擺張臉給誰看。”
痛苦?
是,她是很痛苦,真是一點都不想嫁。
陸景琛,我的痛苦你看不到麼,還來問是瞎了眼麼?
自從葉薇然離開江城,他們就一直在吵鬧,這次說什麼陸景琛都不會單獨放她去另外的地方,即使回去雲城,必須要他有時間陪同才行。
邵正東那隻老狐狸爲了見葉薇然一面還真是下了血本,把手伸到陸家來了。
好,既然這樣,他隨了邵正東的意,帶葉薇然過去秀秀恩愛,讓那個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吐血。
禁慾好些日子的男人今天說什麼都不可能放過她,不管葉薇然願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陸景琛還是選擇要了她。
激情過後是深夜,兩人相擁而眠,陸景琛把她抱得很緊,葉薇然幾次想鬆開些,男人都不允許,她只要一動,他的手臂就會自動收縮,都快把她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她的不安分和不情願陸景琛都能感受得到,身體得到宣泄後是無盡的空虛。
他知道,他和葉薇然好像越走越遠了。
只不過他這人想法一向簡單,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成。
男人緊緊抱着她,良久突然在葉薇然耳旁低低呢喃出聲,“然然,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有些事情,你別看表面。”
“我和藍瀾,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只是過去。”
過去?葉薇然冷笑。
真是這樣嗎,那天在商場上,他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絕望和痛心。
葉薇然在他懷裡動了動,黑夜中,她背對着他躺着看不清男人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幾次折騰後,她累極,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去想陸景琛話裡的意思,更何況,心一旦被傷,在沒有用藥的情況下,已經到了潰爛的地步,等到他再想起,還能治好麼?
嚴媽媽在醫院住了三天便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強烈要求出院。
回來後,她倍感新鮮,樓上樓下轉了一圈,不由感嘆,“還是家裡好啊。”
林暖夏默默陪在她身邊,不免爲她剛剛康復的身體擔心,“媽,您要當心點,別再激動了。”
嚴媽媽拍了拍林暖夏的手背,笑呵呵的道,“只要你和子軒倆好好的,媽就一定沒事。”
林暖夏低着頭,視線盯着地面,不知該從何說起。
末了,嚴媽媽嘆了口氣,“夏夏,媽媽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男人呢,一般都比較慢熱,時間長了子軒就會發現你的好。”
可是陸家都來商量婚事了呀。
再說,時間長又是多長呢,如果這輩子嚴子軒都沒有辦法愛上她,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些。
她承認自己不夠堅強,也沒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嚴子軒回心轉意,可她現在真的是想離婚,太需要那筆錢了。
嚴媽媽的一番話並不能讓林暖夏改變離婚的決心,她沒有辦法把一輩子輸在一個男人身上。
她走了,嚴子軒會幸福,而她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想想也蠻划算的吧。
這些日子,林暖夏就是這麼自我安慰過來的。
深沉寧靜的夜,林暖夏依舊和之前一樣躺在偌大的牀上,她給嚴子軒留了位置出來,想着該怎麼和他說離婚的事。
嘩啦!
浴室的門拉開,男人裹着浴袍出來,不同以往,身側位置陷下去的時候,林暖夏明顯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熱,緊接着,男人灼熱的胸膛抵着她的背靠過來,林暖夏只覺得渾身宛如觸了電般,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她不自然的在男人懷裡動了動,臉紅得跟什麼似的,而林暖夏抗拒的動作讓身後貼着她的男人抱得越發的緊了。
“這兩天你也累了,睡吧。”嚴子軒說着自己也跟着閉上了眼,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裡。
林暖夏想說的話哽在喉間,他突然的柔情讓她很不適宜,再者她這些日子在醫院陪着嚴媽媽也確實累了,很快在嚴子軒的懷裡沉沉睡去。
半夜,林暖夏只覺得身體一沉,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只看到一道黑影混合着男人熟悉的氣息逼迫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做什麼?”林暖夏推了壓過來的男人一把,身體卻逐漸往下沉。
“讓你履行做妻子的責任。”嚴子軒覆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爾後已經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很快奪走她的呼吸。
親密纏綿,在這個冬日的夜裡,兩具緊緊相擁的身影投射在牆面上,生出一道道令人臉紅心跳的誘惑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