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只開了一盞很暗的牆壁燈,嚴子軒解開白色襯衣的手停在胸口,他狹長的眸子眯起,好看的脣瓣抿成一條直線,怔了半晌之後,他很想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男人胸前敞開的蜜色幾分泛着誘人的色澤,林暖夏的大腦還未清醒,她迷離的視線定格在男人的胸口處,本就微紅的臉色此時一片酡紅,只要一吐氣,濃烈的酒香味便會稀釋在空氣中,令男人的眉皺的越發緊了。
今晚,他們都喝了酒!
可彼此心裡又清醒的很!
見男人直嗖嗖的盯着自己,林暖夏紅着臉別開視線,還以爲是自己剛纔正大光明的窺探冒犯到了他。
她低着頭站在男人面前,雙手無措的交纏在一起,再次慢悠悠的開口,“那個,我,我,離婚的事,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和爸爸媽媽說合適?”
雖然說她很討嚴家父母的歡心,可到底接觸的時間不長,要說了解,還是嚴子軒最在行,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和他商量一下,以免出現難題,也好相互應對。
嚴子軒終於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主動和他說離婚了!
男人揹着光而立,絕美的臉正好隱藏在暗光下,有着駭人的寒意滲出,他站在那兒怔怔的瞧着面前的女人,魅惑的雙眸涌出一抹極其複雜的神色。
林暖夏明顯感覺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室內的溫度都跟着凝結了,靜謐的空間裡,她胸口悶悶的難受,睏意襲來,頭也開始晃盪起來。
男人並沒有及時回答她,房間內的暖氣恰到好處,她紅潤的臉色在燈光的投射下出落得越發迷人了。
嚴子軒本就喝了酒,再加上剛剛開了葷,也是內心和身體空虛了好些年的男人。
他默默盯着面前的女人良久,堪稱魅惑的雙眸在她身上來回掃視,體內的一把火迅速涌起,他煩躁的點了根菸抽上,乾脆坐到單人沙發內和她細談。
“林暖夏,當初我選你就是看中你的懂事,讓我媽媽喜歡,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什麼?”
林暖夏本分的站在他面前,男人精雕細琢的輪廓很快被一層煙霧籠罩,她看着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就連一個抽菸的動作都這般讓人移不開眼,這個男人當真是個禍害女人的妖孽!
陸晚馨,你怎麼會把這麼好的男人弄丟?
“想清楚了?”嚴子軒好看的脣瓣勾起,順手掐滅了菸蒂。
林暖夏輕咬下發紅的脣瓣,“我知道,我在你眼裡只是一個伺候雙親的傭人,不過,也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母愛。”
嚴子軒爲她這話大腦空白了幾秒。
傭人?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好麼!
可他卻沒有任何解釋,只是道,“你做好本分,我不會虧待你。”
不會虧待她?
林暖夏也知道,嚴家有的是錢,三百萬與他們來說可能只是一次奢侈的購物,但於她都是救命的錢。
嚴家再有錢也不是她的,林暖夏也沒有那個勇氣去要。
唯一的出路只有離婚,這樣錢纔來得快,因爲她的弟弟等不起,這次出了人命,在這個全權交易的社會,等下去只能是死。
“是,我會按照你的意思把離婚的事處理好,決不讓父母怪罪於你。”林暖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嚴子軒怕嚴家父母傷心,所以纔會答應給她時間處理離婚的事。
嚴子軒再次眯起了眼。
這個女人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他現在還沒想好離婚,想要等些日子,倒是她迫不及待了。
不過,嚴子軒還真想知道這女人的胃口,“林暖夏,你想要多少錢?”
林暖夏在職場這麼多年,她雖然和嚴子軒接觸沒多久,但也知道他此刻是生氣的。
可她似乎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葉薇然自己的處境都很困難,她和陸景琛還沒有結婚,林暖夏不可能這個時候找葉薇然幫忙,讓她湊足三百萬。
這於她來說是一筆鉅款,出去借,不說她沒這個本事,就算真的湊齊,償還可能需要大半輩子。
既然離婚是嚴子軒一直想要的,今日之後她還有什麼堅持的資本呢。
“三百萬。”林暖夏的聲音宛如蚊蟲,她雙眸盯着腳尖,話出之後,有種再也在他面前擡不起頭的感覺。
呵!
對於嚴子軒來說不算什麼,不過對於林暖夏可是一筆鉅款,三百萬?
好在,這個男人並沒有奚落她,“我會給你五百萬,希望你說到做到。”
既然這樣,那就好聚好散吧,她要錢,他給她就是了,再怎麼說她也給了他完整的身子。
可是——
不,他給的也是乾淨的身體,尼瑪,憑什麼委屈的是女人?
他也是第一次好麼?
話說通了,嚴子軒並沒留在這裡過夜,林暖夏洗澡出來開了窗,他們住的樓層並不高,夜色下,她看到那輛華麗的黑色汽車迅速駛離,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林暖夏看了一眼便拉上了窗簾,她背靠着窗而站,瘦弱的肩膀顯得那麼無力,貝齒死死咬住紅豔的脣瓣,泛紅的雙眸最終沒有控制住,落下幾滴晶瑩。
嚴子軒這麼急着走,還能去幹什麼,他已經和父母說了不回去,在外過夜,這個好機會無疑是留給陸晚馨的。
林暖夏因哭泣而抖動的身子漸漸蹲下去,等到在站起身時,她緩緩攤開手掌,那裡溼了一大片。
不是都說開了麼,林暖夏,別再哭了!
嚴子軒應該是迫不及待的跑去和陸晚馨商議着結婚的事吧,一旦他們離了婚,又有誰知道她是曾經的嚴太太,所有的光環都是屬於陸晚馨的,她的出現從來只是個錯誤。
可爲什麼她心裡明明這般清楚,還是要這麼難過?
翌日。
葉薇然一整晚都沒睡好,起牀之後,她先去醫院看了爸爸,再和葛天擎一起去了公司。
整理好一些瑣事,葉薇然靜靜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上午十點,私人手機並沒有任何電話接進來,昨晚的失眠早就了她今日的精神不振,她已經讓秘書衝了好幾杯咖啡,還是無法集中精神。
整個上午工作效率也是極差的。
臨近午餐時間,這個時候邵正東的電話接進來,葉薇然聽到電話鈴聲,有一瞬間的恍惚,然而在看到電話屏幕上跳躍的名字之後,眸底的那抹欣喜又暗了下去。
邵正東約了和她一起吃午餐,說是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詳細面談,葉薇然不好拒絕,她特意補了妝,準備赴約。
外面的雪已停,整個城市被冰雪覆蓋,放眼望去,炫目的白令人神清氣爽。
來到約定的餐廳,邵正東已經幫葉微然點好了吃食,看到她來,男人特意起身幫她拉開座椅,和煦的笑意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葉薇然緊繃了一個上午的臉,在這個時候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容來,“謝謝!”
“昨天是太累了,怎麼看起來很累?”男人做完這些又轉而在葉薇然對面坐下,探究的視線鎖在她悶悶不樂的小臉上,“還是,因爲別的事情?”
葉薇然聳聳肩,神色微鬆,“沒有,可能好多天沒工作,一時半會有點不習慣。”
在這個期間,葉薇然依然沒有等到陸景琛的電話。
中途,葉薇然藉口去了趟洗手間,她修長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來回輕點,那個號碼始終沒撥出去。
明明說好要給陸景琛處理這件事的機會的,怎麼才一個晚上就沉不住氣了呢?既然這樣,那麼她就遲兩天回去,還是忍着點吧。
她和陸景琛需要給彼此一點時間,結婚以前,兩人雖然沒有說穿,但都在努力。
她回雲城處理和程以銘的關係,而他留在江城,處理好和藍家姐妹的關係。
那麼葉薇然,就不要小心眼了吧。
這頓飯的意義在於,邵正東的意思,當初他籤合約時認定的是葉薇然,不管將來葉氏易主於誰,他都只要葉薇然完成合作項目。
葉薇然當然一百個願意,這樣她就更有理由工作了,不用回了江城之後以至於每天像個傻子一樣的待在家裡等着,盼着。
工作談完,有些事情邵正東朝她舉杯,藏在心裡的話還是問出了口,“薇然,你和景二少?”
邵正東不明白,陸家婚宴的請柬說得清清楚楚,陸景琛大婚的人是葉明娟。
葉薇然清楚他想問什麼,也無意隱瞞,“就是你看到這樣。”
邵正東是多聰明的人,一點就通,雖然他不是太明白,但也大半清楚了這裡面的內幕,有一點,是他可以確定的,葉薇然已經是陸景琛的女人了。
至於請柬上的名字,她們姐妹面貌相像,怕是沒有人去在意這個吧。
不過,邵正東更關心的是,陸老爺子知道陸景琛在外面亂來麼?
提到陸景琛,葉薇然的心情還是會免不了沉重,昨晚那道女音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先起身,主動朝對面的男人伸出手去,“邵總,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
邵正東跟着起身,伸出手同她的回握,“這是你應該得到的,我看重的本來就是你的能力。”
有了邵家這塊招牌,在公司,夏寧所壟斷的客戶可以說根本不及一個邵家,這個情況對於葉薇然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
聊了會工作,兩人又去茶樓喝了下午茶,一直到天黑,葉薇然纔過去醫院。
這期間,葉薇然看了好幾次私人手機,沒有一通電話也沒有信息。
回到景園,吃了晚飯過後,陸景琛的電話接進來,葉薇然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鬧脾氣,而是笑呵呵的接起,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然,昨天晚上……”男人一開口就是解釋昨晚的事。
誰知,電話那頭的女人卻出聲打斷他,好像並不在意,“景琛,我今天收穫不錯,挺開心的。”
“是麼?”陸景琛足足愣了半晌,似乎不敢相信她的狀態還能這麼好,今天一天他都在想,該怎樣給她一個解釋。
然而,準備滿滿一肚子話,斟酌着該如何開口,那種緊張與害怕,全部被她巧妙的一句話弄得煙消雲散了。
但男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葉薇然沒有在他身邊,陸景琛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是否真的不在意昨晚的事。
不過,葉薇然既然這麼說了,而且聽起來情緒也算是不錯,陸景琛也跟着往下問,“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和程以銘見了一面,他的狀態挺好的。”
葉薇然這算變相性的告訴他,她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陸景琛根本就沒有心思聽她說這些,“嗯,然然,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薇然其實想問,景琛,藍瀾的事情你處理好了麼,我回去之後你方不方便?
話到嘴邊,最終卻變成了,“過兩天吧,你是不知道出嫁女兒的心思,肯定是很留戀家的。”
“好,既然你想,就多留兩日吧,反正我們來日方長。”
陸景琛沒有出言挽留,更不像以前那樣纏着她,一定要求她回來。
葉薇然緊緊堅持的那道防線瞬間崩塌,她抿起脣,淡淡道,“我累,先掛了。”
“好,晚安。”
而陸景琛想的卻是,只要她高興,他多等兩天又何妨。
葉薇然的情緒裡聽不出絲毫彆扭的情緒,想必是真的看開了啊。
陸景琛自我安慰,他和藍瀾本來就沒有什麼,他純粹想幫幫那個可憐的女人而已。
這邊,副總辦公室。
嚴子軒從昨天離開酒店後就直接驅車來了辦公室,工作一天,等所有人都下班之後他還沒有回家的*。
外面的天色早已黑透,嚴子軒打了電話出去,說是會晚點回去。
沒一會兒,一個男子推門進來,嚴子軒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隨意開口。
一番低聲彙報之後,嚴子軒陰沉的臉色漸漸有了緩和之色,他朝那個男人擺手示意他出去,“嗯,知道了。”
偌大的辦公室內,男人修長的身軀立在窗前,回想着剛纔那個男子的話,好看的脣瓣緩緩勾起,他拉開百葉窗,江城的夜景一覽無餘的落在他狹長的鳳眸中。
昨晚,林暖夏並沒有和誰去酒店開房,雖然嚴子軒弄不清楚爲何她會一個人從酒店出來,但他也不想去糾結了,只要林暖夏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心裡就算是舒坦的。
其實,昨晚他真的是嚇壞了,生怕林暖夏是因爲找好了下家纔會和他迫不及待的離婚。
那,他的臉要往哪裡擱?
晚上回到家,一如既往,他和林暖夏背對着入眠,兩人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就等着一個合適的機會,林暖夏向嚴家父母說明情況,他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深夜裡,二人睜着眼背對着彼此,都以爲對方進入夢鄉,相同的時間翻身過來,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各自涌起一陣尷尬。
“想好怎麼說了麼?”嚴子軒事先打破沉默。
林暖夏和他一樣平躺着,暗夜中,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氣息,那麼濃烈,讓她貪念不已。
她依稀記得那晚,除了鑽心的疼痛,還有對他的渴求,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愛情於她這樣的人就是一種奢侈吧!
嚴子軒的話只會讓林暖夏覺得,他想離婚的心態是那樣的急切,而她,需要錢,也很急。
應該不會太久!只不過,她必須要好好想想,怎麼說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不急。”遲遲得不到她的回答,嚴子軒突然側過身來,低沉的嗓音在黑夜中彷彿含了一種無盡的魅惑,混淆着她的視聽。
“好,我會讓你滿意的。”
說來說去,他們之間好像只剩下離婚這個話題了。
一夜,輾轉難眠。
林媽媽那天晚上見過林暖夏後直接買了返程的車票回去了,第二天到達目的地又給林暖夏打了電話,說是那邊已經開始起訴了,沒有多少時間再等下去。
切斷電話,林暖夏也沒了上班的心思,好在臨近下班,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她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給葉薇然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好像挺忙,幾句寒暄,林暖夏怕打擾她,又掛了電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林暖夏沒有第一時間回去,陌生的街頭,她獨自走在寬闊的大馬路上,寒風肆意的刮在她瘦了一圈的小臉上,刺得生疼。
身後,一輛黑色汽車悄然而至,男人眯着眼看向前方那抹孤獨的身影,不知怎的就熄了火。
“停下來做什麼?”副駕座上的女人不明所以,她手裡拿着化妝鏡,從上到下將自己的臉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簡直完美到爆,是個男人都喜歡她這樣的。
男人沒有說話,皺着眉看着那抹身影以極慢的速度遠去,她穿着很普通玫紅色短款小棉襖,下身是牛仔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穿着,卻能很好的突出她高挑的身段。
光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看出她的身材很好,還有那一頭烏黑的頭髮用橡皮圈纏着,偶爾因爲她走路的弧度晃來晃去,這樣看去就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嚴子軒知道,林暖夏從來不會刻意的裝扮自己,除非工作需要。
她算不得上絕美的女人,在名流圈裡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令他抽風的駐足了。
陸晚馨將手裡的化妝鏡收好,目光下意識的瞥向身旁的男人,皺了皺眉,她順着嚴子軒的目光看去,林暖夏的背影撞入就這樣撞入她的視野。
陸晚馨紅豔的脣瓣勾起一抹譏諷的冷意,視線直嗖嗖的落在男人堪稱完美的輪廓上,好心的提議,“要不我讓她上來,送她一程?”
這話聽在嚴子軒耳裡怎麼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男人這纔回過神來,他側目看向身旁的女人,精緻的妝容,本就漂亮的雙眸在某些東西的襯托下足足大了一圈,他看了眼,很快收回視線,淡淡道,“不了,不是說那個地方的位置難訂麼,超過了時間要被別人搶先了。”
陸晚馨紅豔的脣瓣揚起,她湊過身去在男人臉上印上一吻,“嗯,我確實餓了。”
前方不遠處,林暖夏明顯感覺有一道熾熱的視線盯着自己,她停下腳步,擡頭的瞬間,一眼就對上從身邊掠過的那輛華麗的黑色汽車,視線往上,陸晚馨那張盈滿笑意的臉從車窗探出,霎時,刺傷了站立在路邊的她。
黑色汽車急速而過,等林暖夏再想去看,留下的只有那一串特殊的車牌號,那是嚴子軒的座駕。
林暖夏雙手插進棉衣兜裡,孤單的身影站在寒風中很快埋沒在人羣裡。
後視鏡內,她高挑的身影被一羣下班族淹沒,嚴子軒卻能一眼尋到人羣中的她,哪怕那抹身影越來越渺小。
接下來,嚴子軒和陸晚馨的約會一直心不在焉,就連一頓飯,他都沒有耐心再陪她吃下去。
見嚴子軒沒怎麼動筷,陸晚馨起身給他佈菜,“怎麼吃那麼少,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吃這裡的菜麼?”
“不餓!”嚴子軒淡淡給出兩個字。
從遇見林暖夏之後,這個男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陸晚馨放下手裡的餐具,他們要的是包房,所以說話不用避嫌。
“子軒,我知道你心腸好,對誰都忍不下心,可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越遲,後面受傷的就越深。”陸晚馨說完,衝男人嫣然一笑,像是一種感嘆,又像是她一下子懂事不少。
這婚不離,他對她的情再深也沒用,難道她要一輩子做小三麼?
子軒,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不心疼我了呢?
嚴子軒狹長的鳳眸淺眯,腦海裡總是閃現出林暖夏獨自徘徊在陌生街頭的情景,良久才道,“她同意離婚了。”
陸晚馨驚了下,隨即笑開,“算她有自知之明。”
“不過還沒想好怎麼和我爸媽說。”
話落,陸晚馨小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她也知道這個男人最在意什麼,嚴子軒再怎麼寵愛她,但他的父母是不允許冒犯的。
以前她還可以對他耍耍小脾氣,現在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即使再不願意,也得去討好嚴家父母。
挑個時間,她必定登門到訪。
這事只要林暖夏同意就已經跨出去第一步了不是麼,她不能逼得太緊,畢竟林暖夏深的嚴媽媽的喜愛,連嚴子軒都不敢輕舉妄動,更別說她了。
所以這事,她還是隻能憋屈的等下去。
好不容易捱到晚飯結束,嚴子軒還沒開口,陸晚馨已經不滿意這樣的發展,非得纏着嚴子軒陪她看場電影。
電影院的人並不多,VIP大廳內的人流更是少之又少,三三兩兩的情侶,陸晚馨挽着嚴子軒的胳膊入座,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相約來看場電影。
以往嚴子軒爲了討她歡心,經常會請她看電影聽音樂會,可每次陸晚馨都有理由拒絕,說是太無聊。
他們看的是恐怖片,良好的音質效果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陸晚馨時不時的湊過身來抱着身旁的男人尖叫,包括其他幾位女生,也是同樣的抱住身旁的男友尖叫。
嚴子軒看得丁點感覺都沒有,他擡腕看了眼時間,深夜十點,等陸晚馨再次撲過來的時候,男人推了推她,“太晚了,我們先走吧。”
“這還沒看完呢。”陸晚馨不依。
嚴子軒已經先一步起身,“下次吧,今天我有事。”
陸晚馨不想和他在這種場合吵架,他要走,她也不可能一個人留在這裡看,本來看電影是假,兩人增加感情纔是真嘛。
可她也不想就這樣妥協了,總有一種已經抓不住這個男人的感覺。
嚴子軒見她賭氣般的杵在那兒不動,他有好脾氣的彎下身去哄她,“好了,等有時間我一定陪你看,走吧。”
陸晚馨不買賬,就是坐着不肯走。
嚴子軒當時真的有想掉頭就走的衝動,可還是忍了下來。
“別忘了我現在是已婚人士,被人挖掘出來,對你我影響都不好。”他繼續耐着性子哄着,彷彿回到了之前,他總是不厭其煩哄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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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就像見不得光的情侶,就連看一場電影都要等待開燈之前離開。
陸晚馨聽他這麼說,臉色這纔好看一些,她什麼也沒說,起身跟在男人身後。
上了車,陸晚馨還是一臉委屈,沉着一張小臉不說話。
她可是陸家的千金小姐,嚴家一早認定的準兒媳,什麼時候連和自己未來的老公約個會都要偷偷摸摸了?
真是越想越生氣,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林暖夏又沒有在外界曝光,她怎麼就不能和嚴子軒約會了,這個男人到底在害怕什麼?
嚴子軒見不得陸晚馨這樣,湊過身去柔聲問,“不高興了?”
男人這樣一問,陸晚馨的臉更沉了,嚴子軒伸手把她摟進懷裡,掌心落在她頭頂,“好了,這不是爲了我們的以後着想麼?”
陸晚馨暗沉的臉上這纔有了笑意,她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嬌嗔道,“那你以後要好好補償我。”
男人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陸晚馨卻主動貼上來吻上了他的脣。
吻到情深時,原本該沉醉的男人卻一把將貼上來的女人推開,他呼吸急促,妖孽的容顏閃過一抹極淡的懊惱之色。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男人坐直身體,刻意別開視線不去看她。
陸晚馨的上衣早已被折騰的凌亂不堪,她眯起眼,半晌吼出一句話,“嚴子軒,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對不對?”
“沒有!”嚴子軒同樣吼出兩個字。
吼完,車內又恢復安靜,兩人之間的生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沉默許久,陸晚馨拉了拉身上凌亂的衣服,痛心疾首道,“那你爲什麼不肯要我?”
“爲什麼?”
她已經暗示過多次,陸晚馨不相信嚴子軒不明白,更不相信,他一個正常的男人會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是啊,爲什麼每到關鍵時刻就停了?
她的眼淚,嚴子軒是最心疼的,一時間就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去哄,“我,我……”
“難道你……”有病?
後面兩個字陸晚馨沒敢說,而她的眼神表達的意思又是那樣的明顯,嚴子軒當然看得出來。
被一個女人這樣看待確實有損男性的尊嚴,可嚴子軒並不想去解釋什麼,只是重複着之前的話,“馨兒,我早就說過了,不喜歡婚前發生關係,這是對你的負責和尊重。”
只是,真的是這樣麼?
陸晚馨胡亂的抹了把淚,她不再鬧騰,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座上沉默不語。
嚴子軒也沒再花心思哄她,專心開着車,把她送到大院之後,作爲一個男人他還是和她說了晚安,陸晚馨賭氣似的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嚴子軒疲憊不已,明明等了這麼多年,想了十幾年的女人,現在終於要修成正果了,可他心裡只有無盡的空虛,那雙魅惑的眸子竟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
回到家,嚴子軒沒想到會在院子裡和林暖夏撞個正着。
“纔回來?”嚴子軒走過去先一步開口,月色下,她臉上的神情黯然。
林暖夏點點頭,臉色有些病容似的蒼白。
“不舒服?”他又問,並不滿意她如此沉默。
好像那天之後,他們之間真的變得陌生了。
現在想起來,嚴子軒還真有點懷念剛開始結婚的那段時間,這個女人爲了不讓他和陸晚馨見面,經常老公前,老公後的叫。
呵!
他這是想娶陸晚馨想瘋了,還是想盡快回歸到平靜的日子?
林暖夏僵硬的扯了扯蒼白的脣角,揚了揚手裡的東西,“沒事,隨便逛了下,買了點東西。”
嚴子軒朝她看了眼,沒理會,提前一步跨了出去。
林暖夏站在院子裡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神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他身上的香水味沒變,是陸晚馨身上所屬的味道。
他們一直到現在才分開!
不過令她欣慰的是,他在離婚之前沒有和陸晚馨在一起過夜,沒有表現出太過於急切。
嚴媽媽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他們兩人同時出現在門口,嘴角揚起的弧度甚是誇張,“喲,我說怎麼這麼晚,你們出去吃了?”
嚴子軒搶在林暖夏之前開口,“媽,您早點休息吧,我們也上去了。”
林暖夏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進來,從那天她在嚴子軒面前提了錢之後,在這個家裡她就變得異常沉默,總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進來客廳,嚴子軒先一步上樓,林暖夏準備隨後,嚴媽媽卻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夏夏,你那天去哪兒了,急死媽媽了,以後可不能這樣,知道麼?”
嚴子軒聽到這句話,上樓的腳步成功頓住,其實他也很想聽聽林暖夏怎麼解釋那天晚上的事。
雖然他已經查清楚她並沒有去和別的男人鬼混,但在母親面前,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林暖夏眼眶一熱,差點沒控制住流出淚來,她心裡太苦,真的有種把心裡話一吐而快的衝動,可那些話哽在喉間,在嚴子軒探究的眼神中,只化成了一句,“媽,您困麼?”
“怎麼了,有什麼秘密和媽媽說嗎?”
意識到她要說什麼的時候,站在樓梯上的男人突然打斷,“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現在上來,我有別的事情和你說。”
嚴媽媽心中一喜,看在她眼裡,這小兩口是有進展了,自然不會放過兩人親近的機會,她拍了拍林暖夏的手背,“快去吧,有什麼是明天和媽媽說。”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臥室,林暖夏關上門問,“什麼事?”
嚴子軒的臉色並不好,“林暖夏,你覺得這個時候和媽媽說離婚合適麼?”
“……”
隨即,只聽他又道,“明天早點回來,我晚上也早點回來。”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她在餐桌上當着父母的面提出來。
這一晚,兩人依然背對着背入睡,各自想着心事。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好像怎麼都沖刷不掉,就連被子上都沾染了這種氣息,林暖夏聞着,總有種想吐的衝動。
兩人躺在一張牀上,偶爾翻身時難免會攻擊到對方。
同時翻過身,林暖夏的手擦過男人的肌膚,黑暗中,她尷尬的別開臉,好一會兒才紅着臉吞吞吐吐道,“對,對不起。”
自從林媽媽來找過她之後,林暖夏在這個男人面前變得越發卑微了。
她想要錢,不得不低頭,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嚴子軒不知爲何煩躁得厲害,本想訓斥她幾句,良久卻是道,“不用緊張,我沒那麼可怕。”
不知爲何,嚴子軒總覺得林暖夏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偶爾也會發發脾氣,從來不會這般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這日的午夜十分,葉薇然是被醫院的一通電話給催醒的。
葉衛川病逝,沒能搶救過來。
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時,葉薇然從電梯裡出來,廊道內,夏依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迴盪在醫院。
“衛川,你不能丟下我和多多,衛川……嗚嗚……”
她懷裡的葉多多也像是被感染了般,哇哇的哭個不停。
葉薇然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聽着,她不知道夏依依的哭聲裡含了多少虛假,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竟然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爸爸死了?
可能是葉衛川昏迷太久,葉薇然習慣了他的默不作聲,每天靜靜的躺着,現在他一樣也躺在那裡啊,怎麼可能是死了呢?
爸爸,您是累了吧?
這是葉薇然昏過去後剩下的意識,想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她臉上掛着淚痕,臉色卻平靜得不得了。
“以銘,你怎麼來了?”睜眼看到的是程以銘那張不滿焦慮的臉,葉薇然從病牀上起身,一邊問一邊下牀。
程以銘深知這個時候她需要誰,直接切入主題,“我拿你的電話給陸景琛回過電話了,沒人接。”
說着,男人便把手裡的電話遞給她。
葉薇然穿鞋子的動作猛然頓住,她擡起泛紅的雙眸盯着牆壁上的掛鐘,凌晨三點。
陸景琛絕不是那種睡覺睡得很死的男人,不接電話,只能說明他這個時候被什麼事牽絆住了,沒有注意到電話鈴聲,又或是電話調成了靜音,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葉薇然顫抖着手接過程以銘手裡的電話,淡色的脣瓣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難過全部表現在心裡,連哭都成了一種奢望。
爸爸真的死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在夢裡和爸爸說了很多話,醒來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葉薇然顧不得其他,當着程以銘的面給陸景琛撥了電話過去,在這種不安的等待中,程以銘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電話響了一會兒,並沒有人接聽,就在葉薇然以爲那頭不會接起時,裡面驀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女音。
“喂,請問你找誰?”
葉薇然腦中一片空白,手抖得厲害,很快,她還來不及說一句話,那頭便響起她期待的男音,“瀾兒,是不是我的電話響了?”
“哦,是的。”女人像是故意的一般,答完這句話之後,又道,“景琛,你的衣服我給你放在浴室的架子上了,你伸手就可以拿到。”
砰!
電話從葉薇然手裡滑掉了,她明知道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可還是接受不了。
他們這麼晚還在一起,即使沒有做什麼,在哪裡洗澡總是真的吧,很有可能還會留宿。
景琛,你就是用這種方式處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