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早晨和平時一樣,吃過早點之後,林暖夏照樣上了嚴子軒的車。
外面寒氣逼人,兩人在路上並沒什麼交集,臨近公司路口,嚴子軒照例將車停在路邊,林暖夏解了安全帶看向身旁的男人,“今晚你先走吧,我答應了主管今天會給別人代班。”
嚴子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林暖夏已經推開車門下去。
透過擋風玻璃,林暖夏的背影已經歡快的穿梭在行人道上,她的頭髮隨着奔跑的弧度飄出,每跑一步,嘴裡就呼出一團白氣,車裡的男人怔怔的瞧着,好久都沒有發動引擎的意識。
他想起昨晚她說的話,如果陸晚馨這次不再回頭,他會怎麼辦?
這個女孩真傻,和他當初對陸晚馨一樣執着,嚴子軒想,如果他喜歡的是她該多好!
說實話,他們的生活圈子裡接觸的大多是和陸晚馨一樣的女人,每天就知道攀比名牌首飾,看在嚴子軒眼裡也很正常。
像林暖夏這樣明明有着老闆娘的身份,還願意在最底層做事的女人他還真沒見過,起初,嚴子軒認爲她只是一時新鮮說大話,沒想到一個星期過去了,她做得還挺高興。
嚴子軒狹長的鳳眸眯了眯,林暖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這才驅車離開。
林暖夏的午餐一般都會在公司解決,午飯過後,她一個人事先回到倉庫的休息室,偌大的空間只有幾張座椅,林暖夏隨便拉了一張坐在桌前,雙手交錯放在桌上,然後又將頭枕在手臂上,暗暗想着心事。
自從嚴子軒和她提了那件事之後,她這兩天的情緒一直不怎麼好,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辦才能讓嚴子軒承認她。
‘離婚’這兩個字雖然沒有從嚴子軒嘴裡說出來,可他們心裡都明白,嚴子軒就是那個意思。
他在等她的答案。
一旦離婚,她還能在這裡待下去麼?
眼前驀然多出一杯奶茶,男人拉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來,他順勢將手裡的奶茶遞過去塞到林暖夏手裡,笑着道,“我看你中午吃得很少,是沒胃口麼?”
林暖夏愣了愣,一眼就看到那個好說話的男人,是主管黎炎。
寒冷的冬天,冰冷的員工餐確實不怎麼好吃,此時他送來這個,林暖夏只覺得心窩都暖了。
“謝謝啊。”林暖夏咬下嘴角,擡起頭看向身旁的男子,眉眼間的笑醉人。
“趁熱喝。”黎炎見她接受,臉上的笑意更濃。
林暖夏也沒多想,捧着手裡的奶茶開始吸允,那種暖暖的溫度瞬間沁入肺裡,很快蔓延至全身,彷彿把她冷掉的心都給融化了。
說實話,林暖夏身邊除了葉薇然還沒有人對她這樣好過,她的生活可以說是獨立派,什麼都自己來,可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難過時想有一個人陪着,哪怕只是一杯奶茶,卻能令她滿足不已。
“工作還習慣麼?”黎炎儘量尋找話題。
“上級領導都這麼關心下屬?”林暖夏打趣,吸允的動作停止,她揚了揚手裡還未喝完的奶茶,“還是有什麼問題想要我幫忙,用這個來賄賂我的?”
男人稱得上俊秀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他兩手放在桌下緊緊攥在一起,掌心有薄薄的汗水溢出,說話時依然鎮定如初,“新來的本來就該多上心,否則做不了幾個月,我還得招新人進來,很難教的。”
原來是爲了這個,哼!
那她也不必客氣,反正她幫了主管不少忙,一杯奶茶還算是便宜他的。
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都是一些工作上的瑣事,完全沒有注意到休息室的門口圍了三三兩兩的人,個個一臉八卦的瞅着休息室內呆呆而談的兩人。
之後,幾個人在一旁小聲議論,“哎哎,我們主管坐不住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大姐開口,“人家小夏確實不錯,不僅長得漂亮,工作也認真,這樣的女孩子招人喜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
“可惜我不夠格,不然我肯定比主管先出擊。”一個看起來很白嫩的男生嘆着氣。
衆人撇撇嘴,“你?小毛孩一個,滾一邊去。”
午休時間不長,上班鈴聲一響衆人都各就各位去工作。
黎炎從休息室裡先出來,那位年長的大姐謹慎的朝休息室內看了眼,然後趕緊將出來的黎炎拉到堆積貨物的角落裡,兩人的身影很好的掩藏起來。
“小黎,對人家小姑娘不錯啊,怎麼,看上了?”
黎炎聞言看了眼休息室,他這個位置已經無法看到林暖夏的身影,恰好這時,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兩人耳裡,隔着一堆貨物,黎炎大方的承認,“是不錯。”
“要不要大姐我幫你去說說?”
黎炎撓了撓頭,像是很苦惱,“行了,別嚇着她,我還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
他還沒做好表白的心裡準備,再說林暖夏纔剛剛來一個多星期,這也太唐突了吧。
“你傻啊,就算有男朋友又怎樣,公平競爭唄。”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黎炎單手支撐着下頜,“等我找個合適的機會試探試探,你們別把人給我嚇跑了。”
“喲,這纔剛開始呢,就這麼顧及人家的感受……”
“咳咳,上班了。”
整個下午林暖夏都在做報表,臨近下班,她把手裡的資料整理好正準備給黎炎送過去。
林暖夏剛從座椅上起身,黎炎很準時的出現在她身邊。
“我正準備去找你呢。”林暖夏將手裡的報表遞過去,經過今天中午的事,她已經把他當成朋友。
“做好了?”黎炎眼裡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如果找別的人做,說不定要好幾天呢,畢竟這些數據需要覈對,還要很有耐心的列出來。
“嗯!”林暖夏應了聲,並不覺得有什麼。
黎炎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這份報告我們一起送去經理辦公室,可不能讓我一個人搶了你的功勞。”
林暖夏完全沒有防備,想要掙脫,“哎!”
“有我在,不用怕。”誰知,黎炎回頭給她說了這麼一句,還以爲她去見經理有點緊張。
林暖夏大腦完全斷片了,她沒再拒絕,任男人拉着她的手往前。
這份報表可能會讓她解釋,林暖夏是怕黎炎風風火火的衝進去沒個準備,跟着去一趟也無妨,她不就是嚴家派下來體察民情的嘛。
倉庫離辦公大樓有一段路程,兩人上了二樓,前方廊道內,迎面走來一羣男人,爲首的男人單手插兜,一邊走一邊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麼,那張完美的側顏就這樣不期而遇的撞入林暖夏的視野。
林暖夏只覺得身子不受控制往一旁傾斜了下,很快讓出一條道來,緊接着便是黎炎的聲音響起,“嚴總好!”
眼前被一團黑影籠罩,強大的氣勢壓得林暖夏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見她無所動作,黎炎拉着她的手緊了緊,小聲提醒,“夏夏,這是我們公司的副總。”
黎炎的聲音極輕,卻能讓駐足的男人聽個清楚,他皺了皺眉,視線下意識往下,一眼便看到手牽手的二人。
“嚴總好!”林暖夏低着頭,儘量不去觸碰他的視線。
嚴子軒好看的臉頓時陰沉下來,身後的人也跟着安安分分的停頓下來,探尋的目光看向靠牆站的那一對男女,都弄不清是什麼原因讓副總停了下來。
末了,嚴子軒從林暖夏面前繞過去,擦身而過的瞬間,林暖夏分明看到他那雙魅惑的眼劃過一抹凌厲之色。
這羣人過去了,他們自然也無所顧忌。
嚴子軒領着一羣人繼續視察工作,身後,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歡快無比,“夏夏,等送完報表我們去公司外面吃飯,客戶八點過來取貨,時間剛好。”
明明隔着很遠的距離,可這聲音就是好巧不巧的傳入他耳裡,像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你這是在獎勵我麼?”
“你說是也可以。”
嚴子軒邪魅的雙眸淺眯,因身後兩人的這段對話再次成功的停頓下來。
他不走,身後的人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個個面色凝重,有人上前試着打探,“副總,要不要我去說說他們。”
衆人看到副總裁陰暗的臉色,都以爲是兩個小員工不守規矩,讓嚴子軒不高興了。
畢竟在遇到這兩人之前,副總裁的心情還算是平靜的。
嚴子軒做了一個不用的手勢,他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也自有他的辦法。
他每週一和週五都會過來生產部視察工作,真的沒想到會和林暖夏遇到,關鍵是,她還大大方方的和一個男人在公司牽手,傳出去,嚴家的臉要往哪裡擱?
她可是堂堂的副總夫人!
兩人送完報表回來已是下班時間,今晚加班的名單早已確定,就等晚飯過後再回來繼續工作。
黎炎約她出去吃飯,林暖夏也沒拒絕,她幫忙,人家請客吃頓飯也沒關係啊。
在她眼裡,男女之間的同事關係再正常不過。
兩人並肩走出倉庫,正商量着吃什麼,這時候林暖夏包裡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
“你可以下班了。”電話那頭傳來嚴子軒略帶命令的聲音。
林暖夏抱歉的朝黎炎笑了笑,黎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便走到一旁去接電話,“我說了今晚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媽媽在等我們吃飯,我在路口等你。”
嘟嘟嘟。
嚴子軒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切斷電話。
林暖夏捏着手機,這時黎炎走過來對她說,“夏夏,你有事就先走吧,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呢。”
他是在心疼她,有事還在這兒加班,不肯請假。
林暖夏尷尬的笑了笑,“呃,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了。”
“沒事,上面已經有人幫你安排好了,我們也只有遵從的份。”黎炎也很想和她一起加班,這樣兩人好培養感情嘛。
他想,她在公司必定是有人的吧,不然上面的人哪裡會有空管他們這些小蝦米。
一路上,嚴子軒並沒有說什麼,快到家的時候,突然開口,“以後在公司男女之間的關係注意些,傳出去不好。”
“又沒人認識我。”林暖夏撇撇嘴,並沒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不妥。
倉庫本來就男人居多,她每天都要接觸的。
嚴子軒黑着臉真想回她一句,‘你已經結婚了!’
可後來想想,他們不是馬上要離婚了嗎,這樣想着他也就不彆扭了。
其實這樣也好,她有人喜歡,到時候離開時也不會太傷心,只要那個人可靠,他也會覺得安心些,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可爲什麼他心裡會不舒服?
爲這事嚴子軒也沒生多大的氣,只是有點悶悶不樂,這女人平時都是很聽話的。
餐桌上,嚴家每天的晚餐都很豐盛。
嚴媽媽每天都關心兒媳婦的工作,忍不住問,“夏夏,工作怎麼樣,還習慣麼?”她說着,還起身給林暖夏布了菜,“多吃點,聽說你在公司吃的員工餐,看看,都瘦了。”
“挺好的媽,您不用擔心我。”林暖夏很享受這種時光,一家人和和氣氣,特別是有一個好婆婆。
她想,她不願意離開嚴子軒和嚴媽媽也有一定的關係,從小她在大家庭長大,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
嚴媽媽對她的好和期望,林暖夏很是感動,相處越久只會越捨不得。
一向沉默寡言的嚴父也跟着出聲,“那你有什麼新發現嗎,比如說誰對工作是真的負責,又有誰是吃閒飯的,還有那些地方值得改進的?”
林暖夏想了想如實回答,“我們主管啊,小夥子人不錯,工作也認真。”
砰!
餐具撞擊在餐桌上的聲音擾亂和諧的氣氛,身旁的男人起身,林暖夏揚起頭看他,只覺得他那張邪魅的臉太過於陰冷。
“我吃好了。”嚴子軒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轉身上了樓。
嚴媽媽不明所以,“這孩子又怎麼了?”
林暖夏低着頭吃飯,根本不知道嚴子軒這通火出自哪裡。
結婚以來,她鮮少看到嚴子軒發火,平常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特別是她的事情從來沒上心過,不在乎的人才不會影響他的情緒吧。
所以,林暖夏想,嚴子軒生氣肯定不是因爲她。
夜晚,兩人和之前一樣同躺在一張牀上。
林暖夏工作了一天,這會兒倒在牀上睏意來得猛,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出聲,“林暖夏,你能公私分明麼?”
林暖夏,“……”
“你纔去公司幾天,就這麼認定那個黎炎是個工作認真負責的人,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在爸爸面前力薦?”
林暖夏氣不打一處來,原來他是因爲這個生氣,是人爲她用嚴太太的身份私下裡徇私麼?
“嚴子軒,爸爸不是傻子,不可能聽信我一句話就會認定的。”
嚴子軒魅眸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異常詭異,“呵!你明知道我父母喜歡你,你的話他們一般都會聽,林暖夏,只要你肯離婚,他們肯定也不會強求。”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清楚了?”
“是,我想清楚了。”男人的目光堅定,語氣更是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
林暖夏輕咬下嘴角,她吸了吸鼻子,好久財力低低的說了句,“那好,我找個機會和媽媽說一下。”
嚴子軒皺眉,背對着她躺着。
原以爲她會像以前一樣逃避這個話題,可是她沒有,竟然還答應了,這麼快就和那姓黎的小子打得火熱了麼?
這天,是陸家老爺子的壽辰,因爲不久後陸景琛即將結婚,老爺子的壽辰也就沒大辦,就邀請了平日裡的幾個好友。
四面八方的子女打電話過來問候,這些留在本地的便要晚上過去大院吃飯,這些人當中也包括嚴子軒和陸晚馨。
陸景琛和葉明娟從車上下來,和迎面走來的嚴子軒撞了個正着,男人在葉明娟身旁低語了幾句,葉明娟點點頭先進去了。
“一個人來的?”陸景琛遞了根菸過去,神色看不出喜怒。
“怎麼,做不成陸家的女婿朋友也不讓做了麼?”
嚴子軒笑了笑,點了火,順便也幫陸景琛點燃他手裡的煙,兩個男人站着像是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馨兒一個人回來了。”陸景琛故意加重‘一個人’這三個字。
“我知道。”嚴子軒緩緩吸了口煙,並沒有預期中的興奮。
陸景琛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看樣子你今天是爲她而來的。”
嚴子軒沉重的嘆了口氣,總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景琛,你說,我一直堅持的真的對麼?”
“你愛她嗎?”陸景琛反問,深邃的眸子透出些許探尋之意。
“這還用問麼?”嚴子軒苦澀的揚脣,也不明說。
這兩天他都快忘記陸晚馨了,如果不是助理提醒陸家老爺子今天壽宴,嚴子軒還沒想起在雲城的陸晚馨。
陸晚馨離開之前,他們說好給彼此時間的,沒想到過得這麼快,已經到了約定的日子。
明明期待了十幾年的事,在這一刻可能就要實現了,可他心裡卻悶悶的難受。
難道他還怕陸晚馨會拒絕自己,所以緊張了?
同一時刻,江城郊外的別墅內。
朝陽的一間臥房內,擺放的物品讓藍瀾覺得陌生,她雙手抱着頭,赤着腳在房間裡焦躁的走來走去,嘴裡一直唸唸有詞,“景琛呢,她爲什麼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爲什麼?”
藍紫已經陪她這樣一個多小時了,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地面上全部鋪了昂貴的羊毛地毯,加上裡面的暖氣效果良好,她根本不用擔心藍瀾會感冒。
“姐,你冷靜點,姐夫還在忙,一會兒就回來了。”
“回來?”藍瀾的目光悠遠,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她猛的推開藍紫,赤着腳跑出去。
藍紫根本來不及反映,等意識到藍瀾做什麼的時候,淡紅色的脣瓣勾起,隨後便裝作慌忙的跟了上去。
藍瀾跑得極快,到了樓下客廳,這個時候正是晚餐時間,傭人在裡面忙碌,她直接衝出外面,藍紫也跟着跑下樓。
“張嫂,快點過來幫忙!”藍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站在客廳中央彎着腰狠狠的喘息着。
藍瀾一跑出去,陌生的環境立馬讓她慌張起來,她漫無目的在院子裡奔跑,神志不清的唸叨,“景琛呢,你們不是說他回來了麼?”
緊接着,兩個在廚房裡的傭人也跟着跑出來,在看到在院子裡慌慌張張的女人後喊道,“藍大小姐,外面冷,快進來。”
“我要去找景琛,你們都別跟過來,景琛他不喜歡有人跟着。”藍瀾防備的朝站在門口的兩個女人指了指,一臉
不喜歡有人跟着?站在傭人身後的藍紫愣愣的想着藍瀾剛纔的這句話,性感的脣瓣抿起。
曾經,陸景琛和藍瀾約會,多數她都在場試圖攪局,陸景琛偶爾會顯得不耐煩的把她擰出去,但也從沒用言語斥責過。
是,那個男人說過,約會不喜歡被人打擾。
想到這兒,藍紫眯起眼看向在院子裡赤着腳奔跑的女人,她讓兩個傭人趕快去準備晚飯,自己則走下臺階,一手抓住瘋癲的藍瀾就往屋裡拖。
“啊……”藍瀾瘋癲的叫了一聲,手背傳來一陣疼痛,“不,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
藍紫冷着一張小臉,拽着她上了樓進了臥室,關上門後,藍紫直接戳穿披頭散髮的女人,“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原本大吼大叫的女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了愣,隨後又瘋癲的笑出聲,“景琛呢,你說過景琛回來找我的,他在那兒,在那兒?”
“姐!”藍紫喊了聲,眼神異常動情,“你知道我這些年有多苦麼,如果你真的好了,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妹妹?”
藍瀾單薄的身子驀然僵住,眼底有晶瑩滲透出來,姐妹倆紅着眼對視,一時間彼此涌動着太多的情緒。
“藍紫,你是我妹妹,一定要幫我,幫我啊。”藍瀾眼簾微閉,裡面的晶瑩控制不住的溢出,順着她毫無血色的臉流下。
“你早就好了是不是?”藍紫走過去拉起藍瀾的手,內心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好的,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姐姐知不知情,這點藍紫必須要弄清楚。
藍瀾眼裡噙着淚,艱難的點點頭。
“那,那是什麼時候?”藍紫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陸景凝告訴我很多事情,我受了刺激,醒來很多事情都記起來了。”
她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偶爾也會腦子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藍瀾是可以確認的,陸景琛真的要結婚了。
他們分開五年,再見是瘋癲的她,他憐惜過,卻不想再和她繼續前緣。
這讓她怎麼接受!
景琛,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因爲你才變成這樣的嗎,你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和別人結婚?
藍紫想的卻是,如果真是陸景凝的關係,那麼她也不用擔心,這些日子她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姐姐應該不知道她的心思。
須臾,藍瀾幽幽的開口問眼前的女人,“阿紫,我離開他很久了麼?”
藍紫知道她指的是誰,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阿紫,我的真實情況你千萬不能告訴景琛,不然他怕是再也不會過來了。”
“姐姐,你說的哪裡話,我自然是要站在你這邊的,你不知道,姐夫的新未婚妻有多張狂。”藍紫眸底的淚光閃閃,“只要她在,我們沒有好日子過的。”
藍瀾抿緊蒼白的脣瓣,她緊緊握住妹妹的手,“阿紫,這些年辛苦你了,Alan他後來找過我麼?”
“你放心,有姐夫在,他不敢再過來糾纏你的。”藍紫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在藍瀾看不見的地方,脣角勾起的弧度冷厲。
“阿紫,我不能讓你姐夫和別人結婚,我會瘋的,你幫我找他過來好不好?”藍瀾胡亂的抹了把淚,低低懇求着。
他們有五年沒在一起,她在國外空白的這四年,真的讓他愛上別人了麼?
景琛,當年我走了,你可曾來找過我?
藍瀾也知道,陸景琛對她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寵愛,否則她從陸景凝那裡回來,除了當天晚上陪了她一會兒,爲什麼這麼多天一次也沒有來過。
她空白了四年,再見,對他的情還是如初般深刻。
藍紫幫她擦去臉上殘留的淚痕,“好好好,我來想辦法,姐,你先別急。”
陸景琛藉口葉明娟不舒服很早就從壽宴上退席回來。
回到北山公寓葉薇然還在用晚餐,男人換好鞋脫下西裝外套,爾後走過去吩咐傭人添一副碗筷。
“你不是和明娟去了大院?”
“沒吃飽。”陸景琛在她對面落座,目光溫和。
葉薇然不再說話,她那麼聰明自然知道陸景琛是想陪着她一起。
雖然很多時候有必要和葉明娟演戲,葉薇然心裡還是會不舒服,她總是在想,一旦她和陸景琛的關係捅破,到那時,她既要揹負外界的壓力,四面八方的言語攻擊,又要顧及葉明娟的感受,能堅持得下去麼?
兩個人的晚餐很安靜,陸景琛習慣很好,吃飯時沒有重要的事根本不會開口說話,中途,男人接了一個電話,回來時臉色凝重。
葉薇然故作沒看到,只是默默吃着飯。
男人已經沒了吃飯的心思,在客廳裡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餐廳這邊,好像在刻意等葉薇然。
“有事麼?”他這個樣子,葉薇然也沒了胃口,放下碗筷去了客廳。
陸景琛面露糾結,良久才低低吐出一句話,“然然,和我一塊去見瀾兒好麼?”
“我不要。”葉薇然臉色驟變,就要繞過他上樓去。
男人一手拽住她的胳膊,語氣裡帶着焦急,“瀾兒偷偷跑掉了,我們必須馬上找到她,不然會出事。”
葉薇然猛然間就火了,她甩不掉男人的爪子,只能用另一隻手去推他,“要去你一個人去,我是不會再趟你們這趟渾水的。”
她那點力氣對於男人而言起不到丁點作用,陸景琛面露難色,好生哄着,“那你別生氣,我找到他就回來。”
說着,他便鬆開葉薇然的手,拿了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葉薇然站在客廳中央,頭頂的水晶吊燈把她臉上的顏色襯托得很好看,她默默看着男人匆忙離開的身影,心有種麻木的絕望感。
景琛,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做到不管藍瀾的事,這樣,我們還怎麼繼續下去?
誰知,男人去而復返,再次進來時一眼就看到大廳中央神色怏怏的女人。
陸景琛當時就慌了,他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柔聲道,“和我一起去,我保證不讓她傷害你。”
他就想着這樣出去不妥,和葉薇然的關係本來就緊張,現在這麼晚了,這一出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就怕葉薇然會誤會。
“陸景琛,你滾!”葉薇然有種想把他直接劈了的衝動。
她這樣,他怎麼能滾?
兩人一起上了樓,臥室內暖氣很足,葉薇然在單人沙發上落座,她一句話不說,就看男人會不會丟下她就走。
陸景琛擡腕看了眼時間,他走出去撥了電話,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杯溫水。
葉薇然喝了口,平靜下來之後,她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景琛,藍瀾的病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這樣糾纏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是不是每一次她出了事你都要丟下我?”
陸景琛摸了摸鼻尖,葉薇然的話讓他心酸。
“萬一有一天我和她同時涉險,你要……”
“住口!”男人俊臉很快沉下去,厲聲道,“瞎說什麼,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你有危險。”
葉薇然撇撇嘴,“如果婚後你願意和我去雲城的話,這邊隨便她怎麼折騰都行。”
陸景琛劍眉緊皺,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直跳,菲薄的脣吐出的話冰冷,“雲城?你覺得這個時候我可以離開嗎,陸景凝虎視眈眈,爺爺對我寄予厚望,我這個時候怎麼能離開。”
說來說去,他還是要管藍瀾的那堆破事,難道她就該受這樣的罪麼?
葉薇然從沙發內起身,瞪了他一眼,恨恨道,“那好,要麼你滾,要麼你放我滾!”
“好,聽你的,我不去了,讓江澈去找。”陸景琛瞬間就軟了語氣,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她和自己鬧脾氣,不光身體憋得不舒服,媽的,心裡更是難受得不行。
“都要結婚了,我們不要再鬧了,以後你說什麼,只要不過分我都聽。”
葉薇然對他的話頗爲滿意,畢竟對這樣的男人不能要求太多,她黑眸頓時有了笑意,“那什麼是過分呢?”
“嗯,我們來舉個例子,比如說……”男人別有深意的勾起脣,火熱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定格在她最爲突出的胸口上。
“流氓!”
話落,一道身影迅速朝葉薇然撲過來,她身後就是大牀,順着男人推搡的力道,她整個人跟着往後栽,陸景琛高大的身影順勢壓下,火熱的吻落在她意欲開口的脣上。
*一刻,什麼話都是沒用的!
後半夜,映在牆壁上兩道相纏的身影總算安分下來。
才緩了一口氣,男人再次欺壓上來,葉薇然欲哭無淚,啞着聲音道,“不行,我,我累,不來了。”
男人精神好的很,黑眸裡像是集聚了一層難以褪去的緋色,薄脣抵在她紅腫的脣瓣上,“你看,我還沒盡興你就不來了,這不是過分麼?”
呃!原來這就是他眼裡所謂的過分!
嗚嗚!
她認栽還不行麼,能不能不要再來了,這是要她明天都不能起牀的節奏嗎?
陸景琛又哪裡肯這麼容易放過她,他們冷戰了好幾天,男人這會兒精神好得很,既然做了,肯定是要盡興的。
……
陸家老爺子的壽宴很晚才結束,酒過三巡不少人喝高了,客人陸陸續續離開,到最後只有嚴子軒和陸晚馨兩人陪在老爺子身邊。
“子軒啊,在爺爺心裡你就是陸家的孫女婿,其他的不要多想。”陸老爺子今晚也喝了不少酒,看到嚴子軒和陸晚馨手牽着手站在他面前,自然是高興的。
陸晚馨撅着嘴,故意道,“爺爺,子軒都結婚了。”
“什麼?”陸老爺子大驚,看向嚴子軒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起來,“子軒,馨兒說的是真的?”
嚴子軒對陸晚馨突然向老爺子自己結婚的事有些不悅,畢竟他和林暖夏是隱婚,就怕這些人知道後會對林暖夏有所動作,名流圈裡那些下三濫的事他也是清楚的。
男人握着陸晚馨的手漸漸鬆開,笑着解釋,“是這樣的爺爺,這是我衝動之下犯的錯,當時馨兒和百里清塵在一起,我以爲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所以爲了能讓自己死心,我就……”
老爺子喝得滿面通紅,聽了嚴子軒的話心裡有愧,“哎!你說說你們,折騰個什麼勁兒!”
嚴子軒臉色鐵青,陸晚馨則默默低着頭不敢回嘴半句。
末了,老爺子朝他們二人擺擺手,“好了好了,馨兒,你送送子軒。”爾後,老爺子看了眼嚴子軒,“子軒啊,改天爺爺再叫你過來喝兩杯,今天,爺爺是不行了。”
嚴子軒客套的扯了扯脣角,“爺爺,那您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兩人出了大廳,外面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刮在人臉上生疼。
陸晚馨走在嚴子軒身後,送到門口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準備什麼時候離婚?”
嚴子軒五官精緻的臉一片清冷,“馨兒,我們不是說過給彼此時間的嗎,爲什麼要把我結婚的事抖出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還是你捨不得那個土包子。”陸晚馨臉色微變,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依然絕美的男子。
什麼時候開始,一直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也開始對她疾言厲色了?
“馨兒!”嚴子軒在聽到‘土包子’三個字後,容色微沉,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帶着濃濃的不悅。
陸晚馨咬住嬌豔的脣瓣,這一聲怒吼,成功刺激到了她,眼眶一熱,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計的滴落下來。
嚴子軒只覺得頭疼,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陸晚馨擡起手臂推了他一把,“我討厭你,一點都不疼我,還要爲了她和我吵架,我要告訴爺爺說你欺負我。”
說着,她便要哭着跑進大院。
看到她這樣,嚴子軒也是不忍心的,有一種守護成了習慣就很難改變,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他還是追了上去,“馨兒,馨兒!”
“今晚我喝多了,你別介意。”
陸晚馨胡亂的抹了把淚,哽咽道,“那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離婚?”
“你和百里清塵真的斷了?”嚴子軒反問。
“以後都不離開江城了,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陸晚馨伸出雙手,主動纏上男人的脖子,紅豔脣瓣湊過去。
然而,面對她的主動,嚴子軒卻抽風的躲開了,過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爲何會躲開,反映過來後,他又怕陸晚馨多想,在她額前吻了吻,“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