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機場。
陸晚馨萬萬沒想到嚴子軒會帶林暖夏一塊過來。
VIP休息室裡面的人並不多,嚴子軒一眼就看到陸晚馨,她站在最中間的位置接受四面八方仰慕的目光,耀眼而嫵媚。
“馨兒!”
陸晚馨在看到跟在嚴子軒身後的女人,原本揚起的小臉頓時暗下去,她撅起嘴,故意繞開嚴子軒走過去裡間的咖啡廳,像是沒看到他一樣。
嚴子軒轉過身,看了眼窮追不捨的林暖夏,眉峰微皺,“要不你去車裡等我吧。”
林暖夏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自然不會讓陸晚馨得逞,“沒事,我隨便轉轉,不會妨礙你。”說着,她便很乖巧的去找了本雜誌,然後在休息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耐心的等待。
嚴子軒看她這樣也就沒再糾結,跟着陸晚馨去了裡間的咖啡廳。
“嚴子軒,你真是夠可以的,你不想來便可以不來,爲什麼還要帶着她來膈應我?”陸晚馨一開口便忍不住朝面前的男人開炮,一張小臉因氣憤而稍稍扭曲。
“膈應?”嚴子軒堪稱絕美的臉漾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狹長的眸子落在她撅起的紅脣上,“馨兒,你又忘了,我已經結婚了。”
陸晚馨一聽這話不自在的抿了抿脣,她捧着面前的咖啡淺嘗一口,秀眉立刻皺的死死的。
“你向來不愛喝這玩意兒,幫你換杯奶茶吧。”嚴子軒說着便要招服務員過來,陸晚馨輕咬下嘴角,制止,“嚴子軒,什麼習慣都會變的,以前不愛的東西,不代表現在不愛。”
嚴子軒狹長的眸子眯起,默默看向他想了十幾年的女人,她離他那麼近,卻還是感覺不太真實,這番話要是換成以前說,他高興得還不得瘋?
陸晚馨從來不愛喝咖啡,嚴子軒平時也不讓她喝,在這之前嚴子軒總是在想,他的寶貝妻子只在家裡乖乖的花錢,每天等他回來就行。換而言之,即使陸晚馨真的沒有愛上他,嚴子軒也沒想過會娶別的女人。
“馨兒,你想清楚了?”默默對視數秒,嚴子軒盯着她的雙眼問。
聞言,陸晚馨紅豔的脣瓣張了張,嫵媚的容顏閃出一抹糾結之色,看在男人眼裡,痛在心裡。
“嚴子軒,你不要逼我了,你說過,會給我時間。”陸晚馨倉皇的喝了口咖啡,苦澀吞進肚裡,神色很是痛苦。
“給你時間?”嚴子軒狹魅的眸子染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聲音驀然揚高,“馨兒,別把我想得那麼大度,我說過的給你時間,是讓你安安分分待在江城把百里清塵忘掉。”
“可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竟然還要回雲城去見百里清塵,這就是她所謂的想好?
陸晚馨當即否認,“我,我只不過是回去和他攤牌,你呢,還不是和林暖夏卿卿我我。”
嚴子軒冷笑,“真是這樣嗎,馨兒?”
“……”陸晚馨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默默低下頭繼續喝着手裡的咖啡。
她從來沒見過嚴子軒陰森的一面,那般犀利的眼神和哥哥陸景琛有的一拼,在陸晚馨心裡,嚴子軒一直都是溫和的。
其實,陸晚馨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柔情的一面從來只對她。
嚴子軒嘴角綻放出一個苦澀的笑痕,“馨兒,如果我猜的沒錯,我應該是你所選的備胎吧,如果這次老爺子能同意百里清塵做陸家的女婿……”
陸晚馨混亂不已,快被他逼得哭出來,“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是,這次她一個人回來確實來探老爺子口風的,誰知意外得知嚴子軒結婚的消息,她還能坐得住麼?
陸晚馨完全沒有想到,她前腳表明態度和百里清塵在一起,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就和別人結了婚。
既然是愛,爲什麼不可以多等等。
嚴子軒臉色陰霾,“馨兒,這是最後一次,不管你有沒有那個意思,我可以給你時間和他分手,但是你們不能再發生什麼,這是我的底線。”
話落,陸晚馨抿脣一笑,“好了,我知道,說到底你就是吃醋了嘛。”
確實是這樣,他可以容忍這個女人無知犯錯,但不能容忍她同時腳踏兩隻船,和別的男人藕斷絲連。
陸晚馨的態度很快軟了下來,“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你也要儘快離婚。”
離婚?嚴子軒怔住!
他差點忘了,想要和馨兒重新開始就必須和林暖夏離婚。
說實話,嚴子軒當時和林暖夏結婚並沒想過陸晚馨會回頭,更沒想過用這種方式想要去刺激誰,很多事情他已經想明白了,只是受傷的心依然在。
畢竟當時陸晚馨的態度那麼堅決,嚴子軒是帶着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回到江城的。
再見,沒想到等到的是陸晚馨的悔悟與回頭。
本應該是高興的事,他等的女人終於決定要和他在一起,可嚴子軒心裡卻煩躁得厲害,他起身,“那我先走了。”
陸晚馨也跟着站起身,她看了眼時間,撇撇嘴,“離登機還有兩個小時,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麼?”
林暖夏在VIP休息室等了一個小時,前方通道旅客不斷涌入,天色暗黑,她爲葉薇然着急,眼看那兩個人還沒從裡面出來,林暖夏合上雜誌,她還是控制不住起身朝裡間的咖啡廳走去。
她雖然沒和陸晚馨怎麼接觸,但也見識過那個女人的無賴糾纏。
不管怎麼樣,嚴子軒現在可是她的丈夫!
咖啡廳,林暖夏纔到門口的位置,一眼就望見不遠處你情我濃的一對男女,他們沒有面對面坐着,而是並排坐在一起,女人靠在男人懷裡委屈的哭訴着什麼,柔弱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融化了。
更何況,那個男人對陸晚馨有着不一般的情,她在他哭成那樣,嚴子軒應該心疼死了吧。
眼前被一抹黑影籠罩,嚴子軒鬆了手,擡起那雙堪稱魅惑的雙眸和林暖夏的視線相撞,男人尷尬的別開臉,竟有些莫名的慌亂。
林暖夏咬着脣瓣,她不着痕跡的瞥了眼嚴子軒身邊傲嬌的女人,“媽打電話過來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陸晚馨經過上次的教訓不敢再魯莽,她深知現在的嚴子軒不同往日,林暖夏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在外面,是不希望鬧得太難看的。
不過,VIP休息室內的人很少,尤其是咖啡廳,陸晚馨掃了眼,三三兩兩也沒什麼要緊的人。
嚴子軒起身,陸晚馨也跟着起身,勢必要和嚴子軒並肩而站,做他身邊的女人。
林暖夏站在那裡默默看着同時的起身的兩人,陸晚馨挑釁的看了對面的女人一眼,脣角勾起的弧度嘲諷,嘚瑟之意的令人抓狂。
嚴子軒還沒來得及開口,陸晚馨在這個時候主動挽起他的胳膊,嬌滴滴的湊在男人耳邊說了句,“我還有一個多小時呢,你再陪我會兒。”
呵,一個多小時!
敢情這個女人是故意的,買了那麼晚的機票,卻一早就來到機場,故意裝可憐讓嚴子軒過來陪她。
她留在這兒就是找虐!
“那我先回去了,爸爸去了外地,媽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林暖夏脣瓣艱難的扯了扯,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一刻,嚴子軒是有鬆動的,他意欲跟着林暖夏出去,然而這個時候陸晚馨卻死死拽着他怎麼也不肯鬆開,紅豔的脣湊過去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子軒,你放心,以後我也會做個好媳婦的。”
明知道以陸晚馨的性子不可能,但嚴子軒還是站着沒動,他要的只不過是她的改變,並不在意什麼。
林暖夏的動作極快,幾秒鐘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從VIP休息室出來,林暖夏動作迅速的穿梭在人羣中,一口氣小跑到在機場外,她站在臺階上,擡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色,寒冷的風吹起她風衣的衣襬,她冷得瑟瑟發抖。
林暖夏不死心,她走到牆角處默默等待,這裡至少比機場大廳前要避風得多,她承認自己卑鄙了,用嚴媽媽做藉口,就看嚴子軒會不會顧及嚴媽媽的心情儘快出來。
事實證明,她這個想法是愚蠢的,半個小時後,林暖夏實在凍得受不了,打車返回。
這樣的她變得快要連自己都不認識了,林暖夏坐在後座,看着逐漸倒退的建築物,眼裡很快涌起迷霧一般的朦朧感,她伸手胡亂抹了把,清晰過後又變得模糊。
她差點忘了,嚴子軒孝順沒錯,可一遇到陸晚馨的事就會失去理智,更何況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她。
進門之前,林暖夏接到陸景琛打來的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葉薇然已經找到了,不過現在情況不是很好,生着病,林暖夏想去看葉薇然,陸景琛一口拒絕,說是這個時候不宜探望,過兩天再去。
陸景琛那個男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林暖夏雖然急着見葉薇然,可這會兒也不敢硬闖。
她刻意整理了下自身的情緒,推門進去,林暖夏在玄關處換鞋,嚮往常一樣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婆媳倆親熱的程度很容易讓人誤會是親生母女。
“夏夏,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子軒呢。”聽到這一聲喊,嚴媽媽笑呵呵的走出來,但當她看到只有林暖夏一個人的時候,笑意頓時僵住。
“他公司還有點事,我先回來了。”
嚴媽媽走過去,林暖夏微紅的眼角已經掩藏不住,她拉過媳婦的手,“告訴媽,是不是陸晚馨來找他了?”
這個時候林暖夏不想添亂,“不是的媽,他真有事。”
如果嚴子軒真的想,嚴家夫婦也怕難以阻止吧。
她的話並沒有讓嚴媽媽相信,“夏夏,你別那麼傻,女人在關鍵時刻還是要來點手段。”
林暖夏只覺得頭疼,“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嚴媽媽真心喜歡林暖夏這個兒媳婦,自然不想讓她受委屈,她不想說,她也不勉強,但嚴媽媽不忍心看林暖夏愁眉苦臉,“要不我讓廚房給你燉點湯,在外面沒吃好吧?”
這孩子,在公司的事也不肯和她說,她這個董事長夫人也不好去打聽。
“媽,不用了,我吃的很好,您早些歇息吧。”林暖夏笑着拒絕,神色疲倦。
嚴媽媽也不好再說什麼,等林暖夏上了樓,她當即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嚴媽媽搶在之前開口,“你再不回來,你媽就要死了!”
“媽,您在胡說些什麼,我很快就到家了。”
得到這個答案,嚴媽媽還算滿意,她掛斷電話,心裡悶悶的難受。
這輩子,她的人生算是圓滿的,除了在兒子的婚事上,怎麼就那麼不順利呢。
他們嚴家在江城的地位非同凡響,雖然及不上陸家,但也算得上人人都想高攀的家族。
不知道過了多久,牀的另一邊陷下去,男人特有的淡薄氣息襲來,暗夜中,林暖夏深吸口氣,靜靜感受着兩人相敬如賓的生活。
既然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當時她也深知嚴子軒心裡只有陸晚馨一個女人,她就該給嚴子軒時間不是麼?
譁!
一道強烈的光線刺過來,平躺在大牀上的林暖夏不適的用手遮擋,嚴子軒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默默的瞧着燈光下的女人。
林暖夏也跟着從牀上坐起身,她伸手關了水晶吊燈,臥室內又恢復之前的昏暗。
“有什麼話就說吧,不需要弄得那麼嚴肅。”
她無法和他清晰的對視,就怕他說出無情的話來。
暗夜中,牆壁上橘黃色的光線撒在白色的牀單上,映出兩道對視的影子。
“暖夏,當初結婚……”
林暖夏臉色微變,即使她已經預料到嚴子軒會說什麼,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還是難受得不行。
感情不分先來後到,不能說她後來的就比別人愛的淺。
女人的背部抵在牀頭,她深吸口氣打斷,語氣像是在開玩笑,“算起來,我們結婚至今才半個多月,老公,半夜三更的,你不會要跟我談離婚吧?”
老公?
嚴子軒愣了愣,那張絕美的臉漸漸變得糾結起來。
其實在很多時候,林暖夏都這麼叫他,尤其當着父母的面。
只是這個稱呼他不能再給她了。
好半天,嚴子軒擠出一句話,“我……都怪我當時太沖動。”
林暖夏總是搶先打斷他要繼續的話,“可是我從來沒後悔過。”
話落,四目相對,太過的複雜情緒在彼此之間涌動,後面的話被嚴子軒成功的嚥了下去。
看樣子他需要好好理理混亂的思緒,怎樣說最好。
洗了澡出來,嚴子軒掀開被子在牀的另一邊躺下,兩人中間空出兩個人的距離。
林暖夏直直盯着天花板,男人身上散發着好聞的沐浴露香味,不同於往日的安靜,身旁的男人翻了好幾個身,她知道,他在醞釀着怎麼向她開口提離婚。
陸晚馨等不了,是後悔了吧!
林暖夏的心臟狠狠揪成一團,她雙手緊緊拽着被單,在這種無聲的壓抑中,身子都跟着顫抖起來。
就在男人翻身過來面對她的時候,林暖夏很明智的搶在男人之前開口,“嚴子軒,我知道你心裡還想着陸晚馨,那種感情從小到大,不可能說忘就忘,我理解,也可以給你時間。”
這一次,嚴子軒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閉嘴,黑夜中,他們面對面躺着,彼此的身體卻相差十萬八千里,同一張牀上,兩顆心怎麼都湊不到一塊兒。
“暖夏,我不想騙你,其實你真的很好。”嚴子軒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說辭,“雖然我們只相處十幾天,但你這個人真的不錯。”
無法言語的痛從心底滋生,林暖夏翻了一個身,背對着他而躺,“我累了,睡吧。”
嚴子軒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頭一次,他在牀上拉住了林暖夏的手,然而這種林暖夏期盼已久的親密動作,僅僅是因爲這個男人想和她提離婚。
“暖夏,我不想再逃避了,也不想騙你。”
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叫騙,一直以來她都清楚自己處於什麼樣的位置,答應嚴子軒的那一天,林暖夏清楚的記得,這個平日裡看上去放蕩不羈的男人爲一個女人買醉,那一刻,她是真心心疼他的。
所以說,這場隱婚也是你情我願罷了,即使嚴子軒真的想離婚,她也怨不了任何人。
“我們繼續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你知道我從來沒有……”
後面有着怎樣殘忍的話,林暖夏心裡清楚,她無法承受,趕在嚴子軒之前開口,“嚴子軒,你是想讓媽媽不安寧麼?”
好在,男人還有一點覺悟,並沒有被陸晚馨迷昏頭,決定,“暖夏,我給你時間,真的到了那一天,絕不會讓你空手而歸的。”
不會空手而歸?
林暖夏苦笑,她明白男人話裡的意思,無非就是哪一天他們離婚後,他會給一筆錢作爲補償。
——
半夜十分,葉薇然悠悠轉醒。
她淺眯着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下頜處隱約生出來的鬍渣,此時他們的姿勢,她靠在男人懷裡,只需一擡頭,陸景琛那張輪廓堪稱精緻的臉便暴露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葉薇然的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對於昨晚的記憶模模糊糊,只有零碎的片段在腦海裡回放,她記得最清晰的是從葉明娟哪裡出來,之後跑進雨裡,只覺全身都冷得麻木了。
此時,她看到守在自己身旁淺眯的男人,心中無比複雜。
又是爲了藍瀾,葉薇然深知自己過不去這個坎,只要他和初戀來往一天,像這樣的傷害就會漫無止境。
這樣的生活,他們要怎麼走下去?
陸景琛睡眠很淺,懷裡的人稍稍一動他便很快清醒,睜眼的瞬間,男人看到的是懷裡的女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男人欣喜的抱緊她,薄脣湊過去在她額前吻了吻,溫度正常,陸景琛緊繃的神經也跟着鬆懈下來,“然然,你終於醒了!”
葉薇然垂下眼簾,陸景琛的擁抱並沒有給她多少安全感,相反,她有了反感之意。
她想,有些事不能再逃避了。
“肚子餓了嗎?”男人柔聲問,那雙深黑色的眸子充斥着脆弱的血紅,是這幾個晚上沒閤眼的後果。
“我睡了很久麼?”葉薇然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一開口,聲音沙啞的令人心疼。
她明明不想回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在哪裡找到她的,不過葉薇然也不奇怪,在江城應該沒有陸景琛辦不到的事吧。
陸景琛溫柔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明明疲倦得要命,卻因爲她的醒來不捨得閉眼半分,“還好,你少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什麼時候回來的?”葉薇然接過他遞過來的水,一口飲下,過後,喉間的乾澀要好許多。
“你在路上昏倒了,然然,我不是讓你回家等我的嗎?”陸景琛蹲下身,目光和她的平視。
等?
這個男人可真說得出口啊,憑什麼她就要一直在家裡默默無聞的等他回來,他在照顧前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把她丟在咖啡廳,讓她一個人打車回來的時候,外面下着雨呢?
“我不知道外面下雨,要不然……”陸景琛覺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解釋一下。
葉薇然不想和他談這個話題,“現在什麼時間了?”
“十點,吃點東西再睡,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葉薇然這次相當於生了一場大病,即使退了燒,臉色依然沒有絲毫血色,這些日子在雲城,她不僅要守在醫院,還要處理葉家的事情,經常熬到凌晨兩三點才睡。
在她用命拼搏的時候,這個男人不但沒有出手幫她,反而心安理得的去照顧前任,有一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真愛果然只有一次。
家庭醫生給葉薇然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陸景琛給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當着葉薇然的面說,爲了身體着想,建議最好一個星期不要出門,外面天氣寒冷,很容易再次引起反覆性發燒。
送走家庭醫生,陸景琛再次回到臥室,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躺在牀上的人竟然不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僵在門口,臉色驟變,想也沒想的衝進浴室,此時的葉薇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
陸景琛狠狠鬆了一口氣,她的失蹤與他簡直是種心驚肉跳的刺激。
“我幫你。”
說着,男人已經挽起襯衣的袖子,準備幫她試水溫。
葉薇然的手已經伸進溢滿水的浴缸裡,“不用了,我沒你想得那麼柔弱,洗個澡還是沒問題的。”
她的態度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對他生疏冷漠。
陸景琛心裡明白,她還在糾結昨晚的事。
或許,他們都應該好好冷靜冷靜。
很多事情,陸景琛自認爲和葉薇然說得很清楚,他們也約定好了不是麼,他不會放任藍瀾的病不管,等治好了她會重新安排。
可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爲了藍瀾而鑽牛角尖,他也是凡人一個,這種追逐也會覺得累。
二十分鐘後,浴室裡的人並沒有出來,站在窗前的男人意識到過了多長時間後立刻就慌了,他走過去大力拍打着浴室的門,“然然,然然!”
門,開了,葉薇然裹着嚴實的冬衣出來。
陸景琛血紅的雙眸眯起,儘管意識到什麼,他還是好脾性的和她開玩笑,“在家還穿這麼多衣服做什麼。”
葉薇然繞過他,開始收拾東西,“我還得回雲城。”
陸景琛單手扶住發痛的額頭,緩了好幾口氣才上前勸她,“醫生說你體力嚴重透支,必須好好休息。”
這一晚,除了退藥,輸進去的全是營養液,醫生的話雖然很誇張,但她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是事實,再說了,他們兩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萬萬不能放她走的。
“已經休息這麼久,夠了。”葉薇然一邊收拾證件一邊回答,泛白的面色看起來異常平靜。
“葉薇然,我昨晚找了你一晚上,連着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情急之下,陸景琛拽住她收東西的手,試圖好言挽留。
葉薇然頓了頓,她背對着男人站着,眼裡很快升起一團水霧,那一刻她心裡是有猶豫的,因爲她實在沒有力氣去折騰,大晚上的趕回雲城完全是受罪。
可一想到他爲了照顧藍瀾而把她獨自扔在陌生的城市,葉薇然到底冷了心,她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接下來會有多少次,卻知道自己已經承受不了了。
良久,她轉過身,嘴角拉開一抹冷淡的弧度,“我知道,謝謝你找到我。”
陸景琛深深瞧着她因生病而憔悴的容顏,緊抿的薄脣冷冷吐出幾個字,“你這話什麼意思?”
葉薇然話裡的意思和淡漠的態度,陸景琛不是看不出來,既然她要鬧彆扭,他也只能哄着,說開了反而有利於緩解兩個人所處的僵硬局面。
空氣中隱約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氛,葉薇然抿了抿蒼白的脣,“陸景琛,這種日子我不想過了,你說我小氣也好,不講道理也罷,我就是不能容忍。”
男人靜靜的聽着,這句話其實不難理解,葉薇然是吃醋了。
“我努力的嘗試過,給過你機會,可是我太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葉薇然說到最後,神色逐漸變得痛苦。
陸景琛看着有些不忍心,其實這些,他都可以試着改變,少和藍瀾接觸,她說她不能容忍,那麼他就多包容一點。
可後面的一句話,讓脾氣原本就不太好的男人徹底發了狂。
“陸景琛,我們不要繼續下去了,你愛找誰找誰,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葉薇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來,過後,嗓子扯得生疼。
話說完,葉薇然拿起早已收拾好行李的轉身就走。
臥室的正中間,男人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那兒,深色的眸子定格在葉薇然單薄的背影上,他沒有急着追出去,只是靜靜的站着,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葉薇然迅速下樓,她剛剛生過一場大病,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和陸景琛較勁,她前腳剛到門口,陸景琛陰森森的聲音便從身後響起,“葉薇然,你敢走出去試試!”
葉薇然沒有力氣和他吵,大病一場之後,加上心裡鬱結深刻,實在是心力交瘁。
到底,男人還是不忍心的,這一聲厲喝過後,他忽然走到葉薇然身前,在看到她那張因病而越發瘦小的臉後,又變得溫柔起來,“昨晚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下雨。”
每一次都這樣,葉薇然聽得麻木了,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明明說好要理解他的,可真正做起來比登天還難,她承認自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既然無法容忍,就不要在一起了。
以後不管他和誰在一起,都和她沒有關係。
陸景琛從她手裡搶過小揹包,“這樣吧,明天還休息一天,後天我陪你回去。”
葉薇然臉上並沒有多少欣喜之色,她緩緩擡起頭,滿臉的諷刺直射男人眼底,“後天?陸景琛,你還是不要說空話的好,等到那天再說吧。”
只要遇到藍瀾和她的事,這個男人首先選擇的便是藍瀾,他總以爲她足夠堅強,不需要他的愛護,實則是他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更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陸景琛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他發誓,自己長這麼大從來在一個人身上用過這樣的耐心。
怕她心裡不舒服,男人低聲解釋,“然然,你別和藍瀾計較,她被陸景凝抓走,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病情又嚴重了。”
葉薇然也覺得就這樣走了還是不能解決問題,陸景琛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而她也是放不下的。
可是這段感情,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會讓她走向絕路,葉薇然不得不下狠心。
“然然,你之前怎麼和我說的,說是不計較的啊。”見她不說話,陸景琛有些心急。
這件事怎麼就解決不了呢?
他媽的,他也過煩了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
葉薇然擡起頭,眸光聚焦在男人依然俊美的容顏上,除了有些疲憊,他的輪廓線條是極其完美的,確實有一張能迷惑女人的好皮囊。
試問這樣的男人,女人又怎麼捨得放手?
你看,藍瀾即使是瘋了都死咬着不放,更何況雲淺呢。
葉薇然是真的累了,陸景琛一堆的爛桃花,她如果真的包容,將來苦的是她自己。
最起碼,他要給她一個保證,從此以後不準和藍瀾再見面。
她就是這麼自私,這麼強勢,想要的是一個男人的全部。
“然然,我說過的話你到底要我重複多少次,瀾兒變成這樣,都是因爲我,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她的沉默於陸景琛是一種焦躁。
是,你不能丟下她,我放手還不行麼?
葉薇然冷笑,“陸景琛,你也忘了我說過的話,我不欠她的,你不需要把她的情況報備給我。”
陸景琛一掌拍向額頭,疲憊的容顏染上些許懊惱之色,“我知道,我只是在跟你解釋。”
葉薇然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陸景琛你閉嘴,我不想聽,更不想看見你們,你放我走吧。”
說話間,葉薇然再次搶過陸景琛手裡的揹包。
說來說去,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原點,葉薇然還是不能釋懷。
陸景琛心裡也有氣,他累死累活的找到她,也做好了哄着她的準備,就是沒想到她會什麼都聽不進去,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離開。
男人柔和的面色很快冷冽,怒斥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成了膩人的柔情,“好了好了,你別激動,聲音都啞了還吼什麼。”
經過了昨晚,陸景琛更加不會放葉薇然走,那種失去的痛苦他不想再體會一次,天知道,當有人告訴他葉薇然消息時,他是怎樣一種心情。
葉薇然痛苦不已,這樣的苦苦相逼,陸景琛還是不能給她一個保證,她還留戀什麼?
難道非得有一天被傷的心肝破裂才甘心麼?
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再猶豫吧。
陸景琛,我已經對你失望很多次了。
許久沒聽到她的聲音,陸景琛以爲她是想明白了,正準備和她一起上樓休息,葉薇然卻在這個時候冷冷的開了口,“陸景琛,你別忘了,你們家要的是葉明娟,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陸景琛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冰冷的視線聚焦在葉薇然依然憔悴的臉上,薄脣勾出的弧度諷刺,“是麼?”
葉薇然緊緊拽着手裡的小揹包,想要從他身邊逃過,男人只要一伸手,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她。
顯然,她的不聽話激起了男人的憤怒。
“那你們葉家的事也和你沒關係了?”陸景琛湊過去,薄脣抵在她耳邊。
“你什麼意思?”葉薇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總覺得自己處在一個無形的巨網裡,難逃男人的魔掌。
“什麼意思?”男人輕笑,隨後,猛然一個用力,狠狠的將她甩手摔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怒了!
葉薇然被摔得七葷八素,還沒緩過這口氣,男人高大的身軀緊跟着壓上來,陰冷的視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碎,“葉薇然,你一向不是很聰明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犯傻的呢?”
他不陰不陽的語氣聽得葉薇然心驚膽戰,連反抗都變得那麼無力。
男人擡起那隻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在她臉上輕撫,“葉薇然,你在雲城能這麼平靜,難道不知道爲什麼麼,還是以爲你自己真的有天大的本事,能在葉衛川病危的時候還能召集各個股東,給他們做思想工作?”
葉薇然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怔怔的瞧着眼前男人放大的容顏。
話說到這兒,男人卻從她身上下來,他很大方的擡起手指向門口,“你走啊,走了之後,葉家就等着在你手裡完蛋。”
“葉家的大權早就掌握在夏家的姐妹當中,你父親的遺囑早就擬好了,這些你知道麼?”
葉薇然的身子也跟着一顫,父親的遺囑?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葉衛川的病每次都很突然,事先做好這些並不奇怪,關鍵是連她這個女兒都不知道。
真的是她太過於天真,這些天夏寧遲遲不肯出手,她還一直以爲是葉衛川在公司的威望,加上程家給予的支持,那些股東纔有所收斂。
原來,幕後策劃人是陸景琛,葉薇然不傻,經過男人的指點,她知道陸景琛手裡捏着她想要的東西。
一旦她今天走出這個門,這個男人對葉家撒手不管,或者更嚴重的落井下石,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爲什麼不肯遲遲動手,你以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陸景琛嘴角的笑意輕佻,如果細看,會發現略帶了那麼一點苦澀。
猛然間,葉薇然明白了很多事,狠狠咬牙,“陸景琛,你卑鄙。”
她明白了,陸景琛控制了夏家姐妹,以此又來用這個威脅她。
陸景琛聞言,眸底的眼色一暗,他再次欺上身去,惡狠狠的盯着這個他費盡心思的女人,“是,我卑鄙,爲了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就算準了你沒那麼聽話,不用手段怎麼行?”
軟的不行,他只好用硬的,過程不重要,只要能留住比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