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一看就是一員虎將,他是漢人嗎?”孫承宗問道。
“回督師大人的話,我是漢人,不過我父親是蒙古人。”劉大河抱拳道。
孫承宗倒是沒有意外,難怪這麼像蒙古那邊人。
薊遼軍中也有不少蒙古血統的將領,這不算什麼。
不過孫承宗還是很佩服韋寶的治軍胸懷,用蒙古人訓練騎兵,是合理的,也難得韋寶信任蒙古人。
“若是你此戰立功,老夫親自向朝廷保舉你爲副將!”孫承宗對劉大河許諾道。
劉大河看向韋寶,韋寶笑着微微點頭:“還不謝過督師大人。”
“是,謝過督師大人。”劉大河抱拳道。
孫承宗有點不高興,暗忖老夫堂堂的薊遼督師,雖然已經向朝廷遞了告老還鄉的奏本,但是現在仍然是薊遼督師啊,老夫保舉一個人有什麼問題,你還要先看韋寶做什麼?
不過孫承宗通過劉大河的態度也判斷出韋寶的人,真的是完全忠誠於韋寶的,這哪裡還是大明的軍隊,就徹徹底底是韋寶的私家軍隊。
這不由讓孫承宗心中的陰影越來越大,可又感到無能爲力,該向朝廷暗示的,他已經通過很多渠道向朝廷,向皇帝暗示過了,表示韋寶如果做大,日後恐怕無人能夠應付。
“去吧。”韋寶對劉大河道。
“是,大人。”劉大河答應一聲,翻身上馬,對孫承宗和幾名孫承宗督師府的將領和官員們拱了拱手,算是行禮了。
不光是孫承宗羨慕寶軍的裝備和戰馬,督師府的官員和將領們也都羨慕的很。
如此精銳的兩千鐵騎,就是把薊遼和遼東的邊軍加在一起,也不足一千匹馬,而且質量與寶軍根本沒法比。
別說馬沒法比,連戰士也沒法比,一看寶軍的士兵就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且平時吃的很好,每個人都紅光滿面,人高馬大,器宇軒昂。
這是在山海關出徵,如果是在韋家莊、或者遼南,或者朝鮮那些天地會的轄區出征,天地會一定會阻止老百姓揮舞天地會的旗幟送行。
山海關的老百姓們基本上就是看個熱鬧。
“小寶,你沒有安排策應部隊?這些騎兵打哪裡去?就只在山海關周邊遊弋嗎?”孫承宗見騎兵隊伍都走完了,也沒有看到輜重部隊,不由納悶了。
“絕對不是隻在山海關周邊做做樣子。”韋寶道:“具體的作戰計劃,恩師不久之後就能知道。”
孫承宗見韋寶不肯說,也就沒有追問了,他知道韋寶不肯說的事情是絕對問不出來的。
不過,孫承宗也沒有生氣,反而暗贊韋寶做事周密。
本來孫承宗應該生氣韋寶防着他,但孫承宗是帥才,明白保密的重要性,且這些兵馬都是韋寶的人,他全程沒有參與過,也就由着韋寶自己去搞了。
等高第和幾個大太監趕到的時候,寶軍騎兵團已經出了山海關。
“韋爵爺,大軍出征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叫我們,我們好給大軍送行呀。”李永貞對韋寶道。
韋寶笑道:“李公公的好意我心領了,替將士們對幾位公公和高大人道謝了。以咱們的關係,沒有必要搞那些個虛禮,反正若是敗了,是我韋寶一人之敗,如果勝了,人人有份。”
韋寶的話很有氣概,孫承宗聽的暗暗點頭,即便是他自己,也說不出韋寶這番話,不知道韋寶是信心十足,還是驕傲自大,反正對於韋寶表現出來的魄力和膽識,孫承宗是很欣賞的。
孫承宗不想與這些人多接觸,走了。
高第與幾個大太監與韋寶說了一會兒話,被韋寶招呼人讓他們去喝酒去了。
“讓林文彪儘快與科爾沁部的吳克善和內喀爾喀的卓裡克圖接觸,不管建奴給他們多少好處,我一律翻倍!勸他們迷途知返,不要與我寶軍爲敵!”韋寶對軍情科長道。
“是,總裁。”軍情科長答應一聲,提醒道:“總裁,蒙古人是被建奴叫來的,四路人馬都是混合在一起的,看的很緊,我估計蒙古人就算不想出死力氣與我軍爲敵,有建奴盯着,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是的,只要話帶到了,他們心思就會鬆動。”韋寶道:“去辦吧。”
“是,總裁。”軍情科長答應着下去辦事去了。
“這事不容易,要躲過建奴監視與蒙古部族首領接觸,非常危險。”吳雪霞對韋寶道。
“那也沒有辦法,什麼事情沒有危險?幾千騎兵出關,這可都是我的寶貝,我的風險比他們大。”韋寶道。
“那如果蒙古人答應不爲建奴出力,我們還打他們嗎?”吳雪霞問道。
“打,遞送橄欖枝歸橄欖枝,打歸打,這是兩碼事。”韋寶道:“只要踏入遼東,就是大明和我韋寶的敵人,這一點,他們自己也很清楚。”
“關鍵是現在是戰爭狀態,要是平時派人去他們部落聯絡會很容易。”吳雪霞道。
“放心吧,統計署有他們自己的辦法的,這點事都辦不了,還指望他們刺探軍情嗎?”韋寶道。
的確,傳遞消息,這在統計署的所有工作當中是最簡單的了。
林文彪的確有一套辦法,他得到了總裁的命令之後,首先派人與內喀爾喀和科爾沁部落的人聯絡上,然後再扮成蒙古人去見吳克善和卓裡克圖。
內喀爾喀的卓裡克圖和兒子卓特木爾,科爾沁部落的宰桑布和與兒子吳克善。
這兩對父子幾乎是同時接到了韋寶方面傳來的消息。
當天宰桑布和便找了個機會與卓裡克圖說了這事,兩個人趁着飲宴的機會湊在一起。
“你收到天地會派人送來的消息了嗎?”宰桑布和問卓裡克圖。
“收到了,你也收到了?”卓裡克圖輕聲道。
“嗯,現在怎麼辦?韋寶說不能犯大明,而且不管金人許諾什麼,他們都翻倍,連金人都打不贏韋寶的軍隊,我們這趟來,怕是凶多吉少啊。以前只是夾在林丹汗和努爾哈赤之間左右爲難,現在又多了一個韋寶,最可憐的就是我們。”吳克善輕聲加入談話。
“你們還好一點,聽聞韋寶爲了與金人議和,許諾娶努爾哈赤的女兒聰古倫格格,還提出將聰古倫格格過繼給一蒙古貴族,皇太極選擇了你們這個兒女親家,這麼說來,你們科爾沁與韋寶是有親緣關係的,韋寶不會對你們下狠手,我們內喀爾喀就難辦了。”卓特木爾道。
“這種事當不得真的,別說是聰古倫格格認我父親爲義父,就是我們科爾沁的親女兒嫁給韋寶,韋寶該下黑手的時候還是會下黑手,能成一方豪傑的,哪一個不是心黑手很?”吳克善道:“我妹子和我姑姑都嫁給了皇太極,金人什麼時候對我們科爾沁手軟過?”
卓裡克圖和卓特木爾都覺得有道理,同時點了點頭。
“現在說這些沒意思,關鍵怎麼回覆韋寶啊?”卓裡克圖問道。
“好辦,好言好語打發回去,咱們該怎麼辦還怎麼辦,以前不也這樣應付金人的嗎。”吳克善道。
“可到頭來呢?不還是被金人制住了?如果現在殺漢人太多,尤其殺了韋寶的人馬,韋寶一定與我們結仇。”卓裡克圖道。
“那沒辦法,誰都想兩邊討好,問題是辦不到。”吳克善道:“雖然金人新敗,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金人離得近啊,他們幾個時辰就能突襲我們的營地。而寶軍離得遠,不管從哪個方向過來,都得出山海關,等寶軍動了,我們早聽到風聲了。而且,漢人沒有騎兵,所以對咱們毫無威脅。”
“你怎麼知道寶軍沒有騎兵的?他們沒有騎兵,能殺掉幾萬金兵鐵騎?”卓特木爾道。
“那是他們的火器厲害,從寶軍打下遼南,到寶軍攻佔朝鮮,到寶軍前幾日在渾河邊上打敗金軍的鐵騎,每一戰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沒有聽說過寶軍的騎兵對陣金軍的騎兵。”吳克善道:“就算是寶軍有騎兵,寶軍的騎兵怎麼能和金軍鐵騎,還有我們蒙古人的鐵騎相提並論?我們都是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馬術是想練出來就能練出來的嗎?之前是金國大汗太過輕視韋寶,纔不小心失足,加了小心的話,以鐵騎的威猛和速度,寶軍想在金國身上佔什麼大便宜是不可能的,否則韋寶也不會與金國大汗議和了嘛。”
吳克善的分析說服了卓裡克圖和卓特木爾父子,二人頻頻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呢?”這時候努爾哈赤帶着皇太極過來了。
這趟努爾哈赤親自出徵,幾乎將所有能戰的貝子和大將都帶出來了,雖然帶的金軍鐵騎數量不多,只一萬多人,但還是非常重視的。
卓裡克圖、卓特木爾、宰桑布和與吳克善趕忙站起身。
“尊敬的大汗,我們在聊今天的烤羊肉,味道十分鮮美,感謝大汗的款待。”宰桑布和代表衆人道。
“哦,哈哈哈,喜歡就好,只要打敗了漢人,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別說吃羊肉,就是所有的金人和蒙古人都睡在金山上都可以。”努爾哈赤笑道:“所有人都有重重的封賞,尤其是你們這些隨同我大軍出征的好兄弟們。”
“謝過大汗美意。”幾個人同時躬身答道。
等卓裡克圖和宰桑布和等人走了後,努爾哈赤對皇太極道:“韋寶的軍隊有什麼動作嗎?聽聞薊遼的兵馬,有大半已經在韋寶的控制之中,若真的如此,韋寶將比以前的李成樑更有實力。”
“嗯,如果明軍對我大金國反擊,一定是韋寶指揮,只是不知道韋寶會不會出動他自己的人馬,會不會使用火器,他答應過我們不相助明軍的。”皇太極道:“不過父汗這一回大可以放心,不管韋寶會不會言而有信,我們只需要做到不與韋寶的軍隊正面硬碰便可,我大金國鐵騎來去如風,韋寶的軍隊根本就追不上。還有,這一次打擊薊遼邊軍,完全讓蒙古人去打,我們的八旗鐵騎只在旁邊監視而已。”
努爾哈赤道:“話雖然如此,卻不可以掉以輕心!宰桑布和與卓裡克圖這夥人都是牆頭草,不能完全信任他們。”
“父汗說的是,我會小心提防的,他們的身邊都派了我們的人,而且他們很清楚我八旗鐵騎的威力,除非想死了,否則斷然不敢與我大金國爲敵。”皇太極道。
“韋寶的軍隊前前後後從我們這邊搶走了不少好馬,而且他們還私下找蒙古人買馬,韋寶手頭至少有上萬馬匹了吧?不知道他的騎兵如何。”努爾哈赤問道。
“應該有個幾百人了,馬匹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人,我的探子打探到韋寶去年就招募了許多蒙古人和漢人生的後代,讓他們充當騎兵。”皇太極道:“不過人數不多。我覺得韋寶不敢讓騎兵與我們較量,那等於送死。”
“千萬不可大意。”努爾哈赤叮囑了一聲,回去睡覺去了。
這個晚上的喀喇沁註定不會太平。
子時剛過,三天前從山海關長途奔襲到巴哈河邊的寶軍騎兵團便發動了攻擊。
又要保持速度,又要做到隱秘,天地會統計署與寶軍騎兵團都可謂大費周章,行軍路線選擇的很複雜。
這才起到了突擊的效果。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上天故意安排,在寶軍發動攻擊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落雪花,天氣異常寒冷。
大半是蒙古血統的寶軍騎兵團士兵們在暗夜的雪花中,頂着風雪前進,“駕駕駕駕駕駕駕!”
戰士們拼命催動戰馬行進。
喀喇沁是一座小小的邊城,大部分的兵馬在城外安營紮寨。
這裡有努爾哈赤的近衛正黃旗鐵騎兩千多人,還有皇太極的鑲黃旗一千多人,以及十幾個內喀爾喀和科爾沁部族的首領的親軍,總數超過五千人,這些人都屬於四路侵犯大明軍隊的後勤兵馬。
誰都想不到韋寶會派騎兵出擊,更想不到寶軍不聲不響的就練就了一支能出戰的騎兵武裝。
前幾日在渾河邊上,寶軍的騎兵並沒有機會施展手段,所以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雖然知道韋寶可能已經有少量的騎兵了,卻都沒有太當回事。
轟轟轟轟轟轟!
寶軍騎兵團攜帶的手榴彈不多,一邊衝鋒,一邊對着帳篷連續投擲手榴彈。
建奴和蒙古人的帳篷立刻紛紛被點燃,一時之間火光沖天。
“是韋寶的軍隊?”努爾哈赤從睡夢中驚醒。倘若不是因爲努爾哈赤睡在喀喇沁城中,一定會更早被驚醒的。
“父汗,是韋寶的軍隊。”負責值守的皇太極很盡責,晚上沒敢睡,並且是衣不卸甲,所以趕來的速度很快。
努爾哈赤也顧不上穿衣服,便奔出帳篷看。
建奴和蒙古人都習慣了住在帳篷,所以即便是在喀喇沁城中,也一樣住帳篷。
努爾哈赤見城牆上映照出一片火光,知道成爲的大營正在遭受寶軍的攻擊,不由的急的哇哇大叫。
“一定是寶軍,除了韋寶,沒有人敢繞過四路大軍偷襲我們的後方。”皇太極大聲道。
這時候卓裡克圖和宰桑布和等人也趕過來了,一羣蒙古人首領驚慌失措。
這些人可都是身經百戰的,從小到大,幾乎是在火裡刀劍中滾出來的,絕對不能說沒有見過世面。
但是人就是這樣,以爲是隨手大人,站着像是大人打小孩一樣的打法,忽然在身邊冒出一個和自己一樣高大的人,並且用棍子猛擊自己的頭部。
這種感覺就是這夥人現在的感受。
“不要亂,鳴金收兵,讓所有人退入城中!”努爾哈赤大聲道。
這一下,努爾哈赤手下的後金衆將,以及謀士們驚呆了。
蒙古一衆部族首領們也驚呆了。
沒有想到一向風格霸道,勇悍無比的努爾哈赤會在被人偷襲之後下令鳴金收兵。
在他們的印象中,金軍遇到漢人的軍隊,從來沒有後退過。
別說漢人的軍隊,就是遇到十倍於己方的蒙古大軍,或者當初建奴沒有統一的時候的,一些相似葉赫那拉這種強大的部族,努爾哈赤也一樣是死戰到底,並且親自上戰場,從來沒有服過軟的。
漢人的軍隊就更不用說,自從薩爾滸之戰後,明軍代表的漢人武裝聲勢日衰,在金人和蒙古人眼裡簡直如同廢物,酒囊飯袋,隨便派點人就能打的明軍打敗,完全不堪一擊。
“父汗,我帶人去穩住陣腳和他們拼了吧!父汗留在城中便可,城外有代善和莽古爾泰坐鎮,相信韋寶的軍隊佔不到多少便宜,而且現在尚不清楚對方來了多少人,咱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估計來人不多。”皇太極意識到努爾哈赤的命令會令軍心渙散,所以趕緊勸阻。
努爾哈赤不是被打的嚇破了膽,而是實在不敢再吃虧了。
通過上次在渾河邊上的教訓,努爾哈赤得出的結論是,遇到寶軍,先退讓一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