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霞知道韋寶越是說的輕鬆,越是看重,夫君怎麼可能不在乎朝鮮人的想法?夫君那麼重視朝鮮的市場,並且將朝鮮人當成大明的附屬國,幾乎將他們同樣看作是自己的老百姓啊。
吳雪霞微微嘆口氣,勉強的一笑,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次日,韋寶便結束了短暫的新婚生活,到薊遼督師府去找孫承宗,要求孫承宗召集所有薊遼和遼東的將領官員們議事!
“小寶,你纔剛剛成親,不再多歇息幾日嗎?千萬不要冷落了新婚小媳婦啊。”孫承宗呵呵笑道。
“恩師,一輩子長的很,不在乎這幾天,冷落不了!”韋寶道:“請恩師下令吧!”
孫承宗知道,他不召集,韋寶也會讓高第派人召集,韋寶現在是監軍,召集人議事是辦得到的。
不過你光是找人來議事又能怎麼樣?
你是能裁軍,還是能說動這幫人跟你去打仗?
別說是你,就是老夫這個薊遼督師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這麼大規模,這麼高規格的議事,薊遼和遼東不是經常搞,不過一年至少搞個一兩次。
“好吧,既然小寶你都想好了,爲師也不好攔着,不然你還以爲是爲師不上心。不過,你能告訴我,你召集議事想說什麼、告訴大家裁軍的事兒?還是讓大家去打仗?”孫承宗問道。
“裁軍先緩一緩吧,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建奴犯朝鮮,朝鮮是我大明屬國,我們不能不聞不問!理應出兵牽制。”韋寶道。
“軍餉呢?開拔費呢?大明的慣例,讓人去拼命,總少不得開拔費吧?還有,你不可能讓所有人去拼命吧?出兵的話,要麼是錦州的遼東邊軍,要麼是寧遠的薊遼兵馬,隨便哪一路,都要補齊積欠的軍餉、糧餉,還得有充足的開拔費,怎麼樣?這些銀子,小寶你打算自己出?”孫承宗起身並不在乎打不打仗。
孫承宗看重的是守土,只要城池土地都在手裡,他就安心了。
至於死人,只要韋寶能叫的人去建奴那裡送死,死完還能再補充,不算什麼事。
不過,現在大家已經知道朝廷想裁軍,這個時候死了人,估計是不給補充了,這也將增加韋寶叫人出兵的難度。
總之,孫承宗就是看熱鬧,看笑話的心態,內心毫無波動,樂見其成。
“恩師,實不相瞞,出動萬把大軍的話,這銀子,我一咬牙也就自己出了,只是軍事是朝廷大事,我如果私人出這筆銀子,恐怕會招來非議!”韋寶道。
孫承宗點點頭,“你還知道這一點啊?老夫還以爲你不知道呢。那你打算怎麼辦?”
“說起來,不管是點中哪一隻兵馬出擊,都該補發軍餉糧餉,並且給予一定的開拔費,這都是合理要求。恩師不能從薊遼督師府擠一點銀子出來嗎?”韋寶問道。
“哈哈哈哈,這個主意你乘早打消。”孫承宗笑的很開心,看見韋寶愁眉苦臉的模樣,還以爲韋寶有多大能耐呢。反正薊遼和遼東,說穿了就是錢的問題,要是有充足的錢糧,其實誰當這個薊遼督師都沒有問題!
古代打仗就是人堆人。
韓信說是戰神,但要是把韓信與項羽調換個位置,項羽五六十萬大軍,韓信一兩萬兵馬。
項羽不用玩十面埋伏之計策,也能把韓信殺千百回。
關外,大明軍隊始終被動挨打,也不要說什麼騎兵步兵的問題,說穿了,與兵種的關係並不大,還是錢的關係,整個裝備精良的百萬步兵試一試,三十萬建奴鐵騎,甚至是四十萬建奴鐵騎,照樣得被趕到深山老林去。
說穿了,打仗永遠都是在打經濟,打錢。
“不是爲師不支持你,薊遼督師府哪兒有一點銀子?爲師的僉事,書辦,這些親近官員,都已經多久沒有發過餉銀了?就算爲師能弄出一點銀子,十幾萬大軍,哪一個沒有拖欠軍費?該給誰?爲師要是給了你,咱們兩個人都別想安生。所以,你不是想先點哪一路人馬出兵的問題,你得先弄到足夠多的銀子!得先給所有人發滿糧餉!然後再考慮點哪一路兵馬出戰!”孫承宗樂呵呵道:“如果是建奴主動來攻,那咱們是邊軍,守土保家是職責所繫,不用你說,爲師也會讓大軍動起來!誰敢不從,就是懼戰,畏敵!但要讓人主動出擊,你不該準備充足的錢糧嗎?咱大明多少年沒有主動出擊打一個大勝仗了,爲師何嘗不希望在自己手裡打一次勝仗,那將多提升大明將士和百姓的士氣?也能讓朝中大臣看看邊軍將士們缺衣少食的情況下,仍然有如此勇悍的戰力!”
“那還是不要召集議事了吧!”韋寶皺了皺眉頭道。
韋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被孫承宗說服了,事實上,孫承宗說的這些,韋寶之前就已經想過!
如果孫承宗痛痛快快的答應幫助自己出兵,那問題很簡單。
如果孫承宗像現在這樣敷衍抗拒,韋寶也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事實上,原先的柳河之戰,就是在這個歷史背景下產生的!
天啓五年孫承宗和馬世龍被各方面攻擊,主要是魏忠賢打擊孫承宗,馬世龍就是連帶的附屬品。
在這種背景下,當初是孫承宗推薦馬世龍擔任山海關總兵,統領關內外軍馬。
天啓五年的秋天,孫承宗和馬世龍都被逼的不行了,馬世龍決定主動出擊一次!
當時馬世龍誤信生員劉伯鏹之言,稱後金四貝勒皇太極進駐耀州,手上兵源不滿三百人。
世龍大喜,派兵自娘娘宮渡三岔河,打算襲擊耀州,並先遺魯之甲與李承先二將率領前往,這時由於駐覺華島水師遊擊金冠、姚與賢等遲未前來接應,至二十五日舟仍不至,李、魯二人率領八百人透過七隻漁船強渡三岔河,導致形跡外泄,造成柳河之役的潰敗,死傷四百多人。
魯之甲與李承先均戰死,中軍錢應科落水死。
孫承宗出關督師遼東,與登萊水師袁可立的佈置配合很好,從這次柳河之役的失敗來看,袁可立的離任對孫承宗的軍事行動也是不利的,同時可以看出孫督師的臨陣實戰能力並不如袁可立。
袁可立的登萊從兵員到糧餉裝備都不能跟督師的關寧軍實力相比,但卻能在組合優勢兵力奇兵突襲,連克被後金佔領的金、復、蓋三衛旅順、紅嘴、望海、永寧等堡多個戰略要地,使後金蜷縮一隅無以西窺。
巡撫袁可立使總兵沈有容以舟師赴島上,與毛文龍連兵應之。
蓋州四衛已空其三,沿海四百里之地,彼盡去之而不據,僅遺酉虜千人。
顯然,袁可立更看重水師與陸軍的結合。
對大明的強項看的更加清楚。
孫承宗則沒有重視水師,沒有看清楚,建奴完全沒有水師,這一點是必須要做文章的。
但韋寶意識到了,並且,韋寶一直很側重水師的發展,並且比建設陸軍更加重視建設海軍。
“小寶,你在說氣話?”孫承宗一怔,在他印象中,韋寶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既然提出來要出兵,肯定是要打一場的,規模大,規模小,這可以兩說。
但不至於才說幾句話,就不打了吧?
“恩師!你是薊遼督師,我只是監軍,本來這些都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說,建奴犯朝鮮,咱們該不該打?”韋寶冷冷道。本來韋寶可以與幾個大太監,聯合起來威壓孫承宗,不停向朝廷彈劾孫承宗,趕孫承宗下野。
韋寶一個監軍跳起來要出兵,名不正言不順,也沒有人聽他的。
“我知道啊,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剛纔我不是說了嗎?出兵啊,先弄銀子和糧食來!補齊了薊遼和遼東大軍的軍餉和糧餉,再給充足的開拔費,爲師馬上出兵,並親自上陣打先鋒都行!聽你說的,好像是我不想打建奴一樣!”孫承宗也冷起了臉,感覺韋寶有點惱羞成怒,要與自己翻臉了。
孫承宗自然不會怕韋寶,孫承宗大不了就是回家,他不怕任何人,甚至連皇帝和魏忠賢都不怕!
“恩師!朝廷暫時有困難,有沒有銀子都要打建奴!我現在暫領了山海關的防務,馬世龍的兵馬都在我手裡,說不得,我只能調動山海關的兵馬去打建奴了!”韋寶拋出了找孫承宗的中心思想。
其實韋寶本來就沒怎麼打算召集議事,議事無非是孫承宗剛纔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換成那幫武將再說一次。
而且武將們都沒啥墨水,說話粗聲大氣像吵架一樣,無非再吵上一場,沒啥作用。
“不可!”孫承宗立刻否定了韋寶的想法:“我是薊遼督師!馬世龍雖然暫且降職,但朝廷並沒有把他趕回家,山海關的兵馬一直是馬世龍在帶,貿然換了人,還要出兵,這會出大亂子,會引起譁變,我不準這種事發生!”
“那是恩師的事!你沒本事帶兵,不如趁早讓位,對朝廷好,對你個人也好!”韋寶冷冷道:“我就是要恩師看一看,我不用撥發軍餉,不用撥發糧餉,不用給開拔費,照樣能打建奴,而且我還要打建奴的老窩瀋陽!”
孫承宗被韋寶氣的差點犯了心臟病,臉部肌肉都抽搐了,“你,你!好!好!”
孫承宗想說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韋寶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不管自己與孫承宗有沒有多少感情,不管孫承宗以前幫自己,是不是爲了利益,自己幫孫承宗,是不是爲了利益,畢竟是師生關係,在極重師生道義的古代,自己這樣是很不對的。
“恩師,我一時心急,說了犯上的話,請恩師恕罪。”韋寶道。
孫承宗憤憤然哼了一聲,算是稍微平息了一點點,要不然他心跳的太快了,險些被韋寶氣的喘不過氣來。
“韋寶!你有本事!只要朝廷允准,我可以隨時讓位給你,我巴不得你不用錢糧就能調動兵馬去打建奴!那對大明朝廷,對大明百姓都是好事!”孫承宗怒道:“但你要擅自動用山海關的兵馬,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士兵譁變,就算三萬多大軍,你有本事帶三千人過去,逃走兩萬七,你也是大罪!況且,我不覺得你有本事帶三千人去送死!去了也毫無打擊建奴的能力,白白送死耳!”
孫承宗被韋寶氣的有些語無倫次了。
韋寶笑道:“恩師放心,我用不了三萬大軍,我只調動山海衛的千餘人足矣!”
“山海衛的衛所兵?千餘人?打建奴的瀋陽城?”孫承宗像是看鬼一樣看韋寶,呵呵一笑,立時明白了韋寶的心思,“韋寶啊韋寶,人都說你是天下最滑頭的人,爲師每次聽了,還覺得這是在罵你,連帶着老夫也被人羞辱了。現在連老夫也這麼看,你果然是天下最滑頭的人!”
“我怎麼滑頭了?”韋寶奇道。
“你不就是想裝裝樣子,你老丈人是山海衛的,你正好給你老丈人攬功勞,然後讓你老丈人吳襄頂了馬世龍的位置,誰不知道?可吳襄他是大將之才嗎?他有本事領兵打仗嗎?更別說山海關重地,數萬大軍都是我大明精銳!還有,你帶一千人過去,能幹什麼?還不夠建奴一支百人隊騎兵填牙縫的!到時候,你會不知道從哪兒弄一些人頭過來,剃了頭,假裝是建奴的首級!”孫承宗笑道:“沒用,邊軍將領和士兵都不傻,是不是真建奴,一眼能看的出來!就算你是朝廷監軍,你有本事讓太監和言官向着你說話,你也堵不住薊遼和遼東所有人的嘴巴!殺良冒功,這是死罪!我勸你別耍這種小聰明。”
韋寶呵呵一笑:“多謝恩師還這麼爲我着想!恩師看我像是那麼傻,要殺良冒功嗎?”
孫承宗眼珠一轉,“我差點忘記了,你現在本事大的很,你有不少人馬,並且一直在與建奴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