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壓力,韋寶的氣勢好強大。
這種氣勢主要來源於韋寶的身份和所攜帶的威武雄壯的武裝差役!
韋寶雖然只是說海防總督衙門的參政,可海防總督衙門是沒有總督的,參政負責一切,這和總督有什麼區別?
原來的漕運總督衙門是正二品衙門,漕運總督是正二品的官階。
現在的海防總督衙門雖然沒有明確總督官階,也就等於沒有明確衙門的官階,但海防總督衙門比漕運總督衙門管的範圍就多多了。
漕運總督衙門只是負責南北漕運一項,海防總督衙門還管理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地方。
另外漕運總督衙門因爲只管理漕運,漕運都是在運河,與海沒有關係,現在的海防總督衙門可以說一切有海路的地方都能管,等於可以往大半個大明跑了。
這樣一來,無形當中等於韋寶具備了正二品以上大員的權力。
“不說話就給我搜!看看有幾個人是有兌票的?沒有兌票的人,一律抓起來,問一問,他們爲什麼亂叫?爲什麼說海防錢莊沒有銀子?海防錢莊是海防總督衙門督辦,天地會錢莊商辦,官督商辦的大錢莊!整個大明也沒有比海防錢莊更有實力的錢莊,怎麼會沒有銀子?造這種謠言,就是污衊朝廷!犯案比文字清查中犯上者更加可惡!”韋寶朗聲道。
一幫天地會總裁衛隊充任的海防總督衙門的差役大聲答應一聲,如狼似虎的衝上來查驗有沒有兌票,沒有兌票的,一律抓起來!
雖然來之前,韋寶還想着要冷靜,要低調來着,但是當着衆人的面,他立馬忘了這一點。
以前自己是老百姓的時候都不慫,現在自己是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地方最高長官,豈有慫的道理?
人羣嚇得開始瓦解,開始奔逃,可惜沒用,敢逃跑的,差役們上去就是一槍。
當然,不是自己用紅纓槍刺殺,而是用槍桿打。
紅纓槍全部爲精鐵打造,每一柄紅纓槍都重三四十斤!可不是明軍普遍用的木杆紅纓槍。
這麼重的鐵槍打在身上,哪裡還敢跑,敢跑也跑不動了。
“你們憑什麼打人?我是陪朋友來取銀子的,我剛纔什麼話都沒有說過!”一個一看就是挑頭的虯髯大漢大聲道。
這個虯髯大漢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跟着起鬨,質問憑什麼抓他們、
甚至有人敢跟官兵對抗。
這些人大都是天津衛本地的黑幫,或者附近的盜賊。
劉養噩是山東總兵,北直隸之外,京畿附近最大的軍事將領。
自古軍隊和戝是不分家的,找這麼幾百人來,很簡單。
在這幾百人之外,還有上百北直隸和山東大戶們所帶來的家奴,以及劉養噩帶來的上千人馬,也充當了起鬨的角色。
這兩撥人合在一起,加在一起有三四千人。
鬧事的四五百,外圍還有三四千!
劉養噩等人今天已經做好了與韋寶硬碰硬的幹一場的準備了。
如果韋寶纔剛剛來天津衛就生出這麼大的事情,要是死了很多人的話,韋寶絕對討不了好。
韋寶本人倒是似乎從來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
“就你挑頭鬧事?說,誰指使你造反的?”韋寶問那虯髯大漢。
“我沒有造反!我沒有!沒有人指使我!”虯髯大漢趕忙辯白。
“不說沒關係,到了海防總督衙門大獄,你自然會說,來人,給我拿下!”韋寶連揮手都沒有揮動,高高在上的坐在赤鹿馬之上,冷冷的道。
馬上有四名差役上前鎖拿虯髯大漢。
虯髯大漢暴喝一聲,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尖刀:“誰敢過來,老子跟你們拼了!”
之前,劉養噩囑咐過這名天津衛黑幫的頭目,讓其千萬別帶傢伙,可這傢伙爲了以防萬一,就沒有聽從。
韋寶高興了,“居然帶利器,還說不是造反!這裡有人聚衆謀反,拘捕者殺!”
“是!大人!”所有差役同聲大聲答應。
四柄紅纓槍一起刺入那虯髯大漢的胸口,連打鬥都省略了,更別說鎖拿。
韋總裁既然已經說了拘捕者殺,這就是不打算多廢話了,總裁衛隊的人都很清楚總裁的脾氣,今日必定大開殺戒。
躲在暗處的劉養噩等人看的大驚失色,都知道韋寶狂的沒邊,卻也沒有想到韋寶居然這麼狂,居然真的說殺就殺?
黑幫衆人倒是慌了神,他們就是一羣烏合之衆,眼看領頭的頭目上來就死了,別人哪裡還敢廢話,一個個當場就跪下了,大聲求饒,求別殺他們。
四五百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搞的外圍的三四千準備廝殺的人馬也不知道該繼續上,還是繼續等着?
躲在暗處的衆人也一起看向劉養噩,在場的人裡面,論官階,論權力,論軍事實力,都是他這個山東總兵官最爲強大。
連劉養噩的準老丈人,山東巡撫李精白都比不上劉養噩。
劉養噩也急的滿頭大汗,知道這些人被抓走,肯定會連着拷問,牽出蘿蔔帶出泥,他肯定也逃不了干係,不由後悔這麼魯莽的上來就與韋寶正面衝突。
“讓大家都別動!查出來我找的人,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也拿我沒轍!咱們只管找他們兌銀子,把他們這個海防錢莊的銀子都給他兌乾淨囉,看他能怎麼辦?”劉養噩很快就有了主意。
劉養噩本來是想給韋寶來個硬的,可眼見着硬的根本不管用,只能來軟的了。
李精白點點頭:“只能這麼辦了,真是後生可畏,早就聽說韋寶不簡單,我們還是太大意了!他一個剛一入仕就能一路升遷到正五品,又是探花郎,又是翰林院侍讀學士,hi有陛下的賞識,咱們不能小瞧了他啊!”
“你都是虛的,他把各地的官員都辦了,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可不是小地方,這麼大一片地,沒有各地大戶和官府幫忙,我看他新來的人,上哪兒弄齊全那麼多人的戶籍,連每家人在哪兒都弄不清楚,他還怎麼收取稅銀?而且我還聽說,他這趟要裁撤山東五萬兵馬!到時候,其他幾個副將也不會答應的。”劉養噩道。
衆人紛紛點頭,雖然有點被韋寶的殺氣給嚇到了,但是他們堅信光是噁心,就能噁心死韋寶。
尤其是晉商大佬喬廣進,喬廣進不敢出去公然與韋寶作對,但是晉商與天地商號雖然表面上相安無事,可實際上,喬廣進和他兒子喬東昇是將韋寶當成了死敵的!
“只要能鬥垮韋寶,再多的銀子,晉商都出了!”喬廣進害怕這些人服軟,並且當衆表了態。
大家見晉商老大都這麼堅持,不由紛紛豎起大拇指讚揚喬廣進。
喬東昇也放心了不少,就怕自己老爹這回犯慫。
上次晉商在京城的幾家總號被人搶了,雖然沒有拿到實質的證據,但是各方面的信息都顯示是天地會的人做的,光是這一筆仇恨,都讓晉商與天地會仇深似海!
更何況,晉商要繼續保持在商業上的霸主地位,也必然要與新近崛起的天地會有一番殊死血戰。
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韋寶下馬,進入了海防錢莊。
楊雪、熊欣兒、左國柱、宋應星和宋應星的兩個兒子,一幫韋總裁的隨扈,都跟着進入。
“大人,他們還在不停的兌銀子,明顯是有人在背後串聯好的,要不要把兌銀子的抓幾個起來審問?”海防錢莊的管事問道。
“不可以!人家正常的存銀子兌銀子,抓人家幹什麼?有人串聯也沒有辦法!就從現在抓的四百多人入手,這些人,每個人不拿出一千兩紋銀贖身,一個都別想活着回去,全部發配到遼東去!”韋寶冷冷道。
“是,大人。”宋應星點頭記下來了。
在公開場合,他們不能叫韋寶爲總裁,得叫大人,因爲韋寶的公開身份是朝廷正五品命官。
“再這麼兌銀子,咱們的銀子肯定會被兌換光了呀,這麼一清早,已經兌換出去二十多萬兩銀子了!幾乎所有天津衛周邊的富戶都把存在咱們這的銀子兌出去了!”海防錢莊的副管事道。
“把這些來兌銀子的人的名字都記下來,有一個算一個,讓都察院的人去抓他們,統統用文字清查的理由!”韋寶狠狠道。
進了都察院的大獄,可就是欽犯了,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韋寶雖然知道持續使用這種高壓政策,是兩面傷的局面,但是他沒有辦法,也絲毫不想認慫。
“先喝口茶,大人還沒有吃早飯,我讓人把飯備到這兒來吧?”楊雪輕聲對韋寶道。
韋寶聽了楊雪溫柔的聲音,火氣下去了一點,對左國柱道:“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跟着我了,你是海防錢莊的管事,讓他們有事都找你,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再找總裁秘書處!有事可以多問問宋先生。”
左國柱抱拳道:“是,大人。”心裡卻在打鼓,自己來天津衛才三日,三日功夫哪裡能學到多少、自己以前可是連錢莊的門都很少進的,又哪裡能當什麼大管事。
左國柱原本以爲錢莊頂多幾個夥計,每天也就是存銀子兌銀子這點事,卻沒有想到海防錢莊還有很多其他的業務,好些業務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而且,不算歸錢莊管的天地商號在天津衛的其他商號,光是海防錢莊就有四十多個夥計,天地會商號在天津衛,在河間府一個地方就三百多夥計啊!
現在左國柱才知道天地會是多麼龐大的體系,這還是隻是河間府,算上整個北直隸,再算上北直隸以外的其他各省重鎮,更不知道天地會有多少人了。
其實韋寶也不知道天地會商號的外派人員有多少,他只是大概有個數,大概十來萬人吧。
韋家莊最開始,總共纔不到一萬人,現在光是天地會商號的外派商業人員就有十來萬,在韋家莊和遼南的百姓更是超過了五百萬!
這一年多的時間,天地會的發展速度實在太快了。
“現在關鍵還是銀子的問題,兌銀子應該不怕,我昨天晚上查過賬了,海防錢莊的賬面上還有三十多萬兩,剛兌出去二十多萬兩銀子,應該還有十萬兩左右,就算全部兌換空了,也不至於兌換不出銀子。可這不是辦法,若有人要借銀子,咱們怎麼辦?總不能沒有銀子拿出來吧?錢莊可不能光只是存銀子的,況且還有京城的天地會商號,還有濟南等重鎮的天地會商號錢莊,要是別的錢莊的銀子都拿到天津衛的海防錢莊找咱們兌換就麻煩了。”宋應星道。
“宋先生說的不錯,現在已經有不少山東的票據拿到咱們海防錢莊來兌換了,明顯是這幾天剛剛從山東找過來的人!”副管事馬上點頭接話。
“誰說咱們沒有銀子?咱們有的是銀子!剛抓的那四百多人不就是銀子嗎、給我狠狠的審查,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牽出來,能牽連多少大戶就給我牽連多少大戶,讓都察院的人去辦事。”韋寶說這話的時候,活像地痞。
幾名隨扈答應着去了,都察院在北直隸的實力已經很強大,雖然都察院主要負責控制京畿的輿論,但是韋寶的手裡,都察院的掛名官員人數已經上升到了六千多人!
已經是京城一等一的衙門,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最大的衙門了!
都察院還真不缺人。
“另外,讓人火速從都察院再調一千人來天津衛!還有,讓京城的天地會錢莊調二十萬兩銀子過來!來的時候,給我放在大中午,大張旗鼓的把銀子亮出來,就說來了兩千萬兩銀子,都知道怎麼做了吧?”韋寶對林文彪道:“這事嚴格保密,泄密了就找你i這個統計署署長!”
“總裁放心!”林文彪對於唱空城計這鐘事情是很熟悉的,韋總裁話說好像經常唱空城計。
宋應星倒是對於韋寶唱空城計這出不是很感冒,商業上的事情,宋應星覺得還是以實力爲主!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空城計能頂得住多久?
要是按照現在的發展態勢,對頭肯定會四處聯絡大戶來天津衛的海防錢莊兌換銀子,天地會錢莊的業務現在發展的也很廣泛了,再很多重鎮都有錢莊,要是全部集中到天津衛來兌換,真的弄兩千萬兩紋銀來,可能還差不多,要是用二十萬兩紋銀虛張聲勢,等下被拆穿了的話,反而會讓自己更加的被動。
因爲韋寶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又是新成立的海防總督衙門的參政,並且是絕對的管事,這都是韋寶的優勢,別人搞手腳,暫時沒有銀子,只要說清楚,不是天地會錢莊沒有銀子,只是需要時間去各地湊集銀子就沒事了。
但是一旦讓人發現撒謊,剛剛運來兩千萬兩銀子,怎麼又沒有銀子了?這就會引起大麻煩。
韋寶與宋應星是兩條道的人。
宋應星是正統的學者,做事行事都是實事求是那一套,不會搞什麼坑蒙拐騙,韋寶就不同了。
在現代,這些商業手段,算什麼啊?
韋寶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自己在與對手搶時間。
並且,韋寶已經很清楚現在自己的對手是誰了。
就是山東巡撫李精白、山東總兵劉養噩,還有晉商的喬東昇和喬廣進。
李精白和劉養噩是新對手,是自己這趟設立海防總督衙門,設立海防錢莊的攔路虎。
至於喬東昇和喬廣進,那都是老熟人了。
到了下午,出乎韋寶預料之外的是,李精白和劉養噩這兩個人,居然敢主動拜訪自己。
韋寶正在海防總督衙門後院歇息,林文彪親自來彙報:“李精白帶着家人,還有山東總兵劉養噩來拜訪總裁。”
“他們膽子真的不小,我們沒有點破他們就在天津衛,他們居然還敢主動現身。”韋寶半躺在躺椅上,翹着二郎腿,並沒有起身。
“我估計他們是知道咱們抓了四百多人,這些人裡面已經有很多招供了,都說是劉養噩把他們找來的,恐怕這個劉養噩是來與總裁攤牌的。他仗着手握山東重兵,又是朝廷的世襲官僚家庭,咱們不敢輕易動他,動了他,恐怕會釀成大規模的兵變,所以纔敢有恃無恐的找上門來。”林文彪分析道。
韋寶點了點頭:“多半是這樣的,既然來了,就見一見吧,看看他們要說什麼。放在官廳接見。”
“是,總裁。”林文彪趕緊下去安排。
韋總裁在一幫朝鮮侍女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身官服。
韋大人的官服都是嶄新的,因爲他有很多套,且做工都是第一流的,質地也有別於一般人的官服,全部都是蘇州最好的綢緞。
要說韋大人一年,光是他自己的官服錢,就得幾千兩,他那點正五品的俸祿,就算加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提成銀子,都不夠他穿官服的花銷。
要的就是這個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