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官員們和韋寶看見胡大民突然撒腿就跑,大家都覺得好笑,但沒有人願意大聲笑。
不是胡大民先出來找對方的麻煩的嗎?怎麼還沒有吵起來就開始跑?
這也太丟面子了吧?
所有大理寺的人都覺得丟面子了。
韋寶沒有大聲笑,是因爲風度在,沒啥可笑的。
大理寺的官員們,不管是東林黨的人,還是閹黨的人,沒有大聲笑是因爲同僚的關係。
再怎麼說,韋寶也是外來的人,胡大民是他們大理寺的人。
雖然胡大民過問韋寶跑到大理寺來做什麼,他們都覺得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可畢竟胡大民是大理寺的人啊。
況且,他們也都知道爲什麼胡大民對韋寶這麼敵視。
大理寺衙門自然沒有一個人喜歡外面跑一個人來當官,要是有人升任左寺丞,最好也是大理寺內部的官員升任。
“你跑什麼啊?你不是要問我來大理寺做什麼嗎?你過來,我告訴你啊,過來。”韋寶站在原地喊話。
胡大民一股腦的直接衝進了大理寺卿周應秋的官廳,“周大人,那韋寶衝到咱們大理寺來撒野了!”
周應秋一驚,他這幾日可是沒有少爲這個韋寶的事情煩心,他也是閹黨高官,與都察院的閹黨大臣欒汝平等人商量過了,誰都搞不清楚韋寶到底是仗了誰得勢,好像是天上忽然掉下來的一個人一樣。
他們知道韋寶的履歷,知道韋寶是遼西鄉里人,靠着自己做買賣,後來搭上了東李娘娘的關係,搭上了孫承宗的關係,也就這樣了。
東李娘娘和孫承宗,不管是在閹黨面前,還是在東林黨面前,對於這些高管來說,都不算什麼。
孫承宗雖然是閣臣的身份,又是帝師,很受天啓皇帝朱由校器重,可大家都知道孫承宗其實沒啥勢力的。
韋寶既然是孫承宗的弟子,那韋寶肯定不是因爲搭上了孫承宗的關係才這麼囂張。
所以,韋寶在所有人的眼裡是很神秘的人。
一個神秘的人,似乎就帶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人在沒有摸清楚韋寶的真實底細之前,不敢隨便動他。
更何況韋寶這麼兇,韋寶不去動別人都要求神拜佛了,又有誰沒事會先去動韋寶呢?
“到底怎麼回事?”周應秋皺了皺眉頭,不悅的問道。
“韋寶好好的跑到咱們大理寺來,我問他有什麼事情,他說他馬上要當大理寺的官了,提前來咱們這看看。這不是胡說八道嗎?咱們大理寺什麼時候接到過消息,說他一個都察院的七品觀政要來大理寺當官?他憑什麼啊?”胡大民氣呼呼的答道。
“就爲了這麼點事?”周應秋不悅道:“我說你是不是閒的難受?”
“周大人,這不是小事啊,要是每個人都說過一陣要到咱們大理寺來當差,都能進來到處看,咱們大理寺衙門成了什麼了?成了市井了嗎?”胡大民解釋道。
“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就出去吧,本部還有許多事。”周應秋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胡大民就是跑來搬救兵的,卻沒有想到周應秋這樣?“周大人,韋寶這是打咱們大理寺所有人的面子啊,更是讓您周大人最沒有面子,您現在就出去趕走韋寶吧?”
周應秋恨極了這個胡大民,暗忖韋寶那日在宮中就打過我,在皇宮韋寶都敢打人,還打了那麼多三品以上大員,更何況是在大理寺衙門打人?你讓老夫出去做什麼,出去被韋寶打一頓?還是像你一樣拼命跑?老夫一把年紀了,跑起來像什麼話?
“出去!”周延續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
胡大民臉漲得通紅,見周大人似乎動怒了,無奈的應承一聲,退出了大理寺卿的官廳。
誰知道胡大民一出來就看見了韋寶,嚇得又一步退回到了周應秋的官廳,“你,你想幹什麼?你不要胡來,這裡是大理寺衙門!不是你們都察院!”
韋寶坐在大理寺大院中的石桌旁邊的石墩子上,微笑道:“我說胡大民,你這麼害怕幹什麼?你想讓我幹什麼?”
偷偷觀察情況的大理寺衆官員都無語了,都覺得很沒有面子,這個胡大民既然先找人家的麻煩,結果人家迎招了,他又這麼慫,簡直把整個大理寺的臉面都丟盡了!
“你愛幹什麼幹什麼!沒有正經事,大理寺不容外人隨意出入!”胡大民弱弱的回了一句話。
“誰跟你說我沒有正經事?我有什麼事,輪到你過問了?”韋寶笑道。
胡大民知道自己說不過韋寶的,高聲對大門方向嚷道:“差頭!差頭!”
大理寺的差頭杜山嶺也一直在觀察事情發展,他自然也已經見識過了韋寶的厲害,他有兩下子,手下還有幾十號弟兄,自然不怕韋寶打他,但是人家韋寶是當官的,而且連一二品的大員都敢說動手就動手,他一個小小的差頭可絕對惹不起韋寶這種人。
怕什麼來什麼,聽見胡大民叫喚,杜山嶺差點沒有氣死,卻又不敢裝作沒聽見,只得應聲道:“胡大人有何吩咐!?”
胡大民躲在周應秋的官廳中大聲道:“你過來啊!”
杜山嶺只得小跑着過來了,“胡大人!”
“你,你這差頭是怎麼當的?有外人進了咱們大理寺,你眼瞎,看不見嗎?”胡大民在杜山嶺面前又找回了大理寺正五品右寺丞的傲骨了。
杜山嶺暗生怒氣,暗暗大罵管我什麼事?大理寺和都察院是互通的,我不讓都察院那邊的人過來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時常相互串門,難道把院門封掉嗎?
但杜山嶺沒吭聲,黑着臉站着。
韋寶也沒有說話,看戲一般的看着胡大民,如果胡大民敢叫杜山嶺趕走他,他也自然有辦法。
胡大民很想叫杜山嶺趕走韋寶,可終究沒有這份膽氣,從周應秋的官廳出來,邊走邊道:“你看好了,有別的衙門的人來咱們大理寺,你都要派人跟着!”胡大民說着話,快步走向自己的官廳,當着杜山嶺的面,他膽氣壯了不少,否則連出周應秋的官廳的膽量都沒有。
到了自己的官廳門口,胡大民一步跳進去,然後火速將官廳的門關死,似乎生怕韋寶衝過去打他。
胡大民的動作有些滑稽,不少看熱鬧的人再也忍不住,都輕聲笑了起來。
杜山嶺爲難的看了一眼韋寶,沒有很嚴肅,很敵對,也沒有很自卑,很討好,表現的還是比較有分寸的。
杜山嶺的樣子,給了韋寶一點點好感。
韋寶輕聲道:“你叫杜山嶺,是大理寺的差頭?”
杜山嶺有些奇怪,這位年輕大人爲什麼會知道自己這種小人物?卻還是答道:“是,大人。”
“那正好,我來就是找你來的,過來坐一坐吧。”韋寶仍然坐在石桌旁。
找我的?杜山嶺疑惑的看着韋寶,在原地沒有動窩。
“過來。”韋寶冷然道。
實際上,韋寶用不用大理寺衙門原先的差役都無所謂,如果獲得了大理寺左寺丞的位置,他的權限可以讓他在一日之內將原先大理寺的差役都換掉的。
但都換掉的話,總是會惹來一定的非議,把原先的人轉化成自己的人,這纔是本事,纔是最好的。
官場大抵都是這樣,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般換了官員,上任之初會將底下人瞭解一番,然後將刺頭都換掉,加入自己人,再將一些比較能轉化過來的老人拉攏到自己這頭來。
以此完成換血工作。
杜山嶺不敢違拗韋寶,走過去了,卻不肯坐:“在大人面前,沒有我們的座位。”
韋寶也沒有勉強,直接問道:“我馬上要到大理寺出任左寺丞,你怎麼樣?會服我管束嗎?”
杜山嶺本能道:“若是大人出任大理寺左寺丞,我們差役自然要服從大人管束,如何敢不從?”
“我的意思,你會成爲我的人嗎?”韋寶更加直接道。
杜山嶺不知道韋寶要幹什麼,有點害怕,見過直接的,還真很少見這麼直接的啊,“在下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
“做我的人,就是不管東林的人還是魏公公的人叫你做什麼,你都不能理會,只認我韋寶一人,即使有比我官大的人命你辦事,也只能聽我的。”韋寶道:‘就像現在的都察院差役們一樣,你等會抽空去找老孫頭問一問,就都明白了。’
杜山嶺已經明白了,暗忖這不是讓我做你的家奴嗎?我們差役再低級,也是吃朝廷的俸祿,既然是大理寺的差役,大理寺的官,我們都得聽啊,怎麼能聽你一個人的呢?而且比你官大的人,我們更不敢不聽了啊。
杜山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韋寶。
韋寶卻已經站起身來,“你自己想一想,今日散衙之前給我答覆。”
古代衙門上班叫“應卯”,下班叫“散值”或“散衙”。如明沈周《暮投承天習靜房與老僧夜酌》詩云:臨昏細雨如撒沙,城中官府已散衙。
也可叫退衙,見白居易退衙歸逼夜,拜表出侵晨;也有叫“放衙”的,如《堅瓠集》記,宋太祖趙匡胤曾有一條專門針對州縣官的警告:切勿於黃綢被裡放衙。
蘇東坡《入峽》詩云:放衙鳴晚鼓,留客薦霸柑。
杜山嶺沒有答覆。
韋寶也沒有等,徑直走了。
對於如何與身份低的人相處,韋寶有自己的一套辦法,那就是我行我素,讓底下人猜測。
重生穿越之前,韋寶在現代是小主管,管了幾號人,還沒有練出來。
但是重生穿越之後,韋寶管的人數越來越多,對於如何御下已經有一定基礎了,所以,他入仕之後,對於大明這個時代的官場並沒有不適應的地方,可以說是無縫連接了。
韋寶走後,大理寺的一衆人等紛紛圍了過來,都來問韋寶剛纔對杜山嶺說了些什麼?
一直在門縫中偷看的胡大民更是一下子拉開了自己官廳的大門,衝過來問:“剛纔韋寶對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什麼都沒說。”杜山嶺惶惑道。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己就一最底層的差頭,你們這些平時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的大人們,都來找我說話做什麼啊?
“明明韋寶對你說話了!快說!說了什麼?”胡大民逼迫道。
“真沒有說什麼啊。”杜山嶺不善言辭,被胡大民逼的都快瘋了。
“到底韋寶說了什麼啊?你不說,我現在就把你踢出大理寺,你想吃裡扒外嗎?”胡大民怒道:“養不熟的狗!”
大理寺一衆官員雖然覺得胡大民過了,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杜山嶺只是個差頭,不知道和胡大民差了多少級,胡大民罵杜山嶺還真的可以想怎麼罵怎麼罵,沒人會爲這個事情說嘴。
其實剛纔胡大民對韋寶,胡大民是正五品,韋寶只是正七品,按照官場倫理來說,胡大民罵韋寶也是可以想怎麼罵就怎麼罵的,只是韋寶的氣勢更勝,把胡大民給嚇得半死罷了。
杜山嶺被胡大民氣的滿臉發黑,直着脖子道:“真沒說什麼,讓我說什麼?”
大家明明看見韋寶對杜山嶺說話了,雖然時間不長,可一定說了什麼,誰都不信杜山嶺的話。
杜山嶺也是有口難言,他覺得自己如果把韋寶要讓自己當他的人的原話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而且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既得罪了韋寶,又得罪了大理寺的官員。
但要是不說,就像現在這樣。
可惜的是,本來很容易找個藉口糊弄過去的事情,比如說韋寶剛纔問自己叫什麼名字,來大理寺幾年了,隨便幾句廢話就可以了,杜山嶺卻沒有這樣的急智。
杜山嶺越是不說,衆人便也開始跟胡大民一樣,一起來威逼杜山嶺。
當官的本來就瞧不起人,此時又是人多逼一個人,說是威逼,其實就是紛紛謾罵。
在韋寶面前,一個個像縮頭烏龜一樣,對杜山嶺這種小小的差頭,沒有人在客氣。
杜山嶺呆立在原地,大理寺的一衆差役們站在不遠處的大門邊上,大家都很氣憤,差役不是人嗎?爲什麼要這樣羞辱人?
底層歸底層,底層的人被壓迫慣了,也許沒有自尊了。
但不代表他們沒有怒火!
大理寺這邊罵的厲害,引得旁邊都察院的人,六科廊言官那邊的人也都來看熱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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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們還好,弄清楚了是什麼事情之後,都知道這幫大理寺的官員不敢對韋寶發作,把脾氣都發作在一個小小的差頭身上。
而都察院的差役們是有同理心的,罵的是大理寺的差頭,他們同樣很生氣,感覺也在罵他們,在侮辱他們!
韋寶在都察院的自己的官廳當中聽見了動靜,折返回來,好半天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暗暗好笑。
韋寶暗忖你們這幫大理寺的官員也太慫了吧?不敢對我怎麼樣,一起欺負一個保安隊長幹什麼啊?
不管是都察院的差役,還是大理寺的差役,比起東廠和錦衣衛,在職能權限上肯定要差一些,不能算軍隊序列,也就是保安隊加獄卒等級的。
“我剛纔就問他大理寺有多少人?有沒有一百人,他答不出來,僅此而已,你們就爲了這點事情,這麼多人圍着人家差役罵人?差役不是人啊?”韋寶朗聲替杜山嶺說話道。
原來只是這麼一點事情?
很合理。
至少大理寺的所有官員都覺得很合理,因爲韋寶總共與杜山嶺說話的功夫,不過幾息,也就是一瞬間,況且韋寶是官,杜山嶺又不是官,兩個人身份地位懸殊巨大,又不認識,有什麼好說的?
杜山嶺感激的看了韋寶一眼,感激韋寶爲他解圍。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差役看向韋寶的目光也都差不多,還真沒有人這麼爲底下人說話的。
“那我們問半天,你不說幹什麼?”胡大民厭惡的瞥向杜山嶺。胡大民在人多的時候,尤其是在大家聚攏一堆的時候是不怕韋寶的。
“你想讓他說什麼?”韋寶瞪向胡大民:“你在我面前嚇的像孫子一樣,沖人家差役發什麼火?”
胡大民被韋寶一瞪,心虛了起來,被韋寶罵了也不敢反擊,反而後退兩步,生怕韋寶打他,居然不敢說話。
“都散了吧!一個個閒得慌,你們都沒事做啊?朝廷給你們開俸祿,都是讓你們在衙門享清福,閒扯淡的嗎?”韋寶打官腔道。也不完全是打官腔,韋寶本來就很看不慣拿着高收入,一天到晚無事可做的官。
就韋寶目前的瞭解,官場九成九的人都是昏官,庸官,貪官。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員們居然都很聽話,隨着韋寶的話音落地,居然立刻散的乾乾淨淨。
這讓躲在暗中觀察的周應秋、欒汝平等大理寺和都察院的閹黨大員們很是奇怪。
要想做到這份威信,說話有人聽從,這在衙門中是很難做到的。
別說官階高的,就是平級的,或者官階低的,又何必聽你的話?
可韋寶只是一個七品觀政啊,不管是在都察院還是在大理寺,都處於官場最底層人物,卻能教人都聽他的話,這很不容易做到。
中午的時候,杜山嶺來找老孫頭,將老孫頭叫到了一處偏僻小酒館低聲說話。
“老哥。”杜山嶺道。
老孫頭點了點頭,“對了,今天到底啥事,爲什麼那些大理寺的人都罵你?還一個個罵的那麼狠?”
“能爲了啥?就爲韋大人找我說了一句話!”杜山嶺嘆口氣道。
“說了什麼話?”
“沒說什麼,就說讓我找你,問一問你們都察院差役現在都是怎麼搞的,然後讓我在今日散衙之前拿定主意,看看以後是不是要做韋大人的人,誰說的話都不要聽,只能聽他韋大人一個人的。”杜山嶺照實說道。
老孫頭嗯了一聲,跟韋寶對他說的差不多,老孫頭反正已經表態過,以後都聽韋寶一個人的,雖然不是很真心,是被韋寶脅迫的,但是他已經表過態了,而且,他表不表態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都察院的差役,現在實際上已經被韋寶完全控制了。
今天上午,林文彪就將五十名天地會統計署總署的特工帶過來,然後將都察院所有的差役瞭解了一番,把有人介紹來的差役都趕走了,同世襲的差役也一個個的談了話,只留下了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都是世襲的差役,而且都是老實人。
最讓老孫頭詫異的是,一次性趕走了三十多個差役,那些差役都是有一定來頭的,不但有官場的背景,還有江湖上的關係,可楞是沒有一個人敢當時衝韋寶喊來的人翻臉!
老孫頭將自己的事情,還有都察院差役這邊的事情如實的對杜山嶺說了。
杜山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杜山嶺不是有急智的人,卻也不笨,老孫頭說杜山嶺比他強一些,是心悅誠服的,杜山嶺不但有一定的身手,在京中的差役當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爲人還仗義,底下的弟兄都聽他的話。這一點是老孫頭做不到的。
“怎麼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決斷吧。”老孫頭對杜山嶺道,說着,給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一飲而盡。
杜山嶺也喝了一杯酒,輕聲道:“我覺得韋大人還行,只是他並沒有到大理寺上任啊,這時候讓我怎麼好說話?總不成,他一個都察院的官,還想管到我們大理寺這頭來吧?”
“應該是想看看你會怎麼表態吧?這事好辦。”老孫頭想了想之後道。
“老哥,你給我指點迷津。”杜山嶺趕緊爲老孫頭倒了杯酒,“你既然已經跟了韋大人,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
“你想啊,韋大人現在還沒有在大理寺當官就這麼對你說,肯定是想提前準備着。他如果不去大理寺當差,你就算口頭答應過是他的人,但你畢竟也是大理寺的差役啊,韋大人也不能太爲難你,你總不能爲了都察院的官得罪大理寺的官吧?”老孫頭分析道。
杜山嶺疑惑的問道:“那老哥的意思是讓我答應韋大人?”
“嗯,如果韋大人真的能當上大理寺的左寺丞,那就是你們差役的頂頭上司,你不該忠心爲韋大人效力嗎?”老孫頭道。
“可韋大人只讓我們聽他一個人的,旁的人,就算是比他韋大人官大,我們也不必理會啊,這讓我們底下人夾在中間,兩頭受氣,吃虧的還不是我們嗎?不知道這個韋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杜山嶺嘆氣道:“韋大人似乎太過霸道了些。”
“有本事的人都霸道!我也不知道韋大人是什麼來頭,應該沒有什麼人知道,但是我知道,韋大人連一二品大臣都敢打,還敢在宮中打架,咱們這種差役在人家面前算什麼東西?那些當官的什麼時候把我們當人看了?你看看今天一堆人罵你像罵狗一樣罵的多狠?”老孫頭道:“有人看得起咱們,咱們就接着,咱們這種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這韋大人似乎很有手段啊,聽你剛纔說的,現在都察院的差役,似乎已經不是你主事了吧?”杜山嶺仍然有顧忌。
“不主事就不主事吧,都是混口飯吃。”老孫頭對於杜山嶺何去何從也不是特別的上心,因爲他現在自己也煩心着呢。老孫頭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什麼樣,老孫頭並不瞭解韋寶。
他們當差役的,每個月除了領取一點微薄的薪俸,不管是都察院還是大理寺,額外的收入並不多。
老孫頭不知道現在跟了韋寶,以後收入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或者是變多,還是變少?還是過幾天被韋寶也趕出都察院。
杜山嶺看出來老孫頭沒有心情聽自己說話,卻還是說了很多。
兩個人就像是牛頭馬嘴一般的喝了一頓酒,都說了不少話,卻大都沒有聽進去對方在說什麼。
與此同時,內閣的幾個大臣還都沒有散衙,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少見的情況。
閣臣們一天到晚的考勤一般都是做的很好的,除非有事外出,否則一般都會在,他們要給百官做楷模,自然不會隨便躲清閒,被人抓住話柄。
不過,到了散衙的點,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是一定要離開,要回家的!除非是被皇帝叫入宮中說話。
可是,今天幾位大明閣臣,幾位大明站在官場金字塔最頂端的人,卻爲了一個七品觀政的升遷問題在爭吵個不休,誰都沒有走。
“我是首輔!我一個首輔,連辦這麼點事情,都沒有權力嗎?”顧秉謙生氣道,他其實算是有風度的人,平時很少與東林黨幾名閣臣發生爭執的。
“首輔大人,不是要駁你的面子,可是一個七品觀政,一下子提到大理寺左寺丞,兼任都察院經歷司經歷,這個合適嗎?”丁紹軾面紅耳赤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