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讓韋達康先回家,韋達康哪裡肯,就‘賴在’旁邊。
黃瀅也來了,拉着韋寶問東問西,韋寶趕緊示意韋達康幫着招呼。
“別打亂兒子,兒子事兒還多的很呢,現在小寶是公子了。”韋達康呵呵笑道,“公子你懂嗎?手底下一大幫弟兄呢!”
“兒子是公子,又不是你是公子,神氣個啥?”黃瀅詫異的問道:“這麼多東西,馬車,騾車,這些個高頭大馬,還有這麼多外面帶來的人,都是咱家小寶的?”
“當然!”韋達康好不得意:“剛不是跟你說了嗎?咋又問一道。我兒子是公子,這比我自己個兒是公子還威風!跟你婦道人家說不清楚,我還要招呼鄉鄰。”
“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鄭金髮給小寶一千兩銀子的事情,你問過了嗎?”黃瀅急道。
“別瞎吵吵了,現在小寶正忙,小寶說等會再告訴我們的。”韋達康嘖了一下嘴巴,一臉嫌棄的表情。
“搞的好像你什麼都知道一樣,你不也什麼都不知道嗎?”黃瀅抱着胳膊,同樣一臉嫌棄的瞥了眼韋達康。
韋寶站在人羣前面,羅三愣子、劉春石、範大腦袋、範曉琳和王秋雅知道韋寶要說話了,都趕緊站成一排,二十三個新近家奴站在了五人身後。
韋寶此時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初成規模的小班底,他就是‘老大’,是‘領導’了呀。
韋寶胸中有無數發展計劃,但眼下只有一項:“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儘快造出三棟木屋,兩棟木屋是我父母和我的住處,一棟木屋是家奴們的住處,再就是馬廄,人和馬的睡覺問題,放在第一!木屋,馬廄,這兩天必須弄出來。現在有了足夠的建築材料,金山裡到處是山,山上都是木材,不缺材料了。馬廄等不得,在今晚之前,就必須有個樣子搭出來,留下幾個有建造大型宅邸經驗的木匠和石匠,其他人去山上伐木吧!伐木的事情由三愣子哥和大腦袋哥負責。建造統籌的事兒由春石哥負責。”
羅三愣子和範大腦袋、劉春石,以及一幫新進家奴一道答應一聲。
“這大寒天的,不能讓馬凍着,人都沒有這些馬更精貴,今天實在趕不及搭起馬廄棚子的話,晚上點篝火。馬廄要放在第一位弄出來。”羅三愣子向韋寶建議道。
韋寶點頭稱是,同意了羅三愣子的諫言。
金山裡地處偏僻,除了農田不能亂動,其他空地,想怎麼建造就怎麼建造,鄉下就是這點好處,跟現代一樣,地方寬敞,而且沒有土地局這些機構,別太出格就行,誰也管不了人家有錢蓋房子。韋寶家又在金山裡的最邊邊上,更是想幹啥就幹啥,現在這個甲,除了鄭金髮家的那棟房子,所有的人,包括房產,田產,都是韋寶一個人的了!韋寶更是愛幹啥幹啥,誰也沒有資格來說三道四了。
看着動起來的一幫人,韋寶忽然有種自己在玩真人版‘帝國時代’的感覺。
不過人家是開局三個農夫,我這開局都23個人了。
開局造房子,這是沒有毛病的。
這種指揮一堆人幹活的感覺讓韋寶忽然感到好爽,真的從來沒有這麼舒爽的感覺,直覺比做噯都爽一百倍。
因爲大家是在爲他本人幹活,他是私有主啊!就這一下子便將韋寶因殺人而埋下的心理陰影衝散了大半,畢竟換地方了,回家了,家是溫暖的港灣。
“小寶,我和秋雅幹啥啊?”範曉琳問道:“現在沒有地方放這些貨物,是不是暫時不登記呢?”
“嗯,緩一步吧,等明天蓋好了房子,後天蓋好了倉庫,再登記入庫是一樣的,你倆現在暫時充當後勤,負責大家的伙食,辛苦幾天,等我找到合適的人,替換你們兩個。”韋寶笑道。
範曉琳哦了一聲,笑着點頭,王秋雅也點了一下頭。
韋寶看了眼王秋雅,並沒有深看,在公開場合,韋寶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小寶,我能替代我家曉琳嗎?曉琳做飯也要幫手吧?”範曉琳的娘心疼閨女了。
韋寶笑呵呵的點頭道:“那就辛苦範嬸子了。”
“我也可以幫忙的。”王秋雅的娘也不甘示弱。
韋寶笑道:“不過是這二十來人而已,哪用這麼多人燒飯?”
“要的要的。”王秋雅的娘笑呵呵的替韋寶回答。
韋寶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附近的鄉鄰卻亂哄哄的說開了。
“小寶,我們呢?你現在是甲長了,我們的欠條都在你手上,現在我們就是你家的人了,我們也幹活吧?給不給吃的都行!”
“是啊,小寶,你寧願上外面找人,也不要左鄰右舍麼?我可是從小看你長大的啊,是不是嫌我老了?”
“小寶,不能光要外面人,不要自己人呀。”
“對呀,小寶,可不能這樣,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小時候,我沒少抱你,你還拉尿在我身上呢。”
衆人七嘴八舌的,韋寶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封爲甲長了,他可不稀罕這個民間‘稱呼’,甲長通常是里正安排,鄉民推選的,並不屬於大明官職的正式編制。誰家田產多,勢力大,誰家就是甲長了,現在這個甲的情況,即便是韋家不當甲長,這個甲的甲長也非韋家莫屬。
韋寶在暗自思量怎麼安置這些人,他在回金山裡之前,並沒有想好,或者是在韋寶原先的潛意識中,不太想用太多的鄉鄰,不好約束是一方面,他也用不着太多的農戶,畢竟只有二百畝左右的田產。
他從外面弄來的,那都是純勞動力,而且都是匠戶,在韋寶眼中,匠戶比農戶的性價比就不知道高到哪兒去了,因爲這個時代的農民都是全能農民,匠戶們同樣能涵蓋農戶們耕田的技能,用途廣泛的多,而農戶就做不了匠戶們的專有技能了。
雖然這個甲也有不少勞動力,但是一百多人中,至少有一半是老弱病殘,帶上他們的話,這個包袱不小,韋寶知道自己的個性,一旦帶上了,說什麼也不會捨棄的。
韋達康和黃瀅也被衆人纏住懇求,只是這事太大,韋達康和黃瀅兩個人也不敢去勸說兒子。
‘還是要企業化’!韋寶腦中冒出這幾個字來,茅塞頓開。
雖然說這是一個誰掌握了土地,誰就掌握了話語權的農耕時代,仍舊是奴隸制度和封建制度的結合體時代,但是這種時代中加入資本經濟和封建經濟配合,應該不會差。
畢竟韋寶是穿越巨,歷史進程怎麼發展還是清清楚楚的,此時的歐洲,已經開始大量產生資本經濟萌芽了,人家正在爲工業革命做準備呢,再過一個半世紀,改變人類歷史進程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就要開始了呀,自己再不在大明開始做實驗的話,我大華夏豈不是要輸在起跑線上了麼?
不過,他也僅僅是‘試驗’性質的想法,畢竟人家還有一個半世紀才能工業革命呢,自己現在就開始用政治拉經濟,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動大明這趟老破車,改變固有的經濟模式,這是逆天的事情,在任何時代都是逆天的行爲,是要被傳統勢力堅決消滅的。但是拉動金山裡這種‘小車’,在韋寶看來,還是SO簡單的,嘿嘿嘿。
不過,要搞,也只能偷偷的搞!
韋寶沉思了一分鐘左右,有了一個簡單的計劃了,朗聲道:“肯定不會不顧及鄰里鄉親的,不過,鄭金髮家在農忙的時候,也只是僱傭十來個長工,也沒有全部要,是不是?現在這種時節,一下子來太多的人,我也找不到活給你們做。”
衆人聽韋寶這麼說,都無話可說,韋寶說的是實情,可是你找那麼多外人來幹啥嘛?都要本甲的人,不是多給大家一些活兒幹嗎?大家都心生不滿了。
韋寶瞧見衆人的表情,心中一片瞭然,僱傭關係下,越是親近的關係越是不好控制,所以韋寶即便是將羅三愣子和劉春石當成親信,也不輕易讓那層關係隨便昇華,主僕就是主僕,跟手下人稱兄道弟,沒有半點好處,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到處都是。
“一家出一個人吧!招人的事兒,都歸劉春石和範大腦袋,羅三愣子三人負責,羅三愣子是正管事,劉春石是副管事,範大腦袋是劉春石的隨扈。”韋寶淡然一攤手,“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不過醜話說在頭裡,不要以爲跟我家的關係親近就有所懶散,我們既然可以招人,也可以隨時辭退。”
衆人聽說一家能有一個人跟着韋寶做事,都感激的當場跪下來給韋寶磕頭,千恩萬謝的連聲說不會,韋家現在的財力,大家心裡都有數,這也就是說,這個甲,這個大冬天,不用再擔心有人會餓死了!
韋寶連聲讓大家起來,“曉琳,秋雅,讓大家都起來吧。”
範曉琳和王秋雅,還有韋寶身邊的劉春石急忙過來相勸。
這一刻,韋達康和黃瀅揚眉吐氣的眼圈都紅了,鄉里人能有多高的追求?除非韋寶考中進士當官,要不然,這就已經是最光耀門楣的時刻了。
“小寶,那我呢?說好了等你發達了,供我一口吃的,你不能忘了吧?”程瞎子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道。
韋寶微微一笑,親自將程瞎子扶起來:“我不能忘!老叔,你咋還跪下來了?我都沒有看見,你這真的是。”
韋寶將程瞎子扶起來,拉着他的手,並且對衆人道:“瞎子叔家裡沒人了,以後瞎子叔就跟在我家吃飯,大傢伙都沒有什麼說道的吧?”
衆人連說不敢,都誇韋寶人性好,都說這是大善舉,誇了韋寶和韋家,又都恭喜程瞎子,樂的程瞎子直抹眼淚,又哭又笑的,不住的說小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韋寶看了看程瞎子渾濁的兩隻眼珠,心中感到溫暖,在程瞎子的胳膊上輕輕地拍了拍,算是安慰。
還有一個家中沒人的老婦人趙奶奶,衆人趁着這個機會,也幫忙懇求。
韋寶豪爽道:“趙奶奶也跟着我家吃飯了!”
衆人一起轟然叫好。
趙奶奶也不過四十出頭,放現代的話,未必就當奶奶了,不過在這個時代,這樣的鄉下寡婦是很悽慘的,惹得趙奶奶熱淚盈眶的給韋寶跪下了,“還是小寶這孩子好,我本是趙家族裡的人,金山裡大部分人都姓趙,但是有誰問過我一聲的?若不是前幾日得了韋家兩個饅頭,昨日韋家屋裡的又給我些吃的,我此時只怕早已經是雪中屍骨了。”
衆人聽趙奶奶說的淒涼,都唏噓不已,不過大家也紛紛勸道,說她老來有福,被韋寶管下了,不住聲的恭喜趙奶奶。
韋達康和黃瀅將趙奶奶扶起來,趙奶奶一邊抹眼淚,一邊跟着千恩萬謝的,這場面,將韋寶都弄得鼻子發酸,福利!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這兩樣對平民有多麼的重要!這大明的天下,有多少人像程瞎子和趙奶奶這樣老無所依啊。
“還有幾戶困難的畸零戶,大家以後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別慌,都可以去找羅三愣子或者劉春石,他們會酌情幫助大家的,都是鄉里鄉親的。”韋寶想反正收容了兩個矜寡老人了,不在乎多幫着養幾個孩子,孩子的用處還更大一些。
韋寶的話,又惹得衆人一片讚揚,幾戶畸零戶,大都爲死了男人的寡婦家,寡婦們再次紛紛跪下,讓年幼的孩子們給韋寶磕頭,並且讓他們喊韋寶爲爹。
這些孩子中,有好幾個其實都跟韋寶差不多大了呢,韋寶腦門掠過三道黑線,急忙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叫爹。”
“要的,要的!他們若沒有韋家,沒有幾個人能活到成年,公子若是不允,別人會說我們不懂報恩,不知道好歹。父子關係和年紀無關,就是有人比公子的年紀大,但是在公子家吃飯,那按理也是公子的兒子。”
寡婦們紛紛道,生怕事情再起變化。
衆人也跟着勸說。
韋寶看向韋達康和黃瀅,兩個人也同樣點頭勸說,都說這合規矩。
韋寶才道:“本甲的孩子,當我韋寶的孩子也沒啥,這事,就由我爹孃負責吧,現在大家都高興了吧?”
衆人一齊鬨笑,道嚷嚷着高興,過年都沒有高興,從來沒有高興。
知道韋寶今天就要大興土木,一個甲的男女老幼一齊出動,四處點燃篝火,向來天擦黑便死氣沉沉的金山裡,今天這北面一個小角,盡被明亮和歡聲笑語所替代。
在團隊的歡樂中,韋寶也享受着這份喜悅,幾個人的喜悅和幾十個人,上百人的喜悅,那又不同了,團隊爆發出來的力量,一定是大於一個個個體相加的總和,關鍵是有一個主心骨能控制和凝聚整個團隊。
這個大寒天的傍晚,這個甲的鄉民們的心中都暖烘烘的,悽慘無盡的災情和生活所重壓下來的苦難,似乎因爲有韋寶在的原因,被沖淡了,衝開了烏雲,讓人能看見前方依稀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