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是老謀深算的人,看衆人狂熱的附和,所有人都熱烈贊成吳三輔當這個薊遼商會的會長,知道大勢已定,自己再幹涉阻撓,反而給人很假的感覺,遂不再多說什麼。
吳三輔倒是仍然很謙虛的模樣,咧嘴直笑,“不成的,感謝諸位啊,同窗好友們,還有世家的兄弟們,叔伯大爺們,你們看我像當啥會長的人嘛?我每天不睡到正午,根本起不來,啥事要都指望我,那這商會估計一天就得倒閉。”
吳三輔的話惹得衆人哈哈大笑,氣氛更加輕鬆。
不過,吳三輔越是這般推辭的,大家卻越是鐵了心的要推他上臺。
這就是地道的中國組織哲學,老大不用很厲害,但是人緣必須得好,必須是那種與所有人都談得來,寬和的人才能當老大。做事的話,都交給老二老三,這兩個位置需要有能力,而且,最好這兩個位置的人還不和,經常需要老大從中協調關係,類似的三駕馬車,便是最穩定高效的了。
這叫制衡之道。
制衡之道固然有優點,缺點也很明顯,很多時候,大家怕出錯,都不幹活,比賽擺爛,反正不出錯便是好事。
尤其是公職機關,都是人浮於事。
如果想制衡,就讓他們分成兩派。因爲他們鬥來鬥去,自己纔會安全。很多政治家都會把自己的手下分成兩派,互相牽制。
如果想製造混亂,就要使用均勢的辦法,讓其內鬥,只有不斷地內鬥,攪亂渾水,這才能夠有機會,以患爲利。
先消除混亂,就要剪除平均實力,讓他們沒有野心,即使有野心也沒有支持野心的存在的勢力。不要只扶植對抗一派勢力,這對讓自己成爲鬥爭對象,要扶植兩派。纔會穩定。
“勢均則鬥”但凡強弱一定,或是格局分明,大家也就不需要鬥了。
這都是資治通鑑,被很多官場之人奉爲寶典的想法。
但是要讓內部對立的兩幫人馬形成均勢,達到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的態勢,這需要老大有很高超的手腕,很難做到的。能做到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超級偉人。
這方面韋寶很佩服滿人,元清兩朝同樣是外族統治,可是爲什麼清朝卻比元朝統治的時間長久呢?
滿人漢化和蒙古人不漢化是一方面原因,統治比自己龐大的民族只能跟他們自己的上層結盟。
英國治理殖民地也沒有靠當地化,而是拉攏一派制衡另一派,拉攏優待貴族壓迫百姓,充分利用當地貴族。
最主要原因是蒙古人沒有跟漢族地主士紳和讀書人等結盟,重用色目人和底層漢人,大大削減了這些地方上有勢力有影響力漢人的權力和利益。所以當發生民亂時這些地主士紳讀書人等立馬加入起義軍反抗蒙古人。蒙古人沒有按漢族習俗執政導致對百姓的控制效率下降。有些地區的蒙古或者色目統治者沒有尊敬當地習俗,經常引起民變。
沒有中央集權過分的放權自治,導致地方勢力龐大,發生民亂後紛紛自立爲王或者拒絕服從命令去鎮壓而觀望。
滿族人剛好相反,入住中原後高官爵位厚祿安撫前朝軍人官員,沒有動搖地主士紳的地位和利益,所以這些地主士紳等利益集團立馬擁護滿族皇帝。
通過恢復科舉,繼續保留儒家思想的統治定位,給讀書人種種特權和榮譽拉攏讀書人,使其爲自己效忠。
用拉攏來的漢人勢力消滅抵抗者,等坐穩江山後慢慢的逐漸的用滿人和自己信得過漢人取代他們,排除了隱患。
滿人沒有放權反而加強集權,通過滿漢兩派互鬥皇帝做裁判員的方式,用漢族大臣制衡滿族大臣,用滿族大臣制衡漢族大臣,確保皇權的絕對威望,兩派相互制衡不會出現那一派做大到威脅皇權。
所以清朝時發生民亂不僅滿人拿命效忠皇帝鎮壓,漢人地主士紳等利益集團也會堅決的擁護滿族皇帝。
滿族的主動快速漢化也使得滿人統治者更能瞭解漢地的遊戲規則,按着漢人的套路出牌。
均勢下,要麼你自廢武功,尋求自保,要麼奮發進取,滅掉對手,沒有第三條路。不存在,自己又有實力,又安全的這個狀態。
這是權謀家對勢力判斷的時候要切記的。
其實除了‘末代皇帝’崇禎大帝,大明以上幾乎每個皇帝都擅長這種制衡之道,崇禎這個愣頭青,最大的問題,便是容易剛愎自用,意氣用事,想罷免罷免,想殺就殺,還性格偏激,對人的愛恨都很狂熱,不愛保留。
這種性格當個偶像明星走娛樂圈還行,當皇帝這麼任性,肯定是不行的。
別說當皇帝,性格太剛愎自用的人,可能當個小吏都不行,因爲同僚們無法與之相處愉快。
情願像木匠皇帝一樣成天玩樂,大明再玩個半個世紀一個世紀的都很正常,說不定崇禎再能多玩幾年,拖過了小冰河紀,即便整個國家的政治體系依然腐敗腐朽,無可藥救,但總歸能再拖好些年了,拖個百年,二百年,一直拖到八國聯軍打過來,又有誰能說得準?
說不定,再拖下去,大明的資本主義萌芽真的自己開花結果了,資產階級真的發展起來了,國家發生劇變,不是八國聯軍打大明,而是大明在十七十八世紀就能提前吊打全世界,又有誰說得清?
可惜,歷史沒有如果。
韋寶覺得,歷代封建王朝維護統治的關鍵政策都是如何抑制土地兼併,抑制的好就活的長,抑制的不好就活的斷。
蒙元完全無視先代經驗,對土地兼併採取放棄治療的態度,就活的短。
明代雖然也採取了一定抑制手段,但是對宗室沒有限制,宗室佔田是主流,其次中葉以後對官僚也越來越缺乏管束,所以到明末就毀於流民。
清代很大程度上吸取了明代教訓,所以對宗室佔田管的很嚴,又採取攤丁入畝、永不加賦、火耗歸公、士紳一體當差納糧(這條很可惜被乾隆廢了,要不清朝活的可能還更久一點,乾隆前面廢了這條,後面嘉慶就遇到白蓮教大起義)等手段,所以限制土地兼併方面好於明代,更勝於元代,所以延續了很長時間。
但按照傳統規律,滿清就是扛過白蓮教,也難抗過太平天國。這時候近代列強入侵,換了玩法,又靠洋務運動續命幾十年才完。
但是流民問題越來越嚴重始終無解,解決老百姓吃飯穿衣問題,在韋寶看來,這是所有王朝末世的死結。
帝王之術的一個要點就是帝王的眼裡沒有好人與壞人,忠臣與奸臣,只有能用的人和不能用的人。現在能夠用就用,將來不能用就要扔,不能在乎這個人是好是壞,這是帝王和普通人的差異。
實際操作中就是權利的平衡。一個皇帝他有必要面臨一個問題,就是集於一身的權利要麼不分出去,自己一人把握,那麼價值就是一個人決定全部事,他有必要處理帝國大大小小的全部工作,他早晚會活活累死。
這類皇帝的典型代表就是秦始皇,朱元璋,朱棣,雍正,這些人權利慾望極重,也極端勤政。還有一類也就是絕大多數皇帝是不想累死也不想管太多雜事的,那麼他們有必要把皇權分出去,分給他人替他們幹事。給宰相,給外戚,給大臣,給宦官。一個不想累死的皇帝有必要適宜的把權利分給這幾部分人,最好的狀況就是各個實力平衡,皇帝來判決。哪一方實力過大,皇帝就要扶持對立力氣制衡。
宰相權大了,皇帝就要扶持宦官或許外戚來制約。如果皇帝不想累死,就要把權利搬運給他人。
平衡最重要,不能讓一方獨大,需求制約某一方的時分,往往用品德壞但殺傷力強的人去制衡,比方宦官抵擋文臣最拿手。
皇帝不是不知道宦官的害處,但他需求宦官讓滔滔不絕的大臣閉嘴。
這套帝王平衡術一旦玩脫了,輕則被架空,重則喪命。
關於帝王術的運用,韋寶在現代的時候愛看《大明王朝1566》,這部電視劇對嘉靖皇帝帝王術的描繪非常出彩。
人家嘉靖皇帝深居簡出,成天忙着煉丹,帝國也好好的,在韋寶看來,至少比明朝大多數皇帝的帝國時代強。
堪稱對時間安排最科學,性價比最高的皇帝,當然,嘉靖皇帝決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皇帝就是了。皇帝若有職稱的話,韋寶會給他安個超級職稱!超級工程師。可再厲害的天賦,也架不住幾乎不作爲。
見吳三輔薊遼商會會長的位置算是得到了衆人的認可,吳襄也不反對了,那將來的話,這個商會的規模壯大,是能想見的事情了,韋寶也很高興。
韋寶接下來又向吳襄和楊麒系統闡述了他想開發一片石,建立以撫寧衛、一片石城和不老亭爲主體的三角形式的一個遼西新中心商圈的理念。
其實主要是向吳襄介紹,這種事情,楊麒這種流水官員是無所謂的。
“想法很好,但有些書生意氣。”吳襄聽完韋寶的闡述之後,立馬否決了,“若遼西真的像韋公子所說的,弄得像江南一般。一方面北方的氣候和地理環境限制了,不太可能。人口也沒有那麼多。另外遼西遼東真的有錢了,朝廷還會每年拿那麼多銀子補貼我們邊軍嗎?朝廷不會害怕邊軍失去制衡嗎?還有建奴時常來犯,哪裡會給我們踏踏實實做生意的空間?”
“這是老問題了,你們連跑到遼東去屯田都不怕,還擔心遼西會被建奴打過來?建奴要真有本事拿下山海關,那豈不整個遼東都被建奴拿下了?”韋寶笑道。他現在已經能以一個很平等的方式與吳襄交談了:“至於氣候和地理環境,我不覺得北方有多差,事在人爲,至少比現在做的好一些,有何不可?朝廷也不會因爲遼西遼東的經濟發展了一點,便不再提供軍餉糧餉了吧?”
“人言可畏,你還太嫩,沒看見各個世家大戶都很低調嗎?有點銀子也是藏着掖着,誰像你成天這麼高調?”吳襄調笑的看着韋寶。
吳雪霞和吳三輔見父親與韋寶能這樣對話,都很欣慰,看得出,吳襄已經將韋寶當成半個自己人了。
吳襄之所以對韋寶的態度轉變這麼快,主要看出韋寶提出的薊遼商會,以及將吳三輔扶持上薊遼商會會長的事情,他韋寶個人是沒有多大好處的,好處都在吳家身上。
在吳襄看來,吳三輔當薊遼商會的會長,與他自己當這個會長,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好,自己的兒子掛牌子,他居幕後指揮,比過去他事事親自牽頭,肯定是要強得多的。只是以前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有本事凝聚那麼多人脈罷了。
卻沒有想到這件事,被韋寶幫助他做成了。
“每家出一萬兩銀子,先到先得。一萬兩銀子對於大戶來說,對每家都不算什麼事情,這就看他們自己囉,我覺得順其自然便可。”韋寶對吳襄笑道。
吳襄聽韋寶這麼說,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一萬兩銀子的事情,的確對哪家大戶來說都不算傷經斷骨的大事,大家輸給韋寶多少銀子啊?每家至少五萬兩,相比較下來,這個一萬兩銀子還叫銀子嗎?
所以,在韋寶的說服下,吳襄對於韋寶提出的這個撫寧衛-一片石城-韋家莊外不老亭三角形的遼西新中心商圈的概念,也沒有什麼意見了,由着年輕人自己弄吧。反正最大的受益者是他吳家和一大幫遼西世家大戶,韋家莊能從中得到的利益有限,僅僅只是方便韋家莊與外界進行貿易而已。
大明這個時期的貿易還是比較寬鬆的環境,整體局勢也比較平穩。
韋寶不得不說,魏公公的‘執政’還算是比較高效的,至少,現在的大明,整體形勢不錯。
隨着城市交通發達、農產品的商品化和手工業的發達,在全國已形成龐大的商業網絡。當時的南京、北京是全國最大的商業城市;西安是西北重鎮,南北大運河沿岸,出現了清江浦、濟寧州、臨清州、天津衛、河西務等一大批新興商業城市;在古老城市之間及周圍,陸續出現了一批新興的中小城市。
民間貿易活動定期進行。州縣一級的集事,每月有五六個;鄉鎮每月有二三個;府城則每日一集;有的地方有藥王廟會;淮河以北秦晉以東,各方商賈運送物品,入城爲市。在當時對外貿易上,分“朝貢貿易”和私商貿易兩種。東南沿海的“海商大賈”和“海湖大姓”的海外走私也很活躍;“漳閩之人,與番舶夷商貿販方物,往來絡繹於海上”。
明初期奉行“重本抑末”政策。朱元璋曾言:“若有不務耕種,專事末作者,是爲遊民,則逮捕之。”甚至還規定禁止商賈之家穿綢紗。
隆慶三年(1569年),大學士高拱上疏《議處商人錢法以蘇京邑民困疏》,反映商人的愁苦和商業的窘困,並奏請隆慶皇帝採取措施,革除宿弊。之後張居正提出農商榮枯相因,進一步肯定商業的作用。
明代中後期商人地位有所提高,部分士大夫認爲經商有成,在價值上也等同於讀書有得,“亦賈亦儒”“棄儒就賈”的現象也開始出現。
此外,商業用的書也開始出現。商人爲實用目的而編寫此類書籍,內容介紹貿易路徑沿途的交通、習俗及商品行情等。此類書籍現存最早者爲《一統路程圖記》。
由於商業的發達,各地紛紛開始大量生產具有當地特色的商品,運銷他處,使得區域分工日益明顯。
隨着明太祖洪武年間發行的“大明寶鈔”紙幣的流通失敗,整個貨幣體系轉向爲以銀本位爲主。
16世紀中葉之後日本和拉丁美洲的白銀大量流入也進一步促進中晚明經濟的發展,當時明國佔有世界白銀需求量十二成左右。
明代經濟的另一個特色是城鎮經濟的繁榮,運河沿線由於往來商船不斷,周邊城市如濟寧、淮安、揚州等都非常發達。東南地區由於商品經濟繁榮,成爲全國的經濟集散地。由於商品經濟的繁榮,明代形成按籍貫區分的商人集團,稱爲“商幫”,如徽州商幫、晉陝商幫、廣東商幫、福建商幫、蘇州洞庭商幫、江西商幫等。這些商幫以“會館”爲聯繫場所,互相支持,越做越大。
明嘉靖、萬曆間,各地出賣絲綢、酒肉、蔬果、菸草、農作物、瓷器等商品不計其數,大量外銷賺取外匯所得;外國的不少東西在中國城市都有賣,如歐洲的西洋鍾、美洲的菸草。
當時商業大都會以江南的商業城市最多,有南京、儀徵、揚州、瓜洲、蘇州、松江、杭州與嘉興等,華中其他商業城市尚有南昌、淮安、蕪湖與景德鎮等,西南內陸有成都,華北有北京、濟寧與臨清等,而華南則有福州與廣州等。
海外貿易的需求日益強烈。明朝中期,有關禁海、開海的鬥爭由地方達到中央,私人海外貿易與倭寇合流,成爲影響沿海社會穩定的重大問題,這種情況爲前所未有。隆慶年間開放海禁之後,大批中國商品以東南亞爲跳板流入歐洲和美洲,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和影響了歐洲工業技術的革新,爲西方資本主義的興起做出了貢獻。
與海外貿易的發展相聯繫,白銀貨幣化成爲明朝後期乃至清朝引人矚目的現象。明初以銅錢、紙鈔爲法定貨幣,白銀在禁止流通之列。
但紙鈔因政府未能控制投放量而導致信用下降,漸至名存實亡,銅錢則因幣材缺乏,鑄幣量難以滿足流通的需要。明朝中期,朝廷被迫弛用銀之禁,而通過海外貿易大量流入中國的白銀恰好彌補了國內銀礦不足的缺陷。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時,即規定賦稅折銀徵收,說明民間使用白銀已比較普遍。大額交易通用白銀,政府財政也以白銀爲計算單位。白銀作爲貨幣,具有不變質、易分割、價值高等優點,其貨幣化本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反過來又進一步推動了商品經濟的發展。
吳襄覺得北方人口是大問題,韋寶覺得這也不算什麼問題。
大明建立並統一全國後,明太祖實行休養生息政策,全國的農業生產在蒙元時代長期大規模戰爭而遭受極大破壞的背景下得到很大程度的恢復,加上洪武年間大規模向淮河以北和四川的荒無之地、墾荒填充移民,使人口得以穩定增長。
對人民的控制也有加強。明初在普查戶口、田產的基礎上,編制各種冊籍,又行保甲法與關律法,把人民牢固地束縛在土地上。
明朝初年,大批奴隸得到解放,四川和江南一帶的佃戶,也因地主勢力被打擊而改善了自己的地位。明初專制集權的中央政權,曾一度打擊了豪強地主,整肅了吏治,這都有利於抑制兼併和緩和階級矛盾。這時手工業工人地位也有所改善。這一切,都有助於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因而出現了明初的“洪武之治“和”宣德之治”。
明朝戶口的峰值出現在明朝後期,但對於具體時間與人口數量,現在的官方統計是一億三千萬的人口。
但是在韋寶看來,整個大明的實際人口一定超過了兩億,很有可能,甚至達到了兩億五千萬左右,因爲流民太多,還有耕地謊報,人口隱瞞的問題嚴重,至少有一小半人是‘黑戶’!
對於大明這種純農業國家,又是封建時代,兩億五千萬人口,很嚇人了好不好?清末纔多少人口啊?
電視劇裡,清末民初的電視劇,不是動不動就嚷嚷着‘四萬萬同胞’嗎?
與吳襄說一陣話,韋寶又與楊麒和楊弘毅閒聊。
跟楊麒說了幾句場面話,楊麒因爲韋寶現在是孫承宗的弟子,格外熱絡拉攏。
“韋公子啊,我與督師大人的交情匪淺呢,我是督師大人的老部下了。”楊麒笑道。
韋寶點頭笑道:“以後還要多靠楊大人提攜纔是。”
“互相幫襯吧,互相幫襯,呵呵。”楊麒笑容滿面:“聽聞你與犬子交好,這讓我很欣慰,弘毅便該多與韋公子這樣的人交朋友纔是。”
楊弘毅也笑道:“說起來,韋公子當初發家,我也算是功不可沒吧?沒有我幫忙弄路引,韋公子現在還在遼西本地做買賣,哪裡出的了遼西?”
韋寶急忙端起酒杯:“我敬楊公子一杯酒,這份恩情,韋寶時常想起來的。”說是這麼說,韋寶卻暗暗吐槽,那是因爲你急需我的偉哥好不好?你還欠了我不知道多少偉哥銀子不付賬呢,自己還好意思主動提起。
楊弘毅很高興,也端起酒杯與韋寶碰了一下,兩個人哈哈大笑的滿飲了一杯酒。
整間大包間,本來只有兩張大桌子,因爲人太多,又增加了兩桌,衆人喝酒聊天,氣氛好歡樂。
“韋公子,那個靈藥,還有沒有?我已經用完了。”楊弘毅左右看了看,然後輕聲對韋寶的耳邊道,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韋寶呵呵一笑,輕聲回答道:“與我有交情的老道死了,以後再想弄到靈藥,恐怕很困難了啊!”
“啊?”楊弘毅聞言,三魂七魄一下子嚇走了一半!
“韋公子,你不要騙我啊?不會因爲你現在不需要再靠着我了,便不賣藥給我了吧?”楊弘毅轉而因爲急躁,而有點生氣了。他因爲太愛玩女人,三十來歲便已經掏空了身體,若是沒有偉哥幫忙,一兩個月也難以進行一次正常男女生活。
韋寶一汗,暗忖你還真猜對了!我的偉哥本來就是消耗品,我又沒有能力馬上研發出來,數量有限,精貴的很哩!我現在生意遍佈北直隸,放在京師賣大價錢豈不好?你又不肯付現銀,給你幹啥?
想是這麼想,韋寶卻笑着辯解道:“楊公子,你要是這麼想我,我可就冤枉死了,你這是看輕了我們之間的友誼呀。”
“你到底還有多少靈藥啊?韋公子,我出現銀向你買,這總成了吧?”楊弘毅一聽似乎還有門,急忙道。
韋寶不動聲色道:“有是還有一點點,不過,那都是我留着自己用的啊,我現在雖然還未正式娶親,可你也知道是,少不得上青樓玩玩,而且,我還要對付我那幾百個小丫鬟哩。”
噗!幾百個小丫鬟?
楊弘毅也不知道韋寶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大起同道中人之感:“韋公子啊,那種事情做多了傷身呀,你才這般年輕,還是節制一些爲好。先都賣給我吧?你到底還有多少靈藥呀?”
韋寶笑了笑,心想你這話,是不是應該留給你自己?不過,楊公子雖然才三十出頭,也的確算不上年輕了,這個時代的平均壽命才四十歲左右,雖然說地主階層的平均壽命肯定不止這麼點,吃得好穿得好,普遍都能活到五六十歲,可年過七十古來稀呀,楊公子的人生也快過去一半了。你是不是更應該節制一點?
“還有二百來顆靈藥吧?我也沒有細數。”韋寶打隱瞞,含糊其辭道。主要不知道楊弘毅能出到啥價錢,若是價錢不好,再賣這一次給他,以後就沒有了。
“都給我,我出五十兩紋銀一顆靈藥,怎麼樣?”楊弘毅急忙道:“韋公子,咱們是什麼交情?你可不能忘了我當初幫你的事情啊,若沒有我幫助你開路引,你到現在還是遼西本地小商販吧?”
韋寶聽楊弘毅這麼說,有點不高興,卻並沒有表示出來,“楊公子啊,我哪裡忘記了?你也不用一直提起來吧?關鍵就一點點了。自己都不夠用啊。”
“弘毅,韋公子,說什麼這麼熱鬧呢?”楊麒問道。
“啊,爹,沒啥,跟韋公子說些學問上的事,呵呵。”楊弘毅乾笑道。
韋寶微微一笑,點頭稱是。
“韋公子,我就兩萬三四千兩紋銀!你全給我!我銀子都給你!”楊弘毅轉而輕聲催促韋寶。
韋寶笑道:“不在身邊啊,而且,低於三百兩紋銀一顆靈藥的話,我虧死了!”
“三百兩紋銀一顆靈藥?韋公子,你太狠了吧!?”楊弘毅有點生氣:“跟女人開心一次就要三百兩紋銀?可以買一排店鋪了!”
“那有啥辦法?該用的時候還是要用不是?我真的一顆都不想賣的啊,要不然,我送兩顆給楊公子吧!”韋寶大氣道。
噗,楊弘毅差點沒有被氣着,兩顆?送兩顆給我?當我叫花子吶?關鍵是兩顆有什麼用?只能玩一晚上,更難受!
“行,三百兩紋銀一顆就三百兩紋銀一顆,我設法湊齊30000兩紋銀,不過,韋公子,你得送我10顆靈藥!”楊弘毅咬牙道:“明天早晨我就派人到天地商號去取!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
韋寶呵呵一笑:“楊公子,你也太心急了吧?我身上沒有,就韋家莊存了一點點,我明天上午肯定來不及,我得赴京趕考,你讓人下午到天地商號招白管事取吧。110顆靈藥,30000兩紋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成!”楊弘毅咬了咬牙,“以後還有的吧?”
“這真說不好!那老道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辦法尋訪到跟他類似的人啊,要不然就沒有了。”韋寶也不把話說死,萬一還有用得到楊弘毅的地方呢?而且楊弘毅給的價碼也不算低了,放在京城偷偷賣,差不多也就三四百兩紋銀一顆偉哥嘛。畢竟又很有錢,又很需要的人,也不是說遇見就能遇見的。要遇見對的人,還要確認過眼神嘛。
韋寶這邊剛剛與楊弘毅談妥業務,韋寶暗忖今天喝酒怎麼樣也用不了10000兩紋銀,這算是有人給報銷了,哈哈哈。
這時候吳襄又招手,讓韋寶與吳三鳳換個位置,意思有話要對韋寶說。
韋寶看向很不高興的吳三鳳,便道:“要不然就這麼說吧?或者我單獨找個地方與吳大人品茶?讓吳大公子起身,不太好吧?”
吳三鳳也好氣啊,沒有想到爹爲了跟韋寶說話,居然讓自己起來?當着這麼多人,這多沒面子?他絲毫沒有將韋寶的話當成好意。
“也好。”吳襄笑道:“就找個地方喝口茶吧,各位,失陪一會。”
吳襄起身之後,很有風度的對在場衆人道。
大家急忙起身,說請便云云。
楊麒輕聲對楊弘毅道:“這個韋寶不簡單,看見沒有?吳家和遼西遼東一幫世家大戶,被韋寶坑了那麼多次,現在都接納他了!你也得多跟韋寶來往纔是。更別說韋寶現在還是督師大人的弟子。”
楊弘毅點頭道:“爹,放心吧!”心裡卻想着,自己跟韋寶,充其量也就是買賣關係,要不是要買賣靈藥,實在跟韋寶沒啥交際啊。
也找不到什麼安靜的地方,吳襄叫上韋寶,帶着韋寶和吳雪霞,到山海樓後面開了一間上等客房,專門用來喝口茶。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麼奢華。
這二兩紋銀一晚上的最上等客房,只是用來喝口茶,小民百姓要是知道了,得多恨啊?
“小寶啊,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進屋之後,吳襄開門見山道。
韋寶一汗,叫這麼親熱做啥?真的想要我做女婿麼?
吳雪霞也是羞得粉臉通紅,大哥二哥都在,可爹爹偏偏要讓自己陪着過來,還是單獨與韋寶說話,也不知道爹爹要說什麼?
吳雪霞很少有的,文靜的,在一旁默默的爲喝了酒,口渴的爹爹和韋寶沏茶。一副乖巧小媳婦模樣。
“吳大人這麼叫我,我求之不得!”韋寶急忙躬身行禮道。
“坐下吧,坐下,這裡只有咱們三個人,也沒有外人,說會兒話。”吳襄笑容可掬:“不必太拘束。”
韋寶看吳襄難得笑的臉上,一副老鴇般的笑容,暗忖你也沒有欠我銀子啊?這笑的,讓我有點不適應啊?不過,還是依着吳襄的吩咐坐下了。
“我剛纔聽大家說,你要用3000萬兩紋銀,分六次,兩個月之內,在遼西買糧食?”吳襄問道。
韋寶這才知道,吳襄原來是爲了這事情找自己,嗯了一聲:“確有此事!”
“這話中,怕是有水分吧?小寶,你有3000萬兩紋銀?”吳襄可不好糊弄,一下子就抓住了主要問題。
韋寶一汗,沒有想到吳襄首先會問這個,還以爲吳襄要問自己爲什麼會買這麼多的糧食呢!
大明遼西遼東的糧價是很不穩定的。
大明王朝統一中國後,蒙古的統治者自大都撤回塞外,但還保有相當雄厚的軍事力量,常常給予明帝國的安全以嚴重的威脅。
由於北邊國防形勢的特殊,明朝政府不得不在北方邊境作積極的防禦佈置。因此,東起鴨綠江,西抵嘉峪關,沿着長城(按長城東起山海關,西迄嘉峪關)的國防線上,先後設置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山西、延綏、寧夏、固原及甘肅九個重鎮,合稱九邊,各設重兵,統以大將。
這九個重鎮既然都駐有重兵,兵多了,對糧食的需求自然增大。可是,在另外一方面,當日北方沿邊各地,由於天然的(例如土壤貧瘠、雨量不足、氣候早寒)及人爲的(例如戰爭的破壞)原因,米糧產量卻非常有限,故米糧價格常常發生波動。因爲米價的波動足以影響邊地駐軍的生活。
明代遼東人口消費的糧食,除稻米(大米)外,粟(小米)也非常重要。
明代遼東的米價,自正統年間(1436—1440)至天啓初年(1621),雖然一起一伏的變動,但就長期觀點來看,顯然有長期上漲的趨勢。
在這將近兩個世紀的期間內,有三個米價特別上漲的時期,即成化十四年(1478)(每石銀四兩),嘉靖三十七、八年(1558—1559)(每石七八兩),及萬曆四十六年(1618)(每石三兩)至天啓元年(1621)(每石十二兩)。這前後三次米價上漲的高峰有後來居上的趨勢。換句話說,如以成化十四年的米價爲基期,嘉靖三十七、八年爲它的兩倍,天啓元年爲它的三倍。
就遼東的粟價來說,萬曆年間(1573—1620)的價格,約比一個世紀以前的成化年間(1465—1487)高出數倍至十餘倍。
薊州薊州鎮故治在今河北省薊縣,其分守地包括今之河北邊外山海關至居庸關的長城。
薊州的米價,在正統十四年(1449)以後的長期間內,雖然不像遼東米價波動得那麼厲害,但在嘉靖(1622–1666)中葉前後,及萬曆(1573—1620)中葉以後,也向上升漲,其後到了天啓三年(1623),以山海關米價爲例,更漲至每石售銀四兩,約爲15世紀中葉的十三倍有多。
宣府宣府鎮故治在今察哈爾宣化縣,其分守地爲今察哈爾延慶縣至山西大同境的長城。
明代宣府的米價,在15世紀中葉前後還相當便宜,每石約售銀四錢多至五錢左右;但到了15、16世紀間,米價貴時每石要售銀二兩或將近二兩左右;其後到了16世紀中葉及17世紀的30年代,每石米價更高漲至銀五兩或四兩。
大同大同鎮故治在今山西省大同縣,其分守地爲山西邊外的長城。
明代山西北部大同一帶的米價,與宣府米價變動的趨勢幾乎完全一樣。換句話說,大同每石米價,在15世紀中葉約值銀四錢,其後有上漲趨勢,及16世紀中葉和17世紀的30年代,更上漲至每石售銀三兩有多或四兩。
延綏延綏鎮城初在陝西綏德,及成化九年(1473)更向北遷移至陝西榆林,故又名榆林鎮,其分守地包括由延安至綏德的陝西北部地區。
代延綏的米價,在成化年間(1465—l487)以前,即15世紀中葉左右,低廉到每石售銀二錢,其後有漲有落,但到了嘉靖十一年(1532)曾高漲至每石五兩,約再過一百年後的崇禎四年(1631)則上漲至每石四兩。
此外,還有離遼西遼東遠一些的甘肅,明代甘肅鎮的鎮守總兵官駐紮甘州城(今甘肅省張掖縣),其分守地自莊浪北至嘉峪關,即甘肅西北的長城。
甘肅米價變動的趨勢,除正德九年(1514)特別昂貴以外,和延綏米價非常相似。甘肅的粟價也和米價一樣,在15世紀中葉左右比較便宜,及16世紀20、30年代間則向上升漲。
自明代中葉左右開始,北方邊鎮米價長期上漲的趨勢。
明代北方邊鎮米價之季節性的變動。明代北邊各鎮米糧的供求狀況,在一年中往往因季節的不同而發生變化,故米價在秋天收成時往往比較低廉,但到了春天青黃不接時卻非常昂貴。
所以,韋寶要趁着這一波價格最低的時候,大肆吸納!
嘉靖十年(1531)二月,兵部尚書李承勳說:“大抵邊鎮米價,不論豐兇,冬月猶可,一人初春,日益翔貴。商販以時廢居,率致鉅富。”當日邊鎮米商賴以獲利的因季節而波動的米價。
嘉靖四十四年(1565)五月,巡撫山西侍郎萬恭說:“三關(雁門關、寧武關、偏頭關,在今山西北部)……往歲八月秋成,銀一兩可得米二石。……延至十月,以爲時估方定,則僅得一石八斗矣。……延及今歲二月,又僅得一石四鬥矣。”
換句話說,同樣一兩銀子,如在山西北部購米,在春天二月的購買力約只爲去年八月收成時的百分之七十。當日山西北部米價這樣的波動,還算是比較溫和的,事實上北方邊鎮的米價,在春天青黃不接時往往爲秋收時的兩倍,或將近三倍。約在嘉靖(1522–1566)中葉以前,鄒守愚撰《邊儲議》,其中說:“且收成之際,多在於七八月,米價之賤,多止於五六錢。……明年之春,……欲糴之日,則病於時估之涌騰,名曰八錢,實過一兩。”
嘉靖三十七年(1558)八月,大學士嚴嵩等說:“近聞大同頗熟,銀一兩可得米九鬥。……若延至來春二三月時,米價騰貴,銀三兩纔可得米一石耳。”
明代北邊各鎮的米價水準,大部分時間都遠較內地爲高。當日位於國防最前線的北方邊鎮,政府爲着要保障國家的安全,不得不在那裡駐防大量的軍隊。軍隊多了,對於糧食的消耗自然特別增大。可是,沿着長城的大部分地區,由於土壤砂瘠、雨量不足、氣候早寒,糧食的產量非常有限,故在那裡集中的軍隊,有賴於內地糧食及其他物資的供應。
不過,邊鎮與內地之間,往往因爲地形險阻,交通困難,運輸費用非常之大,故加上運費以後,邊鎮米價自然要遠高於內地。
約在嘉靖三十八年(1559),徐階說:“二鎮(宣府、大同)米、麥,每石值銀三兩以上。而軍士每月支銀七錢,僅買米、麥二斗二三升,豈能養贍?……今北直隸、山東、河南等處,仰賴聖恩,二麥大熟,每石止值銀四錢以下。……”
由此可知,宣府、大同的米、麥價格,將近爲北直隸、山東、河南麥價的十倍。在遼東方面,當萬曆四十八年(1620)熊廷弼談到那裡米糧及其他物品價格的時候,他說:“每銀一兩,不當內地二錢之用。”
其後,到了天啓六年(1626)十一月,遼東巡撫袁崇煥也說:“兵每月(銀)二兩,餉豈不厚?但不屯無粟,百貨難通,諸物常貴,銀二兩不得如他處數錢之用。”
明代北方邊鎮的米價,大部分時間都要遠較內地昂貴得多,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所以,韋寶要在遼西買糧,這是很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地理上比較接近的邊鎮,米價升降的趨勢大體上都很相似。明帝國北方邊境,東起鴨綠江,西抵嘉峪關,因爲面積廣大,各地米糧的供求狀況當然不盡相同,米價的變動當然也不會完全一樣。可是,如果把上述各邊鎮的米價比較一下,我們可以發現,位於北邊偏東的遼東與薊州,米價變動的趨勢非常相似,這顯然是由於兩鎮的地理位置比較接近的原故。同樣因爲地理上的接近,位於長城中部的宣府與大同,米價升降的趨勢也很相像。
農產失收對於米價上漲的影響,但事實上,米糧收成的豐歉,只能解釋米價的短期波動;因爲本年糧產歉收固然促使糧價上漲,如果其他情形不變,只要明年豐收,糧價自然要回復至原來較低的水準的。
可是,如上述,明中葉後北方邊鎮的米價,雖然有起有伏,從長時期的觀點來看,很明顯的有長期上漲的趨勢。爲着要了解這種趨勢,必須從長期的觀點來考察一下明代北邊米糧的供求狀況。
由於自然環境的惡劣,明帝國初建立時的北方邊境,有廣大面積的荒閒田及拋荒田。可是,由於國防上的需要,明朝政府卻在那裡駐屯重兵,因此要實行屯田政策來開墾荒田,以便增加糧食的供應。當日北方沿邊的田地,有由軍士屯種的,稱爲“軍屯”;有由商人僱人墾殖的,稱爲“商屯”。
當軍屯或商屯盛行的時候,駐防於北方邊鎮的軍隊,自然可以得到比較充分糧食的供應;可是,約自明中葉左右開始,軍屯及商屯相繼破壞,邊防軍隊的糧食問題便要嚴重起來了。
“小寶,既然你什麼都清楚,爲什麼還要在遼西買糧?”吳襄疑惑道:“你不如設法到山東直接買糧,就算加上運費和通關的費用,也比在遼西買糧划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