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5 不靠譜的計劃】

努爾哈赤說完,見衆人仍然不開腔,有些煩躁,“你們倒是開腔啊?平時一個個,不是話都不少?爭先恐後的,不讓你們說,你們都搶着說,現在怎麼都沒有聲音了?不就是問適不適合和這家商號做買賣嗎?”

“大汗。”鮑承先見努爾哈赤催促的急了,不得不硬着頭皮開腔:“這事需得慎重行事。以往我們與遼東商賈和關內晉商做買賣,他們都圖的是咱們的金銀,這能理解。而這家商賈以前沒有聽說過,是忽然冒出來的!這很奇怪,需查明他們的背景。另外,他們要的不是銀子,這就更奇怪了,他們居然要人!一家商號,要人做什麼?若是讓漢人在遼南站穩了腳跟,對我們大金極爲不利。”

衆謀臣聽鮑承先說了一大篇,意思是反對,反對總歸的最穩妥的,遂紛紛點頭附和,都說鮑承先的說法極有道理,都讓大汗三思而後行云云。

努爾哈赤笑道:“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反正什麼事情都不做,就是最穩妥的,就絕不會犯錯,對不對?可你們不知道現在戰事吃緊,前線需要多少糧草和箭矢啊!而且我們也得爲入冬考慮,兵士打仗,除了糧草和箭矢,消耗最大的便是布匹!沒有這些急需的戰備物資,這仗就麻煩了。達爾岱和渾塔信中說,這個叫韋寶的少年有朝廷的背景,似乎打通了大明朝廷的某個大臣的關係,僅此而已。我不管他是什麼背景,就算是遼東祖大壽吳襄的人,或者是東江毛文龍的人,我都不懼。我只說遼南無險可守,不足爲懼!上回只出動上萬兵馬,而且沒有力戰,才讓金州城僥倖躲過一劫。下回我發兵三五萬鐵騎,管他有多少人口,都能隨手而滅!他積攢人口有何用處?開荒種地正好,幫咱們開荒,待到彼時我們拿下遼南,正好有許多現成的土地。打遼東麻煩,是因爲遼東城池座座相連,離着重鎮山海關又近,明廷能隨時增援補給。打東江麻煩,是因爲毛文龍打不過就逃,龜縮於海島之中,或者是往朝鮮深處退卻。但是遼南是大陸,只要我們切斷他們海上歸路,不管多少人,都一律斬殺,有何難事?”

努爾哈赤說完,先兀自哈哈大笑起來。

“我覺得大汗說的很好。從軍事上來看,遼南早晚是我大金國的,不管這家商號的意圖是什麼,只要能給我們現在急需的東西,讓我們儘快擊退遼東和東江,遼南唾手可得,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馬上就是秋高馬肥,正是鐵騎四處征戰的良機。我大金鐵騎天下無敵,到時候,不管遼南開多少田地出來,正好都是我大金囊中之物。”寧完我幫腔道。

衆謀臣聽寧完我如此會拍馬屁,一陣噁心,不過立馬附和寧完我,因爲附和寧完我,等於同意大汗的看法。他們這些謀臣最是機靈的,已經看出努爾哈赤有與這家遼南新冒出來的商號合作的意圖了。

鮑承先瞪了寧完我一眼,暗恨這廝好會馬屁拍的太過露骨,只會順着大汗的意思說。

但是鮑承先也找不到特別不合適與遼南商賈合作的理由,只得道:“大汗,以前沒有和這家遼南商賈接觸過,最好還是慎重吧。”

努爾哈赤點頭道:“鮑承先的話也沒有錯,的確應當慎重,收貨的時候看仔細!而且,讓海州、蓋州、耀州、復州底下的關卡都查嚴一些!只能收貨之後,纔給他們人,決不允許我們地界的漢民再私下往外逃!這個韋寶,你們要設法弄清楚他的底細,若是真敢與我們做生意,我看倒不像是明廷的人,倒像是對明廷有什麼不滿,看看能否拉過來,我們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遼東本地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這麼靈透的人了。我大金本不想與大明爲敵,是他們欺人太甚!”

衆謀臣紛紛附和,都大罵明廷如何如何卑鄙。

就這樣,金國與天地會合作的事,基本上算是定下來了,努爾哈赤即刻讓人傳信於渾塔和達爾岱。

大明末年,外有後金寇邊之患、內有農民軍起義之患,長期的連連戰事使得大明朝庭內外交困,顧此失彼。

其實,明廷財政困難,後金又何嘗不是?

原本的歷史中,在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上臺後,後金多次向大明表明議和的意願,然而大明朝雖有對後金議和的需要但卻諱莫極深,誰也不敢輕言議和。

袁崇煥被處死的其中一大罪狀就是與後金私自議和,後陳新甲也是因對議和保密不慎而被殺,大明朝對議和如此忌諱的癥結何在?

首先,因爲在大明的歷史上沒有慣例。

與之前有外族邊患的王朝相比,漢朝在建國之初就有白登之圍,後就有了長期和親政策;大唐建國之初,李淵父子也曾向突厥稱臣納貢多年;北宋開國三十餘年就有了澶淵之盟,向遼輸送歲幣的慣例。

而大明自建國之初,對北方的遊牧民族就很強勢,經一百年的胡元統治,漢人的性格也整體變得內斂含蓄起來,不像漢唐時期那樣張揚奔放,也不像魏晉時期的那樣瀟灑飄逸,對外族不屈服已經刻印到國民的骨子裡去了,所以即便明中期有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但是大明朝卻絲毫無產生動搖屈服之念,對抗到底成了下意識地選擇,“不和親、不議和”成了大明不成文的國策。

這也是大明風骨最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到了明後期,後金連連向遼東發起攻勢,大明也沒有動過議和的念頭,反而是後金主動提出議和的意願。

如果大明在開國之初有過跟外族議和的先例,那麼明末談議和就不會有那麼大的阻力。

不光是面子上的問題,利益上,大明也無法接受議和,議和將認可後金佔領遼東大部分地區。

與後金議和雖不會有如宋遼、宋金和議那般的屈辱,皇太極還提出願意降格、地位在明朝皇帝之下,但議和肯定意味着要承認後金對遼東大部分地區佔領的事實。這對大明來說,是不可以被接受的。

遼東地區自春秋戰國始就成爲漢人的世居地,對大明來說,少數民族居住的羈縻地區可丟,漢人世居地絕不可丟。

所以奴兒干都司等地區可丟,遼東絕不可丟,一旦丟失漢人世居地,就喪失作爲大一統王朝的依據,北宋的統治區域並不比秦朝少多少,甚至實際有效控制區域比秦朝還大,可是就因爲沒有收復燕雲十六州,就不能算是大一統的王朝,所以終北宋一代始終對燕雲十六州念念不忘,即便極爲不務正業的宋徽宗,當發現有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機會也很想抓住以求名留青史。

所以不管後金在遼東如何的興風作浪,大明是斷然不能承認後金對遼東的侵佔的。

與後金議和多受宋朝時期議和影響,使得一談起議和就與投降賣國屈辱聯繫到一起,凡主議和的就與秦檜劃上了等號,朝野上下對議和都極爲排斥、輿論壓力太大,使得誰也沒有勇氣與擔當來談議和。

就算大明朝廷從上到下,從皇帝到大臣都想通了,但實際操作也有問題。

過去民間兄弟分家都需要找家族族長等在地方上有威望的人來作爲公證。而西方國家間之所以有議和的傳統就在於有許多與其實力相對稱的多方力量作爲公證加以制衡,任何一方主動撕毀合約的代價都顯得極爲嚴重。

而明與後金的議和跟宋遼、宋金間的議和一樣,都不可能有公證方。總不能找西夏、朝鮮這些相比無足輕重的力量來作公證,所以這種沒有其他相對稱的力量加以制衡的議和其實很脆弱,宋金議和就被雙方多次撕毀。

所以即便大明與後金達成了議和,只要發生了像後來李自成進北京城那種讓後金覺得有可趁之機的話,那麼後金也肯定不會安守本分的。

議和雖對大明來說有多方難以接受之處,但如果大明能以和議之名將後金拖延住歲載,就可以抽調出關寧騎兵迅速平定農民軍,關外攻則不足、守則有餘,只要固守即可。

李自成、張獻忠等農民軍部隊大多數都是流民,跟黃巢一樣,因爲軍隊戰鬥力趕不上政府軍,沒有力量固守一地,經常被政府軍追着走,所以只能採取流寇式走州過縣,依靠涸澤而漁、殺雞取卵式的掠奪來補充給養。

李自成提出的“不納糧”口號雖然容易獲得百姓的擁戴,但這種“口號”卻極爲荒唐幼稚,短期可以靠搶掠來維持,長期的話除非靠不需要吃飯纔可以維持。

這種從沒有建設一方、只有破壞,流寇式的,沒有基地就沒有穩定的後勤保障,所以才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其興也勃、其亡也忽,很難有所建樹。

而明末的農民起義也並非是由朝政腐敗黑暗或者暴政引起的,明末的農民起義爆發侷限於一地、一域,早期是由陝北災荒引起、後期是因河南大災荒而壯大。

而並非像秦末、隋末、元末那種完全由於暴政的倒行逆施而引起的全國大範圍的農民大起義。

所以明末的農民起義不像秦末、隋末、元末那樣完全不可剿滅與安撫。

大明之所以多次剿而不滅,有很多原因,天災伴着人禍,始終騰不出手來專門對付農民軍,或者專門對付建奴,這是重點。

滿清入關後,之所以很快就能消滅農民軍主力就在於滿清是以騎兵爲主,李自成、張獻忠跑到哪滿清就追到哪,使得農民軍得不到休息與補充。

後金之所以對議和比較熱衷,在於其雖在遼東佔有軍事主動,但只要大明在遼東憑堅城加以固守,其缺乏攻城器械只能施行長期圍困,收效也甚微,至於要取代大明而據有大明天下,就算是在建奴這方面的人看來,也不過是癡心妄想,偶爾拿來意淫一下而已。

大明不是兩宋,大明以“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爲建國國策,其中“築城”是最核心,“築城”是大明的國策並貫行始終,後世殘存的各地古城牆基本上都是大明時期修築的,大明以前的城牆基本都是夯土結構,經不起風吹日曬雨淋、時間的打磨,而大明是以燒磚築城牆,城牆更牢固、更結實。

直到抗戰時,在長城一帶、在南京、在其他古城還經常依靠大明修築的古城牆來作爲防禦工事與日軍對峙。

兩宋在遊牧民族的攻擊下之所以處處被動就在於其城防體系過於薄弱,而對方騎兵又極爲機動靈活。

各個城牆都是一個個據點、只要連點成線、再拉線成網,再養些騎兵作爲機動力量,這樣就可以完全剋制住遊牧民族的騎兵的機動靈活。

更別說長江以南地區,丘陵密佈、水網縱橫,不像北方中原那樣適合騎兵作戰,後金人甚至連造船都不會,又如何跨江、跨水、跨海去攻打大明江南。

一個王朝的太祖太宗時期往往都是其軍隊戰鬥力最強的時候,終後金努爾哈赤、皇太極兩代三十餘年也沒有能完全佔領遼東,按這個蠶食速度,即便其戰鬥力能夠一直保持,但要侵佔整個大明起碼也需要三百年時間。

事實上八旗的戰鬥力也就在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這兩代有戰鬥力,在滿清入關後,多爾袞、多鐸死後,八旗戰鬥力就嚴重下降了。

所以跟滿清打了大半生交道的吳三桂纔敢在晚年公然反清,平定三藩就主要靠綠營軍了。

在當時看來,自古胡人無百年之運,其人口不足,各方面管理制度、技術又極爲落後,所以其抵制風險的力量就很薄弱,其部落很容易分裂消亡,歷史上強盛的遊牧民族都是這樣,風一般地來去。

但真的能做到逐鹿中原的,此前只有元廷辦到。

渾塔和達爾岱接到了大汗的回覆,確定可以與遼南商賈私下接觸,大爲振奮,感覺解決糧草、布匹和箭枝的事情有門了,當即讓人來找賴塔格。

賴塔格和十多名特工,還有十多個建奴商賈,一幫人被關了五六天,成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是不好過。

雖然渾塔讓人給衆人都去了枷鎖,吃喝的標準也都提高了,還有酒喝,但是在渾塔的指揮府中,誰能安心吃喝?

這是一所別院,四面有好些建奴兵甲把守,介於軟禁和明着關押之間,只是牢房換地方了而已。

“賴先生,我們將軍找你過去。”一名兵士進了院子。

賴塔格問道:“什麼事?我說你們這麼把我們關着,也不殺,也不問,到底想幹什麼?”

“別的我不知道,現在將軍請你即刻過去。”這個兵士能說漢話,也是有點小職務的,本來還耐着性子說話,見對方問題多,便沒有耐心了。

賴塔格冷笑道:“不說就不說吧,急個什麼勁?”

一夥人見賴塔格要被帶走,都圍了過來。

賴塔格笑道:“沒事沒事,要是有事,也不會提我一個人走,肯定把咱們都帶走了,放心等消息吧!”

說是這麼說,但賴塔格心裡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到了渾塔見客的客廳,渾塔和達爾岱兩個人端坐上首,賴塔格站在中央,仍然像是犯人一般。

“你們真的只是商賈?不是明軍派來的奸細?”渾塔問道。

賴塔格一汗:“將軍,你把我抓來關了這麼多天,你要是不相信我,早把我殺了不就得了?你看我像是奸細嗎?”

渾塔和達爾岱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渾塔接着道:“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奸細,反正,我們能答應開放奴隸買賣!但是你們每次必須提前給我們布匹、糧食和箭枝!而且,成色必須達到我們提出的要求!數量湊夠,纔開放一批奴隸過去!由指揮府出具票引。”

“哎呀娘呀!將軍,你可把我嚇死了,你同意合作了,這是好事啊,早說啊。說話一個勁大喘氣幹什麼?”賴塔格聞言,頓時鬆口氣。

逗的渾塔和達爾岱也笑了。

之後,三人商談了一下合作的具體細節,以及建奴軍隊對糧草、布匹和箭枝的具體要求,並且,渾塔還讓人給了賴塔格一些樣品。

反正來貨存入軍營,是要經過嚴格檢查的,也不怕對方搗鬼。

而且,先收貨,後給人,也不怕對方起啥幺蛾子,建奴方面暗忖,這是穩賺不陪的買賣。

“行了,這就領着你的人回去吧!多久能把第一批貨送來?”達爾岱道。

“五天之內,第一批就差不多能送來。將軍,你們別看我們天地會是新興的商號,但我們做事講究。您們跟我們合作,就放心吧。”賴塔格陪笑道。

三人一起笑了笑,氣氛輕鬆了許多,再不像當初剛把賴塔格抓起來的時候那般嚴肅。

賴塔格走後,渾塔對達爾岱道:“兄弟,這事,我怎麼還是這麼不踏實呢?這可是咱倆向大汗提議的,要是將來出事,咱倆恐怕要倒大黴!你想,連對方到底是啥身份都沒有弄明白,就這麼一起做買賣?”

“倒什麼黴?這是大汗的主意,誰敢找到咱倆頭上。”達爾岱不以爲意道:“老兄,你就放心好了,這件事情,萬無一失!依着我看,對方頂多就是想銀子想瘋了的遼東本地商賈!遼西遼東長期被一些大的世家大戶把持,新興的小商戶無法出頭,所以跑咱們這邊來鋌而走險來了,這和那些以往與咱們做生意的遼東商賈,關內晉商,要什麼區別?”

“那他們就不怕他們朝廷怪罪?”渾塔道:“和咱們大金國私下做買賣,這是殺頭的重罪吧?”

“你啊,就知道打仗那些事,官道商道,你還是接觸的少。他們這些商人,只要能賺到銀子,通天的路子都能買通!要是沒有這幫奸商,咱們大金國能發展起來嗎?咱們搶了他們的財物,然後再向他們的商人買,又搶又買,這些年下來,大汗不就是這樣撐起這份大業的嗎?否則咱們除了有一些簡單的鐵匠鋪子,其他都得靠向漢人購買,是怎麼活下來的?”達爾岱笑道。

“嗯,你說的也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有點明白了。”渾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咱們這麼做,也就幫大汗籌集糧草、布匹和箭枝了,幹擔着風險,沒有任何好處!”

“大哥呀,你這真的,我怎麼說好?”達爾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錢、貨、人,都從咱們手上過,怎麼會沒有好處?回頭,我把海州、鞍山、遼陽的幾處守備,都聯繫上,咱們這是一筆大買賣!等着賺一筆大錢纔是真的。”

“兄弟,你別光想着賺銀子!這些人要是真的有那麼大實力,備不住就是奸細。”渾塔道。

“這自然要防!明人是很狡猾的,不過,咱們有兵馬啊,在咱們自己的地頭上,幾個奸細能弄出什麼亂子?”達爾岱不屑一顧。

等賴塔格帶着人回到館驛,立刻派人去與林文彪接頭。

因爲林文彪和韋總裁在秘密據點,所以被抓走的賴塔格,現在也得通過接頭,才能聯繫上林文彪。

賴塔格是下午接頭,晚上才被帶到了據點,見到了林文彪和韋總裁。

韋寶和林文彪知道賴塔格沒事了之後,一方面很高興,另外一方面細心防備,確定沒有人跟蹤賴塔格,這不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圈套之後,纔敢與賴塔格見面。

聽賴塔格彙報完情況,韋寶和林文彪都鬆口氣。

“總裁,我是真沒有想到這麼大的事也能成啊。”林文彪衷心道:“恭喜總裁,這下有人了,建奴的地盤,少說能劃拉過來五六十萬人!他們不懂耕種,很多奴隸留着沒用,軍隊也要不了那麼多人。”

賴塔格也道:“恭喜總裁,這一下,不光是蓋州和耀州,我聽他們的意思,海州、鞍山、遼陽,整個太子河南岸都幫咱們聯繫,到時候,估計建奴瀋陽周邊的漢人都會聞風而動,往咱們遼南逃。”

“還不能大意,賴塔格,以後你就常駐蓋州,現在我就任命你爲統計署蓋州站站長!”韋寶道:“並且兼任遼南分站站長!正式委任中校軍銜。”

賴塔格急忙一個立正,對韋總裁行軍禮:“謝總裁栽培!我一定拼死做好事情。”

韋寶壓了壓手,示意賴塔格將手放下來,然後對林文彪道:“這下整個建奴地區的統計署站點都可以建立起來了,加強同建奴盛京城的聯繫,要做到切實掌握建奴各地動向。”

“總裁請放心,瀋陽那邊,咱們幾個月前就派人過去了,雖然發展不大,但是建奴要是有大的兵馬調動,咱們都能立即知曉的。”林文彪答道。

“嗯,我再在這邊待幾天看看,你們立刻安排讓人送一批布匹和糧食過來!這些東西,還是先從韋家莊轉運過來。不過,也要安排在旅順口設立紡織廠!就近織布。至於加工箭枝的工廠,就設在永寧!”韋寶安排道:“咱們已經有火柴加工廠,有專門的木材切削設備,弄一套過來!另外,再弄兩套蒸汽機過來,加工廠就可以成型。”

林文彪一驚:“總裁,放在旅順口設立紡織廠,首先要確保遼南的安全。旅順口還好說,這永寧可是復州和蓋州交界的地方,是實打實的建奴管轄的區域啊!咱們放在建奴的地盤上開廠,到時候,不是白白的將設備都送給建奴了嗎?他們要是搶了咱們的設備,抓了咱們的工人,一下子就能取代咱們擁有工廠。”

韋寶笑道:“我不但要在建奴的地盤設立箭枝加工廠!還要辦水泥廠!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我的計劃?”

還要在建奴的地盤辦水泥廠?

林文彪和賴塔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水泥可是韋家莊工業最大的利器,就水泥、肥皂、煤油燈這幾樣能銷出去,而且銷量很好,要是讓建奴掌握了水泥生產製造的技術的話,以後建奴的發展可就更快了啊?莫非?總裁真的想當漢奸,想投靠努爾哈赤不成?

林文彪和賴塔格瞪大的眼珠,瞬間蒙上了一層懷疑的目光。

水泥是設備麻煩,建奴根本不可能搞出來,但是技術並不複雜,現在韋家莊已經有自己成型的水泥生產技術了。

韋寶看出了兩個人的疑惑,並不解釋,對着地圖道:“你們看,我的設想不是要從連雲島、蓋州,直到岫巖、旋城、鎮江建城一條長達近400裡的城牆嗎?建城最麻煩的是什麼?材料運輸!若是將水泥廠建在金州城或者旅順口,來回得多走多少路?”

“總裁,話是這麼說,可您這麼有把握,咱們能吧復州城、永寧、蓋州、岫巖和旋城,這些建奴有駐軍的城池都打下來嗎?合起來可是兩三萬建奴大軍呢!還不算漢奸武裝。”林文彪提醒道。

賴塔格也道:“總裁,這事情的確得謹慎,一旦送給建奴一座大型水泥廠,這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我也知道這很冒險!但是,我們這個計劃執行的難點有幾個,首先是找大量人口來!現在咱們已經解決一小半了,就差遼東的人怎麼弄過來。其次,就是解決建奴各地駐軍!我相信咱們的軍隊,再配合上你們統計署的工作,在建奴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打一場大規模的偷襲戰,咱們是有一定取勝機會的!最後便是築城牆了,這是最後一步,這一步的關鍵是速度要快!所以,水泥廠一定要放在交通便利,離我們修築地點近的地方!建奴不是已經開始在這幾個主要軍事據點之間修路了嗎?只要咱們現在跟他們的合作上了軌道,咱們還可以把他們修路的活都承包下來!到時候,就需要大量水泥,他們一定會同意我們修築水泥廠的要求,並且不會有任何懷疑!咱們幫他們加快修路速度和修路質量!到時候,有了三百多萬人口,我就拿一百萬人口出來築城,平均一米能用十個工人!我算過了,一米寬,8米高的城牆,也就是用400來塊水泥磚,平均一個人40塊磚!這麼多人,只要材料充足,什麼城池修築不起來?只要咱們寶軍能騰出一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讓連雲島、蓋州、岫巖、旋城和鎮江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拔地而起一座堅固城牆!到時候,整個遼南都是咱們的根據地,城牆外面,整個太子河以南地區,都是咱們的游擊區,徹底與東江軍的地盤連成一片,到時候,建奴再想來犯,可就沒有機會了!”

韋總裁說的語速很快,情緒十分亢奮,興奮的看着林文彪和賴塔格二人。

林文彪和賴塔格二人瞪大的眼睛就沒有小過,感覺像是在聽神話故事。

“總裁,咱們寶軍現在在遼南一帶才七千多人,還有一大半是剛剛吸收進來的原先金州城的駐軍。建奴在太子河南岸,光是守備兵馬就有三四萬,足足是咱們的五倍多。而且,人家都是馬背上長年累月練出來的。軍事力量對比懸殊啊。”林文彪提醒道:“還有,總裁,咱們私底下和建奴做買賣,可以推脫說是商賈之間的貿易。要是直接在建奴的地盤開廠,這事要是傳回去,朝廷必然會怪罪的。”

“這些我都想過了!不敢想,又怎麼敢做?朝廷,官府,現在遼東遼西誰最大?我的老師啊!孫承宗大人最大!只要咱們在這個冬天之前能將我說的這道城牆建起來,到時候,都是咱們的地盤!誰還能怪罪?”

林文彪和賴塔格都不再說話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覺得總裁的計劃,幾乎是沒有實現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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