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毛帥美意。”韋寶當即道:“我也不可能拿到毛帥的控制權,朝廷不允許。毛帥底下人跟慣了毛帥,也不會服氣我。就算毛帥公開說我是你女婿也沒有用。別說女婿,他們服的是你,你就算說我是你兒子都沒用。”
毛文龍笑着點點頭,韋寶看事情總是這麼清楚,而且說話也很直接,很對毛文龍的脾氣。
“你想讓我幫你打建奴,我沒二話,只是你要設法給我一些糧食,而且,你不能讓我一個人打,你得從朝鮮抽調一些人馬配合我們行動。還有,你得說清楚打到什麼地步位置,我們最多能打一打建奴的牛毛寨和老寨,再遠就無能爲力了,打老寨,也頂多是在外圍騒擾一番而已。”
韋寶沒有提這個話題,毛文龍倒是精明的很,主動提了出來。
其實韋寶想過,到底是讓毛文龍去打,還是讓朝鮮的兵馬去打。
其實,如果出錢讓毛文龍打,不如從朝鮮方面調撥幾千警備司令部部隊去騒擾建奴後方,否則不容易算賬。
本來韋寶是想佔毛文龍便宜來着。
毛文龍笑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想讓我出兵,你啥都不出,光得好處,我沒啥,我把銀子都全給你了之後,我手頭頂多還有五六十萬兩現銀。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底下人是會算賬的,你若不出糧食,他們決計不願意,就是朝廷讓我們打仗,事先也得送來充足的糧草。”
規矩韋寶都懂,韋寶點了點頭:“請毛帥放心,我讓你做多少事,就會出多少糧食,絕對不會比朝廷拿的少。我完全可以直接單獨對付建奴,我主要不想擴大事態,徒然消耗戰力。如果你們與我聯合出兵,能讓努爾哈赤看到我們的團結,他纔會害怕。”
毛文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小寶你不想和建奴死磕,這麼想是對的,建奴擅長騎射,要是沒完沒了的死磕,誰也討不了好,除非有能力滅了建奴。”
“就算有能力,我多半也不會滅了建奴。”韋寶笑道:“他們也是人,也只是爲了活命,打服了,和滅了,這是兩碼事,可能花五百萬兩就能把對方打服了,但想滅了對方,可能花五千萬兩也未必能辦到,那是何苦呢?”
“說的不錯,朝廷要是有你這個想法,北方早就太平了!現在好了,陛下這麼信任你,爹相信,不出三年,遼事一定能平穩!建奴服了以後,會恢復到李成樑時期,老老實實的,不敢侵犯大明疆域。”毛文龍道。
“他們現在的地盤,就是我大明疆域!”韋寶糾正道:“我只需要你攻下牛毛寨,以後,你最好將鎮守之地放在牛毛寨,放在皮島太不好聽了。別人提起你,都是說皮島毛文龍,要是說牛毛寨毛文龍,則威風的多。我希望你發兵三萬,我會讓朝鮮方面全力做好你們的後勤保障!他們就不要出兵了,否則兩支兵馬不好統屬。”
毛文龍苦笑一下,這才知道韋寶讓自己發兵的範圍和力度,點頭道:“你想的很周到,出兵三萬沒有問題,我一定派出最精銳的兵馬,但我不見得能攻下牛毛寨啊,而且攻下了,我也一定守不住的。”
“毛帥不要小看了自己的實力,而且,我會聯絡察哈爾部和科爾沁右翼部落,從正面對建奴壓迫,到時候,你的後方壓力很小,絕對打的下來。至於打下來以後的防守,你更不用擔心,我讓人多送一些地雷給你,你只要不打算和後金來往,他們想把牛毛寨拿回去,非常困難。”韋寶道。
“你有本事讓察哈爾部和科爾沁右翼聽你的?察哈爾部的林丹汗非常傲慢,一向以成吉思汗的正統繼承人自居,認爲自己是草原的主人,多次襲擊我大明北部。而科爾沁右翼已經歸順了金人,怎麼會聽你的?”毛文龍奇道。
“這你放心,我自然有辦法,我正面和你後方同時開打,兩路一壓,一定迫使努爾哈赤就範!”韋寶信心十足的道。
“好吧,到時候我等你消息,你先把眼前的事情辦成吧。”毛文龍道。
韋寶微微一笑,知道毛文龍指的是趙金鳳認爹的事情,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你要小心魏忠賢,我在朝廷是有耳目的,我聽說現在魏忠賢很看不慣你,你可得當心,這些閹豎,一個個心狠手辣,什麼都做的出來!”毛文龍想起一事,提醒道。
韋寶嘆口氣:“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不是你小心的問題,你要麼就和魏忠賢抱持好關係,要麼就反魏忠賢,到了你現在的聲勢,你沒有辦法抱持中立的,明白嗎?”毛文龍見韋寶似乎沒當回事,着急的提醒道。
“反是反不動魏忠賢了,皇帝很信任魏忠賢,而且魏忠賢的勢力在宦官中間盤根錯節,皇帝也不可能把身邊的太監都換了。”韋寶道:“這都是大明的運作模式決定的,誰來也沒有辦法。但我也不能投靠魏忠賢,否則等將來皇位換了人,東林黨重新得勢,我得跟着倒黴。”
因爲將毛文龍當成了自己人,韋寶也沒有什麼不好談的,索性將這些秘密想法告訴了毛文龍。
朱元璋廢除宰相,確實使得皇權得到了加強。但也給皇帝帶來了很大的工作量,正所謂“內外諸司皆鹹決於上”,使得整個帝國的運轉全都依靠皇帝一人來控制。
朱元璋是個典型的“勞模”,他雖有些冷酷嚴苛,但對於治國理政,可謂矜矜業業。
他每日“眛爽臨朝,日晏忘餐”,在洪武十七年,曾八天內處理大事三千二百九十一件,每天平均要處理四百多件,確實配得上勞模這一稱號。
作爲開國之君的朱元璋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他所開創的朝廷運轉體制,皇帝每日的工作量是按照他勤於政務的工作態度。
按照他理政的才能和自身的意志品格來設定的。
他的子孫雖然日後也姓朱,但這種能力和品格是不能遺傳的。
歷史表明,一個王朝越是到最後,成長於深宮之中的皇帝往往是有些退化的。
並且廢除宰相後,皇權至高無上。
如果君主昏聵無能,荒怠朝政,很難有一股力量給予糾正。
因此,明太祖雖然嚴禁宦官干政。
但明朝宦官勢力的崛起,恰恰是在洪武朝便埋下了隱患。
明太祖駕崩後,建文帝朱允炆即位,朱允炆是一位受到過良好儒家教育的君主。
其爲人溫文爾雅,頗有仁君之容。
因此,他對於宦官的態度也是和正統儒家的觀點,和他的祖父一樣,認爲宦官只是下人,必須要嚴加管束。
但在靖難之役中,在建文帝身邊備受管束的宦官成爲了朱棣的情報來源。
朱棣因此掌握了京城的虛實,方纔一舉成功。
而朱棣原本王府中的宦官們也多隨他一同參戰,並立下了汗馬功勞。
因此,等到朱棣登上了皇位後,便認爲宦官們忠於自己,將其視爲心腹,對宦官也多加委任,如監軍、出使等職。
爲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同時對大臣們進行監視,明成祖時設立東廠,由皇帝身邊的親信太監掌握。
東廠的設立,標誌着明朝宦官勢力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爲明朝宦官問題的開端。
朱元璋以自身爲標準所設立的這一套體制,在朱棣以後的明朝皇帝身上開始難以運行起來。
首先,廢除宰相,權力開始歸於內閣,內閣在處理朝廷大事時,是通過票擬製度。
正常來說,內閣將政務統一意見,處理妥當。
然後交給皇帝審批,皇帝認爲同意,便硃批下發。
但永樂以後的皇帝往往沒有其祖宗們的工作能力,因此產生了“凡每日奏文書,自御筆批數本外,皆衆太監分批”的情況,產生了大臣們受制於宦官的奇葩局面。
到了朱棣的孫子,明宣宗朱瞻基時,更是嚴重違背了明太祖不準宦官讀書寫字的祖訓。
在宮中設立了“內書堂”,專門教宦官讀書認字。
俗話說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教宦官讀書認字,可謂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使得太監們不光有了權力,還有了對付大臣們的智謀。
明朝的宦官有二十四個衙門,每個衙門裡宦官們的首領被稱之爲太監。
在這二十四個衙門之中,司禮監和御馬監是權力最大的兩個。
司禮監專管內外奏章,御馬監專管皇帝兵符。
宣德時,產生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和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職務,他們一個負責提皇帝代筆批紅,一個負責蓋章。
這兩個職務可謂位高權重,凡是明朝歷史上有名的權監都出自於此。
到了明英宗時,太監王振頗受英宗信任,權傾朝野。
肆無忌憚的王振甚至將明太祖當年立在宮中不許宦官干政的鐵碑直接盜走,可見其氣焰囂張。
而英宗時,宦官的勢力已經開始染指到了兵權。
到了明憲宗朱見深時,明朝宦官勢力擴張完成,太監們玩弄權術,監視大臣,干涉朝政和軍事成爲了常態。
朝宦官勢力存在之久,權監巨監數量之多,其首要原因,仍然在於皇權的加強。
太監雖然干涉朝政,但是在皇權與文官集團的較量之中,太監始終是皇帝的一個助手,幫助皇帝壓制文官集團。
其次,明太祖朱元璋雖然嚴厲禁止宦官干政,但恰是其加強皇權的諸多措施爲後來宦官勢力的崛起埋下了隱患。
最後,成祖以後的明朝皇帝們多荒於朝政,將宦官作爲親信,使得宦官有了可以干涉朝政的機會。
這些事情,韋寶清楚,毛文龍自然也清楚的,毛文龍奇道:“你說皇位換人是什麼意思?”
“此爲最高機密,切不可對旁人說起。”韋寶謹慎的四周看了看。
其實韋寶的府裡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但韋寶仍然要這麼做,以表示慎重。
毛文龍點頭道:“我這把年紀了,孰輕孰重,自然分得清。”
“陛下有病,很難活過明年,這是可靠消息!另外我判斷朝廷形勢,接任的肯定是信王。信王親近東林黨,等信王登基,東林黨將會重新得勢,閹黨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所以,這個時候,既不能和閹黨硬碰,因爲碰不過的。也不能向閹黨親近,最好就是能離京避禍!我已經和皇帝說好了,我與金鳳成婚之後,便直接去山東管我的海防總督衙門去,京城的事情,我就遠離了。”韋寶道。
毛文龍對於韋寶的分析非常贊同,連連點頭,覺得韋寶的推理非常準確,“但願陛下能儘快生下子嗣繼承大統吧!兄終弟及,總是巨大的隱患,信王在這種形勢下接班的話,這幅爛攤子就麻煩了!而且,我素聞信王剛愎自用,難以聽進去別人的話,性子非常沉悶!這樣的一個人繼位,恐怕還不如當今陛下了。”毛文龍與朱由校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毛文龍發跡就是在朱由校手裡,所以,對朱由校挺有感情的。
韋寶暗暗讚賞毛文龍,他能看到以後的事情,因爲他是穿越巨,但毛文龍通過自己說朱由檢可能繼位,立馬能想到朱由檢繼位之後大明的局勢,可以說是非常有遠見的了。
“陛下很難有子嗣了,陛下本來就不喜好女色,對皇后感情篤深,也只寵信少數幾位貴妃。魏忠賢和客氏怕他人掌權,除了魏忠賢自己的侄女,不會讓其他皇妃有產下男嬰的機會的,即便產下,也養不大。”韋寶道。
毛文龍聞言,氣憤的用拳頭揮了揮,“這些閹豎,真恨不得把他們都殺了,禍國殃民啊!陛下的子嗣就是國本,沒有國本,天下如何安穩!”
“好了,毛帥,就說這麼多吧,你來我這裡久了也不好,現在陛下就在山海關,東廠和錦衣衛的耳目衆多,不要讓人發現我們長時間接觸,也不要讓人察覺我們的好關係!等金鳳那邊搞定了,我會讓人通知你過去的。”韋寶道。
毛文龍點了點頭,遂告辭而去。
韋寶對於搞定毛文龍這件事,還是很有信心的。
因爲韋寶相信趙金鳳是通情達理的人,林小玉雖然學識不高,但看得出來是很聰明的女人。
韋寶覺得,自己只要將形勢說給她們聽,說明自己需要藉助毛文龍的力量讓建奴就範,林小玉和趙金鳳一定會支持自己的。
送走了毛文龍,韋寶立刻讓人安排,自己要連夜去見林小玉和趙金鳳。
這很容易安排,統計署的人立刻去通傳了,說韋公爺有十分要緊的事求見。
林小玉和趙金鳳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立刻同意了。
此時已經接近子夜,本來林小玉和趙金鳳,還有丫鬟小翠都已經休息了。
這麼晚,韋公爺求見,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了。
韋寶走海商會館的密道,到後面一條巷子出來,然後前往趙金鳳家。
山海關都是韋寶的兵馬,即便是皇帝身邊的人,也只讓他們在城門和皇帝附近,這些要害位置,其他地方不準到處走。
當然,韋寶的人也沒有辦法明着說不讓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到處走,需要花點銀子,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便不難了。
韋寶很快到了趙金鳳家,小翠虛掩着院門等着了。
“公爺。”小翠一見到果然是韋公爺親自到了,急忙行禮。
“不必多禮了,進去。”韋公爺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