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真的可以麼?”
黛那手捧着卡倫親自寫好的戰報,一臉不敢置信。
因爲在這份報告中,不僅自己原本的通訊組副組長變成了組長,同時她還被記爲這項誘餌計劃的首功。
“有什麼問題麼?”卡倫一邊清洗着杯子一邊發問。
“可是,我……”
“水。”
“哦,好的。”
黛那馬上去將放在淨化陣法臺面上的水壺提到卡倫面前,幫他倒水。
這水壺和檯面,基本每個帳篷裡都會有配備,方便大家在特殊環境下獲得乾淨的飲用水,卡倫這裡的則多加了個附帶效果,那就是製冰。
陣法紋路還是卡倫自己修改的,這對他來說不難,身爲一名陣法師,確實能讓自己的生活便利很多。
“冰。”
“是。”
黛那再走回去將冰塊取來,放入卡倫的杯中。
其實,卡倫想要喝冰水的話可以更簡單,自己動用始祖艾倫的力量就可以制水製冰,但他平日裡基本不會這麼做,因爲自己用術法凝聚出來的水和冰,太過純澈,喝起來,有一種無形消毒水的感覺,口感很差,所以只能用來給小康娜放水洗澡用。
“軍團長,我認爲我的功勞沒有這麼大,普洱指揮官纔是誘餌計劃最大的貢獻者。”
“它情況比較特殊。”
普洱此時就躺在卡倫身側的牀榻上,睡得正香,卡倫伸手摸了摸它的毛髮,繼續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它並不屬於我們秩序神教序列,它屬於我個人。”
“這……這個我知道。”
“所以,它的功勞並不適合出現在官方通報上,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可是,還有其他人,他們的付出和功勞,也都比我大,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來竊據……”
“不,我們就事論事來看的話,除了普洱,其他人功勞都沒有你大。”
“我其實沒有做什麼的,我只是……只是每天在通訊法陣裡吵架。”
“你吸引了注意力,我可以毫不避諱地告訴你,因爲你身份的特殊,所以這場誘餌計劃的可信度被大大提高了。
敵人之所以會上當,也是因爲他們並不相信以你這樣的身份,會以身犯險,充當誘餌。”
“您的意思是,將我記作首功,也是因爲我的身份?”
“我是那麼膚淺的人麼?”
“不,您不是。”
“初始投入的股份比例越高,分紅得到的也就越多,這不是很正常麼。不要太過敏感於自己的身份,出身不是你能決定的,而且你的出身在外人眼裡十分光鮮奪目,可實際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至少我們兩個人心裡是清楚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需要自信一點,我認爲,這是秩序信徒應有的性格。”
不知道爲什麼,當卡倫說出這句話時,黛那心神被震了一下。
只能說,連卡倫自己都還沒留意到,他在神啓之後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一方面是實力的提升導致自身氣場的變化,另一方面則是“見了真正的大世面”,會給人以不一樣的氣象。
那句對尼奧說的“拉斯瑪不算什麼的”,是真不帶刻意賣弄與調侃。或許,這就是在戰術上重視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吧。
黛那拿着報告去發送了,她剛走出去,普洱就打了個呵欠:“我們家小卡倫每次利用了別人後,還能讓她感到很舒服很感激。”
“你不繼續睡麼?”
“很累很疲倦,但睡不着喵。”
“你這是透支過度累過頭了。”
“還是興奮的,真沒想到你能給予我這麼龐大的力量,這就是你的神啓麼,太不可思議了,弄得我都想重修家族信仰體系了。”
“那就重修吧。”
“意義不大,先祖不爭氣,唉,沒辦法。”
普洱也算是家族裡出的金鳳凰,卻被原生家庭嚴重拖了後腿。
卡倫喝了口冰水,然後輕輕搖動着手裡的杯子。
這時,穆裡走了進來。
“追擊結束了麼?”卡倫問道。
“回稟軍團長,還沒有,追擊和戰場打掃都還在進行,外面現在還是比較亂,屬下是特意過來詢問,接下來是否要調轉回去幫集團軍裡其他軍團夾擊他們的目標據點,如果您打算這麼安排的話,現在軍團就需要進行準備。”
“這種事你應該先去問尼奧,然後帶着尼奧的意見來我這裡走個過場。”
“屬下去了尼奧副團長的營帳,他正在吃藥。”
“哦?”
“他要我來直接問您。”
“追擊和打掃戰場需要的時間挺長的吧,畢竟敵人的潰軍這麼多,這次俘虜也不少。”
“是的,沒錯。”
“那就好好處理吧,我們的部隊也需要休整,暫時不急着投入新的戰局。”卡倫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那邊的戰線,就暫時先僵着,等到我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再動身去幫他們,現在着急去幫他們,他們反而不會念我們的好。”
後方的這兩個軍團被一口氣吞掉了,意味着這處戰線就是上下兩排牙齒之間的肉,敵人的援軍是沒辦法及時趕到的,所以什麼時候吃,還真取決於卡倫的心情。
在不會破壞大局的前提下,卡倫不介意爲自己儘可能地爭取到足夠的利益。
因爲他是真不想再繼續和皮爾格吵架了,而且有些時候,你確定自己這邊有足夠的領導能力卻放棄爭取領導地位,這也是一種對大局的不負責任。
“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嗯,去吧,等你們都忙完了,我們再聚起來開個小會,關於我神啓的事,要和你們同步一下。”
“是,軍團長。”
穆裡走出了軍帳,普洱好奇地問道:“我可以提前被劇透麼喵?”
“神啓麼?”
“是的喵。”
“我神啓時,‘見’到了秩序之神,他背對着我坐着,在時間長河裡,把上個紀元的神祇,都攔住了。”
“卡倫,你是如何做到用這麼平穩的語氣講述這麼震撼的事情的?”
“你是剛聽到,我已經過了那個勁了。”
“好吧,這也解釋了爲什麼不光那些神祇不得迴歸,連那些隕落在上個紀元的神祇,也不得迴歸,他們,原來都被卡在了上個紀元。”
一定程度上來說,神祇是不滅的,只要信仰的火種還在,積攢到一定程度後,隕落的神祇也會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歸來。
歸來的那個可以是原本的那位,也可以不是,如果將規則比作排隊的話,排在第一的人沒了,那麼遲早都會有第二個人補上,或者自動從第二變成了第一。
就像是一塊土地,除非它徹底貧瘠化沙漠化了,否則只要給予它時間,它還是會繼續生長出新的雜草。
“你倒是做了一個很好的補充,秩序之神阻攔的不僅僅是真實神。”卡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是真的一個人把這個紀元,到目前爲止,都防護得很乾淨,不過他已經很累了,我能看得出來。”
“所以,以後你會接替他的職責麼?”
“不是接替,因爲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是秩序的職責,更是每個秩序信徒的職責。”
卡倫將放在牀上當枕頭的《秩序條例》拿起來,隨便翻了翻:
“其實很有意思,《秩序條例》不知道被修訂了多少次,但總是有一卷被很刻意地長久做了保留,這一卷沒什麼意義,甚至有些自相矛盾……或者說,有點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這一卷是提拉努斯寫的原稿版裡就有的,還是後來神教的哪一代先賢加上去的。
總之,
根據《秩序條例》,那些降臨歸來的神,已經屬於犯法了。”
卡倫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的神啓【秩序,就是我擬定,而你們必須遵守的】。
在神啓畫面中,卡倫似乎明白了這句話到底是對誰說的。
現在,再以同樣的格局視角來看《秩序條例》,心裡也有了新的認知。
“原來,這本幾乎秩序信徒人手一本的《秩序條例》,不是對普通人也不是對神官寫的,而是對神寫的。
【秩序之鞭】,
是秩序用來鞭笞神的鞭子。”
……
黛那先將戰報發送給了秩序之鞭總部,然後再發送給騎士團指揮部,然後是集團軍各軍團同僚,這流程,是不能亂的。
然後,最先給予迴應的,是達安。
達安親自發來通訊申請,黛那接了。
畫面中,達安身披甲冑坐在那裡,身邊的兩名侍從官正在幫他卸甲,應該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戰事指揮。
“我想再聽你親口講一講,黛那。”
“好的,達安叔叔。”
黛那以自己的口吻將這場戰事又複述了一遍。
講完後,達安點了點頭:“你做得很不錯,黛那,我看見了你的成長和成熟。”
“不,達安叔叔,這一切都是我們軍團長安排指揮得好,我只是做了我任務內應該做的。”
“我知道了,稍後,嘉獎令就會發佈下來。”
“謝謝叔叔。”
通訊結束,被卸去盔甲的達安輕輕扭動脖子,發出一陣脆響。
旁邊,他的副團長還在看着戰報,說道:“這仗,打得真乾脆。”
達安說道:“從黛那的反應來看,戰報的內容應該是沒有水分的。”
副團長笑道:“因爲性價比太誇張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認爲有水分,因爲如果是編的,肯定不敢這麼離譜地去編。”
“呵呵。”
“目前爲止,第九集團軍已經算是三個王牌集團軍之下,局面破開最好的一個集團軍了,只要這支秩序之鞭軍團現在回頭夾擊,那這塊局部戰場敵人的防線,必然順勢瓦解崩潰。
不過……”
“不過什麼?”
“從他們發佈的戰報裡來看,我並沒有看見他們下一步行動的具體方案,好像並不急着回頭幫友軍解圍。”
“這是在故意端着架子。”
“哦?”副團長索福克似乎明白了過來,“這是打仗啊,還動這些心思,唉。”
“索福克,我一直認爲優秀的將領不僅要擅長打眼前的仗,也需要擅長打另一處戰場的仗,否則很可能就算是贏了也是輸了。”
“這是你對秩序之鞭軍團的評價,還是對他們軍團長卡倫的評價。”
“卡倫。”
“評價可真高。”
“索福克,你別被那些對他的報道給欺騙了,這小子,不簡單的。”
“已經看出來了,靠一個軍團的力量,打崩了一條防線,嘖,嘉獎怎麼發?”
“這個不急。”
“可是您剛剛說嘉獎馬上就會下達。”
“我們的小黛那立了這麼大的功,也總得讓咱們的大祭祀知道一下,這是必須要走的流程,等大祭祀對這件事做了批示,我們再根據批示修訂嘉獎令的內容。”
“啪!”索福克一拍額頭,“這小子,不簡單。”
達安笑了笑,對身邊的侍從官說道:“將這份報告,發給辦公神殿,同時,把戰前的狀況分析,也報告上去,尤其是第九集團軍內部意見不統一的情況,做一下重點描述。”
索福克聞言說道:“達安,你對這小子可真好,我都懷疑你是想把黛那嫁給他了。”
“索福克,在這裡說這些話並不合適,我們騎士團雖然對戰場擁有最高指揮權,但駐軍系統的人和咱們騎士團的人,以前還是間隔太遠了。
我是想着藉着這次第九集團軍內部矛盾被捅到上面去的機會,看看可不可以爭取到對那些正規團的人事任免權力。
嗯,不僅這些,那些各個大區派遣的民兵團也是一樣,他們背後都有自己的軍團後方勢力,我不喜歡這種拼裝的感覺,容易造成極大的不必要的指揮內耗。
大祭祀是想將沙漠上的這場戰事當作練兵的棋盤,那就不僅是普通神官,指揮官也得競爭上崗纔對。”
“達安,還是你想得深遠,不過,這小子居然沒在戰報裡打小報告,我記得之前他們可是天天吵架的。”
“這小子可沒有吵,他讓黛那去吵架。”
“哦,原來伏筆在這裡。”索福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開玩笑道,“唉,要不,把我的副團長位置讓給他坐吧,我的腦子不如他。”
“他到底是弗登的人,你能想象弗登還親領一個騎士團的畫面麼?”
索福克搖搖頭:“這太可怕了。”
教內的第一特務頭子,再掌握一支騎士團的力量,就算大祭祀再信任弗登,圓桌會議也絕不會通過的,因爲這已經屬於權限嚴重越過紅線了。
“以我的名義,給秩序之鞭發個申請函,申請把卡倫的關係,從秩序之鞭裡調入我們騎士團。”
“哈哈哈哈!”索福克大笑起來,“你這是公然挖弗登的牆角嘛,弗登怎麼可能會同意,我說,你們這幫人以前的關係可真好,現在還能開這種玩笑。”
“我不是和他開玩笑。”達安搖了搖頭,“這種善於打仗的人才,不吸納進我們騎士團,而是繼續留在秩序之鞭,纔是真的浪費了。”
“所以,你是認真的?”
“嗯,我是認真的。”
……
接下來,本集團軍的另外三個民兵團團長都向這裡發來了賀電。
黛那更是收到了來自皮爾格的通訊申請。
按照以往慣例,黛那接了,然後深吸一口氣,蓄勢待發,準備輸出。
在過去這些天裡,她和這位皮爾格團長戰鬥出了經驗。
“祝賀你們取得這次巨大勝利,感謝你們爲我們集團軍的戰略目標提供了具有推動性意義的幫助。”
皮爾格一臉嚴肅地坐在那裡,說着好話,以他作爲本集團軍名義上指揮官的身份來說這些,其實挺合適。
對方難得的“溫和”,讓蓄了力的黛那一時不知該往哪裡使勁。
皮爾格說道:“接下來,集團軍的整體行動方案,我覺得需要多聽取卡倫團長的意見。”
“好的。”黛那應了一聲,也沒客氣。
“我爲之前的魯莽耿直言行,向你們團長道歉。”
“好的。”黛那依舊沒客氣。
皮爾格點了點頭,結束了通訊。
黛那馬上將這次通訊寫好報告,遞交給了卡倫。
尼奧正好在卡倫的軍帳裡抽着煙,先一步接過報告,笑道:“咱們的那位正規團團長大人,服軟了。”
卡倫接過報告看了一眼,說道:“有些人在人際交往中會主動說出來,我脾氣不好,請你多包容,亦或者是表現出來一種很容易傷害到你的直爽,其實,絕大部分都是假的,因爲他們在面對自己上級面對自己長輩面對自己真正的朋友時,他們是能做到正常交往接觸的,所以他的這種‘直率’,只是單純對你,也只是單純瞧不起你。”
尼奧說道:“他知道先前和你打官司打了這麼久,而你這次又立了大功,不僅證明他沒戰略眼光和指揮天賦,更是公開了他對集團軍掌控力的喪失。
戰場上,誰表現好誰就是正確的,表現差的那一方,是有原罪的。
咱們的獨走,沒打好,我們就有罪,打好了,事先反對阻止我們的就有罪。
騎士團那邊也只是在不斷提醒我們謹慎,他那時候倒是跳得歡,真的是狂妄啊,但凡他安靜一點,我們的功勞他也能分潤到,現在弄得自己下不來臺。”
“這不是你說的麼,有些指揮官一輩子在駐軍裡生活,其實連人都不會做,而且,騎士團和駐軍系統,本身就太過封閉了,這有利,也有弊。”
“人家現在低頭了,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卡倫不以爲意道:“晚了。”
“這麼狠?”
“想要掌握這支集團軍,總要立威的,這種‘欺負’過你的刺頭不拔掉,別人就不會真的害怕你。”
皮爾格的低頭,是因爲他已經預感到接下來的集團軍內部指揮系統格局很可能會發生的變化,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讓卡倫“保護”下自己,可卡倫並沒有打算這麼做。
打仗,不是辦公室權力鬥爭,講究一個鬥而不破,血腥的戰場上,一個軍事單位裡,只需要一個明確的老大。
“需要再做點什麼嗎?比如,再上點眼藥水什麼的?”
“不用了。”卡倫搖了搖頭,“上面的情報系統,比你想象中要高級得多,我們集團軍的內部矛盾,上面是知道的。”
“我怎麼感覺你這話是在提醒我?”
“沒有。”
“我跟你說啊,等這裡的仗打完了,我打算徹底加入光明餘孽組織,把他們整合起來。”
“我會向你提供一切幫助。”
“這樣好沒有成就感。”
“約克城哪個區的社團想發展壯大起來,背後都得有該區域警察局的默許。”
“那我豈不是被你包養了?”
“戰後的事情還有很多,局面也會更復雜,我需要你的地方只會更多,畢竟,有太多不方便我親自做的事,需要光明餘孽去做。”
“你現在是真的了不得了,拿人當刀使都當面講出來了。”
“我求過你了,尼奧。”
尼奧:“……”
……
針對戰爭器具鍛造貪污案的會議散場,弗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米格爾跟了進來,將最新送來的戰報放在了弗登面前,這次,米格爾吸取了之前的教訓,讓執鞭人安靜地看報告,不再進行口述。
弗登看完了報告,問道:“你啞巴了?”
米格爾:“……”
冰潭內,奧吉緩緩上浮,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很好奇,卡倫是打了勝仗還是打了敗仗?
這次居然沒辦法直接從“新肉串”的神情裡看出來。
“執鞭人,您說得對,卡倫軍團長,確實是很善於打仗。”
“他是就善於打仗麼?”弗登指尖在報告上輕輕點了點,那是爲黛那敘功的部分,“他的心思,很縝密。”
米格爾有些無法適從,這是上司對下屬的評價麼?
但這就是現在弗登對卡倫的評價,身爲上位者,確切的說,是一位控制慾極強的上位者,弗登希望對自己手下人進行深度掌控。
掌控是一門學問,你需要清楚知道他們的弱點,拿捏他們的錯誤,明白他們的渴求,給予他們希望。
然後,在卡倫這裡,弗登發現卡倫發現了自己的弱點,主動製造錯誤給自己拿捏,明白了自己的渴求,還給予了自己希望。
遊戲的雙方,在這裡顛倒了位置。
這個年輕人,他把自己當作了前進路上的一棵樹。
這是讓弗登很難受的一件事,因爲他,已經在逐漸脫離自己的掌控,且這種徵兆還在越來越明顯。
這要是繼續打勝仗下去,回來後,自己就不能以過去的姿態面對他了,他會從被吩咐對象變成商量對象。
米格爾站在一邊,仔細觀察着執鞭人的神情細節。
弗登開口道:“我記得內刊上有個老年退休騎士團板塊……”
“是的,執鞭人,是新開闢的討論板塊,由一些退休騎士團高級指揮官組成,他們會在這裡發表對戰爭情況的分析和理解,也會提出一些意見。”
自戰爭爆發後,雙方的輿論戰也開始了,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這場戰爭的報道,會越看越莫名其妙,包括神教內部人員也是一樣的情況,因爲假消息滿天飛。
聯軍那邊新聞稿裡會出現什麼“夜之幽靈”,講的是一名夜神教飛鷹騎士一個人獵殺了一百多頭秩序這邊的鷹隼騎士,同時還擊殺了三頭巨龍。
以及“深淵之狼”,一名深淵神教的潛伏者來到後方,一個人破壞了十幾座秩序神教的後勤補給基地。
秩序神教這邊也有樣學樣,“烹製”出了“秩序之口”,說三個秩序神官來到對方倉庫,一口氣將對方供給3萬人一個月的口糧一頓飯功夫全吃光了,極大地打擊了對方的後勤供給,讓敵人陷入了糧荒。
嗯,這屬於故意的用相同術法打敗術法了。
但神教中高層人士,還是需要加深一下對戰爭情況的瞭解和分析的,內刊上的相關內容也就越來越多,算是一種科普了。
“我記得卡倫和一個退休者俱樂部關係很好。”
“是的,因爲他們中很多人都曾當過卡倫軍團長的導師,對卡倫軍團長很欣賞。”
“你去聯絡一下他們,提供一下豐富的細節資料,爭取把這場戰役作爲一場專題。”
“是,執鞭人,我明白了。”
“另外,你再去聯絡一下《秩序週報》的副主編,向他遞個話,這次戰爭的目的還是爲了鍛鍊我教上下在新紀元下面對教會戰爭的實戰能力,騎士團這種正規軍,打得好,是很正常的,但最大的意義還是在於我教其他系統如何可以更好地學習配合領悟與參與戰爭,就比如我們秩序之鞭軍團。”
“是,我知道了。”
米格爾清楚,執鞭人這是要力捧啊,已經在動用資源造勢了。
“另外,對秩序之鞭軍團的後勤補給,必須給我無條件跟上,前方遞送過來什麼需要單子,都要做到超規格滿足。注意協調一下相關係統和部門,告訴他們,哪個部門給我秩序之鞭說現實困難棘手,我秩序之鞭就查哪個部門的現實貪污違規。”
“明白,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完全落實您的指示,您對卡倫軍團長,是真的好,讓人羨……”
弗登罵了一句:
“這個混賬東西。”
米格爾:“……”
弗登心裡很不舒服,這種不受自己掌控還反向拿捏自己的傢伙,讓他既討厭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去“喜歡”。
尤其是在那天想通了卡倫到底像誰之後,他這種複雜情緒就越發得強烈。
一個像大祭祀的傢伙,現在是自己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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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換個角度來想想,
好像也有一種異樣的快感?
這時,弗登桌上的光圈亮了一下,弗登站起身:“我去大祭祀那裡一趟。”
……
一個大祭祀正坐在辦公神殿裡批閱着文件;
另一個大祭祀則在辦公神殿中間的夾層空間裡,打着高爾夫球。
“砰!”
一杆擊出,球飛得很遠。
弗登進來時,看見克雷德他們離開,應該是剛開完了小會。
在後方站定,看着大祭祀的新愛好,弗登清楚,自己也有新的愛好要開始培養了。
諾頓放下球杆,坐了下來,指了指自己身側空位,那是先前克雷德坐的位置。
弗登坐了下來,很自然地幫大祭祀剪雪茄。
“你們軍團的戰報,你看了麼?”
“啊,您通知我來時,路上剛收到,看到了,又打了個勝仗。”
“普通作戰序列裡,就屬你家這支軍團打得最好了。雖然只是局部戰場上的勝利,但這戰損比,我看得很高興,這個卡倫啊,是個會過日子的,你是不是把人家逼得太狠了?”
“大祭祀,秩序之鞭本就屬於教廷的一部分,如果有需要,我也是能上戰場的。”
“好了,好了,這種仗多打打,纔有意思,也是一種本事嘛,對了,達安代轉了一條申請函,他想要將卡倫從你這裡調到他那裡去,你看呢?”
“他瘋了。”弗登馬上故作情緒激動地說道,“他在妄想!”
“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呵呵。”
“大祭祀,卡倫是我發掘起來的人才,是我重點培養的年輕人,怎麼可能讓他這時候去別的系統,這會打亂我的佈置,也會影響到未來秩序之鞭的工作運轉。”
“哦?這麼嚴重麼?所以,你是要告訴我,你是把這個卡倫,當作……”
“大祭祀,我覺得,這個卡倫,很像年輕時的我。”
“這樣麼,呵呵呵……”諾頓笑了起來,“哦,也難怪,也難怪,咱們,也都到了年紀了,確實該物色一下接班人的人選了,行啊,你很幸運,居然能發掘出一個‘年輕時的你’。”
諾頓接過雪茄,咬住,弗登拿起火晶石幫大祭祀點燃雪茄。
大祭祀抽了一口後,吐出菸圈,繼續說道:“行吧,那我們就給‘年輕時的弗登’一個面子,我去對達安說,一些軍團的人事安排變動,他該硬氣點,該安排就安排,該變動就變動,至少,給咱們的‘小弗登’安排一個集團軍長做一做嘛,反正我們的‘小弗登’是會打仗的,得讓他放開手腳來。”
弗登笑道:“那我替‘年輕時的自己’,感謝您,也感謝一下達安那傢伙。”
“哈哈哈,對了,黛那在我們的‘小弗登’手下成長得很快,你覺得把他們湊到一起怎麼樣,我們也算是給她父親做了最後一個交代。”
大祭祀,這是要賜婚了。
這種政治聯姻,從不罕見,雖然黛那的身份,有些尷尬,但誰都無法抹去黛那身份上的那道光環,以及其背後所攜帶的政治隱喻。
按理說,在這種事情上,下面人是不敢進行什麼反駁的,但弗登很瞭解自家大祭祀……嗯,就像是卡倫瞭解自己一樣。
在一些事情上,大祭祀不容被絲毫質疑;可在其他一些事情上,大祭祀又很好說話。
“大祭祀,卡倫是有未婚妻的。”
“哦,很堅固麼?”
“我覺得,他會拒絕這一安排。”
“原來,我們的‘小弗登’,這麼有原則啊?”
“到底還是年輕人。”
“年輕人好啊,行吧,那這件事就先算了吧,你最近的清查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戰事開啓到現在,伴隨着後勤壓力,各個系統各個部門裡,都暴露出了以前遮掩的問題。”
“是啊,只有當人跑起來時,才能感受到到底身體哪個部位出了差錯,這是對前線的考驗,但也是對我們全教上下的考驗。
不要姑息,該清理直接就清理掉,但不要故意擴大化和政治化,優先從我們的班底裡入手,把自己這裡先清理乾淨,再去清理別人,別小家子氣。
你就繼續當這個惡人吧。”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大祭祀,請您放心。”
“嗯。”
大祭祀開始專注地抽雪茄。
弗登見狀,起身告辭。
他剛走出去沒幾步,大祭祀忽然開口喊住了他:
“弗登啊。”
弗登馬上轉過身,面向大祭祀,聽候指示。
“你說你從卡倫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我真的很羨慕你,因爲我能想象到,當這種感覺在心底升騰起來時,是多麼的美妙,不,我甚至是有些嫉妒你了,你知道麼?”
“呵呵。”弗登配合着笑了,但大祭祀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心中一凜。
只見大祭祀將雪茄放下,看着弗登,
問道:
“既然你找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你有沒有看見年輕時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