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一切都是秩序的陰謀
詛咒之果應該不是它的真正名字，這世上叫詛咒之果的果子應該有不少，卡倫就聽理查說過，點心鋪裡有一種果子，給接客時意外懷孕卻又不想花錢去醫院的小姐打胎用的，也被稱呼爲“詛咒之果”。
不過，馬爾裡的這枚果子肯定和打胎用的不是同一個，它確實帶着極大的污染性，如果它的汁水濺射進口鼻或者傷口上就很容易引發污染，但想捏爆了當手榴彈用，就明顯高估了，顯然馬爾裡也是帶着用它來嚇唬人的目的。
這一點上，卡倫很有發言權，畢竟果子已經在他嘴裡嚼碎了。
味道，有點酸，但帶着點回甘，口感上則像酸黃瓜，軟脆軟脆的。
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可怕的污染，不過這種污染對卡倫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了。
神，纔是這世上最大的污染源。
自己的身體經過拉涅達爾的改造，自己又吸收了暗月之骨和暗月之眼，最重要的是，自己現在本就在承受來自秩序規則的反噬……
這麼多的污染聚集在自己身上，也就是這些污染要麼處於安靜狀態要麼就只是針對卡倫，否則卡倫本人就是一具行走的巨大威脅。
所以，一枚果子而已，對卡倫而言真的不算什麼。
甚至，面對着一臉驚愕的馬爾裡，卡倫原本想將口中的東西吐出來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這麼做。
一是這種不文明的舉動不符合卡倫的行爲習慣；
二則是竟然有點不捨得；
挺可笑的，來時路上自己還提醒尼奧不要太依賴那些精神藥劑，結果自己這邊啃着污染物還覺得挺美味挺過癮。
最終，卡倫嚥了下去。
身體和靈魂當即傳來了森寒和燥熱兩股相對立的情緒，像是感冒發燒後的冷熱交替。
但卡倫的閾值早就因用【戰爭鐮刀】劈自己的事提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現在這點，只能叫寒風帶點溼。
馬爾裡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
然後，作爲一名黑白兩道都通吃的沙匪頭子，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現在到底該做什麼才合適，所以他膝蓋一軟，直接要跪下來。
然而，他沒成功，因爲他的脖子，被卡倫掐住了。
“您這是要做什麼？”
馬爾裡喉嚨打顫般地說道：“我……我錯了……”
“您說什麼？”卡倫問道。
“我說我……”
馬爾裡目光中流轉出一抹狠厲，既然對方不想接受自己的投降，那自己只能選擇最極端的方式了。
他的衣服孔洞處，鑽出來一條條黑色的毒蛇，蛇軀帶着膠質感，是一種半靈魂半實體的生命存在，是他自己飼養出來的。
但卡倫並未給他反擊的機會，早就準備好的千魅從卡倫袖口裡飛出，頃刻間就切斷了馬爾裡的脖子。
伴隨着馬爾裡的死亡，他蓄養的那些毒蛇也全都落在了地上，身體快速風乾，顯然他們之間應該是存在着某種生命共通的禁制。
“你……”奈玲正驚恐地看着尼奧。
現在的她腦子有些混亂，根本就來不及思考眼前這個人竟然擁有嗜血異魔血統，而且血統級別極高。
“謝謝你，叔叔脖子痠疼很久了，一直想自己掰響舒服一下卻又一直沒能成功，這下終於舒服了。”
尼奧在說這些話時，他的雙手也沒閒着，幾乎以殘影的速度，十根指甲刺入了奈玲的肩膀位置，然後雙手抽離，
輕聲道：
“血瀑。”
“嗡！”
剎那間，奈玲肩膀上的十個血洞以一種近乎狂暴的方式快速對外噴發着鮮血，她整個人體會到了一種被抽空的感覺，可惜的是，這種感覺很短暫。
很快，伴隨着血液的快速流失，她的生命體徵也隨之消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不算是廝殺，這是偷襲。
一如先前馬爾裡和他的“孫女”對卡倫和尼奧偷襲一樣，現在的他們也不過是遭受了一樣的回報。
只不過這種死法會很憋屈，因爲交手只在一瞬間，根本來不及讓你將所有的能力給展現出來。
不過，這似乎又是這個世界的真正常態，一如學生爲了一場考試學習做題了很久，但考試只是選擇考那幾個知識點而已。
卡倫看着四周的血液，微微皺眉，待得他靴子不得不踩上粘稠的血漬時，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主任，我覺得伱應該注意一下衛生。”
尼奧不以爲意道：“我覺得剛纔的快樂最重要。”
“嗯，快樂是很重要，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到時候還要坐這輛沙舟返回的，這裡，是要清洗的！”
尼奧愣了一下，道：“我疏忽了。”
“我剛剛那枚詛咒之果都沒吐出來，就是想着稍後節省一點打掃的麻煩。”
“你這話就是給醬缸裡添水了，你嚥下去時的表情以爲我沒留意到麼，我看見了那稍縱即逝的快樂。”
“那是你眼花了。”
“呵呵。”
文圖拉喊道：“隊長，主任，外面有一羣人逼近。”
尼奧問道：“爲什麼隊長會排在主任前面？”
“因爲……因爲……”文圖拉真的沒想到主任會在這個時候關注這個。
卡倫直接下令道：“解決他們。”
“是！”
“是！”
只聽得一聲轟鳴，原本正在向沙舟包圍的那羣人集體停下了腳步。
“砰！”
一個石頭巨人落了下來，讓四周沙面隨之一顫。
“呵呵。”
文圖拉雙臂撐開，再快速擊掌，扭動脖頸的同時，喉嚨裡發出着粗獷的笑聲。
尼奧走出了沙舟笑道：“這孩子的小動作怎麼就這麼多，在模仿着誰啊？”
“我沒有多餘的戰鬥習慣。”
“嘿，你沒有？”尼奧冷哼了一聲，“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卡倫。”
“現在不是玩問題解答的時候。”
尼奧點了點頭，道：“那就是你是如何做到一邊和我一樣不要臉一邊又看起來很得體的？”
“需要回答麼？”
“不，不需要，我就是想說出來嘲諷你一下。”
卡倫轉動視線看向外圍，懶得再搭理尼奧。
這時候，戰鬥已經爆發了。
巨人化的文圖拉橫衝直撞，一個人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穆裡手持圓盾和短刀看護在他周圍，幫助他解決掉那些遺漏。
阿爾弗雷德一直保持着相對等的位置，魅魔之眼一次次發動，對那些沙匪進行幻術攻擊。
至於菲洛米娜，她的工作就更簡單了，一個人在外圍單飛，每次出現都固定殺死一個或者兩個沙匪。
這羣沙匪在這塊區域已經算是較強悍的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精銳，但卡倫這一行人可是正統神教裡的精銳小隊。
雖然這次爲了遮人耳目人員沒能帶全，但抽調出來的都是戰力代表了。
所以，原本在沙匪那邊看起來的圍捕，直接演變成了針對他們的屠殺。
整個過程，卡倫和尼奧甚至都不用出手。
想起自己剛來維恩時的情形，還得和艾倫莊園的人一起對王室對拉斐爾家族的逼迫憂心忡忡，再看看現在已經初具戰鬥力的小團體。
“呼……”
卡倫呼出一口氣。
尼奧像是能看穿卡倫心思一樣，開口道：“有沒有一種成就感？”
卡倫沉默。
“呵呵，我和你感同身受，畢竟你的隊伍也是在我的名下嘛，包括卡倫你本人。”
“最後一句話不要添加，否則會覺得噁心。”
“這不是事實麼？對了，你的那個男僕是真好用，制定計劃時他幫了我不少。”
“嗯，在他的計劃裡，你更適合躺在我的棺材內。”
“想得真美好，我死前……”
“會把自己淨化？”
“不，是你把我甦醒起來，我會當着你的面自殺。”
“平日裡沒看出來你這麼剛毅。”
“我死肯定是我玩盡興了才死的，我不會死於意外，我堅信。”
“我們是在探險，你說話收斂一點。”
“好的，好的。等解決掉他們，我們可以進入下一步了，目的地就在前面，唉，真期待啊。”
一邊倒的戰鬥並未結束得很快，主要還是追殺逃跑的人額外花了點時間。
不過等他們回來時，他們的隊長已經爲他們準備好了晚餐。
艾倫莊園準備的炸好的麪餅，放進沸水鍋中後再加入牛肉醬以及辣椒醬，最後再撒上一大把的脫水蔬菜。
大家吃得很開心，卡倫本人倒是沒吃多少，因爲這味道讓他想起了上輩子的紅燒牛肉方便麪。
晚餐結束後，衆人先將屍體處理，再將沙舟藏好，最後背上揹包，在星光下，跟着主任出發。
其實，卡倫也曾遲疑過，整個探險過程會不會太順利了一點？
正常情況下，這種順利會讓他產生一種本能的危機感。
但細想之下，自己這邊的實力本就有所保證，最重要的是探險行動負責人尼奧，他不僅是尼奧，他幾乎繼承了菲利亞斯先生的全部記憶，而菲利亞斯是瘋教皇的直系後代家學深厚不說，他本人也擁有着極爲豐富的探險經歷。
說到底，踩在前輩也就是踩在巨人肩膀上，如果還處處是迷霧的話，反而纔是真正的不對勁。
“到了。”
尼奧停下了腳步，前方是沙地，嗯，這裡全都是沙地。
站在這裡，卡倫也沒有感知到任何的異常。
尼奧蹲了下來，拿出好幾張卷軸攤放在地上。
文圖拉好奇道：“要打開入口的話，需要這麼多程序麼？”
尼奧沒回答。
卡倫代替他回答道：“不，應該是我們的主任不知道哪張卷軸可以打開，只能全都帶過來試一試。”
尼奧忍不住開口道：“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很容易打擊士氣的知不知道？”
“我覺得我是在活躍氣氛。”
“好吧，你隨意，反正這些卷軸都不便宜，浪費也就浪費了，最後得算進行動公共開支裡去。”
“我本就沒期待你會自費承擔。”
尼奧運氣比較不錯，使用第二張卷軸時前方就起了反應，沙地處出現了一塊凹陷。
阿爾弗雷德上前查看，回稟道：“少爺，主任，這不是墓。”
尼奧一邊將剩下的卷軸收好一邊迴應道：“廢話，當然不可能是墓，孔帕西尼都被追殺至死了，還怎麼給自己修墓。
另外就是，修墓本就是爲盜墓賊做準備的，這世上除了咱們秩序神教第一騎士團的墓地外，其他墓都是早晚被盜的事兒。”
“神葬之地呢？”文圖拉一路上真的像一個好奇寶寶，當然，他這個年紀有這樣的狀態是再正常不過的表現。
尼奧扭頭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卡倫，笑道：
“那你猜猜我們偉大的秩序之神從神葬之地裡出來時，有沒有順手撿幾個玩具回來玩玩？”
卡倫走到洞口處，打量了一下，然後對尼奧招呼道：“主任，你先下去探探路吧。”
尼奧反問道：“不應該是挑選一個地位最低的去做這種炮灰差事麼？”
“沒錯啊。”
“呵。”
尼奧沒再爭辯，他確實是最適合探路的人選，直接身形化作黑霧沒入了洞穴。
過了大概十分鐘，黑霧回到了上面，露出了尼奧的身形：“可以進去，問題不大，我們不是第一批盜墓者，哦不，是教會文物保護者。”
“那裡面會不會是空的？”
“不會，我遇見了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大概在三百多年前，屍體保持着彎腰姿勢，像飯店門口的侍者，做‘恭迎’狀。”
“裡面還有東西住着？”穆裡問道。
“我覺得你應該用驚喜的表情來問這句話，畢竟我們最怕的是空跑一趟。好了，大家一起下去吧，也不用留人看守入口了，畢竟你們的隊長死裡面了你們一個人回去獨活也沒什麼意義，不是麼？”
“你帶路吧，主任。”
“好，都跟着我。”
尼奧再度黑霧化，沒入洞穴，其他人相繼跟了進去，卡倫留在最後，千魅出現，凝聚出了黑色的翅膀，在進入洞穴前，卡倫揚起手臂掀起附近的沙子將洞穴進行了輕微覆蓋遮掩。
下去後才發現，這裡是一處地下裂縫，曲折蜿蜒。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不是設計好的墓地。
下行結束開始落地前進時，尼奧特意看向卡倫正在收起的翅膀：
“不得不說，我喜歡這身行頭。”
卡倫迴應道：“你以後有機會可以做一對白色的聖潔的翅膀。”
尼奧似乎是想象了一下自己身後出現白色聖潔翅膀的畫面，
然後搖頭：
“我拒絕。”
繼續趕路，很快，衆人就在隧道的一個分岔路口看見了尼奧先前所說的那具屍體，屍體身着荒漠神教的神袍，全身泛着銀灰色光澤，像是被灌入過水銀。
他對着一個入口做請的姿勢，臉上還掛着笑意，但在這種氛圍下顯得很是詭異。
菲洛米娜靠近觀察了一下，她倒是不害怕，但又看了看前方兩個入口，疑惑道：“選哪個？”
“你是姓費爾舍沒錯，但費爾舍也是秩序神教中的家族，所以，你是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麼？”
“主任？”
“每個秩序神教的神官在看見屍體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先查看，他是否還具備‘甦醒’的可能，這就像是一條狗看見一根電線杆時都想湊上去聞一聞。”
卡倫開口道：“光明餘孽，你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
“我就算哪天腦子進水了反叛了神教也至多隻是做一點破壞，你們這個組織發展壯大起來後要做的可是顛覆。
呼……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自己秘密的感覺，還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樂，卡倫，你覺得呢？”
卡倫走到那具“迎賓屍體”面前，檢查了一下，說道：“沒有感覺到有靈性力量殘留。”
“那是因爲封存在裡面。”尼奧伸出食指，食指上的指甲開始變長，然後對着這具屍體的眉心刺了下去。
嗜血異魔的指甲本就是他們的武器，因爲可再生且足夠鋒利。
刺入之後，尼奧將指甲拔了出來。
從屍體眉心縫隙裡，有銀灰色的液體不停滴淌出來。
“我們所掌握的線索起源於三百多年前，這位神官很可能是那一批掌握線索和流出線索的人，所以，現在讓他來親口給我們劇透一下，
這更深處，到底有什麼。”
尼奧說着側過頭，看着卡倫：“你上啊，這位境界不低，我‘甦醒’不了，只有你能，來，向你忠誠的追隨者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吧，卡倫.茵默萊斯先生。
順便問一下，當衆喊你的本名是什麼感覺？”
卡倫沒搭理他，走上前，擡起手，指向眼前這具屍體。
伴隨着眉心液體的不斷流出，在屍體身上，開始出現零星微弱的靈性力量殘留。
卡倫腳下出現了一根秩序鎖鏈，盤旋一圈後，蔓延向這具屍體，然後順着屍體向上攀附，最後從眉心裂縫處進入。
“沉睡的荒漠神教亡者啊，以吾卡倫.茵默萊斯之名，命你甦醒！”
四周，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液體不斷滴落的聲音。
“嗡！”
屍體的眼睛猛地睜開，緊接着開始尖嘯：
“這一切都是秩序的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