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演員和觀衆
卡倫走到其中一座做高舉狀姿勢的雕塑前。
這座雕塑的衣着風格有些華麗，細節上很是考究，另一側做彎腰撈起狀的雕塑，身上的衣服就比較簡單。
不管在哪個時代，貴族的服飾往往會偏向“累贅”與“無用”，因爲貴族必須要有和底層者的區分度，簡單地說就是不用適合勞動環境，而且與勞動越遠就越是“尊貴”。
所以，自己眼前這座雕塑是那位貴族女性，另一座雕塑主人公則是那位身着民族服飾的女人。
卡倫分辨這些不是在考古，他只是在區分到底哪個纔是那個小女孩的母親。
那是個貴族小女孩，她的父親衣着也很是華麗，而那個小女孩，很有可能是“未來”的暗月女神。
卡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指尖竟然摸出了血跡。
看來，不僅是在先前幻境裡，現實中，自己的暗月之眼也引發了強烈的共鳴。
那個小姑娘，大概真的是以後的暗月女神。
小女孩時期的暗月女神，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母親被逼迫着爲月神阿爾忒彌斯進行獻祭，成爲月神成神路上的墊腳石。
現如今，月神教還想通過兼併的方式來將暗月島融入自身體系。
如果最終成功了，那就真的是太……狗血了。
好在秩序神教插了一手，暗月島投靠了秩序神教。
不過，暗月島上的傳承只是對“暗月”的崇拜，並沒有對“暗月”進行具體的形象化，所以一開始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裡看見以女神形象出現的暗月之力時，卡倫還很是驚訝。
後來猜測，暗月島的傳承應該是破損且失落的，最早的暗月女神教應該是真實存在，只不過後來不曉得是出了什麼變故還是逐漸衰敗，最終失落了。
暗月島的先祖，只是繼承了……或者乾脆叫拾起了部分暗月女神傳承。
“這裡面，有故事啊。”
親眼目睹母親死於月亮之手，自己最終卻一樣走上的月系道路。
暗月……暗月……
是讓月亮黯淡無光的意思麼？
亦或者，這本就是那個小姑娘走上的復仇路線？
可惜，如果以現在的局面作爲結果來論的話，月神教依舊是正統神教，而暗月的傳承只看暗月島，其實是早就衰落了，甚至二者現在根本不具備可比性。
卡倫後退了兩步，看着這兩座用來守門的雕塑，在《月之低語》中，她們是月神最忠誠的信徒，是阿爾忒彌斯的守護者。
所以，她們在壁畫上和宗教形式上，經常以“門神”的形式出現，現在看來，這更像是一種羞辱了。
既然你們不願意誠心誠意地爲我獻身，那我就讓你們在無盡的歲月裡當兩條看門狗。
兩座雕塑破損的進程還在繼續，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層碎石，但在掉落到一定程度後，雕塑竟然又停止了龜裂，無形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對她們進行着拉扯。
龜裂的部分正在緩慢停止，卡倫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不僅停止了，而且還在復原。
只不過復原的速度很慢，粗略估計，想要復原如初，至少得一個月的時間。
卡倫環視四周，他現在真的很好奇，這偌大的康傑斯家族墓穴裡，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隊長！”
這時，穆裡他們過來了，來得像約克城的警察一樣及時。
卡倫指着這兩座雕塑，把先前自己的經歷講述了一遍，只不過忽略了自己最後破局的方式，只用一種我的意念堅定來概括原因。
其實，卡倫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尤其是在任務進程中，大家停下來講故事真的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但卡倫還是得好好講述，一是給衆人在接下來的繼續深入中提前敲響警鐘，這座墓穴已經超出了康傑斯家族陵墓的層次；二則是把這種毀壞神教小清新的故事，給大家多宣傳宣傳。
上次去輪迴谷的船上，隊員們對誰去承接那兩位大人的任務表現得很是“麻木”，這讓卡倫意識到自己必須盡一下自己的義務，其他人他管不着，但自己手下的這幫人，自己還是得盡力把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神給拉下祭壇。
聽完講述後，大家神情都有些凝重，但也沒到需要去安撫的地步。
布蘭奇走到卡倫面前，先拿出一條藍色的帕子，再拿出一個小試劑瓶，將裡面的液體倒入，浸溼一小部分後，幫卡倫擦拭眼角。
絲絲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隊長，我建議您這次任務結束之後，去檢查一下眼睛。”布蘭奇說道。
“很嚴重麼？”
“應該不是很嚴重，但正常情況下很難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您應該是把什麼……”布蘭奇說到這裡馬上轉移了話題，“就是有些時候我們每個人有各種各樣的際遇，但我們有些時候難免會處置不當，一開始沒什麼問題，但伴隨着時間流逝，問題會逐漸暴露出來，您最好，做一個系統的全身檢查。”
“騎士團營地可以做麼？”卡倫問道。
“啊，嗯，當然，那裡的檢查是非常嚴格的，一般只負責對士兵的定期檢查，但外人也是可以來做的，只不過需要批條子，我可以去找家裡弄。”
巴特聽到這話，馬上開口道：“我也可以幫忙弄，到時候隊伍裡想去檢查身體的，可以一起來。”
布蘭奇點頭道：“嗯，對，巴特是本地的，更方便。”
“好的，到時候約個時間吧。”
卡倫正好也要去做一下檢查，按照辛婭麗的說法，自己需要做一個最嚴格的檢查給以後想要調查自己身份的高層“看”。
接下來，大家開始進入洞穴。
走在最前面的是穆裡和文圖拉，最尾端的是巴特、菲洛米娜，在狹長地帶，頭尾必須保證擁有足夠的硬度才能在大部分突發情況下爭取到反應時間。
理查依舊被菲洛米娜攙扶着，他難得的一直沒說話，像是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走着走着，前方出現了三種顏色光芒的閃爍。
“馬利夫淨化過道！”孟菲斯喊道。
“接着！”馬斯從揹包裡取出兩張提前畫好的卷軸，分別丟向了最前面的穆裡和文圖拉。
阿爾弗雷德開口對卡倫道：“少爺，快到最核心區域了。”
卡倫點了點頭，馬利夫淨化過道是一個機關，但這個機關有點像是進屋前的最後一道消毒措施，一般用在覈心區域的最後一道防線位置。
其實，最簡單的破解方式就是提前預知到它的消毒對象白名單，也就是拿到康傑斯家族人的鮮血，這裡畢竟是康傑斯家族墓穴，皮斯頓能走進來，也是沾着血脈的光。
如果這時候人手一瓶血液樣本製作成的低級卷軸，等消毒過程靠近時，直接在自己身邊打開，就能得到豁免。
馬利夫淨化過道在歷史上曾因一次事件引爆了名聲，一個家族被入侵後，入侵者脅迫族長帶着族人走在最前面前往家族藏寶庫。結果經過馬利夫淨化過道時，本家族的人沒事，其他人全部被燒成了灰。
穆裡和文圖拉打開卷軸，兩道屏障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文圖拉巨人化，託舉着屏障立在前方，穆裡圓盾緊貼着屏障進行加持。
前方出現了火焰，直接席捲了過來。
“轟！”
洶涌的火焰被屏障阻擋住了，屏障開始變紅，卻沒有破碎，也沒有融化的趨勢，但溫度肯定非常的高。
文圖拉和穆裡的身體也都開始泛紅，兩個人現在承受着極大的壓力。
布蘭奇站在他們身後，對他們進行加持。
局面看起來很緊張，實則還在控制範圍內，因爲按照預先的計劃，如果前面頂不住了，會提前喊話要求替換的人做好準備。
在這個時候，不存在要面子故意繃着不說的情況，畢竟前面支撐不住了最後倒黴的是所有人。
馬斯、孟菲斯蹲下來開始佈置陣法。
“火勢比預想中要猛得多。”馬斯說道。
“但隊友也比預想中能扛得多。”孟菲斯一隻手藏在袖口裡另一隻手快速地進行陣法佈置。
這一幕，讓卡倫看起來那是相當的有熟悉感。
很快，一個臨時的簡易轉接陣法佈置完成。
馬斯再次從揹包裡取出兩張卷軸，丟給了最後面的巴特和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接過卷軸，同時將理查丟在了地上。
“噗通”一聲。
不疼，真的不疼，比起被自己爹揍時，理查覺得這個冷冰冰的姑娘先前的動作簡直溫柔到無以復加。
不過他並未覺得人家願意攙扶自己就是看上自己了，怎麼說呢，雖然他沒有像卡倫那樣研究過心理學，但大部分善於社交的人其實都很擅長捕捉其他人的心理變化。
在理查看來，菲洛米娜只不過是和其他人不熟，所以與其還要繼續面對和其他隊友交流的尷尬，不如把一個傷病員帶在身邊，至少自己可以有一個目光聚焦的地方。
菲洛米娜和巴特各自使用了卷軸，向後撐起了屏障。
馬斯喊道：“放一點過來！”
文圖拉和穆裡很默契地各自向外側邁出一步，一道火舌席捲而出，被馬斯接引進了陣法中。
然後孟菲斯將一個卷軸丟到了菲洛米娜和巴特腳下，巴特一腳踹飛了卷軸，卷軸自己打開，形成了一道光圈，火焰當即出現。
一時間，火焰一方面被擋在了前面，另一方面又被接引到了後面，這就使得衆人所在的這個區域得到了安全，而且，本該堵住“火道”的衆人，用陣法接引的方式既保全了自己又保證了火焰的延續。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火勢開始變小，到最後逐漸熄滅。
布蘭奇開始釋放治療術法，防止大家中暑。
卡倫激發了始祖艾倫水系力量，製造出了一場小雨，淋在所有人身上幫大家降溫。
“沒事吧？”卡倫詢問了一下文圖拉和穆裡。
文圖拉一邊喝着水一邊搖頭：“沒事的，隊長。”
穆裡也笑了笑，道：“沒什麼事。”
卡倫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繼續出發，後隊改前隊！”
菲洛米娜攙扶着理查與巴特一起走在前面，文圖拉和穆裡則走在最後面。
繼續前進一段距離後，洞穴終於走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了一個滑坡，滑坡上方有一層下延的岩石，岩石裡被鑿出了五個巨大的蜥龍頭，龍口裡還殘留着濃郁的火屬性氣息。
先前向甬道里噴火的就是這五個龍頭。
“艾斯麗，照明術法。”卡倫吩咐道。
“是，隊長！”
艾斯麗召喚出了一頭胖墩墩的可以飛的妖獸虛影，它的身體燃着火焰，不過，它剛向前方飛去，四周偌大的空間當即就亮了起來，因爲裡面佈滿了水晶。
“哇哦。”理查張大了嘴，“真美。”
卡倫也不由地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畫面，真的是有些震撼。
四周巖壁上，全是水晶，璀璨的光亮不停地折射，形成美輪美奐的效果。
而在下方是類似角鬥場的建築佈局，一層層環形臺階下去，最中央有一塊平整的地面，上面擺放着一口水晶棺。
等到光亮從水晶棺位置繼續向外反射過來時，圍繞着水晶棺那幾層臺階上竟然坐滿了人。
他們像是坐在那裡觀賞着節目，又像是正在做着膜拜。
這忽然出現的一大羣“觀衆”，讓這裡的氛圍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得有近千人了吧？”穆裡感慨道。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道：“現在知道那些棺材爲什麼是空着的了，被運送進來的康傑斯家族先人的遺體，全都被安排到了這裡。”
穆裡疑惑道：“所以，康傑斯家族的人，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是自願的還是被騙的？”
卡倫走了過來，開口道：“你最好祈禱他們是自願的，如果是被騙的，那我們接下來就要有麻煩了。”
如果是自願的，那就意味着每次康傑斯家族遺體下葬時，家族的人將棺材運送到這裡，然後再開棺取出遺體安置進這個最深處的場所。
做完這些後，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可能每年來一次？亦或者每幾年亦或者每十年來一次，把這段時間死去的族人都安排進去。
而如果是被騙的，那就是這座墓穴從設計之初就是一個陰謀，康傑斯家的人只是將棺木送到了平臺處，再將棺材懸浮於絲線上，讓這些棺木可以飄浮在深淵中，代表着一種特殊的家族文化寓意。
等到他們走後，從對面平臺處就有東西出來，將棺材裡的遺體帶入了這裡。
阿爾弗雷德猜測道：“做搬運的，會不會就是我們最開始在平臺處燒成灰的那個傢伙？”
卡倫反問道：“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在這裡，他還會死心塌地地幹活麼？”
“少爺說得很有道理。”
卡倫舉起手，下令道：“呈鬆散戰鬥隊形，前進。”
大家開始呈戰鬥隊形往下走，理查離開了菲洛米娜，被孟菲斯攙扶。
越往下，溫度就越低，這感覺像是在最下方開了冷氣。
等到靠近那些“觀衆”時，觀衆的具體形象終於得以看見。
首先，他們身上的衣服很精緻名貴，還有不同年代的風格。
其次，他們確實是屍體，但屍體腐化度並不高，有些身上有屍斑痕跡，但絕大部分都保持着生前的模樣，甚至連妝容都很清晰。
最後，他們每個人胸口位置都有一根水晶刺入，將他們固定在了座位上，所以他們的姿勢很奇怪，都是身子前傾坐在那裡，沒有倒，但雙臂要麼交叉在身後要麼就是垂落在身側。
“幹，感覺還挺恐怖的。”理查仔細盯着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在看，卻發現婦人的舌頭竟然也拖了出來，配合上她臉上的濃妝，像是在對自己發起挑逗。
從過道處繼續向下，一排排觀衆席已經在身後，小隊靠近了最下方的平坦區域。
水晶棺的四周，擺放着四個小祭壇，不過與其說是祭壇更像是高聳的小茶几，分別擺放着魔杖、神袍、王冠、珠寶等物品。
看見這些，大家神情都變得激動起來，其實在場真正家裡缺點券的並不多，但第一次任務，大家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足夠大的收穫，這些陪葬品，任何一件順出去，都值得這場任務的回報了。
“檢查一下水晶棺附近有沒有陣法感應。”卡倫下令道。
“是，隊長。”馬斯馬上蹲下來佈置探測陣法。
不一會兒，陣法佈置完畢，啓動探測。
可這邊陣法剛剛啓動，水晶棺內忽然傳來了樂曲聲，隨即更是有女人高亢的歌唱聲。
“啊~~~~”
卡倫馬上道：“停止陣法。”
馬斯馬上停止陣法。
伴隨着陣法停止，音樂消失，歌唱聲消失。
就在衆人以爲一切歸於平靜時，
忽然間，
“唰”的一聲，四周坐着的那些衣着華貴的屍體們全部站起身。
正當卡倫等人下意識地進入戰鬥狀態時，
所有屍體們紛紛面帶僵硬的微笑，舉起手，開始鼓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