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病友
阿爾弗雷德駕駛靈車駛入了艾倫公寓，希莉的兩個叔叔和小姨夫提前跑出來打開了大門。
“先生，需要準備夜宵麼？”希莉母親走上前問道。
“不用了。”阿爾弗雷德擺了擺手。
這時，穆裡開口道：“我提議，我們大家現在再聚在一起開個小會？目的是增加我們之間的瞭解和互信，我們中有一些人是今天才見到，有些雖然一起經歷過選拔培訓和試練，但並未來得及做細緻溝通。從今天起，我們將是親密無間的隊友，我覺得我們可以在生活習慣、興趣愛好上再加深一點了解，大家覺得呢？”
理查舉起手，支持道：“我覺得可以。”
艾斯麗點頭道：“我也贊同。”
“阿爾弗雷德先生，你呢？”穆裡看向阿爾弗雷德。
“當然，我的副隊長。”
阿爾弗雷德當然清楚卡倫讓穆裡當副隊長的事，不過穆裡剛剛的提議也不是爲了確立他自己地位，而是真心希望把小隊的氛圍感先建立起來。
雖然大家先前在喪儀社後院吃飯時也聊得很愉快，但因爲卡倫在場，所以大家都有些放不開。
穆裡覺得，好像整個小隊的人都很害怕或者叫敬畏卡倫一樣。
穆裡笑道：“那大家就到我房間來吧。”
阿爾弗雷德則看向希莉母親，吩咐道：“準備茶水、咖啡……你們有誰喝冰水麼？”
“我。”
“我。”
“我。”
一堆人舉手。
“再準備些冰塊，還有一些小零食，有什麼就準備什麼。”
“是，我明白，阿爾弗雷德先生。”
衆人都走進了穆裡房間，圍繞着茶几席地而坐，反正地上鋪着的都是新地毯。
“我想，大家的家族應該不用再介紹了吧？每個人都拿到了小隊名單，我們主要交流的是大家生活方面的一些喜好。
就由我開始吧，我個人平日裡喜歡看書聽音樂，哦，接下來我還會按照隊長的吩咐，經常去電影院看看電影。”
阿爾弗雷德笑道：“這個不難，我會安排將這棟樓裡的一個空房間改裝成小電影院，僱一個人專門放電影就好。”
“麻煩你了，阿爾弗雷德先生。”
“你客氣了。”
“哦，穆裡副隊長，您的愛好和您的形象真的很不搭配哦。”艾斯麗笑着調侃道。
穆裡則回答道：“有些時候你平日裡表現出的模樣只是出於一種習慣，很多人的興趣愛好和職業並沒有關係，就像是你之前能相信隊長善於烹飪？”
“我信啊，英俊且擅長烹飪的男人，多麼完美契合，是吧，布蘭奇。”
“是的。”布蘭奇。
阿爾弗雷德拿出小冊子，在上面記錄道：“勤雜工。”
“我們繼續吧，下一個誰？”
接下來其他人開始講述自己的喜好。
艾斯麗說自己喜歡解剖，不過對普通的貓貓狗狗沒什麼興趣，她只對解剖妖獸感到興奮，所以以後任務時碰到的活的亦或者死去的妖獸異魔屍體，她可以負責處理善後。
阿爾弗雷德在小冊子上記錄：“殮妝師。”
萊剋夫人確實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殮妝師，但她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以後處理一些特殊遺體時會很不方便，容易受到傷害和污染。
阿爾弗雷德覺得，能解剖，也就能組裝，艾斯麗完全可以朝着這方面發展。
布蘭奇說她平日裡喜歡手辦和娃娃，喜歡自己動手設計製作一些衣服。
阿爾弗雷德在冊子上記錄道：“殮妝師助理。”
巴特和馬斯則沒有什麼具體的興趣愛好，阿爾弗雷德給他們和穆裡一樣標註成“勤雜工”。
文圖拉有些靦腆地強行說了一個，他喜歡一個人在盥洗室裡對着鏡子練習詩朗誦。
阿爾弗雷德在冊子上給他標註：“迎賓門童。”
孟菲斯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理查，嘴脣囁嚅了兩下。
阿爾弗雷德差點以爲孟菲斯先生要說他的興趣愛好是回家揍兒子。
好在，孟菲斯先生只是道：“我業餘時會做一些雕刻。”
嗯？
雕刻？
阿爾弗雷德心裡有些驚喜，他真的不知道孟菲斯先生還會擅長這個，馬上在冊子上記錄：“棺材製作師。”
猶豫了一下，阿爾弗雷德又在後面加了兩個字：“助理。”
不出意外，自己才應該是喪儀社的棺材製作師，孟菲斯先生如果水平足夠的話，給自己當助理最合適。
理查看了看四周，輪到他了。
孟菲斯扭頭盯着理查，阿爾弗雷德知道，他是擔心理查講出最喜歡去點心鋪吃點心這種話。
理查開口道：“我最近的興趣愛好是研究外傷治療。”
阿爾弗雷德在小冊子上記錄道：“司儀。”
最後輪到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收起小冊子，笑道：“我平時喜歡研究一些語言文字，古老斷代的那種爲主。”
茶水零食送了上來，大家開始繼續隨意聊天。
又聊了近兩個小時後，大家才散場。
理查的房間在孟菲斯隔壁，倆人一起走回去時，理查靠在了走廊護牆上，發出了一聲感慨：
“我覺得他們都好強。”
孟菲斯開口道：“你能追上他們的。”
理查搖搖頭，道：“感覺好難，但我盡力吧。”
說完，理查拍了拍孟菲斯的肩膀，又笑道：“這陣子沒見你，還真的挺想你的，你呢，有沒有想我？”
孟菲斯點了點頭。
“真好，新小隊裡還有你在。”
“不還有卡倫麼？”
“卡倫是隊長，不一樣的。呼……趕緊來任務吧，最近手頭真緊。”
孟菲斯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點券：“我這裡還有一些，你可以先拿去用。”
“嘁，又沒什麼正事幹嘛借你的錢，我又不像我爸那麼臭不要臉。”
……
小隊成立的聚餐宴會後，卡倫在家裡休息了一整天，第三天早晨，他照着鏡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
“我那晚的臉色真的有那麼嚇人麼？”卡倫問道。
普洱回答道：“正常人就算是滴蠟也會疼得受不了，更何況是用火苗直接燒烤靈魂？”
“你那個年代就已經流行玩滴蠟了麼？”
“可能是因爲我那個年代電燈還沒發明出來吧。”
“哦，是這樣啊。”
“你是要出門麼？”
“對的，去看望一下我的隊長，順便把盜墓任務的計劃書帶回來。”
“他做好啦？”
“躺了兩天了，應該做好了，在沒有其他事情分散他注意力時，他的工作效率還是值得信賴的。”
“那下次有事的話直接把他往病牀上送豈不是更好？”
“不好，我懷疑再來一次的話，是我會躺病牀上。”
“哦，我家的小卡倫永遠都是這麼的謙遜。”
“那個墓葬在桑浦市旁邊海域。”
“到時候需要我召喚阿塞洛斯幫助麼？”
“當然，這也是爲下一步去挖掘拉克斯銅幣做準備，那枚銅幣也是在海底，但並不靠海岸。”
“也就是說，這次盜墓任務我也能跟着一起去？”
“嗯。”
“嘿嘿，太好了！”
“好了，我先走了。”
卡倫本打算去找阿爾弗雷德要車鑰匙，但阿爾弗雷德並不在家，家裡的靈車和黑色朋斯也都不在，只有一輛粉紅色的高級米茲轎車。
公寓裡住了十個人，隊員們趁着這兩天沒事時，可以在約克城購物、旅遊、閒逛，不管是普通人的景點還是教會景觀，能去參觀和玩耍的地方真的是非常多。
而阿爾弗雷德還在爲大家的生活方面問題進行安排和佈置，所以家裡的用車一下子變得很緊張。
“隊長，你要出去？”
坐在院子內長椅上正看着書的穆裡站起身問道。
他倒是沒興趣閒逛，白天基本都在喪儀社從卡倫書房裡拿書看，晚上回公寓後看兩部電影就休息。
這位本達家族的“勇士”，骨子裡竟然有點文青。
“嗯，要出去一趟。”
“我陪隊長一起去吧，哦，這是艾斯麗的車鑰匙。”
“她的車鑰匙怎麼在你這裡？”
“備用鑰匙，她分出去了好幾把，大家用車隨意。”
“好的。”
穆裡開車，卡倫坐副駕駛，兩個大男人坐這款車的感覺還是怪怪的。
去教會醫院的路並不難走，它位於郊區位置，直接上環城路就可以抵達，顯然教會也不希望送來急救的人因堵車死在途中。
穆裡去停車沒有跟上來，卡倫一個人出示證件後走進住院區，推開門走進病房時，看見躺在病牀上的尼奧正和一個女醫生聊得很熱烈，女醫生捂着嘴笑個不停。
當卡倫進來後，女醫生愣了一下，馬上囑咐了幾句關心病人的場面話後就離開了病房。
“看來，是我打擾到我們的中隊長大人了？”
尼奧指了指門口方向，道：“女牧師，喜歡探險，我正在勾動她年輕時的冒險種子，催促她發芽，爭取我出院時她也出院，加入我的秩序之鞭小隊。”
“居然還是在談工作？”
“不然呢，談情麼？”
“也不是不可以，心情愉悅可以有效幫助傷勢恢復。”
卡倫在牀邊坐了下來，拿起一個橘子剝皮，分出一塊橘肉時，尼奧張開嘴，卡倫將橘肉送進自己嘴裡，然後微微皺眉：
“好酸啊。”
說着，剩下的橘肉掰開往尼奧嘴裡送。
尼奧咀嚼着：“我覺得很甜。”
“應該是傷勢的原因，味覺還沒恢復，亦或者是用藥的原因，讓你嘴巴發苦。”
“我恢復得挺好。”
“喝水還尿牀麼？”
“呵。”
“對了，我的小隊已經成立了，現在10個人，我覺得我可以暫時留2個編制位置不用急着填補，方便以後遇到合適的再拉人頭。”
“姵茖和梵妮你不要了？”
“不是這個意思，以後有需要時可以借來用一用。”
“看不上了就直說唄，虛僞，不過也是，留倆編制在手裡以後做事也確實能方便些。”
“所以，中隊長，計劃書？”
“我做好了。”
“我就知道您的效率高。”
“因爲沒其他事可以做。”尼奧從自己枕頭底下抽出一份文件袋遞給卡倫，“危險係數還是有的，你注意一點。”
“我知道。”
“計劃書你回去再看，我基本給你擬定好了整個行動流程和注意點，交通工具我幫你設置的是上次的那隻海獸，還能再喊出來吧？”
“能的。”
“嗯，另外我會安排以前的關係，讓兩支桑浦市的秩序之鞭小隊申請一下調查走私的海域監控和清空，你們盜墓時就不會有人打擾了。”
“您考慮得真周到，但好處費是從您那裡出吧？”
“呵。”
“還有一件事，我想提醒您，那天忘記了沒說。”
“說。”
“您……”
卡倫擡起手，佈置了一個簡易結界。
“您背後的那道身影是末代瘋教皇，他的瘋癲指的是對神的大不敬，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有一個特殊的組織，他們對這方面的思潮十分警惕，菲利亞斯那幫人當年的慘劇就有他們的影子。”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又不是傻子，該怎麼隱藏，我比你精通，如果哪天我們兩個人的身份暴露，肯定是你那裡出現的破口。”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沒什麼事了，我就回去研讀計劃書了。”
“這麼現實的麼？我是不是應該最後再拿出來計劃書？這感覺怎麼就像是當父母的把遺產分下去後子女就不管父母死活了？”
“我去幫您把那位醫生喊回來？”
“你帶煙了麼？”
“帶了。”卡倫掏出一盒新的煙，“您的肺破洞都修復了？可以抽菸了？”
“你看，我就知道你專門對着我的肺刺的劍！”
“我覺得你應該感謝我故意避開了你的心臟和頭部。”
“哦，是的，真的是謝謝你。”
“不過真的挺羨慕中隊長你的，能大大方方的進教會醫院治療。”
“我被嗜血異魔血脈污染了這又不算什麼秘密，上面是知道的，你哪天把秘密公開，可以直接去丁格大區的主教高幹醫院割包皮。”
“我懂您的意思了，下次我會換個地方刺的。”
卡倫打開煙盒，掏煙時尼奧搖頭道：“不是我，是隔壁病房有個原理神教的老教授，人不錯，昨天一起檢查身體時碰到了，我還和他聊了幾句，他幫我補充了一些資料，正好對應着這次盜墓。”
“資料？”
“他猜測這個家族是‘康傑斯’，斷代一百多年的家族，具體資料在計劃書裡，你回去自己看，現在你去隔壁病房看看，如果他的陪護學生不在的話，進入給他偷偷點根菸，就當還一下這個人情，他學生不讓他抽菸。”
“他肺部也出現了窟窿？”
“嗯，出軌被抓，被他妻子捅的，人差點直接沒了。”
“呵……”
“不過我看他傷口，和你一樣，帶着點個人恩怨卻很有技術性不會要人命。”
“他妻子不是普通人？”
“你是不是傻啊，他原理神教的爲什麼能住進秩序神教的教會醫院？就是靠着他妻子的家屬的身份纔有資格進來的啊。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我們秩序神教和原理神教流行的是搭檔合作，這是上千年來多少血淚總結出來的教訓，那些當夫妻的都是反面教材。”
“我覺得出軌被捅很正常吧。”卡倫說道。
“行，等你未婚妻醒來後捅你時，我也會這樣來安慰你。”
卡倫起身，來到隔壁病房，裡面就躺着一個老人沒有陪護人，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人疑惑地看着卡倫；
當卡倫拿出煙後，
老人臉上露出了笑意，像是綻放的雛菊。
送他嘴裡，點燃，老人猛地嘬了一口，吐出菸圈。
“舒服啊……”
卡倫笑了笑。
“小夥子，隔壁讓你來的？”
“嗯，他是我中隊長。”
“盜墓時小心點啊。”
“您自己猜到的？”
“當然。”
“我會小心的。”
“再來一根。”
卡倫這才發現第一根已經被老頭抽到底了，這老頭哪裡是抽菸，分明是在吃煙。
又給他點了一根。
老頭提醒道：“剩下的煙幫我放最下面抽屜裡，我在那裡佈置了一個隔絕結界，怕我學生進來找到，另外你走時順便幫我把病房裡淨化一樣，別讓她察覺到煙味。”
就在這時，一道風從卡倫身後襲來。
“小心！”老人喊道。
卡倫馬上一個閃身避開，原地出現了一位身着秩序神袍的老嫗。
老嫗對着卡倫伸出手，沉聲道：“秩序囚籠！”
老人馬上喊道：“挾持我！”
卡倫聞言，毫不猶豫掌心攤開，一團秩序火焰懸浮在老者胸口。
老嫗馬上撤去秩序囚籠，瞪着老人。
老人不滿道：“人家是我求過來給根菸抽的，你脾氣往我身上撒，對人家年輕人出手做什麼，也不嫌丟人，反正我剛養好了一點傷，你還能再戳兩刀。”
“老東西，醫生告訴你爲了你的身體健康不準讓你再抽菸了你都當耳旁風了是麼？”
“那醫生有沒有告訴你對着胸口捅很多刀更不利於身體健康？”
“這是兩個不相干的原則問題，不管是誰，給你抽菸我都不會放過他！”
卡倫留意到，老者的情緒開始發生變化，那是一種高端境界的“拿捏”，果然，結婚越長久，演技越嫺熟，老戲骨就是這麼來的。
“那你先別放過你自己吧，當初談戀愛時你沒少偷你爸的點券煙給我抽。”
老人臉上流露出追憶和神往的神情：
“那時候我一個月的津貼也不夠買那一包的，同事們都羨慕死我了。那時候你還幫我親手點菸來着，就躺我懷裡，用火柴幫我點菸，還說喜歡聞我身上的菸草味。”
老者眼角滴出一顆渾濁的淚，
感慨道：
“那時候的煙，真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