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戲假作(1)

一泓清泉,一攬煙波倒影。

坐在迴廊之中,看着粼粼水波,夜中起伏。

蒼碎錦出神地望着水面,僅僅是一天,怎麼彷彿過了十年。這種案子,根本就不算什麼,簡單的手法,簡單的動機,還有,簡單的人。

一切都很戲劇化,甚至沒有深思熟慮,所有的東西就塵埃落定。

輕嘆,“真是十常八九。”

“何爲十常八九?”輕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回頭,“白姑娘?”

“何必生疏,喚我淵兒便可。”白淵斂裙坐在她身旁,眉眼間是晚風般的柔和,“世間百態,何須掛心?”

“是嗎,”蒼碎錦搖搖頭,苦笑道,“白姑娘你身子不好,夜風帶寒,怕是着涼了。”

“你們都這樣,我不是瓷娃娃,哪有那麼容易碎。”掩脣一笑,白淵說道,“身子其次,心受涼了,可難治。”

“那又如何?”蒼碎錦緩緩坐正,“白姑娘是來安慰我的,”輕輕一笑,“多謝白姑娘費心,碎錦自是傷心,卻也知是過去,不敢多想。”

“你放不下?”看着她,白淵嘆息,“我也知道。”她站起身來,渡步,裙襬搖曳,“說到過去,我卻想徹底的明白,可是,沒有辦法知道。”

“白姑娘……”

“我都不知道我是誰,自小,就是蒼哥哥收養我的,親人,便只是蒼哥哥一家人,十六年來,除了簡單的生活,就不做他想。”白淵含笑,“可是,我也滿足,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明白的透徹,其實那樣,就足夠了。”

“白姑娘,”蒼碎錦起身,“我們不同,也許,都不能明白彼此的意念,有些東西,對我重要,你卻不曾嘗試,所以,心中有着偏差。”

白淵轉向她,“我們的確不同,我,永遠都不可能有你的膽量。”

看來,許多人都看得出她的身份啊!這算不算一種失敗?

“白姑娘好眼力。”看樣子,蒼非何早就知道了,那她還隱藏什麼?

“是蒼哥哥說的。”白淵嫣然一笑。

果然,蒼非何早就知道。既然知道,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不過,她心中怪異的笑,就算知道又怎麼樣,還不是雲裡霧裡,找不出頭緒。

既然難度太大,那麼,不如換一個,換一個耍着他們玩!

蒼碎錦又轉身坐下,“唉,既然知道,就真不該客套了。”蒼碎錦露出吱吱的笑意,“淵兒,我是比你大,所以,你可要乖乖聽我的話!”眉眼帶笑,露出的是皮皮的樣子。

白淵反應不過來她巨大的轉變,怔怔的話出口,“你、你說什麼?”

“真是夠累的,”蒼碎錦癱靠在石椅的欄杆上,挑眉一笑,“很驚訝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對我蒼碎錦最好的解釋。”衝她招招手,“淵兒,正如你說,一個人一旦放下了什麼,就無所畏懼了。既然你們都知道,我還傻傻的約束幹什麼?”

“你,你不難過了?”白淵怔怔地看着她。

蒼碎錦冷哼,“當然難過,不過,”她仰首,“真正的蒼碎錦難過時不會是這個樣子,所以,”轉頭看向白淵,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是蒼碎錦。”

“啊?”白淵驚訝的看着她,面容浮上擔憂,“你,是不是悲傷過度?”

“去,像嗎?”雙臂伸展開,放在石欄上,身子還抖阿抖。

很像,不過,蒼碎錦不會這麼,這麼大大咧咧吧!這是怎麼回事?

欣賞着白淵呆滯的表情,蒼碎錦不由的又吱吱笑起。手有節奏地拍打石欄。

“蒼修隱,把你的手,放好。”溫吞的聲音立刻嚇得“蒼碎錦”手忙腳亂一陣舞蹈,迅速正襟危坐,眼中浮現驚恐,“姐……姐姐……”瞧聲音望去,粉色的身影站在陰暗處,看不清表情,卻讓“蒼碎錦”不敢妄動。

“好玩嗎?”身影從陰暗處走出來,依舊溫吞的問道。

驚見月光下漸漸明朗的人,白淵不禁捂脣低呼,這、這怎麼長的一模一樣?

此時,假扮胞姐一月有餘的蒼修隱,跳站起來,眉眼顫抖,看着眼前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他是絕對不敢再有動作,“不、不好玩。”媽媽呀,怎麼這麼快,百里這傢伙不是說會讓她昏迷三個月嗎?自己這麼肆無忌憚的,這可怎麼辦?

清秀的小臉,更顯靜妍之態,比蒼修隱多了份沉穩,她眸色沉靜,面部沒什麼表情。但是,在蒼修隱眼中,這份沉穩顯然可怕。若是貪懶的胞姐眸中不帶一絲懶意,這、這意味着——她、生、氣、了!他、要、倒、大、黴、了!

蒼碎錦往前微邁一步,驚得蒼修隱跳上橫做的石椅,匆忙想躍下亭子,卻發現下面是一潭清泉,他急得低聲咒罵,然而見蒼碎錦依舊緩步走來,連忙雙手抱住石柱,哇哇大叫,“你、你別過來,否、否則……”他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立刻伸出一隻腳,臉轉向蒼碎錦,結巴地說道,“我、我,你、你再過來,我就跳了!”嗚嗚,看在他們”姐弟情深“的面子上,放過他吧!

靜靜的看着他,看到蒼修隱頭皮發麻,蒼碎錦纔開口,“不要。”

蒼修隱心中緩下一口氣,眼中含淚,看着蒼碎錦在月光下顯得恬靜的身軀,胸口如注入暖流,所有的不安都沉澱下來,畢竟是血緣深刻的姐弟,這種相隨至深的情感,怎能磨滅?

陶醉在濃濃親情當中,他正要開口撒嬌,卻見蒼碎錦眸光瞥了一眼水面,淡淡說道:“太淺了,這樣不行,是淹不死的。”

心中一激靈,所有美麗的陶醉全部“啪、啪!”的破碎。蒼修隱眸中水光浮動,哀怨地說道,“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忽然他臉色猛然一變,鬆手跳起來,指着她中氣十足的吼道:“你、你怎麼這麼絕情,枉我與你姐弟情深,叫人生死相許,愛如潮水,延綿不斷、斷、斷、斷……唉唉……救命啊!”忘記自己的處地,他失去支撐,重心漸漸向後,單腳跳跳跳,於是,他以不甚“優美”的姿態跌入水中,併發出“噗通!”的輕靈水聲。

微伸頭看着他,蒼碎錦眸中浮現悅色,不理會,任他邊叫邊掙扎,走到水邊,碎錦慢聲柔語,吐出對蒼修隱最殘酷的話:“好好待着,否則……”不說下去,她微微一笑。

蒼修隱瞪大了眼睛,他就不,怎麼着!

可是——半跌坐在淺水中,任憑魚在身邊遊動,蒼修隱卻輕顫,嗚嗚,他就是不敢動啊!

蒼碎錦轉向白淵、也轉向問聲趕來詫異的看着這一幕的的蒼非何等人,微微一福,

“蒼碎錦,見過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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