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遙遙對視
黑枯要塞帥府之中,正有一名英俊不凡的青年正怒吼着,在他下方,一名前來彙報的士兵正瑟瑟發抖着。
此時青年身後正站着兩名毫無氣息的強者,其中一名皺眉說道:“應該不是,我沒感覺到煉魂境強者出手的氣息,而且梵古國還沒有蠢到用一名煉魂境的命來換我蒼狼百名闢宮境強者的命,不值得。”
在天聖帝國的監督之下,若梵古國的煉魂境敢對蒼狼帝國的闢宮境出手,以天聖帝國的公正無私,出手的那名煉魂境強者也必死無疑,梵古國不會做這種的虧本買賣。
此時若君宸在這,定會發現這名英俊青年的臉和連池的臉竟有幾分相像,但是和連池的陰險與冷漠不同的是,這名青年更多的是自負與深藏不露的城府,此時的他看似暴怒,實則眼眸之中是深不見底的平靜。
這名青年正是連池的皇兄,連涯,蒼狼皇帝第二子,也就是蒼狼帝國的二皇子,在皇朝中的地位僅次於儲君太子。
因爲太子已經突破到了藏靈境,所以這次蒼狼帝國一方的總帥蒼狼皇帝讓連涯親自前來,並且派遣了兩名煉魂境強者輔助於他,由此可粗略一窺蒼狼皇帝對於闢宮境戰場的重視。
“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連涯似乎平靜了下來,緩緩在帥位上坐下,將腿翹起,凝視着上來彙報的士兵。
那名士兵開口說道:“今天呂勻華像往日一樣帶人前往挑釁,但梵古國的人沒有像往常一樣隱忍不出,大概過了一刻鐘這樣,便有一名十七歲的少年出來應戰。”
“呂勻華與那名少年單獨約戰,但是他在這名少年手下,沒有撐過三個回合。”
“十七歲少年,有這麼驚人戰力的,難道是君宸親自帶人出來應戰了?”連涯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就這樣的陣容,就要君宸親自出戰了嗎?
一軍總帥,居然爲了一個百人小隊就出來應戰,這傳出去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並不是,根據昨夜潛藏在榆關中的探子提供的信息,這名少年是跟隨着君宸一起到榆關的,名爲君不離,生得極爲魁梧,和君宸的關係應該不簡單。”底下士兵連忙回答道。
“咦?”連涯輕咦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說道:“繼續說。”
那名士兵繼續說道:“呂勻華死後,梵古國衆人竟然結了一個戰陣,隨後一道巨大無比的神猿虛影出戰,一棍將我們的人全部……殺了。”
話音落下,帥府之中出現了極長時間死寂,連涯的瞳孔縮了又縮,許久,他纔開口說道:“你們沒有看錯,是陣法?”
士兵木訥地點了點頭,隨後帥府之中再次寂靜,僅能聽到幾道粗重的呼吸之聲。
“二皇子殿下,此戰若勝,我們恐怕不用等到攻陷梵都了。”連涯身後,一名煉魂境強者激動說道,眼眸之中都閃爍着激動的光芒。
“只是不知今天出現在榆關之外的陣法,與梵都禁軍所使用的陣法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套。”另一名煉魂境強者也開口說道。
連涯輕輕頷首,絲毫沒有在意剛剛死亡的百人,眼眸之中的平靜終於被打破,此戰若勝,他將得到的陣法獻給父皇,不知能否爭一爭那太子之位了?
“你去將何雙傳來。”連涯說道,那名士兵應聲退下,走出帥府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
何雙是管理潛藏在榆關中探子的人,所有探子的消息都會彙報給他。
不一會兒,一個賊眉鼠眼的老頭躬着身子走了進來,來到連涯身前,跪下行了一個大禮,恭敬說道:“卑下何雙,見過總帥!”
在軍中,蒼狼帝國的人都喚連涯爲總帥,而非二皇子,畢竟軍中有軍規,而連涯身後的兩名煉魂境,並未在軍中任職,只是前來保護連涯,以防戰爭後期梵古國被逼急了,以一名煉魂境強者的命,換連涯的命!
連涯素來有經天緯地之才,腹滿經綸,譽滿蒼狼,此次他既是總帥,也是參謀,蒼狼皇帝對他顯然極爲信任。
甚至此次開戰,連涯在其中也有極大的促進作用,相比之下,蒼狼太子雖爲嫡子,但是近年來逐漸失寵,蒼狼皇帝甚至在早朝的時候當着衆大臣的面呵斥過太子,而連涯倒是越發得寵,若一直這麼持續下去,東宮怕是要易主。
“何雙,你可知,今日在榆關之外出現的陣法,是出自何人之手?”連涯凝聲問道,眼中有着期望。
“回總帥,據探子彙報,是出自敵軍總帥君宸之手。”何雙馬上回答道。
“嗯,你可以下去了。”連涯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來人,賞靈石百枚。”
連涯所說的靈石,自然是上品靈石。
“謝總帥!”何雙再次行了一個大禮,隨後緩緩退去。
何雙退去後,連涯登上了帥府的最高層,而帥府的最高層,也是黑枯要塞中最高的地方,比城牆都要高上不少。
連涯目光幽幽看向榆關的帥府,也就是君宸的所在之地,同樣也是榆關最高的地方,那裡站着一道白衣身影,此時同樣也將目光看向這邊。
“君宸啊君宸,我對你是越來越好奇了,你究竟是什麼人?”連涯口中低聲呢喃。
……
榆關,帥府的頂樓之中,君宸白衣勝雪,負手而立,與連涯的目光遙遙對視,這一眼,他感覺到了極深的權謀與城府。
“這個便是蒼狼二皇子連涯?”君宸輕聲開口問道。
在君宸身後,有一張檀木茶几,程孤符坐在茶几旁邊,舉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說道:“連涯,他在蒼狼帝國中的地位,跟總帥在梵古國中的地位差不多,甚至猶有勝之。”
君宸看了一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連池和扈炎他們,到梵古國之前,應該都不知道他們被連涯給計算了吧。
否則連池也不至於到死前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一個開戰的理由。
對蒼狼皇帝來說,每一個皇子都是他的子嗣,派哪一個來他都會覺得不捨,所以,連涯替他做了決定,扈炎他們,估計是與蒼狼太子一方走的比較近的,又或者是中立的。
從潛入蒼狼帝國內部的探子彙報的情況看來,連涯,一直都在爲登上儲君之位鋪路,連池擋了他的路,所以連池死了。
“消息都給他傳過去了嗎?”君宸轉過身,在茶几旁坐下,用茶杯蓋輕輕在茶杯上颳了刮。
“傳出去了,那些探子怎麼處理?”程孤符說道,他口中的探子,自然就是那些已經背叛,或者從來都沒有忠誠過的人。
“斬。”君宸目光幽寒,輕輕吐出一個字,烈日當空,這一片空間的溫度卻陡然下降了幾分。
程孤符點點頭,看向身旁站着的幾人,說道:“聽到了嗎?”
“是!”那幾人應聲退去。
程孤符看着那幾人退去的身影,心中卻極不平靜,君宸到底經歷過什麼,說出“斬”字的時候才能那麼淡然自若,語氣甚至沒有絲毫波瀾。
經過這一天以來的接觸,程孤符似乎越來越明白,梵天子爲何要讓君宸來掌控大軍,並且絕對信任。
“總帥,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直至此刻,程孤符終於放下了的他作爲煉魂境強者的驕傲,將君宸當作同輩之人,開口問道。
“你說。”君宸將茶杯拿起,再次站起身來,走到欄杆旁,黑枯要塞那邊,連涯的身影已經消失。
“我們既然有增幅戰力的陣法,爲什麼不在開戰的時候再顯露出來,直接重創他們。今天,只爲殺百人而將陣法暴露,不值得。”程孤符說道。
“暴露與不暴露,區別不大,難道暴露了,他們就有應對的方法了?不暴露,以連涯多疑的性格,他們會不防備我們嗎?”君宸開口說道。
以連涯多疑的性格,即便他們表現得再弱勢,連涯還是會有許多防備。
“而且在此之前,我方的士氣明顯低沉,我們人數本就處於劣勢,若士氣再繼續低落下去,這場戰爭不用打我們就輸了,所以,在動員之前,我們需要做些什麼來提高士氣,而今天早上站在榆關外傻叫的那羣人,正好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君宸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們要用這個陣法強大的威力,在所有人心裡點亮勝的希望,只有這樣,我們纔有勝的可能,而陣法首戰的威力,給人的印象會最深刻,甚至成爲一種認知。”
程孤符頷首,深以爲然,他震驚的發現,他這個活了上百年的人,想的居然還沒有眼前這位十七歲的少年多!
“探子雖然殺了,但是我們希望讓他們知道的‘消息’還是要如往常一樣傳遞過去。”君宸緩步走下樓去,餘音繞耳。
程孤符站了起來,來到剛剛君宸站着地那個位置上,擡頭向天空看去,臉上露出一抹驚詫之意。
天穹之上,烏雲遮蔽烈日,天色馬上昏暗起來,有風吹來,細雨落下,似要在戰爭發生、黃土血染前,最後一次滋潤這片滿是黃土的大地。
他恍然想起出發之前,梵天子意味深長地跟他說了一句話。
梵天子說,梵古國之國運,盡繫於君宸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