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認出那人正是月兒。
月兒急忙躬身行禮,香姨問道:“出什麼事了?這般匆忙。”
月兒回道:“啓稟香姨,聽說方孝衛方纔捉到一人,據說是中原門派的奸細,鬼鬼祟祟的,似是來青龍山探山的。方孝衛說,只怕是敵人要攻上山來。因此我趕着去跟小姐報告。”
香姨與李羽坤對望一眼,問道:“他是什麼門派的?叫什麼名字?”
“那人眼光閃爍,說自己是什麼棲霞山的葉大根,堅稱自己不是奸細,而是來山上採藥的。”月兒答道。
“原來是他。”李羽坤忙道,“此人醫術倒也高明。”心下卻想這葉大根何以千里迢迢,趕來青龍山採藥,難道他要的藥材只有這青龍山上纔有?
“這葉大根是姑爺的朋友嗎?”月兒笑問。
“有過一面之緣,卻也算不得朋友。”李羽坤撓頭笑道。月兒總是稱他姑爺,聽來雖然舒坦,卻也不免尷尬臉熱。
“既然如此,那便任由方少爺割了他腦袋吧。”月兒說道。
“不可。”李羽坤急忙搖手。
“月兒不得無禮!”香姨輕聲斥責。
“是。”月兒紅着臉低頭。
香姨沉吟片刻道:“小方與嫣兒一起長大,還小着嫣兒三歲,連同那歐陽青三人情同姐弟,小方應該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月兒,你帶李少俠去見那葉大根吧。若那葉大根確實是來採藥的,讓小方放了便是。”
月兒屈膝領命。
李羽坤心想也好,便告別了香姨,跟着月兒朝殿北走去。
月兒熟門熟路,領着李羽坤左轉右彎,半盞茶的工夫便到了一排屋子前。
沿途遇着不少玄天門弟子,但見有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帶路,都恭敬讓道。
又有兩名弟子迎了上來,一人笑道:“月兒姐姐怎麼有空來刑房?是大小姐差你來辦事的嗎?”偷偷瞟了李羽坤幾眼。
月兒瞪了那人一眼:“大小姐的事也要你來瞎操心嗎?”
那人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與另一名教衆退在一旁。
月兒推開一扇門,李羽坤打量屋內,他想不到玄天門竟也有如此大的刑房,但見牆邊架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
月兒笑道:“姑爺,月兒可不能進去,方少爺就在裡面,您自個進去找他吧!我在屋外恭候。”
那兩名弟子聽到眼前這人居然是“姑爺”,不約而同嚇了一跳,急忙跪倒行禮。
李羽坤一一將二人扶起,那二人甚是緊張,很不自在地退得遠遠的。
李羽坤跨進刑房,走進內屋,見方玉衝正坐在椅子裡,手中擺弄着一副刑具,似是用來夾十指的,卻不見那葉大根。
他身旁還站着一黑臉漢子,約莫三十多歲年紀,一張臉黑得出奇,若是在夜裡遇到,只怕都看不清面目。另有兩名教衆遠遠地站在牆邊。
方玉沖和那黑臉漢子聽見有人走進來,均擡起頭上,那黑臉漢子怒道:“你是誰?未經傳喚怎可闖入刑房重地!”
方玉衝起身相迎,滿臉笑容道:“李大俠怎麼事先不知會一聲,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轉頭瞪了一眼那黑臉,“連李羽坤大俠都不認得!”
李羽坤拱手示意。
那黑臉漢子實不知李羽坤是誰,見方玉衝都如此客氣,不像是裝出來的,只得呵呵傻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方玉衝請李羽坤坐下,問道:“李大俠親自來這刑房,是……”說了個是字便閉上了嘴巴。
“不瞞方孝衛,在下是想見見那葉大根。”李羽坤說道。
“這當然可以。”方玉衝笑道:“來人啊,把捉來的那個葉大俠帶到這裡來。”
那兩名教衆答應一聲轉身離去,過不多時領了一人回來,正是葉大根。
葉大根一身灰衣,衣服褲子上還破了幾個洞,頭髮凌亂,雙手綁縛身前,左顧右盼,見到李羽坤時,只是一呆。
只因那夜李羽坤並未以真面目示人,葉大根自然不識。
葉大根雖說是正派中人,醫術高超,但卻不是那種鐵骨錚錚的硬漢子,被捉來了這裡,早就嚇得雙腿發軟,雖想極力裝作很鎮定的模樣但卻總是掩飾不了惶恐害怕之色。
方玉衝正色道:“這位葉師傅可是李大俠的朋友,沒看到李大俠等在這裡啊,還不趕緊解開繩子!”
那黑臉漢子使了個眼色,一名教衆忙不迭解開了綁着葉大根的繩子。
葉大根顯得十分詫異,不知這幾人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活動了一番手腕筋骨,大着膽子問道:“幾位……幾位是何意啊?”
方玉衝道:“給這位葉師傅看座。”
一名教衆搬來一張圓凳放在葉大根身後,葉大根戰戰兢兢坐下。
那黑臉漢子揮了揮手,兩名教主出了刑房,還隨手關上了門。
方玉衝道:“李大俠,這位葉大根葉師傅,一個人在青龍山中轉悠,說是來採藥的,你信不信?”
李羽坤笑道:“據我所知,這葉師傅確實是個醫者。”心裡暗罵方玉衝確實滑頭。
“這位……這位李大俠認得葉某?”葉大根微覺詫異,仔細打量李羽坤,忽然“啊”一聲,緊接着又擡手捂住了嘴巴,模樣甚是滑稽。
方玉衝饒有興趣看着葉大根。
李羽坤心想:“不知這方玉衝到底是何用意?是在演戲給那黑臉漢子看還是怎得?”
方玉衝忽然指着那黑臉漢子道:“李大俠,這位是遲重,是教中擬任的孝衛,替補朱茂春的,等稟明瞭教主,便可正式接任。”
李羽坤知道方玉衝所說的朱茂春便是潛伏在問劍山莊的奸細,那日已與趙生同歸於盡。
那黑臉漢子遲重拱手咧嘴笑道:“承蒙右天王栽培提攜,雲使平日教誨,方孝衛關照,屬下感激不盡,定當竭盡全力效忠教主。”
“遲孝衛隸屬雲使,與我同爲孝衛,平起平坐,大家以後便是好兄弟了,因此不必拘謹客氣,請坐下說話。”方玉衝微笑說道,說話間偷偷朝李羽坤眨了一下眼睛。
那遲重答應一聲,樂呵呵地坐在椅中,神情十分得意。
李羽坤心中卻想:“難道方玉衝是在暗示我,這遲重是莫雲飛的人,也就是右天王餘不從的人,只是在監視這裡的一舉一動?”他忍不住看了遲重一眼,見遲重仍然面帶得色,總覺此人憨厚老實,不像是心細詭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