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隻稚嫩的小耳朵在那一刻之後好像被堵住了十幾秒,感覺嗡嗡作響聽不到聲音,頓時在短暫的時期內陷入了無聲的世界內。
看到張道君如此拼命地爲了救當時還是嬰兒的我,我頓時熱淚盈眶。
隨後繼續緊盯着祠堂內,只能看見兩團巨大的煙塵在一角落竄出去。
當張道君的和牛頭的身影從薄薄的煙塵的繚繞下出現時,我才安心,張道君沒事。
可這一起爆炸不僅讓兩人的衣服被撕裂的破碎不堪,更令人咋舌的是,這祠堂的牆壁上竟然出現一個巨大裂縫,幾乎要將整面牆壁都給撕了。
我幾乎要破喉而出的地尖叫出聲來。我看到了傷得悽慘的張道君,左手緊緊按住滴着血的右手。這一震竟然把他自己的手給震爛了。所謂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大概便是如此。這一招的代價可想而知。
“師傅!”道蓮想要上前扶住他,可她一咬牙,還是站在了原地。
張道君的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恐懼與疲憊,有的依然是一副堅定如石的自信。稍後聽他指着牛頭的位置笑道:
“哈哈哈哈!地府的陰司也不過如此!這一招,還沒要了我的老命。”
牛頭所站立的位置比起剛纔,足足被張道君轟退了兩米。還不僅如此,外面那件服飾破裂了。牛頭全身一凜道:
“嘴硬的傢伙,傷成這樣還逞口舌之快。”
牛頭眉目緊鎖,盯了負傷的張道君好一陣之後,才緩緩動手將身上的破爛鐵片撕掉,露出堅實的臂膀,以及和馬面一樣冗長的毛髮。牛頭凝神盯着張道君片刻之後說道,忍不住說道:
“千年前,你們第一代張道君出現的時候,我沒機會碰上,否則的話,這千年的約定不會達成。”
牛頭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憤慨,儼然這不是一個脾氣好的角色。給我的感覺,倒有點像是牛魔王的霸道氣焰。
張道君眉頭一緊,沉聲說道:“陽世不是殺戮的舞臺,你身爲地府陰司,不該,如此注重殺戮!”
“哼!這世間的鬼魂狡詐歹毒,如果不用絕對的壓迫,我們地府陰司,如何管轄整個陽世的魂魄?在天道面前,你們天師堂的慈悲微不足道”
“我們……就是要點化迷惘的冤魂,讓他們死得安心!”
張道君話音剛落之際,只見牛頭目光一沉,將手中法器舉到了頭頂的牛角之上方。隨後法器中間的手掌處放出紅色的光芒。紅光沿柄往一端蔓延,從它那底部特製的小洞穴中竟然神奇地噴出炙熱的火焰,火焰時消時現,似有節奏。
張道君訝道:“這是……地府淬鍊魂魄的,精骨幽火?”
牛頭及時讚道:“不錯,區區一介凡人,竟然知道精骨幽火。那你應該知道,鬼魂觸及,魂飛魄散,凡人觸及,形神俱滅!喝!”
牛頭一聲落後,他手中的法器通紅,如被火焰燒熾一般,下一刻,我的目光中都是那火焰。
瞬息之間,張道君舉目三尺,果然,火焰已經幻化成爲火團,飄在張道君的頭頂之上。
火團如巴掌般大小,形狀宛如鳥兒羽毛一般,估計有上百隻火羽。火羽在空中停頓了片刻之後,牛頭兩指豎起,向前指去。
烈烈陰風起來,吹動着火團向前,這一指,上百隻火團如同有靈性一般,向張道君飛撲而去。電光火石之間,張道君憑着敏銳的感官用手中的七星劍將火團擋開。這一擋才發現不妙,七星劍所劈中的火團並沒有消散,而是沾到了劍上繼續燃燒,且不斷往上蔓延,順着劍身燒到劍柄,最後竟然將他的手臂燒着了。
“啊……”
原本已經血肉模糊的右手,這次加上火燒,張道君痛苦地喊叫了一聲,隨後“釘”的一聲將滾燙的七星劍拋到一邊丟棄,爲了躲避其它的火團而不後退避開。
道蓮此時已經是熱淚盈眶,忍住不去看這慘痛的一幕。稍稍過了一會兒,她衝到了張道君的身後,甚至慌得不知道要怎麼幫他治理傷口,看着那被火焰燒過的燙傷,應該是一時間腦海空白無垠,不知所措,就這麼哭着。
“師傅!別再打了,你會沒命的。”
道蓮看見自己師傅傷成這樣,沒有了方纔那種強勢和決斷。
痛苦不堪的張道君一手按着原本就血肉淋漓,如今又被火燒傷的手腕,且手上這該死的火焰還沒有熄滅,無論他怎麼拍也滅不掉,這就是精骨幽火。
我實在想不通,火本來只能燃燒易燃之物,像法器這類奇特的材質根本是無法燃燒的。但是顯然不是這樣,否則剛纔就是一場噩夢了,七星劍竟然毫無猶豫地燃燒了起來。
張道君用那隻受傷的手摸着我的頭說道:“蓮兒別哭!師傅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會保護你的,還有那個*!”
“師傅!你要是死了,咱們天師堂該怎麼辦?”
“所以你要活下去,把咱們天師堂,發揚光大!”
“我不要,我不要……”
道蓮從後背緊緊摟着張道君魁梧的身軀,絕望的內心不希望他再繼續打下去。
張道君滴着鮮血的焦黑手掌,深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也是疼得老淚縱橫,不知如何是好,想哭不敢哭,想叫又發現喉嚨早已咔住了。無奈之下只得低聲抽咽了起來。
隨後張道君好像發現了一個異象,七星劍在他離手的一瞬間,火焰就消失了。
只見張道君悄然閉目,右手拳頭一握,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手掌手腕上的火焰熄滅了。
這次轉爲牛頭大驚,暗暗佩服道:
“什麼?已經看穿了麼?竟有這種事情啊!”
不僅是牛頭,就連在一旁的馬面都紛紛點頭聊表稱讚。
張道君爲了怕傷到道蓮,將他推開到身後一段距離,然後扯下身上一塊破爛的衣布,將手上的傷口包紮一輪,然後徑直走向七星劍的地方,拾起被燒得滾燙的七星劍,縱然熾熱煎熬着傷口,但他毫不顧慮地緊握着,然後用堅定的目光望着牛頭,說道:
“精骨幽火,地獄之火啊!竟然是能夠燃燒活人養氣的火焰。”
牛頭很無奈地苦笑,然後沒有多說一句。
這次是牛頭先開口,高大挺拔的身軀揮動着手中的法器直指張道君。
只見牛頭深吸一口氣,這口氣吸得很長,似要氣吞四海,鎮定之後,馬面手裡的那個紫金葫蘆裡面飄出一道一道的黑影子,這黑影子像是雲朵一樣,一趟一趟地被牛頭吸進了鼻子裡面。在吸了足夠多的葫蘆裡面的黑影之後,牛頭臉上顯出逼人的銳氣。
張道君怒喝一聲罵道:“你個混賬,竟然把魂魄給吸食了!”
說完之後,張道君將手中的七星劍劍指九天,整股氣勢稍微比牛頭收斂了些。
二人體內釋放出的陰氣在不斷地上升,向外膨脹之後,一丈之內,魄力四射,尋常的人別說要靠近,就算是在一定距離外,也是壓迫不堪。
且看張道君周身被一股強盛的金光所籠罩,以他所站立的腳下爲中心,放出一圈圈白色光點,細數之下,共有七顆。
而牛頭則是周身放出血色光芒,整個人看去,如被烈火吞噬了一樣,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兇險萬分。
但是這時,張道君明顯是氣力不濟,由於身受重傷,張道君臉色極爲難看,面白如紙但他還是咬着牙頂住了。
牛頭朝天大喝一聲,吼出幾個字:
“精骨幽火大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