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漫天的屍毒沒有一滴落到地面上,反而,那些血紅色的烏鴉被勁風吹上去之後與屍毒相觸,盡數被腐蝕爲白骨,一堆堆地掉落在人羣之外。
黑袍見這一幕,那黑布窟窿中的犀利雙眼瞪了過來,佈滿血絲的眼珠,殺意肆虐。口中大喝一聲又瘋狂地衝了過去。
料想他腹中的屍毒已然用盡,巫行雲於是猛地一個躍起,撲到他的背後,就這般穩穩地站住,又是並指如刀,一招朝他刺去。
可那黑袍哪裡會讓她如這輕易得逞,見他袖中傳出“嗡嗡嗡”的聲響,怕是又有什麼毒物要出現了,果然,從中飛出一羣黃蜂。這黑袍每次召喚來的東西應該都有劇毒,因爲從口中噴出屍毒,可想而知這羣黃蜂也是毒蜂。
那羣毒蜂從他袖中飛出之後就朝着巫行雲那兒去了,一旦被叮咬就會中毒,哪怕僅是被一隻叮咬。見密密麻麻的毒蜂繞着巫行雲周圍轉,從上至下足有兩三丈高,滿滿都毒蜂。
反觀巫行雲的守勢也十分猛烈,她不斷揮動衣袖,周身依舊是勁風大作,毫不鬆懈的防備,就算是這千萬毒蜂圍攻過來也沒有可趁之機。
她一個躍起,又是踩在黑袍背上,來回轉圈,鼓動強烈的勁風。手中流雲水袖不斷拼殺,所過之處,一堆堆的毒蜂往下直掉,很快在地上出現厚厚的毒蜂屍體。
而黑袍則彎曲着腰背無法脫離這女子足下的羞辱。如這一來那羣圍繞在二人周圍的毒蜂就形成了龍捲風,盤旋不休。
那些毒蜂雖然衆多,黑袍那袖子裡面開始僅是出現一些,數量並不太多,但是越來越多的毒蜂從黑暗之中朝這邊涌來,眼看就要將視線給遮蓋住了。這妖人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似乎有種能夠召喚毒蟲蛇蟻一類的邪術,就連那些桀驁不馴的“非善類”也都聽命於他。想必也是用的同一種邪術,才能魅惑這些畜生。
但黑袍終於是無法忍受被巫行雲踩在腳下。於是快速翻身向上劈出一掌,巫行雲發現了他的動作,也是一掌擊下,二人雙掌相擊,轟然巨響過後,二人都是全身大震。
黑袍被這一震,由於身處下方,雙腳陷入地面一尺多深。而巫行雲則是被轟開了老遠,停在遠處,力量之大,使她落地之後仍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而最令黑袍恨氣的是,那原本最脆弱的目標姚花,也被石鏡給護了個水泄不通。
遲疑了許久之後,他總於是想起了這石鏡的名號,卻是在這時,張開顫抖的嘴脣,哆嗦着想叨唸出幾個字。
“啊!”
一聲充斥着痛楚的慘叫竟然是出自黑袍男子口中。
我剛纔反應過來,舉目望去,只見那黑袍與暗夜相融合的服飾上邊,心口的位置,穿出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而他臉上的遮蓋布也開始黑氣冒出。
那“六合鏡”在屍毒和血色烏鴉盡數被剷除之後,陡然來了一擊回馬槍,青芒大盛之下,化爲一記青色光柱,在黑袍激戰之時,抓住時機,穿透了他的身軀。
見巫行雲雙手盤迴,將“六合鏡”召了過去。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六合鏡”噗噗幾聲劃過空氣飛回她的手中。
許久過後,見地上坑中,黑袍迷離倉促站起,晃了晃身體才站穩。見黑袍抖動着已無氣力的雙手,緩緩取下臉上的破布,一張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張臉,是那麼的白皙俊俏,他,竟然是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模樣。
我這刻心中涌出一陣痛惜之情,那一張俊朗的面龐,與那詭異的天地異類“非善類”是如這的格格不入,爲什麼他希望自己變成這般醜惡的東西?
黑袍抽動着表情,痛苦不堪,隨後一口鮮血從嘴角滴落,但最終,他卻笑了出來,那笑容是那麼地欣慰,那麼地信服。
我耳邊迴盪着他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你們要……記住,我的名字叫做……”
這一聲還沒落地,他就已經倒下了。
巫行雲上前揪着黑袍的脖子喝道:“快說,怎麼才能從這個法陣出去?”
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冰冷地躺在地上。
昏暗的夜色照不出我那蒼白無血的表情,卻狼藉的土地上落下了幾滴淚水,我,竟然哭了。
如果他真的是四大鬼王之一,下場就是這樣嗎?那祁御風,是不是也會這樣?
我整個人彷彿跌落了冰窟一般,先是一個個冷顫不斷襲來,最後這所有的寒冷竟然聚縮到心口,隨即刺骨、沉痛的感覺頓時灌滿了整個心扉。
頓時,我冰冷的身軀不聽自己的使喚,在原地微微虛晃了幾下之後,一個踉蹌,單膝跪落地上。
我似乎從這個黑袍身上,看到了祁御風的未來。他的今天,是否就是祁御風的明天?
一旁的巫行雲,收起“六合鏡”之後,環視了一眼滿地的瘡痍,臉色也是微微變化。
而後見她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到我背後。她覺着我的舉止突然變得頗爲古怪,於是柔聲問道:
“你中毒了!”話語平靜而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巫行雲又說道:“鬼巷裡的法陣應該是這個妖人用來吸引屍鬼的,然後將屍鬼困住吸食人血人肉,最後這妖人再吸取它們的精純鬼氣來修煉邪術的。他一死,這個法陣應該會自動破解。我們得趕緊離開,回去我幫你治療。”
“嗯!”
巫行雲先是揹着我在姚花的帶領下,回到隱逸村之內,而這一回去,我們也頓時發現了這巷子裡賣弄的霧氣都是散掉了。看來真的是如同巫行雲之前所說的,這個用來困住屍鬼的法陣在黑袍死了之後就自動解除了。
回到姚花的家裡邊,姚花從破舊的房子裡面找出一些用於來包紮傷口的東西,還燒了一盆子熱水給我清洗傷口。
這一場和黑袍的鬥法真的是兇險萬分,又是血烏鴉又是屍毒的,我在撲殺那些生命力頑強的血烏鴉時,身上有多處被抓傷,也因此中了毒。
但是在給我清洗傷口的時候,巫行雲卻是突然疑惑地對我說道:
“很奇怪,你明明中了屍毒,怎麼會沒事呢?屍毒的可怕堪比*的好幾倍,尋常人要是中了屍毒會全身潰爛而死,但是你,也僅僅是有些不適而已。”
我現在感覺全身有些發冷,但是還不至於要命,聽到她問這個問題,我也只能搖頭晃腦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跟你說,我的血可不是一般的血,連鬼魂都怕我的血。又一次在對付鬼魂的時候,一碰到我的血,那個鬼魂身上就會冒煙。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個有關係。”
我會想起當初對付曹安順,我就是用血來對付他的。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血不一般,問了很多人,都說不會原因。
巫行雲聽了我的說辭之後,用手指從我的傷口處取出來一滴血液,然後伸出自己猩紅的舌尖,點了下去。
隨後她在嘴裡邊回味了一番之後跟我說道:
“你的血很奇怪,其中透露出一股鬼氣,可一時間,我也說不上來。”
“算了,弄不明白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想理會。”
說完我就躺在牀上,準備休息一會兒。
可這會兒,卻是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在慘叫。
我跟巫行雲趕緊出門去看,卻是看到一張令人驚異的面孔,我跟巫行雲都是頓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