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刻最爲佩服的是那位黑袍,他就站在三隻屍鬼的面前,卻依舊悠哉地託着手中的鳥籠細細端詳。不知他們究竟在商量着什麼,又爲何會出現在這渡口。
我被嚇得慄慄顫抖,心想這種時候不宜作戰。可這會我們都躲在蘆葦林中,若是貿然撤離,稍微有一點聲響,就會被那黑袍發現。
這時,我後背又被姚花的手按住了,回頭一望,姚花呆若木雞一般指着前方,口不能言.
我順着我的指頭望去,那三隻屍鬼與黑袍竟然緩緩朝這裡走了過來。
黑袍手裡託着的那隻血紅色的烏鴉,時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叫,似乎在宣告死亡的來臨。
難道我們被發現了?
三隻屍鬼露出猙獰惡心的骷髏頭,那兩排羅露在外面沒有任何遮攔的牙齒縫裡時不時流出散發着濃烈腥味的臭水。
尋常人自然聞不到,但全神戒備,感官極其敏銳的我和巫行雲早早就聞到那撲鼻而來的腐臭味。
在此大爲不妙之時,身後的姚花家忽而躥了起來,口裡面不知道大呼着什麼,像是憤怒,又像是恐懼。
總之姚花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性情,在我和巫行雲毫無留意之下怒吼着撲出蘆葦林,拖着笨拙的雙腿衝向了那朝着他們走來的三隻屍鬼。
她一定是因爲被屍鬼糟蹋過,所以一見到它們出現在眼前,就變得怒不可遏。
只見位於中間的一隻屍鬼,口裡面咕嚕一聲,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斜着腦袋盯住向它們撲來的女人。
而後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裡面抽出一把銀色的彎鉤狀武器。姚花畢竟身體虛弱,行動緩慢。
它們並不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個威脅,僅是停住了腳步,將手中的武器舉在胸前,好給她致命的一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和巫行雲迅速撲出。
巫行雲的速度比我快很多,她沒等姚花靠近那三隻鬼物,直接抓住她的衣服向後一甩,將她拋回好幾米的距離。
而後見巫行雲並指如刀劈向屍鬼,一道金光穿透了那隻舉着彎鉤武器的屍鬼全身,從頭到腳,毫不留情,而後“嘶”的一聲,被斬爲兩半,那些爛肉像兩坨泥巴一樣軟了下去
旁邊兩隻屍鬼見狀,紛紛向側身跳開,又是都舉出彎鉤武器,準備應敵作戰。
她斬殺了一隻屍鬼之後,退回幾米,到了我和姚花身旁,場中唯一毫無所動的就是我二人目光所盯着的那人,黑袍。
黑袍顯然對於剛纔那隻屍鬼的死毫不在意,也不爲巫行雲的敏銳身手所震懾,仍舊悠哉地撥弄着手中的血紅色烏鴉。半晌,似乎爲了迴應這兩雙盯着他的目光,終於有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小丫頭身手不錯,看你的出手,倒是有些來頭。是天師堂的,還是掌燈會的,報上名來。”
黑袍目光向巫行雲處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些許端倪。
我心中的不祥之感還未散去,巫行雲目光一沉,開口問道:
“這些屍鬼都是你指使的?”
黑袍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我前世無怨今世無仇,你們爲什麼要來多管閒事!”
我想起姚花先前所說的隱逸村那些被屍鬼吃掉的村民,於是憤恨道:
“你這妖人,殘殺生靈,食人骨肉,如果真是你指使的,我們就替天行道。”
因爲這人身上的鬼氣跟鬼魂的還是有些區別的,我大膽猜測他並非普通鬼魂。而是,就算再鬼魂當中,也屬於萬中無一的,鬼靈。因爲這種感覺,我在祁御風身上也感受過。
所以我斗膽猜測,這黑袍,極有可能是四大鬼王之一。
聽那黑袍狂笑道:“哈哈哈哈!好狂妄,就憑你們兩個丫頭還取不了我的性命。”黑袍隨後指着那兩坨攤在地上的爛肉向我們問道:
“你知道它們叫什麼嗎?”
我望了望地上的爛肉沒作迴應。黑袍拖着長長的聲線說出了幾個字:
“屍鬼在鬼物之中,也被稱之爲‘非善類’。”
“非善類”這個名稱頓時將我震住了,這哪裡是生靈的名諱。黑袍接着說道:
“世間萬物,無論怎麼泯滅天良,最起碼會有一絲善心萌動。虎毒不食子,人惡莫害親。但是這屍鬼可就不一樣了,它們是異類,集萬惡醜陋於一身,毫無善心。一旦嗅到活人的生氣,就會產生將其啃噬的衝動。”
巫行雲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所以你急用邪術控制它們?讓它們幫你去隱逸村吸取活人的精血,帶回來給你修煉邪術!我說得對嗎?”
我聽到這點之後,心頭一寒,原來黑袍是讓這些屍鬼幫他修煉邪術。
黑袍盯着巫行雲冷笑道:“果然有些見識,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它們不需要我控制,它們活的何其自在,無憂無慮,爲所欲爲。我只要放它們出去,就會像瘋狗一樣吸血。我就是要與這世間的僞善相對峙,做個真正的非善。”
我聽後似乎有些出神,但是天性純良的我哪裡能夠接受一個泯滅人性的理由?可又不知道如何還嘴。
說罷黑袍做了個手勢,他身旁的兩隻屍鬼將手中的銀鉤武器抽出,這時纔看清這武器足有三尺長,且分爲三截,最上端一截如一把鋒利的匕首連在上面,如果是被那尖處刺中,想必會貫穿整個身體而喪命。
那鋒利的武器出現之後,兩隻屍鬼彎俯腰背,準備衝過來。這時我已是全神戒備,相信以巫行雲的修爲要除掉這兩隻屍鬼毫無問題,唯一擔憂的是那個黑袍會一併出手。
“不用擔心,那個妖人,我來對付。”巫行雲這話卻是令得我心生一股暖意。
只見兩隻屍鬼拖着長長的紅色破袍如跳蚤一般躥了過來,直向我而來。
我迅速持起法訣,心念咒語,右手兩指豎天,待兩隻屍鬼一前一後衝向身前之時,我咬咬牙壯壯膽,拔腿而出,衝到前邊的那隻屍鬼面前,避開銀鉤一擊。
一張“冰封符”出手,打在那隻矮小屍鬼的頭顱上。
我一招得勝,頓時內心信心大增,順勢躲過第二把向我刺來的彎鉤,又是一個凌厲的招式打到那隻屍鬼的頭上,砰!但是這一次沒有成功,那隻屍鬼的動作極快,快得我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以至於被它躲掉之後,竟然將那手中的銀鉤法器一個回馬槍,刺中了我的手臂。
“啊!”
我驚呼一聲,頓時感覺全身麻痹不不堪。果然還是缺乏經驗,我只知道第一輪攻勢一定要猛,卻忘了預防攻勢失利之後的後果。
我目光一沉,回身又是一式劈去,身後啪啦兩聲,跟那屍鬼的手掌相接。
臥槽,我頓時感覺手掌一股泥濘傳來,極爲噁心。試想一下你的手掌貼在一塊放了幾天的豬肉上邊是什麼感覺。
這屍鬼歪這頭朝我盯過來,那幾乎要從眼窟窿那裡掉出來的眼珠子看得我內腑一陣翻滾,差點嘔出來。
但在這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氣力很快就無法抵擋住這隻屍鬼的一掌,我的手掌骨骼漸漸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再撐一會兒估計我的手掌就要廢掉了。
巫行雲沒有要幫我的意思,她只是全神戒備着黑袍的動作。
說明我還是太嫩了。這屍鬼咧着醜惡骷髏中的牙齒一笑,竟然是又出一個爪子朝着我的胸口位置撕了過來。
而在它的手掌觸及到我的胸口位置時,只見在我面前的這隻鬼物,一瞬之間,被吸了進去。
這一幕也是被巫行雲和黑袍看在眼裡,但是他們兩個絕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這屍鬼是被我胸口的“金童”給吸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