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黑暗中我仔細看了一眼,竟然是羅浩的魂魄!
太好了是羅浩,我喜出望外,向胡威招手,胡威起身看向我,對我示意了一下,他在那邊也找到宋琳了。
但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胡威讓我站着別動,他在那邊忙活了一陣之後,繞過一具具鬼魂,走到我這邊來。
說實話,站在鬼羣當中的感覺真的特別難受,就一個字,冷。發自心底的冷。
胡威過來之後,手裡拿着一根紅繩子,他將紅繩子一端系在了羅浩的一根手指頭上,然後往外走去。
我悄悄跟上去,胡威手裡還有另一根紅繩子,這應該是連着宋琳那邊的。
隨後我們走回到黃色布條的位置,胡威把這兩根紅繩子分別系在了宋琳和羅浩的身體上。
就這樣,兩個小孩的魂魄和身體已經用紅繩子聯繫在一起了。
胡威起身對蔡晉招手示意了一下,蔡晉開始有所動作,舉着銅錢劍手舞足蹈,嘴裡大喊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陽氣引路,魂魄歸位!”
呼的一聲,從鬼羣之中傳來一陣勁風之後,原先被鎮住不動的鬼羣已經恢復了原先的虎視眈眈的模樣,只是蔡晉給他們下的指令是“魂魄歸位”,意思就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鬼魂都是留戀陽世的,這兩三百隻魂魄都不捨得回去陰間路,可這已經由不得他們了,一個個還是乖乖地往它們出來的那座大墳頭走去。
而宋琳和羅浩的魂魄卻是與他們相反,沿着紅繩子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我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周圍的村民根本看不到這裡發生了什麼,所以他們只是站在原地打愣。
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看着宋琳和羅浩的魂魄來到她們自己的身體旁邊。
原本我以爲她們兩個的魂魄會就這樣回到身體裡頭的,胡威大概也是這樣料想的。
可是她們的魂魄走到身體面前,確是突然停住不動了。我對胡威說道:
“胡先生,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我心裡頭七上八下的,這都到最後關頭了,還出亂子的話我真就要吐血了。姑奶奶挺着大肚子忙碌半宿了。
胡威一臉愁容,說道:“不行,這兩個小娃的魂魄應該是被嚇出來的,所以不敢回去。”
“那怎麼辦?”我急得直跺了兩腳。
這時我注意到人羣外頭有個瘦小的身影鑽進“百人陣”裡頭,我一瞧,是蔡晉,他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我們這邊,一上來就在胡威頭頂上敲了兩下,罵道:
“學藝不精!他們不肯回去,你就不能送她們回去?”
胡威一臉爲難,支支吾吾地說道:“師傅,你是不是藏着掖着什麼高招沒傳授給我啊!”
蔡晉氣得兩眼發直,一轉身,一腳踹在羅浩魂魄的背部上,我看得傻了眼。
卻是這樣,羅浩的魂魄像是掉進水潭一樣,鑽進了羅浩自己的身體裡邊,然後蔡晉噔噔噔走到宋琳魂魄的背後,又是狠狠地一腳踹過去,宋琳的魂魄也是同樣地回到了自己身體。
我和胡威看得呆了,忽視一眼,無言以對。
蔡晉兩腳踢完之後,又放鬆得跟之前一樣,頓時所有世外高人的氣質都鬆散了。
他擼一擼袖子,對圍圈的村民喊道:“行了行了,別都在那傻站着了!來幾個人,把這兩小娃娃擡回去調養。”
隨後胡威上前,用黃布條把宋琳跟羅浩的身體包裹起來,幾個村民過來幫忙輕手輕腳地擡走。
我快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候徐杏這小丫頭,原來她也在圈子裡頭,衝過來從後邊抱着我,笑呵呵地說道:“小影姐姐,剛纔究竟發生啥事兒了?我在外頭看得稀裡糊塗的。”
她跟普通的村民一樣,沒有開眼,壓根就看不到這些鬼魂,興許以爲我們是神經病了。我搖頭嘆息一聲說道:
“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總之是太恐怖了!”
我累得快昏倒了,真恨不得躺在這泥土地上舒舒服服睡一覺。
將宋琳和羅浩送回去之後,蔡晉和胡威就直奔永豐村的祠堂,我也沒顧得上休息,也很快趕到。
眼下處理完兩個小孩的魂魄,最兇險的事情,恐怕就是這祠堂裡面那口棺材了。
目前還不確定是不是張紅產下的鬼嬰,只知道是窮兇極惡的東西,恐怕連甲丁那狗道都難以對付,這才封進棺材裡。
在祠堂門口,只見大門緊閉,門中央的位置,左右各貼着兩張金色符咒。蔡晉和胡威師徒兩個,死死盯着。我吞了口唾沫問道:“蔡老先生。裡面是什麼情況?”
蔡晉揪着鬍子眉頭緊皺,緩緩說道:“摸不透,剛纔我進門的時候感覺到從棺材裡頭涌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我可以斷定裡面的東西,就是鬼嬰。而且殺性越來越濃烈,連我都不敢冒然靠近。只好先把祠堂封起來。”
我看着大門緊閉的祠堂,一陣憂心忡忡,問道:“沒有任何法子了嗎?”
蔡晉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
“根本無法靠近,誰進去都是送死。我蔡某人縱橫陰陽行數十載,除獲鬼物之中,當數今次最爲兇險。”
儼然,永豐村正面臨着一個巨大的隱患,這口棺材就彷彿是懸掛在每個人頭上的一把刀。
正當我們三人無計可施的時候,胡威突然盯着我看了一眼,隨後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肚子上。他臉上飄過一陣驚喜之色,對我和蔡晉說道:“我倒是想出一個辦法,我們三人之中,有人可以靠近那口棺材。”
這人無疑就是我,但是爲什麼呢?我和蔡晉都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胡威。
胡威說道:“小影姑娘同樣身懷六甲,而且也是鬼胎,向來兇靈邪物不會相害其類。”
我看了胡威一眼,這傢伙膽子倒是蠻大的,連他師傅都忌憚的東西,他卻敢越過雷池。
我沒想太多,咬咬嘴脣說道:“要我怎麼做?”
胡威看着那祠堂大門,說道:“鬼嬰需要吸收大量陽氣,之後靈智大開,慾壑難填,到時候,這方圓數十里的活人陽氣都會被鬼嬰吸食一空。所以我們要趁鬼嬰剛剛出生,陰氣渙散,將它除掉。天亮之前,用三升黑狗血,一升公雞血倒入棺材內。”
我眉毛跳了兩下,倒吸一口寒氣。
“把血倒進去?那豈不是要破壞五鬼封靈符的符法?”
聽完胡威的法子,蔡晉眼珠像是發了金光一樣,擺手說道:“不需要,用龍骨釘在棺材上方打一個洞,將狗血雞血灌入即可,傻徒兒,這個方法倒是極妙。”
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只有一個人能夠落實,那麼我也只好咬着牙關硬上了。
因爲時間不多,必須在天亮之前行動,徐山抓來黑狗和公雞取了血,用三支大可樂瓶裝了三升狗血,又裝了一升狗血,放進麻袋裡頭。
因爲蔡晉和胡威師徒兩個要在祠堂外頭守護,防止我失敗的話,這鬼嬰破陣而出。所以只能由我一人進入。
我點頭示意之後,祠堂大門開啓,我揹着一袋的血,手握龍骨釘和天雷錘,進入到祠堂的中庭位置。
中庭的正中央,赫然擺放着那口凶煞無比的棺材。
我一步步往前走動,如履薄冰,深怕那鬼嬰從裡面破棺而出。
我還沒走幾步,突然一隻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嚇得差點死過去。我扭頭一看,一張傻乎乎的笑臉。
我去,竟然是袁正道。
我狠狠踹了他一腳,罵道:“你溜進來做什麼?不要命了?”
袁正道傻笑道:“小影,是蔡先生讓我進來幫你的,他給了我一盞長明燈,只要長明燈還在,我就不會有事。”
我朝他手裡看去,果然有一盞油燈。
“那你多長個心眼,可千萬別傷着了。”
袁正道咧嘴笑了笑:“放心吧,你專心做你的事。”
我轉身開始靠近那口棺材,果然如同蔡晉說的,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還好,袁正道已經一副作嘔的模樣。
我將龍骨釘擺在棺材板的中央,這是棺材板最薄弱的位置。正當我舉起天雷錘準備往下一擊的時候,忽而感覺身後有一絲陰寒,隨後聽到大門被合上的聲響。
我扭頭一看,是個一身紅衣的女鬼,正是張紅。
“張紅姐?你怎麼了?”
“孩子,我的孩子。”
可張紅一臉的兇相,沒有一絲人性。難道她是來守護自己兒子的?
她在那裡呆站了片刻仍然沒有動手,像是不太敢靠近我,隨即見她將目光轉移到袁正道身上。袁正道手持長明燈,呆愣着看了看張紅。
“蠢貨,還不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