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香老子”是這邊的對螳螂的別稱,據說把一隻螳螂放在一根燃着的香上面,它就會不斷的用自己前面的兩隻大爪子去撥弄燃着的香頭,那動作很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燒香。所以很多地方都把螳螂稱爲“燒香老子”。
而從豐禹不敢相信的神情裡可以看出。像這種黑色的螳螂,而且還如此巨大,是他不敢相信的。至於他,更不知道這隻螳螂並不是普通的螳螂了。
我雖然看出了這隻螳螂是一隻蠱,但是我卻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荒山野嶺裡,爲什麼會出現一隻螳螂蠱。
螳螂屬於昆蟲類別,而現在這裡出現了螳螂蠱,難道……
有蟲蠱的人在這附近?!
我剛想到這點,卻又聽見豐禹突然大叫了一聲:“李娜!”然後他就扔下我,也不管剛纔差點就要了他的命的螳螂蠱,發瘋了一般往林子裡衝了進去!
與此同時,我也不再理會那隻螳螂蠱。而是跟着豐禹後面,衝了過去。
其實我不知道豐禹爲什麼要跑過去,但是我聽到他喊出李娜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裡就突然冒出了行雲的名字來。
而現在,還有什麼比行雲重要?
但是豐禹跑出了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我急急問道:”怎麼停下來了,你是不是看見李娜了,她在哪裡?行雲呢?看見行雲了嗎?”
豐禹回頭看了我一眼,有些茫然的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道:“奇怪……剛纔我明明看到李娜就在這裡的……怎麼一下就不見了?”
“你確定你看清楚了?”我開始有點懷疑劍氣如塵。
“我確定!雖然只看見她從樹後露出半個腦袋,但是她一定是李娜!”豐禹很認真的看着我說道。
我看了看豐禹所指的那顆樹下,果然有着一串雖然凌亂,但是還恨清晰的腳印。從腳印的排列來看,那個人來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的。但是離開的時候顯得很慌亂。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豐禹,豐禹問我:“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指着地上的腳印道:“你看,腳尖朝着我們的那排腳印,明顯足跡不是很清晰,而且很整?。說明這串腳印是人在恨輕的行走時留下的。而腳尖朝那邊的那串腳印,不但下腳重。而且顯得凌亂,那肯定是慌亂間離開而留下的。”
豐禹點點頭問我:“那我們現在就跟着腳印一路找下去,不是就能找到李娜了麼?”
我也點點頭:“好!”
我剛說完這個“好”字,擡腳準備走出去,手臂卻忽然被豐禹抓住,我扭頭一看,看見豐禹一張臉上突然毫無血色,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不遠處的樹林,我甚至感到他抓着我的手在微微顫抖。
“怎麼了?”我說。
“那……那個白色的影子又出現了……就……就在前面的林子裡。”豐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抓着我手臂的手也加大了幾分力氣,顯然他的心裡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我看了一眼林子裡。除了風吹得樹枝有些輕微的抖動外,什麼東西也沒有看見。讓我有些懷疑豐禹的眼睛來。
不過就在我收回眼神準備安慰豐禹的時候,我心裡又突的跳了一下。我再次望向了前面的林子裡,這一看,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開始我還只是看到樹葉上似乎有什麼黑色的物事掉落下來,但是片刻間,在我們的正前方的樹枝上、地上以及樹葉上面,都出現了一大羣黑壓壓的毛蟲。
那羣毛蟲彷彿是突然從空氣裡鑽出來的一般,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鋪天蓋地的朝着我和豐禹爬了過來,樹葉間捲起一陣雖然不是很響亮,但是清晰可聞的沙沙聲。
沒做多想,我拉住還在發愣的豐禹大喝一聲:“跑!”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轉身狂奔起來,豐禹甚至一個不小心被我拉得撲倒在地,可想我當時驚惶的程度。
不過跑出幾步,我又停了下來。
剛纔逃跑的舉動完全是我下意識的舉動,跑了幾步之後,我還是想起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想起了行雲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隨即也想到剛纔的那隻螳螂以及身後的這羣毛毛蟲,毫無疑問在這附近,一定有蟲蠱的人存在。
既然剛纔豐禹已經看到了李娜,那麼行雲也應該就在這附近。那麼如果李娜和行雲遇到蟲蠱的人……
想到福將曾經對我說過的蟲蠱的手段,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小影兒,你怎麼了,快跑啊!”
豐禹跑出幾步,看見我停留在原地,大口喘着氣對我叫道。叫完之後,他又向前跑了幾步,回頭看我沒有動作,焦急的在原地跳了起來又對我叫了一聲:“快跑啊!它們快追上你了!”
我回頭一看,那些毛毛蟲爬行的速度極快,現在爬在最前面的毛毛蟲離我已經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我一咬牙對豐禹吼道:“你快跑,我留下來找李娜和行雲!你回去向你福將阿伯報信!”
“不!”豐禹居然衝了回來緊緊抓着我的手臂對我大聲說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不怕,我……我也不怕!”
說這句話的時候,豐禹的聲音還很明顯的帶着一些顫抖,但是眼神卻異常堅定。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我的頭上,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抓,一條大拇指粗細的毛毛蟲就被我抓了下來。與此同時,我的鞋子上也已經爬上來幾條。
我捏緊手心,手裡的那隻毛毛蟲被我捏成了肉醬。豐禹的舉動讓我在心裡對他讚許有加,但是現在我還是推了一把他,有些憤怒的對他吼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要再不走不但幫不了我,反而還會拖累我,那樣反而會害了李娜和行雲!快回去!”
見我說得嚴厲加嚴重,豐禹這才一咬牙說了句:“好,我聽你的!”說完飛快的跑了回去。
目送豐禹離開了我的視線,一回頭我又愣住了!
爲什麼我還有時間目送豐禹的離開?那些毛毛蟲呢?爲什麼還沒有攻擊我?
眼前的情況讓我吃驚之餘更是疑惑不解,此刻雖然那些毛毛蟲還是黑壓壓的在我面前,但是它們全部都停止了動作。所有的毛毛蟲都在原地蠕動,再也沒有向前移動半分。
有幾隻甚至剛爬上一半在我的腳上,就不再前進。現在的畫面,有點像是在玩遊戲的時候突然掉線卡住了一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我腳尖輕輕一挑,鞋子上的那幾只毛毛蟲被我挑起來落進了蟲羣中,在我腳掌落下的時候,順勢踩上了幾隻蟲子,“噗噗”幾聲輕響,腳下的毛毛蟲被我踩爆成了一團爛泥,綠色的汁液噴濺而出。但是其它的毛毛蟲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嘗試着擡起腳,打算不再理會這些蟲子,準備踏過已經被蟲子鋪成的“地毯”,再循着剛纔的那串腳印追下去。但是這時候奇蹟又發生了!
我剛一擡起腳,那些蟲子似乎就知道了我的企圖一般,紛紛朝後退去,剛好退出了一步遠的距離,我的腳落下的時候,已經落在被蟲子爬過的枯葉上面。
我“只好”又愣住了!
眼前的這些蟲子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似乎並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從始至終,它們也沒有傷害我一毛一發,反倒是我先出手攻擊了它們。
看來這些蟲子出現的目的,似乎只是想嚇唬我和豐禹,讓我們知難而退。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些蟲子的主人是誰?蟲蠱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友好了?
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我又向前走了幾步。果然,我每走一步,那些蟲子就退後一步。要是在別人看來。似乎是我一個人“嚇退”了這些蟲子。
確定這些毛毛蟲沒有傷害我的意思之後,我的膽子也壯大了起來,走了幾步之後,對林子裡吼道:“朋友,既然不是敵人,爲何要攔我的路?”
喊完這句話,我就揹負雙手站在原地等待對方的回答。我相信對方既然能如此準確的看到我的動作,那麼他一定就在附近。
我心裡還在疑惑,回事什麼人莫名其妙的攔住我和豐禹。我絕對沒有想到,從樹後走出來的人,居然是行雲!
行雲是和一個瘦瘦的小女孩一起走出來的,在她剛一走出來,我就幾乎是手舞足蹈的狂奔過去劍氣如塵。瘋子一般狂吼了一聲:“姐姐!”
老天!我不但找到了行雲,而且行雲居然從昏迷狀態醒過來了!我心裡的激動一下達到了頂點,以至於我絲毫沒有注意到行雲雖然站在我的面前,但是她的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反應。絲毫沒有那種以往見到我那般高興中帶着一點嗔怪,嗔怪中帶着一點心疼,心疼中似乎又帶着一點興奮的神情。
我衝過去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後毫不猶豫的就把她拉進了我的懷裡,直到她用力的把我推開,然後像個孩子般躲在那個小女孩背後,一臉戒備的看着我的時候,我才發覺到不對勁。行雲怎麼?她似乎不認識我了?
“你……是小影?”這時候那個小女孩開了口,她說話似乎有點結巴:“你……快回去,這裡……你不能來。”說完這句話。那個小女孩似乎有點畏懼的樣子在四周看了看然後又道:“你快回去吧……我,我和行雲阿姐都沒事,晚……晚上我們就,就能回去了。”
“李娜,你是李娜嗎?”我低頭對她說道:“你快告訴我。你行雲阿姐怎麼了?她怎麼不認識我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們沒事,行雲阿姐也快沒事了……我們……”李娜剛說到這裡。突然驚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我身後,臉色蒼白。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從樹梢上飄然而過,一下就隱沒在了茂密的樹葉間……
那個影子從樹後一閃而過,等我定睛仔細看時,已經失去了蹤跡。我心裡打了個突,再回頭看李娜和行雲時,李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跪在了地上。在我回頭的時候,她正好朝着剛纔那個影子消失的地方喊了聲:“師傅!”
在李娜喊這聲“師傅”的時候,我已經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不安。似乎她很懼怕她的這個師傅。
此時的我腦子裡還完全是一片混亂,看着行雲用一種陌生中還帶着有些懼怕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揪成了一團。我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行雲的手,柔聲道:“姐姐,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影啊!我是小影!”
行雲被我突然抓住,嚇得往後縮了縮,冰冷的小手也用力的掙扎了幾下,見無法從我的手裡掙脫,只好可憐兮兮的樣子,用一種求助的眼神看着李娜。
行雲變成這樣,讓我心裡在焦急之餘,又覺得有些憤怒。一定是李娜這個小丫頭,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行雲變成這樣的。當時的我自然沒有時間去考慮太多,所以我有些憤怒的看着還跪在地上的李娜道:“李娜,你到底把我姐姐怎麼了?她爲什麼變得不認識我了?”
李娜擡起頭,皺着眉頭似乎要哭了出來:“小影,不,不是我……你……我……我師傅……你……你不該來的……”
見她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我卻越聽越糊塗。正想再質問她幾句,背後卻突然傳來冷冰冰的一句:“哼哼,如果不是李娜把她帶到這裡來,她恐怕還是半死不活。你不但不懂得感激,反倒責怪起人來了。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哼!”
在她(那個聲音是女聲,所以我才知道是“她”)說完這句話發出最後一聲“哼”的時候,我就覺得脖子上似乎又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了上來,然後在右邊的脖頸處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接着我就突然全身一麻,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癱軟在地。
接着,一隻八條腿的蜘蛛從我的耳朵後面爬上了我的臉,然後停在了我的?樑骨上面……
那隻巨大的蜘蛛伏在我臉上,幾乎佔據了我整張臉的三分之一。我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喉嚨里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李娜見我受到襲擊倒地,一臉焦急的站了起來喊了一聲:“師傅!不!”
而我雖然受到襲擊倒地,全身力氣盡失,臉上還有着一隻大蜘蛛隨時可能一口咬在我額頭上,但是我的眼睛還是直直的盯着行雲。因爲在我倒地的一剎那,我看到她輕輕的做了一個擡手的動作。很明顯,她是在爲我擔心。
可惜的是,她也僅僅是微微擡了擡手臂,並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我現在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但是我心裡一點也不爲自己的處境擔心。
現在我對於眼前的狀況,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估計那個蟲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娜口中叫着的“師傅”。不管怎麼說,既然是李娜的師傅,肯定是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所以我也放下心來。
而李娜之所以把行雲帶到這裡來,看來就是打算讓她師傅幫行雲解蠱。只可惜行雲雖然醒來了,卻完全不認識我。
在我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白色的影子已經走進了我的視線。
那是一個穿着一件白色絲質長衫,臉上也遮着一個白色面罩的女人。在她全身上下,都是一樣的雪白,絲質我看到從她肩膀上垂落下來的頭髮,也如銀絲。
從她略微有些佝僂的樣子,以及剛纔她說話的聲音判斷,這個女人的年齡應該不小,最少在五十歲以上。
我現在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的,所以她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能看見她藏在長袖裡面的手。
看見她的手,我心裡又是突突狂跳了幾下。我終於明白當初李娜對豐禹說的遇到一個“很白很白的人”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女人,這個老太太藏在衣袖裡面的手,居然也和她的衣服的顏色一樣,是白色的!
她走到我身邊就居高臨下的樣子站在那裡,雖然她的臉上戴着面罩,但是我還是知道她在打量我。由於無法說話,我只得抽了抽臉上的肌肉,讓自己對她投去一個友好的微笑。
“你不是土蠱的人?”她看了我一會之後,有些詫異的說了這麼一句,玄機又把聲音放得陰冷了幾分,並且一腳踩在我的手臂上,帶着威脅的味道對我說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來這裡?快說!”
在她發出這句威脅的時候,我臉上的蜘蛛也很配合的用力貼在了我的臉上。那種被蜘蛛腿上的細毛刺進毛孔的感覺讓我非常不舒服,但是我卻沒有任何辦法。
而那個死老太婆(現在在我心裡已經這樣稱呼她了)似乎完全忘記了我因爲中了她的蠱而不能說話,踩着我手臂的那隻腳力道越來越大,完全是一副刑訊逼供的樣子。
如果我能說話,哪裡用的着她這樣逼迫,這個老太婆現在給我的感覺,似乎神經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