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被他這樣盯着,我覺得相當的不自在。下意識的把懷裡的血妖童摟得緊了一些,我說道:“難道我們要幹什麼,還需要向你彙報麼?”
因爲我對他實在反感。所以這句話說得有些敵意。畢竟我們這次是有備而來,所以我還是有一種有恃無恐的心態。
他又是嘿嘿笑了一下,掃了一眼我們三個,然後說了一句讓我們大吃一驚的話!
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們想做啥子,以爲我當真不曉得麼?可惜啊,行屍堂現在已經沒有活人了。”說完他居然還嘆了口氣:“我不曉得該感謝你們呢,還是除掉你們。”
“什麼?”我和黎山幾乎跳起來,就連福將也張大嘴巴:“行屍堂沒有活人了?什麼意思?”
“哼哼,”那個老行屍似乎每次說話之前,都習慣性的要冷笑兩聲:“上次你們一把火燒掉了行屍堂,行屍堂的鎮派之寶被燒成了灰。沒了趕屍旗,你當行屍堂的人還能對付百屍穴裡出來的惡屍麼?”
“你是說,行屍堂的人全部被行屍……”我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了。後面的意思不用說大家也明白。
“嘿嘿,想不到……我行屍堂行屍百年,最終反被行屍役,這都是拜你們所賜。行屍堂百年基業,算是毀在你們手頭了。”老行屍嘶啞的嗓音裡,居然隱隱透露出一種悲嗆。
他這句話一出,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果然如同我們猜測的一般,這個老行屍生前也是行屍堂的人。可是我現在還是看不透他現在攔住我們,到底是什麼居心。
我試探道:“你不是一心想救出你的孫女麼,現在既然行屍堂已經沒有活人,那還有誰能攔住你?”
老行屍沒有回答我,而是面無表情的(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過表情)在原地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場面突然安靜下來,黎山挪了挪腳步。走到我身邊輕輕問道:“要不要滅了這個老東西?”
我想了想搖頭:“先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再說。”
趁這個機會,我悄悄的摸出腰間的蠱感應了一下,還好並沒有像上次一般失去作用。心裡更是安定了許多。看來這個老行屍的確沒有打算對付我們的意思。
做出這個判斷之後,我忽然把懷裡的血妖童遞給福將。然後一轉身,就朝着那個老行屍走了過去。
走到他面前三步左右的距離我才停下,然後攤開手道:“老……老鬼。”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合適,我居然脫口就叫了這麼個稱呼。叫完我甚至還有點害怕他發飆,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從我朝他走過去的時候開始,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我。我很不禮貌的叫了他一聲老鬼之後,馬上攤開手退一步道:“你看,既然你沒有惡意,我們對你也沒有惡意。雖然我的朋友間接的是因爲你而死,但是卻是死在行屍堂手裡。以前的事情我們也不和你計較,大家就此一筆勾消,井水不犯河水。雖然你曾經也是行屍堂的人,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廢物妖孽逆天史最新章節。否則你當初也不會讓我們去找你孫女了不是麼?我看大家不如就此別過,我們上我們的行屍堂,等除掉那些行屍之後,我們就馬上離開,絕不再踏入萬峰山半步!”
“不行!”我的話說完,老行屍還沒有回答,黎山卻叫了起來:“老東西。陰陽兩相隔,你還是自己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不要擾亂了人間的清淨!”。
老行屍冷冷道:“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道爺我就送你一程!”黎山說着就把桃木劍,黃紙符什麼的抓在手裡,一下就撲上來。老行屍冷笑兩聲:“就憑你這個小道士,恐怕還送不動我。”說完老行屍也舉起了陰森的爪子。
我見要阻攔黎山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轉身就朝那個矮個子撲了過去。讓黎山對付那個老行屍我還是比較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矮個子男人,看來他對黎山的威脅比那個老行屍還大。
我意念一動,血妖童已經從福將懷裡跳了出來,“嗖”的一下跳起來貼着山洞的頂部劃了一個弧線,穩穩的落在那個矮個子男人的後面。
福將的動作更快,一抖手就是一團黑影對着矮個子男人當頭罩下。看來福將也和我一樣,把目標對準了這個丫頭。
福將扔出的正是上次對付水蠱大發神威的土龍蠱一隻壁虎。眼看着土龍蠱就要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但是他似乎早有察覺一般把腦袋一偏,然後舉起手裡的大刀一擋。
“啪”的一下土龍蠱就撞在刀身上,然後軟綿綿的落在了地上。在這個時候,我也已經出了手,抖手而出的,是福將給我的一個古董:針蠱。
針蠱雖然也是一種蠱,但是在戰鬥中,由於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漸漸被淘汰。因爲在和的戰鬥中,不像對普通人下蠱一般,可以讓耐心的等上一年半載蠱毒才發作。在和的戰鬥中,誰的蠱殺傷力大,並且能最快的讓人失去戰鬥力,誰纔有可能活命。
針蠱顧名思義,也就是普通的繡花針煉製而成。殺傷力的大小自不用說,其上面的蠱毒也是一種慢性藥物。
不過我現在除了針蠱,實在沒有什麼蠱可以用。危急關頭,也只好把它拿了出來。爲了使針蠱的殺傷力達到最大效果,我射出針蠱的時候,對準了那個矮個子男人的眼睛……
我在射出針蠱的同時,血妖童也再次蹦了起來,從那個矮個子男人身後,張嘴對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可是就在這個關頭,我卻忽然聽到福將大吼了一聲:“住手!”
福將喊出這句話,我就感到不對勁。但是蠱已射出,血妖童已經跳起。即便是我想住手已經來不及了。
接下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矮個子男人雖然看起來笨拙,但是動起手來卻異常敏捷。
我的針蠱飛到他眼前,就突然和上次的那些釘子蠱什麼的一般瞬間和我失去聯繫,對針蠱的感應消失,我也看不清它是否掉在了地上。
而血妖童在跳起的同時,那個矮子也似乎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也沒見他有和動作,很詭異的生生滑開兩尺,血妖童居然撲了個空。
我還在錯愕階段,那個老行屍的聲音已經陰森的響起:“好毒辣的手段,哼,你想讓我孫子做瞎子麼?”
我循聲回頭一看,也終於明白了福將大叫住手的原因:一個照面間,黎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昏了過去,閉着眼睛軟趴趴的靠在石壁上,手裡的符和桃木劍掉在了地上。老行屍綠涔涔的指甲,正抵在他的喉嚨處。
“好吧,我們輸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召回來血妖童。我有些喪氣,無力的耷拉着肩膀,頭也垂了下來。
福將也走過來,和我站在了一起。我看着黎山,心裡還在納悶,爲什麼他會突然就暈了過去?
老行屍看了看黎山轉頭對我們道:“這個小道士,手段倒是不錯,可惜心機不夠。難道他不曉得,除了你們蠱鬼子,我們行屍堂,曾經也是用毒的高手?嘿嘿,難道他真的就以爲我們這些行人只會用嘴咬,用指甲掐麼?嘿嘿,那和婆娘打架有什麼兩樣?”
“你對他下了什麼毒?”問完這句話,我本來還想說句你要是對他怎麼怎麼樣,我就怎麼怎麼樣的話來威脅一下老行屍的,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以威脅到他的地方。
黎山這麼衝動一出手,現在反而讓我們落了個先機盡失的被動境地,這是我們完全沒有想到的。
“放心,他死不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沒得惡意。”老行屍放開黎山,把手掌縮進了袍子裡退開幾步道:“我要跟你們一起,上行屍堂。”
“和我們一起?”我納悶了:“既然行屍堂現在已經沒有活人,那個地方難道還有誰能攔住你?爲什麼要和我們一起去呢?而且行屍堂的變化你也瞭如指掌,想必那個地方你也已經去過多次了吧?”
“我如果不回答你這個問題,那你就不同意我和你們一起去麼?”老行屍道:“不要搞忘記了,可以說,你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俘虜。”老行屍指指黎山:“這個小道士很快就會醒,希望下次我們同行的時候,他不要那麼衝動。”
老行屍說完這句話,居然就退了出去,那個矮個子也跟在他後面走出了洞口。二人隱沒在黑暗中。
老行屍的話,讓我和福將都有些疑惑。
從那個老行屍剛纔的表現來看,他對我們的確沒有惡意。和我們一起去行屍堂?這個老東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福將撿起地上的那隻土龍蠱,放在手裡端詳了半天,喃喃道:“這個老行屍,看來不簡單啊。”
見福將似乎看出了什麼的樣子,我趕緊問道:“怎麼了?”
福將把土龍蠱放在手裡,攤在我面前道:“你看。”
我看了看福將手裡的蠱,除了顏色有些不對勁外,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福將指着土龍蠱道:“它身上的蠱毒,全部被吸光了!”
說着福將又在地上找了找,然後拿起我剛纔放出去的針蠱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終於明白了福將話裡的意思。
針蠱和普通的針有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針蠱因爲放在藥水裡浸泡過。所以通體都是一種樹葉般的綠色,那是蠱藥沁入在裡面的效果。
而現在這個針蠱,已經和普通的繡花針沒有什麼區別。在火光下,露出發亮的銀光。
要知道蠱和之間的精神聯繫,靠的就是混雜了人血以及一些毒物之類的藥水,那些藥水不但可以對敵人造成更大的傷害,更重要的是,它是和蠱之間進行精神聯繫的橋樑。如果蠱沒有了蠱毒,那就是一個普通的東西而已。
我現在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我們的蠱在老行屍面前絲毫起不到作用了。原來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能夠輕易的吸光蠱上面的蠱毒。
把針蠱放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我突然覺得有些後怕。看來我們所依賴的蠱術,在這個老行屍面前絲毫起不到作用。
想了想卻又回到了原來那個問題,爲什麼這次,他會對我們這麼“友善”呢?
看着洞口的夜幕,我不禁有些出神。
那個老行屍倒是沒有說謊。很快黎山就醒了過來,一臉狼狽。
然後又是頗有些委屈的向我和福將解釋,他並不是打不過那個老行屍,只是遭了暗算而已。下次再遇到那個老東西,他一定抓活的給我們看。
見黎山孩子般的賭氣模樣,我和福將都覺得有些好氣又好笑。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個老行屍明明就是死人了,你還怎麼抓活的?難不成你還要把他復活麼?”
黎山抓抓腦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接着我把老行屍剛纔說的話告訴了他,然後問道:“你覺得他爲什麼要和我們一起上萬峰山?”
黎山看看福將又看看我,爬起來拍拍屁股,然後撿起跌落在地上的桃木劍和道符恨恨道:“不管爲什麼,總之他沒安什麼好心。”
我沒有說話,把眼神投向了福將。福將皺着眉頭想了想道:“要是他真對我們有啥子惡意的話,剛纔他就完全可以下手,沒必要弄出這些花樣廢物妖孽逆天史最新章節。照我想來,行屍堂裡一定有什麼他想要而拿不到的東西,需要我們才能幫他拿到。”
“嗯,”我點點頭道:“這種可能性最大。只是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東西,假如拿到東西之後,會不會又對我們下手呢?”
至於那個老行屍拿到東西之後,會不會對我們下手,現在的我們也無從知曉。在山洞裡休息的這個晚上,大家都比較沉默,倒是顯得異常平靜。
黎山在被我和福將勸說了一番之後,也終於放棄了拒絕老行屍和我們同路的念頭,有些不服氣的樣子,很快進入了夢鄉,發出輕微的鼾聲。福將翻了個身,側對着我低聲道:“早點睡吧,明天要做的事還很多。”
我對他報以一個安慰的笑:“老爺子,你說,人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有的人活着,卻恨不得自己去死。而有的人死了,卻還希望自己活着?”
福將嘆口氣:“巧莉的事,你也別太過自責。生死由命,我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不過如果到了老天讓我該死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扔掉這把老骨頭的。”
我默默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是第一個醒來的。
一睜開眼睛,我就看到那個老行屍,一動不動的矗立在洞口。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從昨晚起,就一直站在那裡。
如果真的是,那麼昨晚……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看着我,沒有出聲,也沒有動。我趕緊用手分別推了推黎山和福將。
黎山揉揉鼻子眯着眼睛坐起來,一眼就看見那個老行屍,然後就像是突然抽筋一般長大嘴巴,嘴裡“啊”了一聲然後指着老行屍:“你……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福將擡眼看了下那個老行屍,聲音倒是出奇的平靜:“沒走?”
老行屍還是一動不動,說了句:“沒走。”
福將站起來用手搓了搓臉轉頭對我和風鈴子道:“走吧。”
黎山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福將揮揮手,阻止了他。然後福將就默不做聲的走出了洞口,和老行屍並肩走在了前面。
這種情況看在我眼裡,讓我覺得十分怪異。似乎在福將和那個老行屍之間,有着我和黎山所不知道的秘密。
爲什麼一夜之間,福將就忽然變得似乎和那個老行屍非常熟悉了一般?
走出洞口,我和黎山對視了一眼,他也和我一樣,滿臉的疑惑。
我本來想問問福將,到底怎麼回事,但是看着老行屍和我們走在一起,我又只好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一路上,大家都像是約好了一般,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而我懷裡的血妖童,我發覺他自從和我們從李德家裡出來,就基本不會發出什麼聲音。現在他睡覺的時間少了很多,在我懷裡,一直都睜着好奇的眼睛四處打量。偶爾看到一些奇特的風景,嘴裡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在心裡輕輕叫了一聲:“貝貝。”
血妖童的聲音也馬上在我心裡響起:“主人主人。”
我見血妖童一切正常,也就沒有再對他多說話。畢竟血妖童現在所明白的詞彙有限,我和他之間也不可能談上幾句有意思的話題。
當我們到了主峰山山腰處那個洞口的時候,福將和老行屍才停下了腳步。然後老行屍轉頭看着我們道:“現在是白天,他們不會出來活動。這時應該全部都在百屍穴裡面。進了洞穴裡,你們就要小心點了,山洞裡沒有陽光,他們是隨時都可以跳起來的。”
黎山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表達出對老行屍極度的不順眼,扶了扶早就戴好的帽子道:“這些東西,還用得着你來教麼?”
老行屍的情緒沒有一點波動:“我是在提醒他們,既然你道行高,那就麻煩你走前面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