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扶起呆萌夜封玄，可是我突然發現，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因爲此刻，我已經沒有了控制身體的能力，只能做一個看客。
從柳寄月控制身體之後，我就像一個傀儡，只能看，不能碰。
我着急地轉悠着，擔心捉妖師聯盟的人追過來，那樣，柳寄月的犧牲就白費了。
“在那裡！”
“殿下！”
遠處傳來喊聲，四個身影跑過來，是夜風和夜雨，還有兩個我不認識的人，估計是夜封玄提起過的另外兩個貼身侍衛，夜雷和夜電。
他們跑到呆萌夜封玄的身邊，夜風扶起夜封玄。
“殿下昏倒了，夜雷，夜電，帶殿下離開。”
夜雷和夜電走過來，一起扶起夜封玄，而夜風，則是小心翼翼地從夜封玄的懷抱中抱走柳寄月，就像抱着一個珍寶一般。
我清楚地看到，夜風的眼裡有沉痛悲傷的光芒閃過。
只不過，他低垂了眼眸，把那沉痛都給深深地藏了起來，不讓別人看出絲毫的端倪。
我呆愣在那裡，看着他們四個人帶走了昏迷的夜封玄和死去的柳寄月。
之前我一直覺得夜風對我的態度有些奇怪，原來，在我還是柳寄月的時候，他就已經動心了，難怪……
怔愣間，周圍的一切突然又變了。
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絲毫的光亮，沒有絲毫的聲音。
我大聲地喊着，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可是，只有黑暗，彷彿從亙古以來就是這樣，從不曾改變。
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是覺得，我彷彿歷經了百世千回一般，心都蒼老了。
眼前重又出現光亮，我慢吞吞地轉頭看過去。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光亮了，可是，我卻覺得，那光線並不刺眼，反倒很柔和，就像是夜明珠的珠光，溫潤的，柔和的。
我慢慢走過去，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我被用力地扯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我眼前又黑了。
“月月，小月月，醒醒！”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響起，吵得我不得不清醒過來。我慢慢地睜開眼睛，這一次，真的覺得刺眼了。
擡起手擋住眼睛，我眯着眼睛適應了一下，才把手拿開。
屋子有點熟悉，因爲我在這間房間裡住了兩三天了，只不過，守在牀邊的人讓我有些意外。
“東方凌，你怎麼來了？”
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甚至懷疑那是我發出的聲音麼，太難聽了。
不過，東方凌明顯不覺得難聽。
他第一時間轉過頭來，看到我醒了，一臉的驚喜，猛然靠近我，緊緊地盯着我，聲音沙啞地問。
“小月月，你還認識我麼？”
“離遠點兒！”
我白了東方凌一眼，伸手把他靠近的臉給推開，絲毫不管那張俊臉上哀怨的神色。
東方凌看着我，好一會兒，臉上露出笑容，他伸手捧住胸口。
“哦，小月月，你傷害了我的心。枉我在這裡衣不解帶地看護了你幾天，你
居然這麼嫌棄的把我推開。我的玻璃心都碎了，你要負責。”
我嗤的一聲笑了，漫長的夢裡被壓抑的心情瞬間開朗了起來。
“好啊，我會負責！”我對着東方凌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刻意做出一副陰森恐怖的表情，聲音也壓得很低，自我感覺就像一個老巫婆。“年輕人，把你的心挖出來吧，我會負責讓它變得完好無損的！”
“嘖，小月月，沒想到你也有嚇人的潛力嘛！”
東方凌搓了搓手臂，做出小生怕怕的模樣。我剛要說話，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柳問廷推門就進來了。
“月月醒了是不是？”
一邊問一邊走了進來，看到我睜得大大的眼睛，柳問廷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他走到我牀邊，拉了凳子坐下，伸手就握住我的手。“月月，你快要把大家嚇死了，讓你進去辯鬼，你怎麼會跑到禁地裡去的！”
“什麼禁地？”我眨眨眼，疑惑地看着柳問廷。
柳問廷也不避諱東方凌，乾脆地爲我解答。
“禁地是柳家守護了千年的所在，世世代代都被列爲禁地，如果柳家子弟不經允許擅自進入，是要受家法的。二十年前，叔叔偷偷潛入禁地，被逐出柳家，之後，爺爺就把禁地給封起來了。”
二十年前？
我的心裡一動，想到老媽和夜封玄聊天的時候說起的話。
當時，夜封玄說老爸和老媽人妖相戀，註定斷子絕孫，老爸和老媽把我的靈魂封印到他們已經死去孩子的身體裡，才生下了我。
我當時有些雲裡霧裡，但是作爲一個看客看過了夜封玄和柳寄月的過往，我已經基本確認，我是柳寄月的靈魂封印到老爸老媽的孩子身體裡的合成品。
難道，當年老爸偷偷潛入禁地，就是爲了偷走柳寄月還沒有收集完全的靈魂麼？
越想越有可能，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柳寄月的靈魂會在柳家，我明明看到夜封玄帶走了月牙兒玉。
“哥，禁地裡藏着什麼，爲什麼會被列爲禁地？”
柳問廷搖頭，有些遺憾地咂嘴。“我也不知道，柳家世世代代都把那裡列爲禁地，每個人都遵守祖訓不會進入，但是裡面藏着什麼，誰也不知道。我以前想過偷偷潛進去看看，但是有了叔叔那件事，禁地已經被爺爺聯合長老封起來了，我偷偷地尋了幾次，不得其門而入。”
柳問廷一臉的遺憾，我忍不住想笑。
明明是看上去那麼穩重正經的一個人，沒想到也做過這樣不穩重的事情。
“對了，月月，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進入禁地的。”
我搖頭。
“我也不知道，柳擎風讓我順着那條路往裡走，就能夠找到考驗辯鬼的所在地，我一直走到裡面，就看到了那棟房子，我以爲那就是柳擎風所說的考驗之地，就進去了，然後隨便找了一間房走進去。沒想到……”
我頓住話頭，想到那似真似夢的場景，我忍不住有些迷茫。
現在想想，我甚至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經歷過，還是，只是我的一場夢。
可是，那樣真實。
“月月，你在裡面發生了什
麼，你知不知道，你足足昏睡了七天，我們都快嚇死了。如果不是醫生一再保證說你只是睡着了，我們都要把你送到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了。”
七天！
這一場夢做的可真久，可是我在夢裡，卻覺得自己好像好多好多年了，也許，一千年？
臉上露出迷茫澀然的笑，我輕輕地嘆息一聲。
其實我心裡已經認定，夢裡經歷的事情，是真實的，是柳寄月的記憶，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觸發，又讓我夢到，但是隻有那樣的前情，纔會有現在的一切。
千年前後夜封玄的轉變，與我相處時變換不定的態度，夜封玄和老媽對話說出的秘密，老爸的不正常死亡。
這一切的一切，在夢裡都有了答案。
只因爲，柳千月，就是柳寄月。
只不過，因爲種種原因，柳寄月的記憶沒有甦醒，長成了一個新的人格，也就是我，柳千月。
“小月月，你昏睡的時間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凌的桃花眸微微眯起，眼裡寫着擔憂。
他是一個敏銳的人，這一點我之前就已經知道，沒想到我只是發呆了一下，他就猜到了比較貼近的地方。
不過，我不想跟他說太多，畢竟，柳問廷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得清清楚楚。
我和他，是有娃娃親的。
我現在已經跟夜封玄兩情相悅，未來會在一起，而且，我是半人半妖，根本不會跟他在一起。與其讓他知道太多擔心我，莫不如什麼都不說，就做好朋友。
“沒發生什麼，就是做了一場夢而已。對了，東方凌，你怎麼來了，哥不是說你比較忙，沒空過來麼？”
東方凌的神色冷下來，輕哼一聲。“你該慶幸我來了，不然你在山洞裡面不知道會昏睡多久呢！”
說着，東方凌瞪了一眼柳問廷。
柳問廷摸摸鼻子，苦笑了一下，跟我解釋。
“小凌子是四天前來的，那會兒你已經在山洞裡呆了三天了。我原本想進去找找你，看看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麼久不出來，可是爺爺和父親都不允許。沒辦法，我就只能在外面守着。小凌子來了之後，不顧爺爺和父親的阻止，衝了進去，這才發現，你竟然在禁地裡面，在那間臥房的牀上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柳問廷說着，看了一眼東方凌，然後湊近了我。
“月月，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你和小凌子……”
“哥！”
“小廷子！”
我和東方凌異口同聲地阻止柳問廷。
我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他想說我和東方凌定了娃娃親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想知道，如果知道了，我和東方凌之間，會尷尬的。
“你們兩個會不會太有默契了！”
柳問廷笑呵呵地來來回回看着我們兩個，我和東方凌不約而同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結果他笑得更賊了。
“罷了罷了，說多錯多，我就不討人嫌了。小凌子，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說完，柳問廷就走了，留下我和東方凌兩個人在房間裡。
一時間，房間裡一片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