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村子最外面那排低矮的草房。這個村子規模挺大,至少比我住過的河子村大許多,不過整個村子好像都是那種用野草混着河泥曬乾後搭起的房子,簡陋的一塌糊塗。走了一段,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微微的感覺心慌。
想着想着,我覺得腳底板升騰起一股涼氣,一下躥到心窩裡,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接着走過了五六排房子,留在村口的那些排教人慢慢淡出視線,我噓了口氣,伸手一摸,滿頭都是汗水。
走到這裡的時候,眼前的草房子都亮着昏暗的燈光,本來,我還想敲開一家的門,問問這是什麼地方,再問問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排一排低矮的草房子,就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初開始不覺得如何,然而越看越有種無形的詭異氣息,飄蕩在四周。我打消了問路的念頭,幾乎一路小跑着繼續走,如果見不到人,我就出去,擡腳轉到另一排草房跟前時,我終於看見了人。
一個年紀很大的老漢,蹲在草房的門邊,我估計這也是走了一輩子船的人,腰身佝僂了,臉被曬的黑黝黝,皺紋密佈,一臉的褶子幾乎擋住了眼睛,我看不見他的目光。老漢身邊,是個只有五六歲的娃娃,也和老漢一樣就地蹲着。
這時候的天氣有些熱,一老一小兩個人赤着上身,像是在家門口乘涼一樣。老頭兒看了看我,一言不發,轉而就低下頭,擺弄着腳下兩根雜草。倒是那個五六歲的娃娃,一副好奇的樣子,擡眼看着我。這娃娃好像很久都沒洗澡了,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手裡拿着一個木頭雕出來的小人兒。
“大爺。”我站在旁邊問道:“問個事行麼?”
老頭兒不答話,彷彿聾子一樣,那娃娃也傻愣愣的擡眼一個勁兒的看,不知道爲什麼,我讓看的有點發毛,咳嗽了一聲,強壓住心裡的慌亂,就想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吱呀.....
在我剛要邁步的時候,另一間草房的門被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臉白的像死人一樣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年紀還不大,至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她出門就蹲到門邊,懷裡抱着一個還沒斷奶的嬰兒。一邊抱着,一邊輕輕拍,像是在哄孩子睡覺。
隨着這個女人的出現,一排草房的門接二連三的被推開了,從草房裡走出來的人毫無例外的蹲到自家門口。
我越來越感覺心慌,中間試探着找人問過,但是沒人理我。這讓我又尷尬又害怕,腳步踉蹌着,一點點後退,想要繞過這排房子,還有那些怪怪的人。
“你不是村子裡的人,到這兒做什麼?”那個抱着嬰兒的女人終於開口和我說了句話,她臉上漠然,沒有一點表情,不過抱着孩子的時候我能看出,她對懷裡的孩子很憐惜。
“我是旁邊村的,走親戚,迷路繞到這兒來了......”我一看有人搭話,馬上停下腳步,想跟對方再說兩句,但是我的目光一瞥,無意中看到她懷裡的孩子。那孩子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的樣子,可是我看見小孩兒的半張臉完全爛透了,露着白生生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