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算計沒有錯,當高迎祥的大軍剛剛入城,吳三桂的人馬就來到了城下。本來吳三桂在兩三天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了,高迎祥雖然已經和何健達成了協議,但是他的的大軍一直駐紮在北京城的城外,心裡正在盤算着該如何展開第一步的進攻。
本來這件事情是很好辦的,雖然從各方面的請報上來看,何健早已經背叛了朝廷,但畢竟還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這一點。所以,何健到現在仍然還屬於是大明朝朝廷的人,來到了城外,當然要和自己人答應聲招呼。他本來打算先派人入城去見何健,跟他商量,裡應外合大破高迎祥。假如何健答應了,結果他真的破了高迎祥,那就是大功一件。然後他進入北京城,兼併何健的人馬,壯大自己的勢力。張獻忠聽到這個消息,必然中途撤走,這一路根本不用去考慮他,就從他的行軍速度上看就知道他在耍花招,是個無膽匪類。
等到吳三桂站穩腳跟之後,以北京城爲依託,佔據地利,再來對抗易土生就容易多了。當然,他不會真的和易土生交戰。臨來的時候,他已經領到了聖旨,聖旨上寫的很明白,他吳三桂要接手易土生的兵權,在整個河北平叛,並且安撫百姓。
易土生到了城下,他會在第一時間向易土生宣讀聖旨,假如易土生肯遵照聖旨上所說的立即返回南京,即便是不交出兵權,從此以後,整個長江以北,也都是他的地盤了。但是如果易土生不遵守聖旨,硬是要進城,那麼他就可以給易土生扣上一頂造反的帽子。然後稟報朝廷,那麼他就佔了人和。
地利和人和都被他佔了,那麼就只差一個天時,一旦易土生得不到朝廷的幫助,補給不靈,那麼就是天時來到了。到了那個時候,易土生就變成了孫猴子,再怎麼樣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易土生手下的將領都是朝廷的將領,不見得都跟着他死心塌地的造反,只要他振臂一呼,很多人都會投降道他的麾下。還有,他已經研究過易土生打勝仗的戰例,發現易土生使用的那些先進的武器,例如——槍、炮。都需要子彈、炮彈這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也不是自然產生的,必須要經過南京一家所謂‘兵工廠’的製造,如果朝廷不給他製造,他所有的武器就會變成廢鐵,到時候,還不是被他手到擒來。所以,雖然吳三桂只有一萬殘兵,但是這一路上都是信心滿滿的,易土生幾乎就是個死人了。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破壞了他整盤計劃的居然是高迎祥和何健,這兩個狗雜種,居然這麼快就公開的搞到一塊去了。何健還引狼入室把高迎祥弄進了北京城,這樣一來,吳三桂覺得自己只剩下兩條路可以走了。第一條路,就是在城外宣讀皇帝的聖旨,讓易土生交出兵權,他取而代之。而這樣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易土生根本不鳥他,反而攻打他,吃掉他的軍隊,連他們父子也一起幹掉。
第二個辦法就是乾脆反了,帶着自己的人馬也進入北京城,跟何健合作。可是他手中的人馬太少了,一萬人馬入城,何健和高迎祥肯定會瞧不起他,他還年輕,沒有顯赫的戰功,所有人都不會服氣他。以後的前途頂多就是當個將軍而已。這還是好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人當成炮灰。情況非常的不樂觀。所以,剛一到了城下,聽到了,見到了,這樣的情況,他就哭鬧起來,往日裡歡聲笑語全都沒有了,眉毛像一團疙瘩。
“孩兒,你這是怎麼了,前幾天你不還是信心十足的嘛,現如今怎麼這麼不開心了,難道是覺得敵人的勢力太大,有些氣餒了,這可是爲將最忌諱的東西,爲父從小不是都在教你,不管你的敵人有多麼強大,前途有多麼渺茫,都要打起精神來,只要你有了精神,你的部下才會有精神。”
“父親大人,我正在思考,我在考慮一條迅速擺脫被動局面的辦法。眼前的局勢很複雜。”吳三桂冷冷的看着城頭,並冷冷的吩咐了一聲,“就在這裡安營紮寨,還有吩咐人送信到城裡去,我要和何健談一談。”
想了一會兒,吳三桂那冷靜的小腦袋就有個好主意,他要策反何健和高迎祥,讓他們起內訌,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起內訌,他準備好一切等着入城,一旦入了城,就好像是,龍入大海,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了。但前提有一個,那就是易土生不參戰,也就是說,一定要搶在易土生的頭裡。
吳三桂接着吩咐道:“父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爲了國家社稷,這次您要冒一次風險了。”吳襄皺眉道:“孩兒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只要是爲父能夠做到的就絕對不會推辭。”吳三桂審視了吳襄一會兒,望着前方大路道:“我需要您去拖延易土生一天兩天的功夫,但不是和他交戰,我只要您告訴他,我已經控制了北京城的巨石,不久之後高迎祥就會向西逃竄,讓他不要進兵來北京,就在太行山一代等着阻截高迎祥的殘兵,到時候活捉了高迎祥,所有的功勞全都是他的,這樣就可以了。”
吳襄納悶道:“你真的有辦法拿下北京城嗎?可是我們只有一萬老弱殘兵,這是不是有些太不可能了。”吳三桂看到四下無人,低聲說道:“當然不是真的,孩兒自有妙計,但是欺騙易土生非同小可,父親大人你有很大的危險,去與不去,全憑您自己決定。”
吳襄道:“孩兒你自然不會害我,爲了你爲父可以付出一切,只是,我憑什麼拖住易土生的大軍,難道僅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嗎?那易土生也不是個傻子,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聽我的呢。就算是有聖旨擺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一定會聽命啊。”
吳三桂道:“我自然有辦法,你就對易土生說,我正在給何健使用離間計,挑撥他和高迎祥,在北京城內內訌,如果攝政王這個時候大兵壓境,何健和高迎祥感到了強大的壓力,一定會捐棄前嫌同仇敵愾,到那時候,就只剩下攻城這一條路了。北京城是大明朝將近兩百年的都城所在,裡面都是達官貴人的家眷,還有皇宮裡的珍寶奴婢,以及留守的各位王爺、公主,皇子,萬一要是戰火一開,那麼難免有所死傷,大量的財物被洗劫,大明朝遭受不起這樣的損失,所以請他暫時不要進兵,等孩兒用計收復何健和高迎祥這兩個逆賊,易土生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會聽你的。”
吳襄贊道:“我兒真是好計策,爲父願意爲你走這一趟,看來日後我吳家就要從你身上興旺起來。爲父就算是死,也心甘情願。”
吳襄帶了本部一千人馬,飛馳而去。疾馳的冷風背後,吳三桂看着他的影子,冷冷的道:“反哺啊,反哺,這是天道,我不應該傷心。”然後又轉過頭來,以炯炯的目光望着冰冷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