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們還不出來?那我可就走了,到時候可別後悔。”白骨上人發笑的臉頰中污濁發黃的牙齒,不停吐出着惡臭。
空氣中更是有一種酸臭肉香,這時葉白宸水鎧甲上溫度也漸漸降了下去。
疤痕與老七沒有敢擡頭,兩人臉上都怪着相容,是陷入絕境的無可奈何的笑。
白骨老人一腳提飛腳下攔路的窗戶殘骸,準備跳窗而逃,混濁枯紅的眸子中一股銀線從遠方利齒而來。
白骨老人將手中白骨刃橫於胸前,葉白只感覺面部一陣勁風來襲,劃的臉頰生疼。
白骨老人如浴春風,散亂白髮當空亂舞,老人站立的房子卻像是被什麼切過一樣,整個房子上半部分慢慢向後方劃去,而這時房間中也出現了三個人。
“白骨,你想私吞?”很是沙啞的聲音,像是說話時捏着嗓子,但依稀能分辨出是女聲。
葉白頭朝向的方向正好看見說話之人,滿頭灰色長髮,不像是白骨老人飄散,而是在腰間纏繞着。
眼睛呈銀紅色,一面天使一面惡魔,倒不是說來的老婦人有多美麗或者多邪惡,而是面前婦人臉頰一般是蒼老人臉,另一半像是被人剝了臉皮,長了一層銀色絨毛。
婦人沒有正常女人那般生理特徵,胸部看起來比正常男人還要平,從葉白方向更是有些凹進去的感覺。
婦人嘴角輕笑,眼中卻帶着恨意看着白骨上人,白骨上人抱着葉白慢慢轉身,這時看着與老婦人一同出現的三人。
“私吞?”白骨上人手指在葉白臉上抹了一絲剛流出的鮮血,放在鼻子下慢慢聞着,一臉享受的表情,“多麼純淨的味道呀,令人癡迷。”
突然白骨上人將放在鼻尖的手指甩了下去,而手指的血液則被手指中延伸出來的銀絲吸收,憤怒接近的瘋狂的吼道:“要是我沒來,這麼好的食物早就被這兩個小子浪費了,私吞,好大的名頭,老婆子我知道你恨我,要是我今天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白骨老人陰暱的笑着,完全沒在意與他同等身份三人,手中白骨刀刃白色銀光在月光下,猙獰發亮。
這時來的三人才注意到地面上爬的疤痕,老七兩人。
“你。”婦人將踢了一腳趴在自己面前的疤痕,說道:“說說怎麼回事?”
疤痕一字一句的說着,沒有任何添油加醋,語氣極爲冷淡,就像是他不是當事者,而是旁觀者。
而婦人眼睛始終盯着白骨上人,殺意不停在空氣中肆虐。
“那你可知道,我們的規矩。”婦人語氣冷淡,纏繞在腰間的灰色長髮舞動,一股勁風過後,地面上跪着的兩人,雙雙倒地,四肢散落在身體旁邊。
“老婆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呢。”白骨上人看着疤痕與老七的下場,臉上竟然露出笑容,轉身跳了出去。
“恨?”老婦人一臉不屑,“那都不及你百分之一。”
“盲老,藤妖,這次一定要將白骨老賊斬殺,承諾兩位的報酬一樣不會少,而且白骨老賊手中的食物,我只要十分之一用來度過一次魔氣就行,其他的都給你。”
只有半張臉皮的老婦人說話時,不斷牽動另一邊不斷沒有任何皮肉的臉,顯得異常恐怖。
“好。”盲老與藤妖桀桀的笑着,面目表情的臉上卻給人一種難以琢磨的感覺。
“呵呵,老七沒想到我竟然會和你死在一起呀。”疤痕微微起伏的胸口,隨着說話四肢傷口處不時有紅色果凍狀液體流出。
“是呀,世事無常呀”老七同樣說着,語氣中頗爲感慨,強行將頭轉過來看着老七,苦笑着。
“我記得我們同一批來到這裡吧,那時候我們與獵捕到的那人差不多,魔化程度沒這麼嚴重吧。”
疤痕看着老七同樣笑着,眼中沒什麼仇恨,甚至雙方都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絲解脫。
“那時候我們五個人尋到這兒,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就是不知道死活能不能見到他們,能不能投胎呀。”
老七鼻子中突然流出一絲凝體狀液體,眼中紅絲也慢慢開始褪去,“還記得當初來時我們都不願意吃人,但一次次魔氣折磨後,都屈服了,疤痕,你有什麼遺憾嗎?”
同樣疤痕鼻子也流出與老七一樣的液體。
“沒有,孤家寡人而已,能有什麼遺憾。”
“哈哈,我也是呀,孤家寡人而已。”老七強忍着大笑,心中卻不免回憶到之前。
疤痕看着聽着越來越大聲音,老七整個身體開始膨脹起來,整個身體開始涌出大量凝體狀流體,沒一會整個人就變成一張薄薄的人皮。
“老七。”疤痕叫了一聲,他能聽出老七心中不甘,沒有遺憾?
那是騙鬼的,只要是人誰能無憾,老七沒說,之前死去的那三位兄弟同樣沒說,但他們做夢都想回到生他養他的魔蟲城中去。
這是一個他們不敢想,但卻不敢忘的夢想,他們是魔蟲城一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戰士,但命運卻不會因爲誰作戰兇猛而饒恕誰。
每一個在魔蟲城生活的人都會有這麼一天,一旦體內魔化程度太深就會被驅逐離開魔蟲城,沒一個人能例外。
戰線爲什麼會分爲內層與外層?難道僅僅是因爲面對的蟲子變異獸等級不同?
不是的,唯一的條件是內層沒有一個純粹的人類,他們都不是人,不止是他們,還有魔蟲城的人,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被魔氣感染了。
魔兵城與其說是鎮壓天罡魔蟲的城池,倒不如說是束縛城內人往戰線外層跑的‘希望’城池。
幾乎所有戰線人都知道有誰誰突破成長級去了戰線內層,卻從來沒聽說過有戰線內層人出來過。
“呵呵,戰爭真是殘酷呀。”疤痕看着只剩下一張人皮的老七,嘴中開始流出凝體狀流體。
“誰曾想,曾經立誓要平定戰亂的少年,如今缺如喪家之犬一般,只能等死!”
“誰曾想,之前流出血得來的只是拋棄。無情,貪婪,不論是人還是魔人一般無二罷了。”
“可又有誰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麼回事?”
“不甘心呀!!!”
疤痕與老七面對面對視,眼中有解脫,有不甘,他們的屍體沒人會碰,或許就連這間房子周圍十幾米半年之內都不會有人接近。
死去魔化人的屍體對於活着魔化人來說不亞於劇毒。
在這裡慾望就像是高山落下的巨石,只會越來越快,除非粉身碎骨,否則永不停止,疤痕與老七的事每天都會發生,他們的死只不過這裡世界的縮影而已。
“白骨老賊,你怎麼不逃了?”老婦人笑吟吟的看着白骨上人,纏在腰間的髮絲完全散亂下來,在身體周圍漂浮着,如同白髮魔女一般。
白骨上人一臉鐵青,滿是皺紋的臉上,白色絲線不斷從長出,然後又粘合在一起,沒一會傷疤就癒合了。
“我爲何要逃?”白骨上人手中白骨人,劈開從背後飛射而來發絲,但身前又出現一道髮絲,狠狠抽打在白骨上人的軀體上。
“哈哈哈,白骨老賊,你的魔化日快到了吧,怎麼這麼弱呢?不堪一擊,我現在還記得你當初是如何對待我的。”
老婦人看着白骨上人臉上到肩膀處被髮絲切開的軀體,心中不由大快,她永遠忘不掉他對她做的事。
她與白骨是一起來到這裡的,當初他還不叫白骨,他們也沒有這麼老,那時她長髮烏黑,面容算不得靚麗,卻十分耐看。
而白骨呢,則是一個年輕力壯的俊俏小夥,烏黑眼眸,能說會道。
當初他們被魔蟲城查出體內魔氣超出警戒值,被趕出魔蟲城後,白骨就一路安慰她,告訴她,他們會活着,他會保護她。
離開魔蟲城後一個月,白骨不止一次救過她,他們白天蹲在彩瘴森林中,躲避強大變異獸,或者蟲羣,晚上則住在樹洞中。
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經歷了太多太多,同樣的隨着時間的流逝眼眸中紅絲越來越多,他們都知道活不了多久了,但他們不後悔,就算在立刻死去,只要在彼此身邊就是幸福的。
老婦人現在還記得,在那一個黃燦燦的樹林中,她將自己交給了他,手掌撫摸着白骨爲了保護她而受傷的疤痕,心中一陣疼痛。
她認定他,那一天知道她可以爲他去死,她已經離開不了他了。
直到他們兩人逃到這裡,這裡全是他們這樣的人,他們以爲是天堂,卻不知踏入了地獄。
白骨眼中已經佈滿紅絲,她卻還留有一絲清明,到這裡之後,白骨知道自己還能活下去,高興的告訴她。
她也爲之高興,但她卻不知活下去的前提是需要投名狀的。
白骨不想起,她也不想死。
那一天白骨帶她來到村莊外的山上,讓她趴在大石頭上看整個村莊的風景。
可誰曾想噩夢也就在她接觸石頭的那一刻來臨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她心愛的男子竟然會如此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