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鑄劍
天穹趙淮一劍之後。
筆直街道的盡頭,武袍男子的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無數道劍痕留下的血跡從體表溢了出來。
胸口的位置赫然有一顆金丹,可是如同破碎的陶瓷,好似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
“大炎太子果然名不虛傳,仙魔兩道皆是小瞧了你,炎祖後裔到你這一脈,算是真正站起來了,或許給你個百年時間,未嘗不能衝擊五百年來都無人能至的境界。”
武袍男子即使嘴角淌血,臉上依舊帶着慘然的笑容。
“伱們如此興師動衆,應該不只是爲了祖器吧。”
趙淮提劍站在其正對方,淡淡道。
外界傳聞雖然說祖器中蘊藏了成仙的奧秘,可畢竟是個假設,還沒有人真正證實過。
他拿到了祖器,不也沒有得到什麼所謂的奧秘麼。
所以他推測,魔門這次大動干戈,如此迫不及待的衝擊仙門的統治,應該還有其他目的在。
“你猜。”
面對趙淮的問題,武袍男子邪笑一聲。
似乎很是得意。
趙淮還想開口問幾句話,事關魔門的動向。
結果對方做出了一個令他詫異的舉動,武袍男子舉起手中的金丹,周圍的靈氣爲之扭曲起來,滾滾魔氣四散而出,瀰漫了整條街道。
彷彿一個坍塌的極點。
“我是不會給你成長起來的機會的!”
武袍男子瘋狂的大笑道。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
趙淮眼睛一縮,察覺到了對方的用意,回想起之前在街道上路人臉上看到的紅色氣煙。
手中之劍不再猶豫。
整支劍瞬間被推出,“嗖”的一聲,長劍出鞘。
如同青蛇出洞,劍罡渾厚。
僅是一息功夫,就洞穿了對方的手中的金丹。
金丹的爆炸發生到一半,就被強行中止,可毀滅般的氣息還殘餘在半空中。
修士氣海自爆的威力無疑是很驚人的,更何況是一位四轉金丹修士,這股威力爆發出來,絕對可以夷平一座城。
武袍男子整個人已然被自爆的威力炸了血霧,金丹中釋放出的不穩定法力還溢出。
“轟!”
殘餘的餘波震盪而出,將四周閣樓上的瓦片盡數掀飛。
趙淮看了一眼躲在屋子裡瑟瑟發抖的平頭百姓,身子猛然朝爆炸中心衝去。
身上凝實的劍意翻涌如潮,手指一動,出鞘飛劍在空中掉了個頭,折返回來。
一股極爲強大的劍氣迸發出來,朝着爆炸中央刺去。
“轟隆!”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動靜才緩緩平息下去。
“呼”
趙淮用手拍了拍了飄起的灰塵,看着還算完好的街道,頓時鬆了口氣。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做。
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反應罷了。
“嘶!”
趙淮吸了口涼氣,看了一眼自己握劍的右手,微微顫抖,帶着一點血跡。
好在【先天霸體】命格在身,傷口在不斷癒合着。
剛剛在危機時刻,面對殘餘的威力,他調動了全身劍意,刺出了一劍,恰好抵消了金丹自爆的殘餘威力。
僅僅是一絲威力,就能傷了他。
還好沒有讓金丹的力量完全爆發出來,不然整個南豫府都要遭殃了。
他走到爆炸中央的深坑中,撿起佩劍。
發現靈劍劍身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哎”
趙淮撫了撫青色靈劍,不由哀嘆了一聲。
這柄劍已經陪伴了他很久。
當初是從玄戒之中找到的,隨着戰鬥的次數和規模,靈劍已然受損。
也不能怪法寶太過脆弱,因爲他面對的敵人都是實力強大之輩。
這一柄適配築基修士的靈劍法寶已然是不夠用了。
換而言之,他需要一柄更強的劍。
對於劍修來說,手中之劍,就是第二條性命。
靈劍損壞,對於趙淮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劍修失去了劍,戰力無疑會下降一個檔次。
正當趙淮想着,是不是該去天物公會買一把靈劍的時候。
天空中數道流光出現,下落到了地面。
爲首是一個鬍子兩撇的中年男人,一襲青衫,揹着一把劍,其他幾位都是頗爲年輕,看起來是宗門弟子。
中年男人看到四周的狼藉模樣,神情顯然很是驚訝,目光隨後挪到了趙淮的身上。
他走上前,來到趙淮的面前,語氣恭敬道:
“在下乃是靈象宗長老劉龔仁,察覺到此地動靜,特來保護太子殿下的,沒想到太子殿下的修爲居然如此了得,一人就擺平了這孽障。”
趙淮點點頭,暗道是猜對了。
南豫府出了天魔宮魔修的事情,加強了警戒,鎮守在重要州府身邊,以防魔修作亂。
可在各大宗門的保護下,依舊有魔修殘餘。
他看了一眼靈象宗長老劉龔仁的臉頰,一縷淡淡的白氣在他臉上浮繞,濃郁程度是比一旁的築基弟子高上不少,想必是金丹境。
可比起之前那武袍男子,又有不少差距。
這表明,即使他提前來了,也未必是那位魔修的對手。
趙淮不動聲色,淡笑道:“長老有心了,我也是險勝而已,這名魔修自爆了金丹,險些釀成大禍,你們來的也算及時,萬一有其他魔修來到,我倒也無力招架。”
劉龔仁聞言,臉色一正,認真道:“殿下不必擔憂,我靈象宗是長生道觀麾下門派,絕對會誓死保護殿下的安全。”
眼下大炎維持了南方的穩定,而大炎太子更是核心人物,是絕對不能死的人,這不僅是他們的使命,更是責任。
趙淮看了一眼對方,心想:眼下局勢動盪,也不是仙門的情況究竟如何,不如問問這位長老,或許他會知道更多的內情。
他不禁問道:“我聽聞無極掌教已然仙隕,此乃修仙界一件不可忽視的大事,如今靈山還安然無恙吧?”
劉龔仁先是嘆了口氣,隨後交代道:
“是啊,無極道人乃是修仙界頂樑柱,隕落了確實是一件憾事,不過殿下也不用過於擔心,無極仙宗派出了十位百年執劍人,鎮守在靈山的十處入口,其他仙門也是派了人下山,加強了管制的秩序,是不會出事的。”
“那就好。”
聽了這話,趙淮終於放心了。
看來局勢還沒有嚴峻那般地步,魔門蟄伏已久,可靈山爲首的各大宗門也不是好惹的。
空氣沉寂間,劉龔仁看到趙淮手中握住的破碎靈劍,不禁問道:“這是殿下的配劍嗎?”
趙淮嘆氣道:
“是啊,此劍跟着我也很久了,還是抵禦不了金丹自爆的餘波,所以損壞了。”
“這應該不是殿下的本命法寶吧,看起來只是一柄普通的法寶。”
劉龔仁觀察了一下破損的靈劍,詢問了一句。
“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趙淮追問道。
“自然有區別。”劉龔仁點點頭,耐心的解釋起來:“上古時代初開,誕生人妖二族,那時人族是妖魔的口糧,沒有反抗之力,直到法寶的出現,人族纔有了自保的本錢,但是法寶的數量有限,不足以使用,於是人族琢磨千年,學會了打造法寶。”
“而法寶分爲一到九星,這個殿下肯定清楚,而這恰好是打造出來的法寶的品階,並非靈寶的品階。”
“法寶,和靈寶?”趙淮疑惑道了一句。
“不錯,法寶乃是人族修士鑄造而成,融入了大量的技藝和人族本身的意願,反觀靈寶,乃是天地所生,是自然形成的法寶,所以他們的價值很高,極爲珍貴。”
“兩者有何區別?”
趙淮問道。
劉龔仁笑了笑:“人爲打造的法寶,有固定的品階,想要提高星級,只能溶解重鑄,或是換一個,是十足的消耗品,但靈寶不同,他們是天地的產物,能一直陪伴着修士,不斷成長,遇強則強,能自主提高品階。”
“唯一不足的,就是遇不到合適的靈寶,頗爲隨機,不像法寶那樣,可以打造自己需要的。”
“原來如此,所以說修士只需要一件靈寶就夠了。”趙淮恍然點頭,算是瞭解兩者的區別。
“也不一定,有大機緣者,能獲得多件靈寶護身,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劉龔仁啞然一笑,緊接着繼續說道:
“而本命法寶又不同,他既有法寶的優點,又有靈寶的優勢,本命法寶能隨着修士修爲的增長,不斷變強,而且由修士自己熔鑄,可以挑選需要的樣式。”
“哦?”
趙淮眼前一亮,他現在無疑是很需要一把趁手的本命法寶,但想了想,他輕笑道:
“本命法寶這般好用,應該很難得到吧。”
世間萬物,皆有平衡,有優有劣,在某方面突出,那必然會在其他的領域豎起極高的瓶頸。
“沒錯,鍛造本命法寶需要很大的代價,材料昂貴,打造難度高,有財力都是不夠的,其次還要有運氣,最起碼的,還需要一件先天靈寶熔鑄,單是這一條就讓大量修士望而卻步。”
劉龔仁捻了捻鬍鬚,微笑道。
“長老說了這麼多,難道就是爲了讓我知難而返的嗎?”
趙淮苦笑道。
“呵呵呵!”
劉龔仁哈哈一笑,道:“當然不是,當今修仙界到處都流傳着大炎太子的事蹟,如今我看到太子的實力,意識到,靈山應當請太子上山了。”
趙淮挑起眉頭道:“仙門不是最主張不干涉世俗,世俗不過問仙門的嗎?”
“如今殿下看到了,魔道修士干預世俗的事情屢禁不止,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仙門再坐視不管,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仙門並不迂腐,靈山門前的十位執劍人,就是最好的訊號。”
趙淮思忖了一會兒,平靜道: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
“觀主想要見你。”
劉龔仁終於打開天窗,說了亮話。
“長生道觀?”
“不錯。”
趙淮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長生道觀乃是五大仙門之一,同時也是大炎所信奉的國教。
他的萬劍歸宗法術和百年人蔘果就是長生道觀給的。
“太子殿下可以趁着此行打造自己心儀的本命法寶,靈山不僅是仙門領地,同時也是各大宗門以及各種洞天福地盤踞之地,無論是什麼天地靈物,通通應有盡有,以殿下的身份,將會得到最高的招待。”
趙淮聽完這番話,心中只覺感慨。
曾幾何時,自己幾次因爲靈根資質過差,被宗門拒之門外。
今時不同往日了。
昔日宗門大門都進不去的他,如今即使是仙門也要請自己過去。
對於請求,趙淮並急着答應。
而是回到了炎堂莊園,對宋知書交代了關於戰爭的準備,以及大炎的各項安排,都說一遍後,才決定前往靈山一趟。
趙淮對着一臉笑意的劉龔仁,想到自己終於要進入仙門所在的靈山之地,還有那麼一絲小緊張,不由吸口氣道:
“長老,帶路吧。”
大夏皇宮。
平日靜悄悄的深宮朱牆,今天卻是忙忙碌碌。
禁軍士兵肅立,站在內外之間。
一座極致華貴的赤紅轎子從宮中走出。
虞清寒坐在轎子裡,望着小車裡熟睡的兄妹倆,臉上浮現出柔和的微笑。
她沒有穿帝袍,而是換了一襲深藍色,修身的勁裝,明顯是打算出遠門。
今天是將孩子送入靈山的日子。
交給別人,她肯定是不放心的,畢竟皇宮之中,也只有她的修爲最高了。
所以,她打算親自去。
一年時間,在仙靈根的加持下,毫無疑問,她的修爲沒有瓶頸,已然突破到了金丹境,並且是當世最高的七轉金丹。
這要是讓外界的人知道,一年時間,就從築基到金丹,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突然。
緩緩晃動的轎子停了下來,讓虞清寒柳眉蹙起。
這可是當今大夏帝王的轎子,有誰敢攔?
“陛下,你這是要去哪裡?”
一道頗具磁性的男人聲音響起,語氣中帶着笑意。
虞清寒掀起一角珠簾,看清了來人的身份。
正是她的叔叔,長寧王裴銘。
面對此人,虞清寒沒有什麼好心情,擋住了身後的孩子,淡漠道:
“朕想去哪去哪,叔叔難不成還想管一管?”
對方語氣很衝,裴銘也不生氣,而是微笑道:“當然不是,陛下不要誤會了,我只是看到您的儀仗,過來打個招呼而已。”
看到他這副虛僞的模樣,虞清寒只覺得噁心,冷冷道:“現在打過了,告辭。”
說完,放下珠簾,敲了敲轎子的牆壁,示意繼續走。
轎子遠去,裴銘看着其背影,眼睛微眯道:
“果然有鬼。”
“你以爲這一年,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罷朝一年,我的好侄女,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京城外。
“你們回去吧。”
虞清寒對着宮裡的人,這般說道。
說完,將兩個孩子固定在自己的身上,往着靈山的方向去了。
(本章完)